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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慨贈奇珍俗眼難識

  白守德向陸瑜陪笑說道:「仁兄不必為小孩子家的說話介意,一切由小弟做主就是。」
  陸瑜到底還不放心,便問所以。
  白守德怔了一下,揮手把白齊、白思魯兄弟,以及在一旁侍侯著家人,一齊趕走,然後不顧一切地,把了劫大師為白依雲使用靈丹之事,說了個大概,並說:「這靈丹效用,只能維持六個月,而神僧又來說過,只要把婚事放在三年之後,便可無妨,所以仁兄儘管放心就是。何況我做父親的,對兒女之事,總有權做主啊!」
  陸瑜一向爽朗,見白守德這麼說了,也就過不提,仍和白守德就著那半幅殘絹,討論起來。
  白守德早就把半幅殘絹,看了一遍,見那釣劍之法,倒並不難,難卻難在收集製作的釣竿的那幾件東西上。
  依著那半幅殘絹上說,釣竿須用鳳竹,釣絲須要鳳毛織成,分風銅為鉤,驪珠為餌,便連那浮水,也須用鳳羽才行。
  白守德便又皺緊眉頭,對陸瑜說道:「據仁兄所言,鳳竹雖已不問題,其餘的東西,卻叫我到那兒去找呢?」
  陸瑜笑道:「仁兄不必煩心,這幾件東西,雖然在取的時候。還要費上一番大事,但各物出處,小弟卻已完全打聽清楚了。」
  白守德忙道:「仁兄道來。」
  陸瑜道:「大雪山佛峰之巔,乃是出名的鳳巢,只要能夠找到,便是逮不住鳳凰,撿撿它窩裡的落羽,還怕不夠用的嗎?所以找到鳳窩之後,釣絲我浮水的問題,當然解決了。分風銅也並不難,雪峰山回風嶺金鎖寺寶搭頂上的那個葫蘆,便是分風銅,咱們找上門去,可以善取則善取,善取不得時,也就說不得了。好在那廟裡的和尚,聽說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常常做出一些有犯清規的事來,我師父久已有心,要去清理一下,只是一直沒抽得出時間來,所以我們去了,倒也是一件功德。」
  白守德道:「這幾件有了,還有那驪項珠,又到那兒去取得到呢?」
  陸瑜笑道:「如果小弟不把這幾樣東西的下落完全查明,也就不敢來了。仁兄大概還不知道那驪項珠是個什麼東西吧?」
  白守德道:「小弟孤陋寡聞,仁兄指教。」
  陸瑜笑道:「話說穿了,所謂驪項珠,便是馬寶。」
  白守德鬆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這倒算不是什麼難得的稀罕物兒了。」
  陸瑜道:「不過這種馬寶,卻又和一般的馬寶不同,並不是藥材店裡昕能夠買得來的。」
  白守德道:「這又是何說?」
  陸瑜道:「天山產馬,而王母瑤池中,卻養有龍,所以每年雷雨期中,龍必出池,與馬相交,所生出來的小馬,便叫做驪,這驪因為是個龍種,生具龍性,終年口流黏液,沾染於頸毛之上,積年累月,因風化石,便成馬寶。由於它是成於馬頸之下,所以便叫做驪項珠了。」
  白守德道:「這等說來,還是可以買得到的了?」
  陸瑜道:「市面上雖然可以買到,但假貨居多,所以還必須親自上一趟天山,到王母瑤池去擒住驪馬,這才能靠得住。」
  白守德道:「這也還不算太難。」
  陸瑜笑道:「仁兄可別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天山也是個臥虎藏龍的地方,是不是便能容得我們隨便亂撞,去擒驪馬,也還是個問題呢?」
  白守德道:「我們多約好友前去,還怕解決不了問題嗎?」
  陸瑜道:「這可不行,『書虎書皮難書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肯真心幫你,你能知道嗎?便何況此事絕不能讓人知道,消息外洩。排風羽士,即是例證,那裡又能夠去亂找人呢?」
  白守德皺眉說道:「那又當怎麼辦呢?」
  陸瑜笑道:「仁兄不必煩心,這事小弟也已有安排,咱們先別談可去的人,且先談先去那裡。依小弟看來,還是先去大雪山佛峰,再去天山,最後上金鎖寺,這道理便是佛峰之行,不需人多,兩三人便已足夠。天山之行,小弟也想好了一個最得力的幫手,最後去金鎖寺時,已在其餘一切成功之後,便是多邀約幾個人同去助拳,也就不要緊了。」
  白守德一拍膝頭說道:「仁兄高明,但不知佛峰之行何人去得?天山之行,又邀約何人為助呢?」
  陸瑜道:「佛峰之行,仁兄當然要去走一趟,其次便是你那未來的乘龍雙婿,他在雲雨峽中的那一個月有,功力已不在你我之下,恐怕還得以他為主力才行,這話小弟業已與他說過,並也告知了他的父母,至於小弟嘛,做事當然要做個有始有終,否則便難以安下心來,回山去修道,所以也要算上一個了。」
  白守德聽了,深感陸瑜情厚,便又謝了又謝。
  陸瑜也就接了下去說道:「若說天山之行所請之人,這仍須秦家娃兒出面去請,能請出老的來,固然極好,否則的話,小的也是個多情之人,想必可以幫個忙的。」
  白守德知道陸瑜所說,是指情丐師徒,當然高興得無話可說,立即決定,依計而行,並且又和陸瑜商量啟程的日期。
  陸瑜做事一向爽快,說道:「夜長則夢多,所以事不宜遲,秦家娃兒,現在城中,如果來得及的話,明天便動身如何?」
  白守德三年來的凝心妄想,一下子有了實現的希望,直恨不得立刻到手才好,聽陸瑜這樣一說,那還有不肯贊同的道理,心中一樂,便陪著陸瑜直喝到漏下三更,月影西斜,猶未停杯。
  還是陸瑜說道:「仁兄還有事要忙,便到此為止吧!」說著起身告別,仍回眉山縣城,去告訴了俏郎君。
  俏郎君當然也自高興不迭。
  這且不說。再說白鳳仙挨了白守德幾句之後,心中好生氣憤,便想把提親之事,去告知白依去,想叫白依雲不要答應。但一找之下,白依雲業已回至園中去了。
  白鳳仙天生性急,有話不說,便如肯哽在喉,不吐不快,所以也就趕去園中,迎面碰上了尚翠娥,便開口差別道:「老阿姨,我姊姊呢?」
  尚翠娥是怎等樣人,一看白鳳仙的臉色,便知有事。因此並未答話,先把白鳳仙拉到她的房巾,然後問道:「鳳姑娘,出了什麼事了嗎?你先告訴我好不好?」
  白鳳仙道:「你說我爹是不是豈有此理嗎?」接著便氣憤憤地把陸瑜如何前來提親,白守德又如何許親的事,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又忙著要去尋找白依雲。
  尚翠娥連忙攔住說道:「鳳姑娘,這事千萬不能讓你姊姊知道。」
  白鳳仙道:「這是為何?告訴了她,也好讓她有個準備,在爹來對她說時,好不答應啊!」
  尚翠娥道:「這可不行,你姊姊服用靈丹的事,姑娘當然也知道了,所以告訴了她,反而更糟,萬一使她觸動前情,那又將如何是好?」
  白鳳仙著急說道:「可是我們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才好啊?」
  尚翠娥道:「這樣好了,姑娘且請回去,待我明天看到你父親的時候,再和他說,即就是他不聽我說,我們還可以派人去把了劫大師請了來,你父親曾經答應過她,三年之內,他不再過問你姊姊的事,一切全憑了劫大師做主的。」
  白鳳仙聽了,想了又想,這才說道:「好吧,就這麼辦吧,不過我今天不想回去了,免得和爹見了面,又要生氣。」說著便在園裡安歇了。
  到了第二天,尚翠娥和白鳳仙以為白守德一定會到園子裡,所以並沒去請,但一直等到日已過午,還不見白守德來到,這才忍不住命司環去請。
  誰知司環回報道:「老爺已經出遠門去了,說是早則兩個月,遲則三個月,才能回來,家裡的事,都交代給了白福。」
  白鳳仙並沒聽到陸瑜和白守德後半截的話,所以並不知道白守德已去佛峰的事,便異問道:「老爺沒說到那裡去嗎?」
  司環搖頭道:「沒聽說起。」
  白鳳仙道:「那你馬上去替我把白福找了來回話。」
  自從悟塵神僧上一趟來過之後,園禁便已撤除,而白福又是他白家三代的老傭人,所以司環一喊,白福也就進來園裡,看到白鳳仙,便問何事?
