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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永結同好

  適在此時,一個惶急而又嬌脆的聲音突告傳來。
  向文雄側耳一聽之下,馬上分辨出發話之人是古月梅。
  無可諱方,他愛古月梅,可是,很不幸,上蒼的安排太巧太慘,她偏偏是玉慮宮趙麗君的女兒,使他左右為難。覺得應也不好,不應也不好。
  正感扣決不下,面前人影一閃,香風摸鼻,古月梅已涉水飛奔過來。古月梅他森然而立,大感驚異埋怨道:「你這人是怎麼搞的,人家的嗓子都快要喊啞了,你地呆冰腦的在這裡發楞,應都不應一聲,真氣死人!」
  「真對不起……。」
  向文雄言不由衰的說了一句「真對不起」,以下便不知如何接答,又愣住了。
  古月梅心中似乎萬分焦灼,就在向文雄正感不知如何接言,甚為窘迫之際,她馬上接道:「向相公,情勢危機萬分,此時什麼也別談,快跟我來吧!」
  說著,伸手一拉向文雄,拔腿就向後退。
  在這種情形之下,田峰即沒有選擇的餘地,更不忍傷了美人心,只好木然的跟她飛奔。
  這時候,水勢愈來愈大,已深可及腰,二人雖然都是身情絕技之人,可以在水面上縱躍自如,奈何道狹窄,空間有限,施展極為困難,信然寸步維艱,令人怵目心震。古月梅忽然縱身而起,在右面右壁上的紅色暗紐上一按滾的洪濤止住。
  接著,古月梅如法炮製,又堵死了三個穴。
  這樣一來,水位大減,沒多久,向文雄腳下的水便退向較低之處。古月梅一指加一條地勢較高的支穴,急聲道:
  向文雄跟上去,說道:
  「古姑娘,你對這兒的情形似乎委熟悉,是嗎?」
  這說來是投石路,志在控查有磁玉虛宮主趙麗君的一切隱秘,那知,古月梅微微一怔之後,把話題岔開,鄭重其事的說道:「唉,你這人也真是的,命都顧不了,還問這些幹什麼,快走吧,再晚了咱們兩個人都會葬身地!」
  說著話,緊拉著向文雄,拚命向前飛奔。
  向文雄一心惦記著無名老人的安危,一面飛奔,一面說道:「地道內水勢湍急,很快就會全部淹沒天下英雄豈不要被活活淹死?」
  古月梅邊走連道:「嗯,能否死裡逃生,那要看他們運氣了,不過,你儘管放心,令師無名老人已經脫出圍內。」
  向文雄聞言一喜,立刻追問道:「小妹曾在地道內和他老家相遇,並且告訴他出陣方法,令師說你仍在陣中未出,人家這才顧一切的四處找你……」
  說到這裡,眼前一亮,已走出地道出口。向文雄轉岙一躍,接踵而去,定目一看之下,太陽已爬上之東山,灑下滿地黃金。
  南面的絕壁上,有股急流一瀉而下,齊巧注入無名公墳之內,來勢光湧,仍在不斷飛瀉,所幸二人立身之處較高,不虞被水淹沒。
  向文雄縱目四顧,一無所見根本不到一個人,當即尤慮的問道:「你說家師已緩脫險,為什麼人影全無?
  古月梅揚目四掃一下道:
  「他老人揚目四掃一下道:
  「他老人家也許走了。」
  「那麼,令堂玉虛宮主現在那裡?」
  古月梅一聞此言,暗色大變,道:「哎呀,你不說我差點給忘掉,家母一定等行很心焦,小妹必須立刻告辭,再晚了她老人家一旦起了疑心,我可提當不起,說不定會被她老人家活活處死!」
  死字出口,人已奔出五丈多遠。
  向文雄急忙大聲說道:「古姑娘慢走一步,在下尚有急事請教………
  話還沒有說完,古月梅身形感動起三落,已經入亂石叢中,晃眼不見。
  向文雄此刻恨玉虛宮主入骨,急欲知道趙麗君是否就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當下不假思索,拔腿就追。
  不幸,古月梅行動在先,亂石叢的盡頭,緊接著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蒼的松林,向文雄入內苦尋戶入,再也看不到古月梅。
  此刻,向文雄已通過松林,松林的外面就是無名公墳所在地的死谷的出口。
  走出死谷,舉目不見人,向文雄全濕淋淋的,狼狽不堪,心說。
  「古月梅決心要走,追也沒有用,事到如今,我還是先把衣服脫換一下,再失打算為妥。心轉濕衣,將早先高舉在手中為洪水所淹的包袱打開,取出自己的黑色勁裝,穿在身上。
  接著,又恢復了他原有的本來面目,把彎月形的面具往臉上一戴,三指劍包在包袱裡,緊系身後,「紫龍尺」藏在懷中,「無敵令」佩在脅下。
  諸事完畢,正待轉身而去,山洞外忽有步履之聲傳來,向文雄控頭向外一望,來人不是別個,正是曾以「龍爪指」功肆虐百太峰,向文雄很懷疑「紫龍經」就是落在他們史上之手的紫金谷主,四海游西奇,和乃弟鐵膽書生西炬。
  西門奇兄全身濕水淋淋,和適才的向文雄一摸一樣,史聽鐵膽書生西門炬沉聲說道:
  「大哥,今日之事,簡如同惡夢一場,如非那個無名老兒在指引呂承和慧覺尊者脫險時被咱們偷聽到,恐怕只有葬身無名公墳內一途。」
  西門奇慨然長歎一聲,正待答話,驀見黑影一閃,一面蒙彎月形面具的黑衣少年突然電縱而到,橫立面前,陰了二人去路。
  蒙面少年揚威劍王莊,大斗陰陽嶺,訪少年林寺,毀飛雲的谷事,早已轟動武林,也震驚武林,四海游龍西門奇兄弟雖沒有見過他的面,卻早有個耳聞,情知來者不善,趕忙蓄勢戎備。
  向文雄疾上兩步,怒氣沖沖的說道:「西門谷主,咱們不必多費言詞,在下攔路的目的何在,你心裡應該有數,十脆說一句,想當年毀滅紫龍幫的兇手中,可有賢昆仲?」
  四海游龍西門奇聞言一怔,嘿嘿陰笑道:「是又怎麼樣?」
  「好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小子要替紫龍幫的冤魂索仇?」
  「不錯。」
  「這樣說來,你當真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的弟子?」
  血手陰魔和紫龍幫的關係,武林中人知者極少,向文雄聽得一呆,道:「西門谷主好厲的見試,就算你說對了吧!」
  蒙面少年是血手陰魔的衣缽偉人一節,江湖上雖早有傳言,卻並未得任何具體的事實證明,今見向文雄親口承認,二人都暗暗一驚,西門奇陡然想起無名公墳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沉聲說道:「蒙面小魔,你師父是死是生?」
  「生怎麼?死又怎麼怎麼樣?」
  「生,為何放任玉虛宮主冒名擺下生死宴?死,那個無名老頭子又是誰?」
  「怎麼?你懷疑無名老人是家師?」
  「放眼尚今武林之世,能夠具備無名老頭子那等身手的人,除去血手陰魔殺人王,樹魔妖姬,以及玉虛宮主趙麗君之外,再不會有第四個人,老夫闖蕩江湖數卜年,從未聽說過武林中有這麼一位身情絕世之技的遁世高人。」
  向文雄聽畢,心巾直嘀咕,暗想:「嗯,無名老人的確神秘得可以,我出道淺,見聞有限,西門谷主的話諒非虛少在百年左右的江湖民人,否則,以古門老兒的見聞閱歷不會一無所知。」
  心裡雖然這佯想,卻未說出口來,當冷然笑道:「無可奉告!」
  四海游龍西門奇陰惻的一笑,道:「娃兒最好別裝糊塗,此事證據明確,你想賴也賴不了!」
  「閣下有什麼證據?」
  「老夫曾在雁蕩山親眼見血手陰魔施展出『龍鳳掌』中的『龍騰虎躍』,『鳳鳴九天』兩招絕技,連傷天下英雄數十人,今天,在無名公墳內,又從無名老人的手中施展出來,這不是證據是什麼!」
  向文雄聞言心情一緊,厲聲說道:「西門奇,咱們今天勢不兩立,不死不散,閣下別把話題扯得太遠!」
  「以你之見?」
  「在掌上分生死,定勝負!」
  「小子好大的口氣,就賃你還不配和老夫動手!」
  「什麼!不配,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嘿嘿嘿,小子種有就試看!」
  「接招!」
  「鬼指索魂」!
  「五龍出水!」
  向文雄聞言大怒,殺機陡升三干丈,疾展「龍爪指」功,連攻兩招。
  西門奇不敢大意,也以「龍爪指」功還擊,倏忽間,五指如電,已反攻七招。
  鐵膽書生西門炬,冷眼旁觀,發覺向文雄身手輕靈迅捷,出招沉渾雄猛,恐長兄不敵失手,眉頭一皺,忽的搖身直上,從斜刺裡猛攻三掌,招式遞滿後,才雁聲說道:「大哥,對血手陰魔的傳人大可不必講什麼江湖規矩,乾脆快刀斬亂麻,把他毀掉算啦!」
  「西門炬,你來得好,你們兄弟結伴西歸,最後爽快不過,也免得我小俠多費二番手腳!」
  話是這樣說,西門兄弟已練成「龍爪指」功,攻勢凌厲無比,一個西門奇雖可應付裕如,今二人齊上,卻感十分吃力,硬拚三十招後,已是窮於應付,險象環生。
  「小子,拿命來!」
  四海游龍西門奇邊攻三掌三招,向文雄踉蹌後退不止,西門奇喝聲一落,忽發奇嘯,控臂直扣過去。
  向文雄睡狀一驚,亡魂直冒,疾展「九宮迷位步」晃身疾退。
  西門奇好快的動作,黑影連避三下,右手已搭在向文雄的左肩上。
  向文雄心頭一凜,橫飄三尺。
  嘶的一聲,西門奇沒有抓住拳脫,撕下向文雄一片黑衣。
  西門奇殺機萬丈,志在必得,身形一晃,又揚掌追了上去。
  「龍鳳掌」獨步天下,宇內無匹,四海游龍西門奇那麼深厚的功力,依然消受不了,悶哼聲中,蹬!蹬!蹬!的退了三個大步。
  這,西門奇引為奇恥大辱,驚惶不已,向文雄卻做夢也想不中他居然能服下這麼追魂一擊,二人不由都呆了一呆。
  這一呆不要緊,鐵膽書生西門炬已如幽靈鬼魅般地欺身切入,雙手疾出如電,上取雙目,下點左右「期門」死,剎那之間已攻近在三寸之內,向文雄還擊躲避又感到萬分困難。
  生死須臾,勝負俄傾之間,急見夜空中冒起一團紫色光幕。
  「哎呀,是紫龍尺!」
  西門奇兄弟不由驚極而呼,心中倒抽了一口氣寒氣。
  「紫龍尺」是天下第一至寶,也是天下第一凶哭,天下英雄如虎狼,雙夢寤以求,鐵膽西門炬見狀亦驚亦喜,趕忙雙手疾仲,變招換式,疾抓「紫友尺」。
  「噯喲」,慘吼聲起,血光四濺,西門炬投機不成,反被「紫龍尺」掃中,一比手齊腕斬斷,灑下滿地鮮血。
  斷腕之痛,非同小可,直斷鐵膽書生冷汗如注,呼天喊地,慘嚎不止,身形顛三倒四的退了下去。
  四海游龍西門奇適才退勢一止,眼見向文雄取出「紫龍尺」本已撲了上來,準備搶奪,忽見二弟斷腕而退,心頭大吃一驚,忙轉身側躍,控臂欲撈西門櫃。
  不料,西門奇快,向文雄更快,紫氣閃閃中,已挺尺直刺過去,可憐西門炬連一聲慘吼都沒有留下,便被「紫龍尺」,由前心刺到後心,當場五臟橫流,倒地身亡。
  四海游龍西門奇睹狀心驚肉跳,還沒想到應該怎麼辦,眼前此氣一冒,遞至胸前。
  這一驚非同小可,如臨世界末日,四海游龍急如喪家之犬的旋身逃命。
  不幸,躲過心胸要害,卻被紫龍尺在左胸側刺下一個血洞,鮮血如湧而出,人也搖搖欲倒。
  向文雄收起「紫龍尺」,疾上兩步,控臂操住西門奇,聲色俱厲說道:「西門奇,在你臨死前,我再問你一句話閣下身上?」四海游龍西門奇急痛攻心,已經沒有說話的氣力,聞言介手入懷,摸出一本黃皮書,就要撕毀。向文雄一見心頭大震,暴喝一聲道:「你是這是找死!」