  白鳳仙道:「老爺到那兒去了,沒對你講嗎?」
  白福道:「老奴雖然問過,老爺卻不肯說出。」
  白鳳仙道:「那麼他帶著誰走的呢?」
  白福道:「也沒帶家裡的人,只和陸道爺及秦少爺一起走的。」
  白鳳仙聽了,又想了想,便對尚翠娥說道:「老阿姨,這不是糟了嗎?我爹一定是到青城山去會親去了,這不就沒有辦法了嗎?」
  尚翠娥道:「這不可能,他若真的要去青城,既不會不帶人。也不會不告訴白福,更用不著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白鳳仙道:「那麼他到那兒去了呢?」
  尚翠娥想了想,便又向白福問道:「老爺昨晚和陸道爺說了些什麼?」
  白福道:「前半截說的是提親的話,二姑娘當時也在場。」
  尚翠娥道:「這我已知道。」
  白福道:「二姑娘一走,老爺便把我們也一起趕走,所以並沒聽到他們後來說了些什麼?」
  白福這一說,尚翠娥當然無法再去猜測,同時白依雲又在雲又已在樓上叫人。
  尚翠娥忙道:「雲姑娘午課已完,這事還是暫時別提,免得叫她知道。」接著便命白福回去,又命司環上樓服侍白依雲。
  白鳳仙氣憤難忍,仍然說道:「可是這事總得有個解決的辦法才好啊!」
  尚翠娥便又叫住白福道:「你派人去把了動大師請來一趟吧!」
  白福應聲命而去。
  尚翠娥對白鳳仙說道:「等了劫大師來了,看她怎麼說吧。」
  白鳳仙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直恨不得馬上追上青城山,把秦鍾宰了,這才稱心。」
  尚翠娥道:「姑娘忍耐。」
  到了下午,了劫大師來到,聽了這等情形,心中雖然不快,但白守德業已不在家中,也自無法。只命尚翠娥和白鳳仙暫勿聲張,等自守德回來了以後再說。
  白鳳仙見了劫大師也沒辦法,當然也只好暫時忍著肚子悶氣,這且不表。
  再說白守德和陸瑜帶著秦鍾上路之後,取道西行,出名山走滬定橋,一到打箭爐,再向西行,便是萬山重疊,馬不能行的地方了。
  而大雪山佛峰,又遠在藏邊,他們為著不願使人懷疑,幾個漢人,為何要入藏?所以辦了些茶磚,裝成茶商的樣子,以掩人耳目。
  這一棄馬之後,雖然雇著夫子,按站送貨,但那份麻煩,早已頻添了旅途上的無限苦惱。
  所幸俏郎君年輕力壯,又為著要向丈人峰討好起見。不只是把所以的麻煩,一起兜攬了去,並且把白守德和陸瑜,照應得妥妥貼貼,舒舒服眼,因此白守德對俏郎君又增加了一份好感,把過去的不快,一掃而盡。
  在路不只一日,這才經裡塘、大朔、江卡、桑昂、宿窪、次拉、屈羅穆達,進入西藏,來到布達拉宮大活佛的所在地——拉薩城。
  拉薩古名邏娑,從吐薔建都以來,一直統治著整個西藏,布達拉宮便在城西北不遠。
  其實所謂城,四圍並無城牆,只有西門有兩個圓塔,像微著城門。
  拉薩河流過城南,溪流清澈,不愧為佛教聖地。
  布達拉宮,位於山上,實即普陀山的異譯,有樓十三層,房屋數千間,金瓦銅牆,映日生輝,偉大宏壯,歎為觀止。
  俏郎君雖說另外有事,但到底是個年輕人,便向陸瑜說了,要在拉薩遊玩一番。
  陸瑜也覺得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便藉著賣茶磚為名,把拉薩玩了個夠。
  他們本是想好了的,把茶磚賣掉之後,便揚言說是這來路上,太嫌難走,決定要走亞東,過天竺,打從海道,回轉甲華。
  藏人當然不明所以,誰也沒對他們起什麼疑心。他們三人,也就順順利利地向南走去。過了江孜,立刻轉向西行,經那爾噶、薩伽,來到西林,佛峰也就在西林的百里之外了。
  他們便在西林買了一套爬山用的工具和乾糧。並且仗著一身輕功,只問明了去佛峰的路,並沒就地僱用嚮導,休息了一天之後,便向佛峰而去。
  這時雖說才八月底,但藏地奇高,早已冰天雪地。尤其是那佛峰,上插雲霄,更是終年積雪不化。亙古無人行走,所以並無路可循,每上一步,總得靠著自己去探測,好不難爬。
  在山腰以下,雖說難行,總算還能夠看到石頭,只要注意著腳下,不踩上活石,便可無事。
  但一到山腰以上,不止是一片白茫茫和積雪,並且山勢奇陡,峭壁千尋,仍不算是最好走的地方,有些所在,竟是山峰斜出,人便非倒爬上去不可了。
  這時下臨無地,只要稍一失手失足,立即便非粉身碎骨不可。
  所幸他們都有一身絕頂輕功,因此雖然經過了好幾次奇險也都在互相協力之下,平安地渡了過去。
  兩天之後,這才到了佛峰的主峰之下。
  陸瑜便說道:「風巢便在這峰巔之上了,如果順利的話,再有兩天,便可以到頂,不過卻有兩件事情非注意不可,第一是雪光極強,不能逼視,否則便可能刺目成盲;第二是一進雪地,便不能發出高聲,否則便會引起雪崩,那就甭想活命了。」
  白守德和秦鍾唯唯稱是,便又向山峰上爬去。
  上半天倒也非常的順,那到了下午,便出了大事,竟幾嗎使三個人一起埋身雪峰之上。
  原來自守德到底年紀大了幾歲,半天爬下來,好不吃力,同時又急於要到峰巔上去找鳳巢,不肯休息。所以就在爬過一處險坡的時候,腳下一滑,人便摔倒。
  其實這種摔倒,也還算不了什麼,他們三人本已用一根繩子,束在三個人的腰裡,把三個人連在一起。
  所以一個人雖然摔倒,只要其餘兩人穩住腰步,這個人也就不會滾下山去。
  但這時白守德以一個疲乏之身,突然摔倒,吃驚之下,一時大意,竟大聲叫出了一句:「不好。」
  這一叫不打緊,立刻四面群峰,一齊同聲響應,此起彼落,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高,到了後來,竟變成了一片亂響,恍如驚雷,震得人雙耳欲聾。
  陸瑜一見,便知道不妙,連忙返身,拉住白守德和俏郎君說道:「趕快逃走,找一處凹擀去的地方藏身,再慢就要來不及了。」說完之後,便不顧性命的,拉著白守德和俏郎君向山下直衝。
  一直下去了三四十丈,這才看到了一所凹進去的山坳,一頭便鑽了進去,緊偎著山壁,伏身在地。
  也就在這一剎那之間,山頭積雪,業已天塌地陷也似的倒了下來。