  呼!「鳳鳴九天」,一掌呼嘯而去。
  一聲悶哼,半聲慘吼,四海游龍西門奇被震得飛天上半天。手中的黃皮書,也脫身橫飛而出。
  通!當四海游龍西門奇摔落實地的時候,已被震得腹破胸裂,魂歸西天。
  向文雄縱身而起,探臂撈住黃皮書,定目細一打量,奇書的外面包著一層黃色油皮,打開來一看,不禁熱血沸騰呆在當地。
  只見金黃色緞面,有三個朱紅楷字:
  紫龍經
  這,正是師父命令他必須捨命奪回來的一本武學奇書,向文雄望著「紫龍經」,雙手微顫,心中一陣激動。
  良久,心情才逐漸平靜下來,將,「紫龍經」納入懷中,揚長而去。
  他在面丈峰上徘徊頗久,希望能找到無名老人,問問他老人家是否就是自己的授業恩師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
  更想追到玉虛宮主趙麗君,追究一下此人是否即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化身。從而分明敵友,和她拚個死活來,可是,很不幸,他找不到無名老人,也沒見玉虛主母婦師徒。
  也許,經過這一陣耽擱之後.群豪早已奔起一空,少林慧覺尊者武林第一學呂承,武林第一笑林如松等人俱也蹤跡全無,整個百丈峰頭一片沉寂,沐浴在暖和的陽光下,又恢復原有的平靜。
  向文雄略一沉思,陡然想起自己的的父母尚在百丈峰下,心說:「在生死宴上時,邕終沒有看到兩位老人,莫非還在峰下?
  心存此念,腳底打油,如風飛奔而去。
  不大工夫,已至早先和父母相遇的地方。遊目四望之下,四野空空,那有雙親和小玉姑娘的蹤影。再至一笑陰陽杜光宇倒地身亡之處一看,依然毫無數獲。
  杜光字的死屍已不知去向,空餘一灘將要干固的血跡。
  冷面觀音江萍姑娘也已走得無影無蹤。
  當然更不會見以雙親和小玉姑娘。
  向文雄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覺得一日來,百丈峰頭危機四伏,殺機重重,數以百計的天下英雄,僅僅寥寥數人得虎口餘生,他很擔心雙親在生死宴將要開始,場中最混亂的時候,進入無名公墳,而未為自己發覺,慘遭飛鏢,毒箭所傷。
  就算自己的想法錯誤,雙親並未赴宴無名公墳,他也扣心發生意外,因為你親曾在玉虛宮被囚一日,趙麗君對他老人家似乎懷恨極深,萬一狹路相逢,依然是個凶多吉光這局,說不定會被她再度據往玉虛宮。
  想到這裡,心中太急,決定先回劍王莊,一看究竟,然後再從長計議。
  穿堂入室,找到林永年,開門見山的說道:「林總管,家父和家母回來沒有?」
  林永年一怔,道:「沒有呀,莊主和夫人一直未再回來過,少莊主的意思……?」
  「兩位老人家曾去過百丈峰,後來當我從名公墳內出來的時候,魔突然失去雙親的蹤影,我怕發生意外,特地趕回來問一下。」
  林總管驚哦一聲,向文雄接著說道:「林總管,家父有沒有托人帶個信息回來?」
  「也沒有。」
  「那麼,林總管可曾聽人提起過家父母近來的行蹤下落?」
  「老奴久未出門,對此一無所聞。」
  「這就奇了,難道……?」
  「少莊主的意思是……?」
  「我很懷疑家父已經做了玉虛宮的俘虜?」
  林永年聞言一驚,道:「果不幸而言中,這可如何是好?」
  向文雄正容說道:「這只是我的片面猜測,事實畢竟如何。尚在未定之數,我想先出去到處尋找一下,如果真的找不到,而且證實家父母的確已被玉虛宮主趙麗君捉去,就直奔巫山玉虛宮,鬥鬥武林第一人!」
  林永年馬上尤心忡忡的說道:「少莊主現在就要走?」
  「是,我馬上要走!」
  「少莊主勢孤力單,老奴實在放心不下,讓林永年隨少莊主去吧。」
  「不必了,諸事托討無人,你不能離開劍王莊。」
  「可是,前途風險太大……。」
  「林總管不必過慮,我自信可以付得了!」
  「這……好吧,但願少莊主多多小心!」
  向文雄說道:「我理得!」隨即匆匆忙忙的離開劍王莊。
  三指神劍向宏道,和母親巫山迷嫌謝如雪。以及小玉姑娘,究竟下落何方,向文雄根本連一點頭緒也沒有,只好信步江湖,把希望寄托在運氣上。
  足足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足跡踏邊湘北、鄂南、川東、贛西方圓數百里所有名山大岳,通衢重鎮,並且曾經訪過不少認得自己雙親的前輩高人,仍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消息。
  這時候,向文雄拖著疲憊的身子,踏入湘西白馬山的一道山谷。
  半月奔走,風塵滿面,向文雄的身、心都感到極疲憊,心說:「二天前,我曾服下無名老人轉贈給的第二料靈丹,此後一直疲於奔命,沒有好好調息守,我何妨在此行動調養片刻後再往前行。」
  心念一動,附近正巧有一個隱秘所在,立刻過去,盤膝坐下,閉目行功來。
  約摸過了一個多時辰,當天色已大黯的時候,向文雄才行功完畢。
  他發覺,自己體內潛力澎湃,功力似乎又進了一步。
  當下懷著一顆喜悅而沉重的心,挺身站起,邁步前行。
  行不多遠,前面不遠睡的一個山岔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大喝擔斗之聲。