  四面山頭,也同樣的析離崩潰,滿天飛舞,頃刻之間,便變成了一片迷茫,聲勢好不驚人。
  尤其是狂風跟蹤而起,直似要把這世界整個吹翻過來一般。
  到了這時,他三人雖說是武功絕頂,但也都嚇得面容變色了。
  俏郎君到底年輕,過了一會兒,見那雪崩之勢雖然猛烈無比,卻已不能再傷到自己,因此心也就慢慢地定了下來,反而認為這是一場不多郵的蔚然奇觀。笑著對陸瑜說道:「陸仁叔,這事雖險,但也是人生難得的一種遭遇啊!」說著便探身向前,打算看個真切。
  陸瑜連忙一把拉住喝道:「你要做什麼?你想死嗎?」
  俏郎君道:「這裡無妨,我並不遠去啊!」
  陸瑜道:「你以為在這裡便無妨了嗎?雪崩太烈的時候,便右能引起山崩,萬一這上面的石頭崩落下來,那就要死得更慘呢!」
  白守德聽了,嚇得不住的口直念佛,卻不敢出聲,並問陸瑜:「這雪崩要到何時才能停止?」
  陸瑜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且等著吧!」
  他們就這麼等了整整半天一夜,那雪崩這才平靜了下去,重又恢復了一片寧靜。
  陸瑜歎了口氣說道:「這一遭可算是二次為人了。」
  白守德聽了,連忙阻住陸瑜,不叫他開口。
  陸瑜笑道:「現在倒反而無事了,一次雪崩之後,浮雪已淨,剩下來的都堅如鐵石,你便是想它再崩一次,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了。」
  白守德聽了,這才放心下來,叫了一聲:「我的媽啊!」
  接著說道:「這不要嚇死人了嗎?」
  陸瑜一笑,重行上路,這一路之上,果然堅實好走多了,直到峰巔,再沒出什麼岔枝。
  陸瑜道:「這兒已到,我們休息一會兒,也就可以開始去找了。」
  白守德當然惟陸瑜之命是從。
  惟有俏郎君還不覺得累,便一個人在峰頂亂走起來。
  陸瑜知道這峰頂上已無危險,也就沒去管他。
  誰知沒上多久,便聽到俏郎君喊道:「師叔和陸仁叔,你們快些來看這是什麼?」
  陸瑜和白守德不知何事,連忙走去,順著俏郎君手指處一看,便看到一個巨大無比的腳印,清清楚楚地印在積雪之上,深約數寸,寬可尺許,長竟達三尺左右,五趾顯明。看上去和人的足印並無兩樣,每步距離,則在一丈開外。
  白守德不由詫異說道:「這是什麼腳印呢?是人的絕不可在這樣的大,莫不是佛爺留下來的聖跡,這兒本來就是佛峰嗎?」
  陸瑜一時也沒想得出個道理來,所以並沒開口。
  也就這時,突然一聲鳥鳴,起自身側不遠。
  陸瑜轉頭看時,便看到一雙五色斑斕,金碧輝煌的大鳥從峰頭沖天而起,不由自主地便高興得喊了一聲:「那不是鳳凰嗎?鳳窩一定在那兒無疑了。」說著便向鳳凰起飛處奔去。
  可是就在這同時,另一邊又傳來了一聲巨吼,恍如晴天打了一個霹靂。
  三人再回頭看時,立刻嚇得魂飛天外,魄落九霄,不知如何是好了。
  原來陸瑜、白守德和俏郎君循聲看去,一眼便看到山峰背後,轉出來了一個身高三丈開外,頭如栲栳,眼似銅鈴,混身白毛披拂,猩猩不像猩猩,人猿不像人猿的大怪物,咧著一張血貧大口,發出悶雷也似的吼聲,拖曳著兩支長臂,搖搖幌幌地撲奔了過來,那種凶狠無儔的樣兒,叫人看得心膽俱裂。
  白守德不由的嚇得直念:「阿彌陀佛,」
  俏郎君也脫口而出,喊了一聲:「哎啊,我的媽呀!這是什麼東西嘛?」
  還算陸瑜經驗老到,見多識廣,一轉念,便想了出來,說道:「糟了,這是『雪人』,我們遇上了『雪人』了。」說著不由分說,便拉住白守德和俏郎君向前狂奔。
  那知才奔出去三五十丈遠近,迎面吼聲起處,又是一個雪人撲了過來。
  三個人直嚇得膽落魂飛,連忙轉身向斜刺裡奔去。
  雪人競好似布下了天羅地網,吼聲此起彼落,四面齊上。竟不下十來個之多,把他們三個,團團圍住,迫得走投無路,最近的一個雪人,已到了兩丈開外,探手可及。
  白守德嚇得腳下一軟,滾倒在地。
  他們三個這對正在一處冰雪斜坡之上,白守德這一滾倒不打緊,立刻把陸瑜和俏郎君也一起牽倒,翻滾直下。
  這也真叫做他們命不該絕,就在雪人張著雙臂撲到之際,也就正是他們滑倒下墜之時,間不容髮地從雪人的手縫裡滑了出去,這才逃出了性命,滾落到雪人的腳下。
  並且剛好雪人腳邊,便是一個雪窟。陸瑜眼快,一拉白守德和俏郎君,翻身滾落雪窟之巾。
  雪人一撲沒能撲得住他們三人,立刻暴雷如怒,低頭尋找。眼看到陸瑜等滾入雪窟中,便踞住洞口,狂吼不已。並且俯身探臂,仲入雪窟,亂掏一陣。
  陸瑜見了,那敢停留,拉住白守德和俏郎君,忙向雪窟深處鑽去。
  所幸雪窟洞口不大,雪人無法進入,所以陸瑜等鑽進去三幾丈之後,雪人也就夠不著了。
  陸瑜才一面喘息著,一面擦著汗說道:「天,總算又逃過了一次,若是落入這東西的手中,那這一輩子便算完了。」
  俏郎君問道:「這雪人到底是個什麼嘛?」
  陸瑜道:「它們是個什麼東西,誰也說不出來,並且只有這大雪山上,才有它們的蹤跡,平時以雪為糧。只是凶殘成性,力搏虎貌豹,不是它們的同類,如果落入它們的手中,那就一定非被撕碎不可,若是一定要問它們是個什麼東西的話,大概也只可能說是一種介於人獸之間,奇凶無比的惡物罷了。」
  白守德道:「這東西守住洞口,我們怎麼出得去呢?」
  陸瑜皺眉道:「這的確是個問題,因為聽說這東西性固執已極,任何東西落目之後,不能攫取到手,是誓不罷休的。」
  俏郎君想了一想說道:「這也沒有什麼,我有辦法了。」說著便從腰間拔出佩劍。
  陸瑜道:「你打算怎麼樣?」
  俏郎君道:「一個惡物兒罷了,斬了它還不就完了。」
  陸瑜笑道:「那有如此便宜的事,這東西混身上下,堅硬逾於百煉精鋼,若非寶刀寶劍,又怎能便傷得了它?」
  俏郎君道:「我真不信。」
  陸瑜道:「那你不妨試試好了。」
  這時雪人的那一隻手仍在窟中亂掏不已,俏郎君便揮劍上前,對著雪人手指,一劍砍去。
  「錚然」響聲過處,雪人手指,絲毫無傷,俏郎君去已被震得半臂酥麻。
  俏郎君還自不肯甘心,重又集運功力,劍尖前指,窺準雪人掌心,猛然一劍刺去。
  在俏郎君認為,雪人指背有毛護著,可能砍斫不進,掌心乃軟擋之處,必易著力。
  誰知這一劍刺去,竟幾乎送掉性命。
  原來劍尖刺中雪人手掌,不只是沒能傷及雪人,反被雪人一攏指,便握住了劍刃,跟著便向外拉去。
  俏郎君驚慌之中,還想奪劍後退,但劍沒奪回,人已被雪人拉得雙腳離地,眼看著只要一被拉出雪窟,勢非被寸寸撕裂不可了。
  所幸陸瑜看到,嚇得連忙極聲喊道:「娃兒還不趕快撒手?」
  俏郎君為才想了過來,撒手棄劍,身形落地,頭便向回奔。
  雪人覺得手中一輕,也就把劍摔個,重行探手,向前猛抓。
  俏郎君雖然沒被抓著,可是那柄劍已被雪人摔得閃電也似地,直對俏郎君後心剌到。
  陸瑜和白守德看見一起被驚得大叫起來,眼看劍尖已及俏郎君背心,不由得一齊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嗆啷」一聲過處,俏郎君哎喲一聲,便滾到了二人腳邊,伏地不動。
  陸瑜心想:「這娃兒一定完了。」
  但再睜眼一看,俏郎君身上既無血跡,那柄劍也沒插進俏郎君的背心,卻已寸碎在地。
  陸瑜再一檢查,俏郎君除了外面的衣服,已被劍尖刺破而外,別無所傷。這才想到,俏郎君所穿的那件緊身衣,乃是吵丐所贈的那個麻袋改制而成,這才能擋住劍刃,沒有送命,只被那一震之力,震昏了過去。
  陸瑜和白守德這才又鬆下了一口氣,相顧咋舌不已,來不及再說別的,忙著替俏郎君行功活血,並且塞了一粒抱一真人的「九玄丹」在俏郎君的口中,過了半盞茶時分,俏郎君這才悠悠醒轉,又自己用了一番功,方才完全恢復,再也不敢冒昧行事,去攫凶焰了。
  洞外這時已擠滿了一大堆雪人,怒吼不絕,並且因為抓不到人,已在齊力扒掘窟口,磨盤大小的堅冰,一塊塊地應手而裂。
  陸瑜見了說道:「此處已非安全之地,還是趕快走吧!」
  白守德哭喪著臉說道:「洞外擠滿了雪人,我們又那能走得掉呢!」
  陸瑜用一指窟裡說道:「窟裡有光射進,可能另有出口,我們與其在此坐以待斃,當然遠不如進去找找看的好。」
  白守德早已無計,俏郎君業已吃過一次苦頭,當然惟陸瑜之命是從,因此三個人立刻起身,又向窟裡走去。
  再入兩丈,便又看到了巍巍岩石,並且是一條裂隙,三人見了,好不高興,忙循裂隙向前尋路,不久之後。便又看到了一個雪窟,射進光來。
  陸瑜心中一喜,正想鑽將出去。
  那知窟外一聲雪吼叫,便又伸進來了一隻毛茸茸的大手,嚇得陸瑜連忙後退不迭。
  就這樣一連找到了好幾個可以出去的雪窟,而每個窟之外,竟都有雪人守著。同時,天又慢慢地黑了下來。
  白守德焦急萬分地說道:「陸仁兄,這可如何是好呢?」
  陸瑜道:「今夜眼看著是無法脫險了,且找一個地方歇息一夜,明天再打主意吧。」
  大家都無可奈何,只好照著做了,又吃了些乾糧。
  陸瑜打坐行功,不多一會兒,便已神瑩內注,進入忘我之境。
  白守德和俏鄭君,耳聽雪人暴吼之聲不絕,那裡還能夠睡得著,直翻騰了整整一夜,到得第二天天明時候,都紅著一雙眼睛,疲憊不堪,這才朦朦朧朧地睡著了一會兒。
  但一轉眼,便又被一聲天崩地塌似的巨響驚醒,睜眼看時,原來有一個雪人,業已扒裂開一個雪洞,正在爬著向裡面硬擠,半個身子業已探入。
  白守德嚇得跳起身來,就想逃走。
  陸瑜反而一吧位住了他。
  白守德著急說道:「你拉住我幹什麼,還不快走,等它擠了進來,那還得了?」
  陸瑜道:「你且別忙,現在它被擠住了,進退不得吶!」
  白守德道:「那你打算怎麼樣?」
  陸瑜道:「天主萬物,不管他銅筋鐵骨,強到什麼程度,總必有致命弱點存在,這就和練武的人一樣,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雖然練到極點,也不能週身一起練到,總要留下一個『死門要害』,脆弱得連碰也碰不得,這就是宇官不全之意。」
  俏郎君聽了,已知陸瑜用心所在,插口說道:「陸仁叔認為這怪物的要害在那裡呢?」
  陸瑜道:「通常說來,眼睛、咽喉、臍下、腎囊、彀道,這五處是週身上下最弱的地方,現在這畜牲既被擠住不能動彈,所以我想在它的眼睛和咽喉上試探一下,能找到了它的『死門要害』所在,總是好的。」
  俏郎君聽了,本已躍躍欲試,怎奈昨天已把寶劍失去,只好眼看著陸瑜動手了。
  陸瑜拔出寶劍,掩到雪人勁側,力透劍尖,用了五成勁,向雪人的咽喉刺去。
  劍才及頸。那雪人已暴吼一聲,把那個雪洞,掙得四分五裂,連洞頂上的積雪嚴冰,齊被牽動,直壓塌了下來。
  陸瑜見了,那還顧得了再去刺雪人的要害,連忙收劍,縮身後退,並向白守德和俏郎君高聲喊叫,要他們快走。
  三個人飛身逃出三五丈遠,方才免掉那場雪壓之禍。
  可是回頭一看,崩塌所在,業已接二連三地走進來了好幾個雪人。
  三個嚇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亡命向前飛奔。
  雪人也跟在他它身後,暴吼連聲,窮追不捨。
  所幸洞中曲折,雪人巨大,行動快不起來。但一步丈許,所以也總盯在他們三人身後五七丈遠近。
  他們三人直逃得上氣不接下氣,尤其是白守德,更是腳步踉蹌,喘做一團。
  陸瑜和俏郎君見了,只好一邊一手,架住他走。
  可是這樣一來,腳下便慢了下來,和雪人之間的距離,也變成越拉越近。
  真還虧得陸瑜眼快,發現旁邊有一個石窟,連忙不顧一切地拉著白守德和俏郎君鑽了進去。
  這洞乃是個石洞。所以陸瑜鑽了進去三幾丈之後,也就入下了心來,停住腳步,喘息休息。
  白守德回頭一看,雪人又已手進來掏摸,便嚇得的拉住陸瑜說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我們還是趕快找路走吧!」
  陸瑜一看洞後隱隱有光,也就沒再說什麼,仗劍上前,帶著白守德和郎君,再向洞裡走去。
  那知才走了一二丈遠近,便又聞到了一陣奇腥之味,中人俗嘔。
  陸瑜連忙停腳說道:「這是什麼味道,怎的這等難聞?」