  向文雄聽在耳中,精神大振,當即閃電撲去。橫翻過一座小山,山腳下有一塊畝許大小的青草坪,青草坪上一共有三個人。
  另一個是武要第一筆林如松。
  還有一個正是自己苦尋未遇的父親向宏道。
  從向文雄聽到大喝打鬥之事到現在,只不過才半盞茶的工夫,可是,誰也想不到,這時候,三指神劍向宏道已被孟,林如松的瘋狂攻勢逼得手忙腳亂,危在旦夕。
  猛聽武林第一筆暴喝一聲,大聲說道:「向宏道,你別以為戴著蒙面巾,老夫就認你不出,今天閣下最好爽爽快快的說出你子蒙面小魔的行蹤下落,並且命他交出『紫龍尺』、『紫龍經』,歸順武林第一人,否則,哼哼,管保你不了兜著走!」
  向文雄聞言心頭大震,暗道:「糟,這個老東西已經歸順趙麗君,找爸爸的原因原來是為了我,今天說什麼也不能輕易放過他!」
  心忖間,人已振臂一瀉而下。
  三指神劍向宏道聽畢林如松之言,一語不答,全力反攻五六掌。
  玉面郎君孟超見狀,忽然冷笑道:「林大俠,這個老傢伙看來很倔強,我看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是如不會俯首就範的。」
  話落招出,雙掌交揮,瞬息之間便攻出三拳四學。
  林如松聞言正中下懷,雙筆幻化出萬點寒星,分襲向宏道全身七十二處要害。
  玉面君孟超,雖然年紀尚輕,但其功力成就,卻只有在林如松之上,絕不會在林如松之下,三指神劍向宏道雖是身懷絕技之人,面對這麼兩位頂尖高手,卻不免相形見絀,二人這一聯手猛攻,直如天崩地塌一般,一旋踵間,向宏道已經支持不何,危如千鈞一髮。
  向文雄睹狀急得渾身發抖,奈何距離太遠,尚在二十丈外,雖有一千一萬個殺人救父之心,卻是鞭莫及,無計可施。
  猛可間,一聲慘呼劃破長空,三指神劍向宏道的一個龐大身形被震得飛了起來。
  當他摔落在三丈以外時,蒙面巾已被震飛走,嘴角掛著兩條血結,人已暈迷不醒。
  林如松,孟超看得一喜,相視笑一笑,縱身撲了過去。
  「站住!」
  斷喝聲憂如平地焦雷,二人轉轉一看,只見一個蒙面少年凌空壓迫下來。
  孟、要杜人一見大驚,齊齊抖臂縱身而起,發掌相迎。
  彭!三人在半空中硬對一掌。
  結果,勢均力敵,誰也沒有討得便宜,三人全被反震之力推出七八尺,先後足落實地。
  孟超,林如松怒目而視,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武林第一筆立刻恨聲說道: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筆正愁找你不到,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會自投羅網,送上門來!」
  向文雄陰陰冷笑一聲,道:「你找我幹什麼?」
  「好說好說,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什麼事?你直說吧!」
  「武林第一人已把閣下的身世來歷調查的清清楚楚,先後派出數批高手,正在四處捉拿,本筆和孟老弟只是其中之一,你如識相,最好俯首歸順,交出『紫龍尺』,『紫龍經』,保證有你的好處,否則……。」
  「怎麼樣?」
  「你們父子倆都難免身首兩處之災!」
  向文雄陰陰冷笑一聲,玉面郎君孟超忽然衝上前來,戟指怒喝道:「喂,姓向的,你到底答不答應?」
  向文雄勃然大怒道:「孟超,小爺的答覆是什麼,你應該心裡有數。」
  「你答應了?」
  「放屁!」
  向文雄話一說完,紫氣一冒,已將「紫龍尺」握在手中,一字一咬牙的說道:「紫龍尺在這兒,有本事就拿去,沒本事就把命留下!」
  餘音弱弱,茲事陡生,林如松雙筆一振,搖身直點過來。
  玉面郎君孟超不甘寂寞,身縱而出,一出手就施展出「龍鳳掌」中的「五風朝陽」,全力電卷而出。
  「龍騰虎躍」!
  「鳳鳴九天!」
  向文雄殺心已生,下手無情,手臂猛縮間,以十二成的功勁猛攻兩掌。
  無名老人轉贈的靈丹,每一顆都可以增加十年的功力,向文雄三天前才服下第二顆靈丹,遞才行動一周,已覺出功力大進,現在出手一試,果然不同凡響,玉面郎君孟超首當其衝,悶哼聲中,倒飛出去。
  餘威所及,連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也踉蹌後退兩步。
  林如松身形一穩,立刻陰森森的笑道:「半個多月不見,想不到閣下的功力居然又有進步……」
  「哼,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哩,少廢話,看招!」
  向文雄殺機萬丈,七竅冒煙,根本不願和他多言詞費,話音一落,紫氣大熾,一指「紫龍尺」,身尺相合,成一線直送過去。
  當!當!一連兩聲響,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振筆欲封,
  不料,一封未中,一判官筆竟被「紫龍尺」斬成四截。
  直嚇得林如松心頭直冒寒氣,拔腿就逃。
  「哼,你逃?飛也飛不了!」
  叟!林如松鼠竄三丈多,「紫龍尺」已破風襲到,直從後及刺至前腦,一個大如巴斗的腦袋,立刻骨碎腦溢,鮮血狂噴,倒在血泊之中。
  冷笑聲中,向文雄飛身而上,伸手拔下「紫龍尺」。
  抬頭一看,糟!不知在什麼時候,玉面郎君孟超已逃之夭夭。
  向文雄遊目四掃,忽見玉面郎君孟超已爬上左面的一座小山,尚下雙眉一挑,拔腿就追!