  一言未畢,眼前白影閃閃,業已蜿蜒而來,竟是一條粗逾三尺的白鱗大蟒,雙眼恍如一對明燈,蟒信幾丈長許,別說是人了,就量大象遇上了它,也非被吞下不可。
  陸瑜等看清楚白蟒,竟比初遇雪人之際,還要駭怕,一齊向後直退。
  那蟒雖然來勢奇,但陸瑜等退後一二丈遠近時,便又看到了雪人的那只巨掌,仍在那裡掏摸不休。
  這一下,前在巨蟒,後有雪人,兩頭通路俱絕。不是被雪人撕碎,便非膏蛇吻不可,真的應上一句俗話:「鄉下人挑糞桃子,前後都是『死』了。」
  到了這種情形之下,陸瑜雖主說機警絕倫,也是無法可想了。只睜大了眼睛,死盯住白蟒,凝呆呆地一步步仍向後退,一直退到雪人指前,退路已絕,便緊握住白守德和俏郎君的手背壁緊貼而立一隻剩下束手待斃的份兒。
  但是俗語得:「狗急跳牆,人急智生」。
  陸瑜到了這種生死關頭,估量形勢,也就想出了一個死裡求生的方法來,對白守德和俏郎君說道:「你們趕快收攝心神,不要驚慌,我現在有一個死裡求生之主了。」
  白守德忙問所以?
  陸瑜指著白蟒說道:「白蟒雖凶,行去不快,現在洞寬四尺,它已佔去大產地,當然極難轉身。所以我們只要能夠讓開蟒吻,到了它的頭後,也就可以有活命的希望了。」
  白守德道:「我們怎能讓得過呢?」
  俏郎君到底年輕心活,接口說道:「那蟒來勢不快,我們可乘其不意,飛躍過去。」
  白守德這才想通,連忙作勢。
  陸瑜又囑咐:道:「生死存亡,在此一跳,便不能不拿捏準了,尤其是跳過去了之後,不能就此落地,而必須腳踏蟒身,向前飛奔,否則的話,那蟒身蠕動之時,依然會被壓死。」
  白守德連連點頭。
  三人再也不去顧那身後雪人的大手了,並肩當洞而立,運足功力,目注白蟒,作好架式,在白蟒到了身前丈許之際,陸瑜喝了一聲:「跳!」
  三人同時腳下一點,脫弦之箭也似的飛身而起,對著白蟒,從白蟒頭上,飛躍而過。一在這一跳之,便顯出了三個人的功力來了,俏郎君跳得最遠,落腳之處,已在三丈開外。
  陸瑜則落在哨郎君身後一二尺遠近。
  只有白守德,才過蟒頭,身已下落,並且腳下也沒能踏穩蟒背,一滑之下,便驚呼一聲,滾落下地。
  陸瑜和郎君俏正在向前奔跑,這一聲驚呼入耳,連忙回頭。一那知就在這時,白蟒陡然看到眼前的目的物一動,也就發起了睥氣,「呱呱」幾聲怪叫,蟒頭猛向前仲,並且張口就咬。
  這一伸一咬,沒咬得住陸瑜等三個,卻咬住了雪人的那隻大手。
  雪人生就銅筋銅骨,那怕被咬,五指一攏,反而扣住了蟒腮,向外便拉。
  白蟒一痛,身體也就抽縮起來,因此陸瑜和俏郎君,也就站不住腳了。
  所幸陸瑜臨危不亂,顧不得再去看白守德,連忙搶前一步,抓住俏郎君,一提氣,便上了洞頂,發出「壁虎功」倒貼在洞頂上。然後定了定神,再去找白守德。
  但只看到蟒身在洞中翻翻滾滾,那裡還能夠再看到白守德的影子。
  陸瑜心下一慘,認為白守德必已喪命無疑。
  再縱目向洞外看時,便看到十幾個雪人,已在暴吼如雷地一個個抱住白蟒,向洞外死拖。
  白蟒似乎也被拖得野性大發,不退反進,向洞外衝去。
  洞外雪人,立腳不住,一起撒手摔倒,滾做一堆。爬起之際,便又一湧而上,想把白蟒撕碎。
  白蟒去也不弱,口咬尾掃,雪人被絞得跌跌滾滾,一時之間,那能便制住白蟒。
  這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立刻在洞前展開。
  陸瑜心中惦記白守德生死,也就不再去管白蟒和雪人了,從洞頂跳下之後,便喊了一聲:「白仁兄!」再側耳一聽,竟聽到了白守德輕輕地哼了一聲。
  陸瑜心中一喜,知道白守德尚未送命。連忙返身尋找,便看到白守德僂臥在洞壁角里的凹陷之處,雖然業已受傷,但卻因此保住了性命。
  陸瑜俯身把白守德抱了起來,俏郎君屯上前幫忙。想把白守德盤腿坐好,以便行功調傷。
  陸瑜卻攔住說道:「此處並非善地不宜久待,所幸白蟒業已出洞,我們且先進後洞去找出一條出路來再說好了。」
  說著掏出一粒「九玄丹」,塞進白守德的口中,自己是仗劍在前覓路,命俏郎君背著白守德,也不再去箜才能白蟒,向洞後走去。
  深入二十丈開外,不只是沒再遭到任何意外,並且洞勢逐漸開朗。
  再行十丈,立刻豁然光明,周徑百丈方圓的一個巨大石窟,頓現眼前,並且看到當中的兩根石徇之上,樓息著一對高可六尺,朱冠翠羽,五色斑斕的大鳳凰在那兒。
  俏郎君不由的大叫一聲:「陸仁叔,你瞧,那不就是咱們昨天所看到的那一對鳳凰嗎?原來它的窩是在這兒。」
  白守德「九玄丹」下肚,傷勢已漸恢復,再一聽到俏郎君喊聲,不由精神一振。傷拋立刻痊癒了一大半。連週身疼痛都忘了,也跟著喊道:「陸仁兄!你趕快逮住它們,別叫跑了。」
  可是陸瑜還沒來得及答話,那一對鳳凰聽到人聲,回頭看了一眼,一聲長鳴,便振翅向洞外飛去。
  等到陸瑜趕到洞口之時,鳳凰業已上衝九霄。
  白守德急得從俏郎君背上跳下來直跺腳。
  陸瑜連忙安慰他道:「仁兄別急,我們所需要的,乃是鳳毛鳳羽,並非全鳳,這是用不著作急的,再說鳳凰神鳥,威猛絕不再白蟒、雪人之下,所以我們還是別去招惹於它,容它飛去的好。」
  白守德和俏郎君,都是吃過苦頭的人,聽陸瑜這樣一說,倒反而忙了起來,異口同聲的說道:「那我們還是趕快收集所需之物,從速離開這兒的好。」
  說著便把事先矛下的布嚇取出,就地撿拾鳳毛鳳羽,塞了進去。
  由於佛谷從未有人來過,而鳳凰在這裡做窩,又不知道經過幾代幾世,所以落羽滿地,撿拾起來,並不困難,頃刻之間,便已裝了滿滿一大口袋。
  俏郎君年輕好奇,又找到了兩根金光閃閃的完整尾羽,打算帶回去玩兒。
  由於這尾羽長可六尺,而俏郎君又捨不利潤把它折斷,因此並沒一起塞入口袋裡去,只把它插在背後腳帶之上。
  沒想到這一來,便又生出了無限的麻煩,幾乎回不得中土,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單說白守德把口袋裝落之後,由於餘悸猶存,立刻便對陸瑜說道:「我們趕快走吧,別再耽在這兒,又生出事來,反而不好。」