  不幸,為是已晚,當他追上小山的時候,面前石笱起儲存,溝谷縱橫,地形十分複雜,目力所及處,哪還有玉面郎君孟超的影子。
  本想窮搜白馬山,忽然想起父親正垂危待救,心中暗責一聲:「糊塗!」不得不馬上轉回身來。
  細細檢查一下父親的傷勢,心口上被玉面郎君孟超擊中一掌,膚色已呈紫黑,有好幾條肋骨震斷,左肩和唯一的一條右臂,被林如松的判官筆刺中,傷處皮翻內裂,令人慘不忍睹。
  拊手出口鼻之間,氣息全無,摸摸心口,還有一絲游游之氣,心說:「爸爸傷勢極重,看來如果不能極短的時間之內找到名醫治療,恐怕是凶多吉少……。」
  想至傷心之處,不禁熱淚滾滾而下,仆倒在父親身旁,放聲在哭。
  極悲痛之下,神智已經有點憂惚,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得有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抬頭看時,人已近在一丈以內。
  來人一共是兩個,一個是他的母親巫山迷娘謝如雪,一個是小玉姑娘。
  「媽,你老人家來的太晚了,爸爸他老人家……」
  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
  流淚眼對流淚眼!
  斷腸人對斷腸人!
  連小玉姑娘又嗚嗚咽咽的也抱頭痛哭起來。
  良久後,文雄母子等三人,才將滿腹的悲痛強自忍住,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巫山迷娘謝如雪,這時在夫婿向宏道的身旁的細細審視了他的傷勢。
  「媽,爹的傷勢不要緊?」
  「唉,孩子,相當嚴重!」
  「那怎麼辦呢?」
  「娘這兒有三料靈丹,是一位以醫術著譽武林的前輩長者所贈,先勝下去試試看吧。」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羊脂小玉瓶,倒出三粒朱紅間紫綠的丹丸,給向宏道全部服下去。
  向文雄心中稍稍一安,正容說道:「媽,你和爸爸怎會來到白馬山,孩兒在百丈峰頭找得好苦啊,一直耽心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謝如雪長長喟歎一聲,道:「我和你爹去百丈峰的目的,主要的就是為了找你,根本無意參加生死宴,那天,你爹負責我兒一頓,逕自那位姑娘,你也乘東離去後,你父親發覺時,曾經和娘大吵一架,一再聲言要大義滅親.為面大俠復仇……。」
  「啊!」向文雄的心情一沉。
  「至後,你爹不忍眼見杜大俠陳屍荒野,江萍姑娘當時百痛交集的已如瘋癲癱瘓之人一樣,一切已無能為力。我和你爹細一商最,逐負屍離開百丈峰,雇了一輛車,將杜大俠的遺體運至皖中故居安葬。」
  「江萍姑娘的是情形……。」
  「經過這一次慘變後,江姑娘已看破紅塵,就在把她師父安葬後的第三天,便不辭而別。」
  「不辭而別?為什麼?可有什麼書信留下?」
  「有,一封素箋,一束青絲。」
  「江姑娘把頭上秀髮留下來做什?」
  「她聲言從此削髮為尼!」
  「啊啊……」向文雄呆住了,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謝如雪,眼圈又已發紅,眸中淚水盈盈,顯然對江萍削髮為尼之事大為傷痛。
  小玉姑娘此刻的情緒極為複雜,乍喜乍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樣來安排自己。
  向文雄暗暗傷感片刻後,沉聲說道:「媽,你老人家可知江姑娘現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我和你爹找了很久,始終沒有結果。」
  「後來呢?」
  「後來,我們又回到劍王莊找你。」
  「找我,爸爸他老人家是不是還恨我……。」
  謝如雪拍拍他肩脫,含淚說道:
  「孩子,你千萬別這樣想,天下父母心,誰不愛自己的骨肉,你爹當時雖然生氣,但時間一久,也就慢慢的消了,尤其我兒師命在身,不得不爾,並非故意和杜大俠為難,你父想通這些之後甚感懊悔,至後聽說玉虛宮主冒名擺下生死宴,群雄喪亡殆盡,只有極少數的人死裡逃生,心中更為焦急,所幸劍王莊之行得報佳音,我們這才又匆匆忙忙的追了出來。」
  「孩於離家後一路亂奔,半個月來,何止跋涉千餘里,二位老人家怎會找到白馬山來?」
  「我兒蒙面行道,目標顯明,行蹤所到之處,莫不引起武林中人的注目,沿途一路打聽,故能隨後來到白馬山。」
  「可是,媽和爸爸又是怎麼分開的呢?」
  「來到白馬山之後,因此山幅員遼闊,一時間真不知帳從何處找起,不得已這才分頭行事想不到你爸地落得這般模樣,但不知兇手是誰?」
  向文雄立刻氣忿忿的說道:「是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和玉虛宮主趙麗君的徒弟玉面郎君孟超。林如松已毀在峰兒的『紫龍尺』下,孟超在逃。」
  巫山迷娘望著林如松的屍體,沉聲說道:「江湖近在盛傳,百丈峰頭生死之宴結束後,玉虛宮主趙麗君曾和林如鬆動手相搏過一次,結果,不出三招,林如松便被趙麗君打得心服口服。發誓從此歸順武林第一人,看來此事果然不虛!」
  「嗯,據峰兒所知,他和孟超聯袂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追緝我,林如松的確已經拜伏在趙麗君的石榴裙下。」
  細一審視父親的傷勢,依然毫無起色,不禁神色一緊,道:「媽,你看,爸爸他老人家服下靈丹盞茶之久,怎麼連一點起色也沒有?」
  謝如雪凝神注目片刻,肅容滿面的說道:「孩子,別性急,也許現在藥力尚未行開,過一會兒就會甦醒的。」
  蹙眉一想,忽又說道:「這樣吧,峰兒和玉小心戒備,我來助你父親一掌真力,這樣也許會快一點。」
  話完,運功力,勁貫右掌心。貼在三指神劍向宏道的「命門穴。」
  沒多久,謝如雪已是真力將盡,冷汗如流。
  可是,三指神劍向宏道卻是依然如故,一動不動。
  謝如雪睜開一雙失神的眼睛,望望文雄小玉,不發一言,暗自運氣三周天後,又將掌貼在丈夫的「命門穴。」
  如此,一次,兩次,三次……。
  這時候,謝如雪已是筋疲力盡。
  而三指神劍卻仍舊是動靜全無。
  謝如雪閉目運氣良久,才將眼睛睜開。
  向文雄見母親一臉戚容,滿面失望之色,心中大吃一驚,脫口問道:「媽,怎麼樣?」
  「你父親五臟離位,經脈錯亂,藥石恐已無甚效用?」
  向文雄心頭一涼,道:「媽,讓峰兒幫他老人家活血行功如何?」
  「不必啦,媽適才全功盡棄,根本毫無用處,我兒別再白費真力。」
  「那麼,媽,你老人家的打算是……。」
  「那們贈藥給媽的前輩高人,醫道蓋世無雙,為今之計,只好立刻把你爹送去,請她老人愛親自調理,速施回春妙手。」
  「媽,這位前輩高人是誰?」
  「靜心庵的主持妙因師太。」
  「靜心庵在什麼地方呢?」
  「就在距此百里左右的雪峰下。」
  「那麼,媽,我們趕快把他老人家送去吧?」
  伸手正欲抱起向宏道,謝如雪急忙仲手阻止,道:「孩子,你別去,讓媽和小玉就夠了……」
  「這……。」
  「峰兒,你別著急,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辦。」
  「請母親示下!」
  「如果媽的猜想不錯,玉面郎君負刨而逃,必會傳警玉虛宮的其他高手,重返白馬山,因為『紫龍尺』,『紫龍經』,乃是武林四寶之二,玉虛宮的人志在必昨,絕不會就此罷休。」
  「嗯,媽說得是。」
  「所以,媽希望你留存這裡,一則為你父親報仇。二則替媽斷後。」
  「是,媽。」
  「不過,孩子,你只要殺死玉面郎君一個已足,在可能範圍之內,最好別濫無辜,事畢之後,可徑過雪峰山下的靜心庵找我。」
  「好孩子記住了。」
  「如此,媽就先走一步。」
  步字出口,伸手抱起丈夫三指神劍向宏道,向南飛奔而去。
  小姑娘戀戀不捨的凝視向文雄半晌後。忽然含淚說道:「向相公,再見!」
  「再見,小玉姑娘!」
  終於,多情的小玉,也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了。
  人走了,可是心還留在這裡,一步三回頭,依依難捨。
  向文雄暗暗歎息一聲,轉身向西北方奔去。
  行不多遠,叟!叟!叟!一連三聲,前後縱落三條人
  影。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玉面郎君孟超。
  左面一人刀眉虎目,相貌十分兇惡,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
  右面之人三角眼,黑臉膛,年齡和那人不相上下。
  玉面郎君孟超一見是向文雄,驚喜參半,瞼變數變,喝道:「哦,是你,想不到這麼快又重逢!」
  「嘿嘿嘿,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找求。」
  言畢,默運功力,正待出手行事,玉面郎君超忽然冷冷一笑.道:「姓向的,有一件事情,小爺願站事先提醒你,此刻進入白馬山追殺你的人,已有數十起,家師也已兼程趕來,自古識時務者是俊傑,你自己估量著辦吧。」
  向文難勢然大怒道:「孟超,你想威脅我?」
  「哪裡哪裡,本人只是希望你能知彼己,識厲害,歸順家師。」
  「閉你的中嘴,小爺結身自好,怎會追污逐臭,和你同消合污!」
  玉面郎君孟超雙眉一挑,正待發作,兩個隨行老者雖然搶前三步,異口同聲的說道:「孟兄弟,這小子自命不凡,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是不會知道天高地厚的!」
  說話中,二人猛提一口丹田真氣,已將功力叫足,作勢欲發。
  向文雄乍然憤憤清嘯一聲,戟指怒聲說道:「冤有頭,債有主,在下今天要殺的是姓孟的,二位最好別淌這趟混水,否則,拳掌無眼,小心本人要趕盡殺絕!」
  「小子休狂,看打!」
  二人好快的動作,說干說干,呼!呼地兩聲,猛攻兩掌。
  玉面郎君孟超動作也不慢,縱岙,揚腕,一掌亦呼嘯而出。
  向文雄見此情景,情知無法善了,二人逞強出手,激起了向文雄萬丈殺機,喝道:「好,這是你們自己打的,死後做鬼可別在閻王爺面前叫冤!」
  冤字落地,身形環旋,一口氣連攻二掌,分別疾取三人的致命要害。
  誰也想不到,這兩個老頭子竟是身懷絕技之人,其功力之,猶在武林第一筆林如松之上,向文雄全力猛攻三掌,不但奈何不了對方,反而被三人的強猛掌力震得馬步浮動,退了一步。
  不由的心頭上紫,輕敵之頓斂,以快的不能再快的動作拔出了「紫龍尺」!