  陸瑜當然同意,只是不敢再走回頭路,怕又遇上了白蟒、雪人。所以由鳳凰飛出去的洞口走,打算覓路下山。
  那知才出洞口,立刻看清這洞口,乃在一面萬丈峭壁的半腰之上,上不見頂,下臨無地,根本無路可通。
  三個人看了,都不由心下一陣發冷。
  白守德說道:「這便如何是好呢?」
  陸瑜想了想,說道:「這裡既然無路可通,說不得也只好走回頭路,碰碰運氣了。萬一白蟒、雪人,能夠同歸於盡,那就是老天爺保佑我們,命不該絕了。」
  陸瑜話才說完,俏郎君已又叫了起來,用於一指洞裡說道:「人們瞧,那是什麼?那不是白蟒又回來了嗎?」
  陸瑜和白守德順著俏郎君手指處看去,果然看到白蟒的兩眼睛,閃閃發光,由石洞深處,緩緩而來。
  白守德見丁,兩腿一軟,坐倒在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陸瑜無可奈何,便又拔出了寶劍,對俏郎君說道:「你照應著他,貧道去和它鬥一鬥,萬一能夠僥倖獲勝,然後再打別的主意吧!」說著便向窟中走去。
  俏郎君心中一動,連忙攔住說道:「陸仁叔且去不得,這畜牲能從十幾個雪人的圍攻之中,全身而回,咱們又怎能鬥得它過呢?」
  陸瑜皺眉說道:「但我們也不能就此束手待斃啊!」
  俏郎君道:「小侄已經想到了脫險的辦法了。」
  陸瑜道:「你且說來。」
  俏郎君道:「在雲雨谷中,小侄已練成『臨空蹈虛』的輕功,而今這兩把傘,我們還帶在身上,說不得吸人和仁叔合力帶著白師叔,仍舊冒險從這兒跳下去再說了。」
  陸瑜搖頭道:「這兒萬丈無底,那能和雲雨谷相比呢!」
  俏郎君道:「有傘在手,高低還不是一樣?更何況這裡遍山積雪,落地之時,反而要比雲雨谷安全得多吶!」說著便把雨傘取了出來,並且分給陸瑜一把。
  陸瑜還在猶豫。
  白守德也一疊連聲地直叫不可,說是:「這一下去,勢非粉身碎骨不可,絕不可行。」
  可是那條白蟒業已出了石洞,滿身血污地到了鳳窩之中。抬頭看到了陸瑜等,想是吃夠了雪人的虧,把怒氣發洩在陸瑜等人的頭上。
  只見它蟒頭一抬,便是一丈多高,張口「呱呱」怪叫了兩聲,便箭一般地對陸瑜等衝到。
  俏郎君嚇利潤喊了聲不好,一把們住了白守德一隻好,同時把傘撐開,對陸瑜喊道:「陸仁叔,不能再猶豫了,此時不走,便再也來不及了。」
  陸瑜見那蟒業已離身不遠,因此也來不及再作他圖了,左手拉住了白守德的右手一揮,也就撐開了傘,喝一聲:「跳!」便拚著性命和俏郎君死拉著白守德,縱出崖外。
  也就在這同時,十幾丈長的一條白影,刷過他們身旁,向那萬丈無底的深壑,直穿了下去。
  原來那條白蟒,來勢太急,同時到底是個畜牲,只顧著撲噬白守德等,那知道下有深壑,所以一撲不中,再也收不住前衝之勢,也就飛出了洞口。
  同時又不像陸瑜等有兩把大傘穩住,所以下降之勢,快不可當,轉眼便越過了陸瑜等,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白守德到了此刻,又還有什麼辦法,只好一反手,也握住了陸瑜和俏郎君的手腕,互相扣是死緊,省掉了陸瑜和俏郎君不少的力氣。
  他們三人,就這麼飄飄蕩蕩地下降,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並且全都疲乏得混身發麻,便誰也不敢大意鬆手,一連穿過了四五層,這才看到下面的雪地,直撞上來,一碰之下,三個人一起跌了個翻翻滾滾,被震得骨軟筋酥,任誰也爬不起來了,並且連那兩把雨傘,也全被摔碎。
  又過了好一會兒,陸瑜這才勉強能夠翻身坐起,又行了一次功,便連忙去看白守德和俏郎君。
  俏郎君也已自己爬起,正要那兒運功。
  只有白守德,又被摔昏了過去。
  陸瑜忍著一身酸痛,為白守德按摩推拿,費了好大的力氣,這才把白守德救醒過來。
  白守德微微睜開眼睛,第一句話便問:「裝鳳毛的口袋,還在不在?」第二句這才問到俏郎君。
  俏郎君行功已畢,走了過來,三人又唏噓太息了一陣子,打量存身所在,卻已到了佛峰之下,倒是省掉了不少的事兒。
  這時又已是黃昏日落時分,也就沒再打下山的主意,只找了一個山洞,住了下來,好好兒的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天明,疲勞全復,這才取路下山。
  行沒多遠,便看到那條白蟒,橫躺在山坡雪地之上。
  三人才一入目,倒被嚇了一跳,但再一細看,便看出那白蟒已被摔成兩斷,且死了多時,這才放下了心來。
  走到蟒側,陸瑜眼快,一搭眼便看到蟒側雪地之上,有一粒閃閃發光的東西拾起來一看,卻是一粒桂圓大小的珠子。
  陸瑜見多識廣,一眼識出了是一粒稀世奇珍——蟒珠,忙對白守德和俏郎君說了。
  三人一起動手,又費了好大半天的事,這才剖開蟒背,從脊椎骨裡,一連取出三十六顆同樣大小的珠子來,並從蟒腦之中,取出一塊鵝卵般大小的「蟒寶」。
  陸瑜說道:「塞翁失馬,因禍得福,我等今日之謂也。這蟒寶,家師為著配藥,業已求之多年而不可得,所以貧道要帶回山去,奉給家師。」
  說著停了停,又笑著說道:「至於這三十六粒蟒珠,雖然價值連城,但貧道是個出家人,要它無用,所以還是由你們二位留著,穿成一頂鳳冠,作為將來新人妝新之用,也好顯顯你們兩家的氣派不凡了。」
  白守德和俏郎君聽了全都大喜,這才收拾下山。
  下山不比上山,更何況他們目的已達,精神抖擻,也主不恣意瀏覽起這大好河山來。
  極目北望,但見雅魯藏布江,一絲如帶,羊卓雍湖,恍如新月,鑲嵌在萬山叢中。
  尤其是雲飛足底,旭日臨空,更使人平添無限超塵脫俗之想。
  三人腳下輕捷,那消一日,便已回到西林。
  又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便雇了幾個「烏拉娃」和幾匹「烏拉馬」,取道東返。
  藏諺說得好:「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雨淋頭,七八九,正好走,十冬臘,凍得爬。」