  在這同時,三人得水不饒人,挺身電縱而出,辛辣的招式,像雨點子似的同時灑了下來。
  三人來得快,來得狠,向文雄想還手已經不及,急忙抖臂拔起一丈多高。
  在半空中「鷂子翻身」,頭下腳上,挺尺貫頂而下。
  向文雄動作太快,好似電光一閃,三人掌到人杳,根本弄不清敵人身在何處,正感驚惶莫名間,忽覺頭頂寒氣襲人,猛抬頭一看,向文雄右尺左掌,以泰山壓頂之勢疾墜而下,不禁地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這可非同小可,三人心驚肉,哪敢還手強封,霍然向三個沒的方向閃電退下。
  「噯呀!」一聲殺豬似的長吼之聲過處,那個刀眉虎目的老頭子一步走慢,被向文雄凌空追到,「紫龍尺」貫頂而下,穿破頭頗,當場倒地身亡。
  向文雄猛一沉氣,落在地上,一指玉面郎君孟超,聲色俱厲的說道:「姓孟的,現在就輪到你了!」
  刷!紫龍尺撤下一道紫色光幕,搖知直追過去。
  孟超一大驚,後退已無可能,頓生拚命之心,當下一揚手地說道:「上!」和那個三角眼的老頭子並肩撲了上來。
  二人四掌並揮,捨命撲擊,其鋒銳不可當。
  一人拚命,萬夫莫敵,向文雄絲毫也不敢輕敵大意,當下一挺「紫龍尺」,施出一招「驚魂劍」法中的「游龍戲鳳」,縱身硬撞上去。
  同時,左掌一揮一翻「鳳鳴九天」,外加一招「龍鳳掌」。
  這一手夠狠夠辣,果奏奇功,二人同聲一哼,被震得暈轉向。
  「看尺!」
  喝聲落,吼聲起,玉面郎君孟鬼靈精,適時滑退三步,那個三角眼的老頭子動作略緩,作了替死鬼,「紫龍尺」穿心而過,一命嗚呼。
  「嘿嘿嘿,你小子好長的命!」
  向文雄眼中冒火,七竅生煙,話間一落,忽的飛步追了上去。
  「姓向的小爺和你拚啦!」
  孟超話落招出,「神龍出水」,五鳳朝陽」,用得全是「龍鳳掌」中招式。
  向文雄不退反進,挺身硬撞,決心要在這雷霆一擊之下分出一勝負死生來。
  猛可間,一聲慘叫,和一聲悶哼,同時衝霄而起,劃破長空。
  「龍鳳掌」絕世無儔,孟超又是全力施為,向文雄悶哼聲中,歪歪斜斜的退了四五步。
  不過,玉面郎群孟超卻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紫龍尺從左臂窩插入,直透後背,鮮血猛噴不止,臉色一片慘血,身形搖搖擺擺的,差些倒了下去。
  說實話,這還是不幸中的大幸,錯非孟超機靈,拚命反攻,把紫龍尺震歪,否則,就算他有十條命,也早已嗚呼哀哉。
  向文雄三擊殺不了一個玉面郎君孟超,心中大為惱火,見他身負重刨,已如殘柳絮,當下收起「紫龍尺」恨志說道:「孟超,你三擊不死,可能命中注定要多受一點折磨,也好,小爺成全你,就先請你嘗嘗分筋錯脈之苦吧。」
  活完,大步而進,走至孟超面前,又氣忿忿的說道:「不過,在你未死之前,小爺尚有一事請教,令師玉虛宮主趙麗君可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身化?」
  玉面郎君孟超咬牙切齒的說道:「少廢話,小子要殺就下手吧!」
  向文雄聞言大怒,嘿嘿冷笑道:「小孟超,剛才你已經說過了,識時務者是俊傑,閣下如果不把實招供,小心向文雄要以最殘酷的手段對付你!」
  突的一探右手,抓住了孟超的右腕,又厲聲說道:「姓孟的,際到底說不說,當我數到三時你再不招供,小爺就先把你這一條左臂斷掉!」
  半晌,馬上數道:「一!」孟超木然無所表示。
  「二!」孟超一臉怒容。不言不動。
  「三!」孟超臉色突變,靜待死神的來臨。
  向文雄三已數完,見他動靜全無,腕上猛一加力。五指指縫內立刻滲出血水來,孟超的腕骨洛格作響,眼看就要被捏斷。
  「鬆手!」
  適在此時,一聲嬌喝,倏告傳來。
  在這同時,一隻羊脂般地玉手已神鬼不覺的搭上向文雄的右肩。
  「鬆手!」
  同樣語冷如冰的聲音,再度傳來。
  向文雄聽得一呆,心中冒上一股寒意,覺得這隻玉掌之內蘊蓄著無窮潛力,如果自己再不適時撒手,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生死解叟,那容他細細思量,忙暗暗把心一橫,將右手縮了回來。
  突然,只覺得有一股子陰柔勁氣從身上一掠而過,向文雄的暈、啞、麻三處大穴已經被人點住,叭噠一聲公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當向文雄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覺自己正倒在一張石床上。
  挺岙坐起,舉步下床,覺得全身虛弱無力,如在重病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廢,和普通人完全一樣。
  摸著懷中「紫龍尺」,「紫龍經」早已不翼而飛。
  連肋下的「無敵令」,包袱內的三指劍,以及那一料無名老人所傳贈的靈丹也已不知去向。
  紫龍尺,紫龍經等珍逾性命,如今已告全部失落,直如晴天霹靂,向文雄難過的熱淚滾滾而下。
  淚眼模糊中,細一打量室內情勢,他看到,這是一間石砌房屋,沒有門,沒有窗,只有右邊有一道逾兒臂的鐵,鐵棚外面透進一抹昏黃黯淡的光亮,室內景物稀可辨。這是一間牢室!