  這時正是九月初旬,天高氣爽,正是藏人出門旅行的季節,所以路上格外不覺得寂寞。
  因此,自從他們一出西林,便發覺有好幾個喇嘛,始終不先不後,和他們同路而行。同店住宿,他們也只認為是一個巧合,並沒加以注意。
  就這樣行行重行行,不幾日,便又從貢噶,渡過雅魯藏布江,來至札什。
  那幾個喇嘛這才飛馬上前,向拉薩奔去。
  札什離開拉薩,不過十里之遙,陸瑜等認為那幾個喇嘛可能是已到地頭,難免心急趕路,也沒有加以注意。
  誰知剛好拉薩,便見到一大群喇嘛,簇擁著一個黃衣喇嘛,迎了上來,攔住三人,作禮問道:「三住尊客,貴姓大名?」
  陸瑜一看那黃衣喇嘛的服色的氣派,便知道地位不低,同時又見來人並無惡意,也就道了姓名,並問何事?
  那黃衣喇嘛道:「覺策林堪布,奉達賴活佛之命,特來迎接尊客,有事相商,還望尊客移玉。」
  覺策林是西藏掌握政教大權的四大林、三大寺之一,三大寺髦是哲蚌寺、色拉寺和噶丹寺;四大林便是功德林、丁吉林、澤墨林和覺策林。
  堪布便可以代表寺廟,參與政治,地位極高。所以陸瑜聽了,也不敢怠慢,連忙作禮,不過同時也就想到:「達賴活佛,等於是西藏的君主,今派堪布來迎,是何道理?費人猜疑。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晃乾脆辭謝了的好。」
  想到這兒,抬頭一看,便又看到一路同來的幾個喇嘛,都在堪布身後,因此越發生疑,也就格外的下定了決心,說道:「某等行商賤夫,敢勞活佛派堪布前來相迎,怕不要折煞某等,還望堪布婉言代為辭謝才好。」
  堪布那肯答應,仍是一味笑著堅邀不已。
  陸瑜越起越覺事有蹊蹺,因此辭意愈堅。
  這一來,堪布雖然仍滿而含笑,但他身後有幾個喇嘛,卻已陡然變色,開口說道:「天上有太陽月亮,地上有達賴、班禪。滌佛見召,還有誰敢說不去?」
  陸瑜聽了,更覺不妙,因此連忙對白守德和俏郎君使了個眼色,要他們準備,同時也把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橋歸橋,路歸路,咱們河水不犯井水,達賴中雖尊,漢人自有漢人的統屬,你們又怎能強人所難呢?」
  那幾個喇嘛,還想開口,堪布早已回頭把他們喝住。然後依舊裝出笑臉來,對陸瑜等說道:「尊容不必誤會,活佛召見,並無惡意,只是有事相商而已。」
  陸瑜道:「那麼便請先行示知如何?」
  堪布道:「此處能衢,豈是待客之地,還請尊客移玉。」
  陸瑜一想:「他們的人多,自己的人少,又焉能便入虎穴,自蹈危機。」因此一再不肯,說是:「若是堪布不肯明示,某等只好告辭。」
  堪布若有意、若無意的伸出手來,握住陸瑜的臂膊,笑著說道:「尊客遠來不易,那有不容稍盡地主之誼的道理?」說著便拉陸瑜。
  陸瑜見堪布出手相拉,便也存下了心,臉上雖沒露出聲色,卻已默運「九玄神功」,腳下暗踏子午,作勢以待,在堪布一拉之際,便試出堪布膂力,果然不小。因此立刻發出神功,穩住身形,並且暗用借力打力之法,反震過去,笑著說了一聲:「堪布雖然多情,但世上那有強留硬邀的道理?某等決不敢領。」
  「九玄神功」乃是抱一真人的心法,陸瑜二十年苦練,已得其中三昧,這一反震之力發出,何等厲害。
  所以堪布立刻覺得半臂酥麻,不由自主的便撤下手來,面露驚惶之色,並且回頭看了身後的眾喇嘛一眼。
  陸瑜眼看不妙,不待堪布再開口,又搶先一揖,帶笑說道:「行路之人,趕路心急,還望堪布代向活佛致意,就此告辭。」說完便想轉身。
  可是才一回頭,便看到身後四面八方,都已有無數的喇嘛,遠遠的採取了包圍之勢,把他們三人困在當中,其居心不良,已極明顯,因此心中也不由得怒氣勃發。
  堪布卻已開口說道:「尊客且慢一步,堪布明告就是。」
  陸瑜已沒好聲氣的說道:「堪布請講。」
  堪布道:「尊客是否去過大雪山佛峰了?」
  陸瑜道:「去過又怎麼樣?」
  堪布道:「這就不錯了。」
  說著一指俏郎君插在背後的兩支鳳凰尾羽說道:「活佛寶扇,久待修葺,尊客如肯把鳳羽留下,活佛當不吝厚贈,不知尊客如何?」
  堪布此話一出,陸瑜等這才弄清了他們的目的。
  由於這時裝鳳毛的口袋,也由俏郎君背著,所以白守德以為堪布所指的。是指那袋風毛而言。因此急得不待陸瑜答話,便搶先開口,叫了起來道:「這可不行,咱們千辛萬苦,冒死得來,怎能予人?」
  俏郎君當然也不肯答應。
  堪布道:「尊客既為行商。其志不過在於求財,在此處也是出售,回到中原,還是出售,那又有什麼分別呢?」
  俏郎君插口喝道:「雖是生意買賣,也無強買強賣之理。難道你們還想仗著人多,在青天白日之下,攔路搶劫嗎?」
  俏郎君這幾句話,也實在太重了,堪布不由得被鬧了個滿面通紅,出聲喝道:「娃兒大膽,某家好意相交,怎敢出口傷人?」
  俏郎君道:「傷了你又待怎樣?你們所行所為,本來主不是強盜行徑,那裡還能夠稱得上是什麼活佛?」
  堪布聽了,暴喝一聲:「大膽娃兒,你這是找死不成?」
  接著身後的那些喇嘛,也齊聲發出暴喝,直喊:「是識相的,便把鳳羽留下,否則的話,休想能出拉薩一步。」嚷著便一起掠出刀來,聲勢好不驚人。
  陸瑜本來還想以理自恃,但被俏郎君這樣一鬧,知道業已無可收拾,如果在這時候,再轉口和堪布商量,藏人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那就不只是得不到結吳,反而會被對方看輕,認為自己在示弱,則藏人的凶焰,便越發的要高漲百倍了。
  所以這一估量之後,也就沒再想和堪布打什麼交道。臉色一沉,對堪布喝道:「這便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某等行萬里路,既敢遠來,難道會怕了你們?如果你們是個識相的,便與我立刻退去。否則的話,陡然血染通衢,也是留不住我們的!」
  說著又向白守德招呼了一下,兩人把俏郎君央在當中,一個當前開路,一個仗劍斷後,便向前衝去。
  堪布剛才已經試過陸瑜,知道非常棘於,但既奉達賴之命而來,又那敢就此放過?
  所以他自己雖然不敢再上前攔阻,卻已猛然後退。退到了眾喇嘛之後,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面小小的黃旗,高舉過頭,招展了幾下,喊道:「留下他們,活佛有賞,放走他們,活佛加誅。」
  這一來,不只是當前的眾喇嘛,齊聲吶喊,便是遠遠圍著的那些喇嘛,也一湧上前,全都逼近過來,轉眼便到了三人丈許之外。
  他們三人本來僱有「烏拉馬」和「烏拉娃」,見了這等情形,那裡還敢再跟著他們三人,早就退過一旁去了。
  陸瑜一算,馬上除了普通行李之外,並無貴重物件。因此也就棄之不顧,只對白守德說道:「我們走吧,但最好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能使他們知難而退,奪出一條路來,也就算了。」說完之後,功集雙掌,合捧胸前,便向前走。
  那些喇嘛又一喊,刀光耀日,打算上前。
  可是堪布卻又出聲喝住,並對陸瑜說道:「尊客不必逞強,還是多考慮一下的好,『強龍不敵地頭蛇』,『真好漢也敵不過人多』,依某家看來,還是把鳳羽留下吧!活佛自當不吝厚贈,並派人護送尊客出藏,又有什麼不好呢?」
  陸瑜既已下了決心,那會再改變主意,民所以連堪布的話,理也不理,只對眾喇嘛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還不趕快讓路。」說著腳下不停,便向喇嘛叢中走去。
  那些喇嘛這時,雖然業已拔刀作勢,但見陸瑜逼將過來。並未反撲。反而步步後退,始終保持丈許距離。
  俏郎君見了,膽量愈壯,便對陸瑜說道:「陸仁叔,那些東西色厲內荏,不過是虛張聲勢,在嚇人而已,我們快些走吧!」
  陸瑜搖頭道:「現在不必著忙,待出了拉薩城再說好了。」
  堪布連喊幾遍,見陸瑜不理不睬,也就不由得怒而心起,喝道:「你們既然不識死活,也就莫怪某家了。」
  說完之後,手中黃旗,又招展了幾下。這一下,那些喇嘛,立刻像瘋虎似的,揮動兵刃,喊殺連天,向三人撲到。
  陸瑜喊了一聲:「大家當心,不可被他們衝散。」說著雙掌向前一翻,發出掌風,狂飆起處,當前的喇嘛,立刻被震倒了七八個,翻滾滿地。
  白守德也合出青城劍法,封住了那從後面追僕上來的喇嘛。
  就只剩下俏郎君,由於福劍在佛峰上失去,空著雙手,無法相助。因此只好緊跟在陸瑜身後,照應著白守德退卻。
  眾喇嘛見陸瑜學風厲害,氣焰不由稍煞,重又向後退走。
  可是堪布看到,那肯罷休,黃旗頻搖,連聲大喝:「還不向前擒住來人,就不怕活佛降罪?」
  眾喇嘛聽了,這才重行向前。
  其實與其說是眾喇嘛前撲,卻毋寧說是後面的喇嘛,聞聲止步,重行向前把前面的喇嘛推著,無法後退罷了!
  這一來,那前面的眾喇嘛應聲而倒,雖說是上前擒人,根本就近不了身,更那裡還能夠意得住腳,所以依然攔阻陸瑜等不住。
  可是也就在這時候,遠遠地又有一個黃衣喇嘛,帶著七八十個喇嘛,飛奔而來。
  堪布一見便喊道:「馬基來得正好,這幾個東西,可棘手得很哪!」
  馬基乃是西藏的軍事統領,是掌握著西藏最高軍權的一個喇嘛。
  所以馬基笑對堪布說道:「堪布不必煩心,都由我來。」
  說著便排開原先的眾喇嘛,領著他所帶來的七八十個人,走到陸瑜等面前喝道:「活佛有意收買鳳羽,並非強取。你們為何這樣不識抬舉,膽敢出手傷人,是何道理?」
  陸瑜一看馬基,神完氣足,太陽穴飽滿,一看便知武功不弱。
  即就是他身後的那七八十個喇嘛,也與原先的眾喇嘛不同,一個個身強力壯,心中不由暗想:「這些東西一到,倒是不可再事大意了,如今之計,也就顧不得要先下手為強,煞煞他們的凶焰才好。」想著也就暗暗地告訴了白守德和俏郎君。
  俏郎君空著一隻手,正自無計,但忽然之間,手摸到了腰間的暗器囊,便不由得心中一喜,連忙從暗器囊中,掏出了一把青銅錢,大喝一聲:「陸仁叔不必和他們囉囌,待小倒先請他們嘗點甜頭好了。」話聲未畢,與手一揚,便發出了那把銅錢,向馬基和眾喇嘛打去。
  俏郎君的母親,綽號飛蚨仙子,便是仗著這件暗器成名的,把青銅錢磨得鋒利非常,一百發百中。
  俏郎君家學淵源,使的又是「天女散花」的手法,只見個個銅錢,恍如片片蝴蝶,向眾喇嘛的頭頂上飛去,起初其勢雖緩,但一到眾喇嘛的頭頂上之後,記其疾如電的,向下飛落。
  馬基入眼,便知不妙,連忙一面拔出兵刃,護住頭頂,一面大聲喝叫,要眾喇嘛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