  「自己做了囚徒!」
  向文雄心裡明白,希虛不止。
  「可是,這是什麼地方?」
  「被何人擒來此地?」
  紫龍尺,紫龍經究竟落入何人之手?他卻茫然無知。
  突聞耳畔響起一陣很有節奏的腳步聲,沒多久,牢室棚門外左右兩邊出家兩個手執長劍的兇猛漢子,二人肅容滿面,一語不發,面對面走了過來。
  兩個人在鐵棚的中間相會,不期然的望望向文雄。
  一個說:「這小子醒了?」
  另一個說:「嗯,醒了!」
  話完,相視一笑,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向文雄走至鐵棚邊,聞其中一個,道:「喂,老鄉,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毫無表情的說道:「忙什麼,等一會兒你就會知道的。」
  言畢,間也不回的逕自去了。
  這情形,向文雄氣得七竅冒煙,卻是無計可施。
  這人舉步沉穩,不快不慢。一副冷酷無情的面孔。
  「喂,朋友,這是什麼地方,你到底說不說?你到底說不說?否則,休怪在下要出口傷人!」
  這話等於白說,那人理都沒理他,便邁步而去。
  一切顯得二分明單調。落寞,只有守牢人的腳步不時踱來踱去。
  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工夫,另一個守牢的卒子忽然捧著一個菜盤走過來。
  菜盤內放一碗湯,一碗菜,一盤饅頭,另有一筷,一匙,一碗,守牢者一樣一樣的從鐵棚隙縫內送了進去。
  「喂,向兄弟,你已經有一天兩夜點水粒米未進,肚饑就吃點吧,別客氣。」
  向文雄正感飢渴難耐,見狀老實不客氣,立刻狼吞虎嚥起來。
  那人啞然一笑,起身欲走,向文雄說道:「現在什麼時候?」
  「子夜二更!」
  「我來此多久了?」
  「一日半夜!」
  「這是什麼地方?"
  「你問得太多了!」
  那人了字說完,舉步自去。
  兩個守牢人又來來去去的巡邏四五次,猛聽有一個嬌
  嫩的聲音說道:「宮主駕到!」
  餘音繞耳未盡。鐵棚外香風撲面,已走來八個宮裝少女。
  玉面郎君孟超緊跟在趙麗君的身後,左臂窩被藥布緊緊的包紮起來,血跡殷然,尺傷依然未癒。
  向文雄一見是他們,心中憂然大悟,呼地挺身而起,怒視著趙麗君師徒。
  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姍姍的走過來,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向文雄,本宮主對你下薄,想不到你卻忘恩負義,一騙再騙於我……」
  「什麼?我騙你,此話怎講?」
  「血手陰魔是爾師父武林第一劍根本就不是你父親,你故弄玄虛,欺世盜名,這不足欺騙是什麼?」
  「嘿嘿嘿,在下並無欺騙之心,只怪你太糊塗,不會詳察,硬把死人當活人!」
  玉虛宮主趙麗君冷然一笑,道:「往者已矣,本宮主不願再深予追究,現在,我問你:你身上的紫龍尺,與紫龍經在什麼地方?」
  向文雄聞言呆了一呆,心說:「怪,聽她的口氣,好像紫龍尺,紫龍經並非被她洗劫,難道……」
  他為人最是聰明不過,略一尋思,已覺出玄事體不簡單,其中必定另有文章,蹙眉一想之相,忽生一計,含糊其詞的說道:「紫龍尺,紫龍經在什麼地方,你心裡應該有數!」
  趙麗君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在下被你暗算受制之後,可曾搜過本人全身?」
  「尚然搜過!」
  「得到什麼沒有!」
  「一無所獲。」
  「在下身上根本沒有這兩樣東西。」
  玉面郎群聞言大怒,忽然厲色說道:「胡說,小爺親眼看見你以『紫龍尺』連傷林如松下三人,孟某的肩窩也是傷在龍尺下,怎麼不在你的身上,簡直是一派油腔滑調嘴胡言。」
  向文雄氣忿忿的說道:「姓孟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殺你的時候紫龍尺在我身上,刺傷你的肩窩之後,卻已不翼而飛!」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聞言大感詫異,急聲追問道:「你是說業已被人奪去?」
  「可以這麼說。」
  「那麼,是誰?」
  「不知道!」
  「你連出手搶去紫龍尺,紫龍經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玉面郎君孟超不等玉虛宮主開言,便搶先說道:「師你,別聽他胡謅,當時徒兒雖然傷得不輕,但神智未全失,在師父你老人家來到之前,並沒見任何人飄然而現……。」
  向文雄怒喝一聲,打斷孟超末盡之言,振振有詞的說道:「來人武功太高,行蹤神鬼莫測,連我都莫名所以,閣下自然更加諱莫如深。」
  玉龍宮主趙麗君想了想,沉聲說道:「這話可當真?」
  「哼哼,信不信由你!」
  「你姑妄言之,本宮主姑妄聽之,此事暫且放過別談,限你在三天之內,將內手搶去紫龍尺,經之人的功力路數等理出一個眉目來,稟報本宮主定奪,如敢在謊言捏造,你今生今世就休想再走出這間牢室!」
  一扭頭,又道:「走!」當先拂袖而去。
  兩個守牢卒跪在恭送,孟超和八個宮裝少女隨後魚貫而出。
  剎那之間,眾人奔走一空,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知莫過了半個時辰,當兩個守牢卒巡至鐵棚外相會的時候,突然,噗通!噗通!兩聲,兩個人都被人點住暈穴,仰面栽倒。
  叟!香風一掠,麗影突現,是一個,穿黑衣,黑巾蒙面,肩上斜背著一個長形小布包袱的蒙面姑娘。
  向文雄不知來者是誰,心中大感驚奇,正待出言發話,蒙面姑娘禁聲道:「向相公,別聲張,不然咱們兩個都得完了!」
  向文雄點點頭,蒙面女人懷中取出一把鑰匙中,打開鐵鎖,啟門而入。
  「請問姑娘芳名上姓?來此的目的是……。」
  「我是月梅,你不認得了?」
  說著,脫下蒙面巾,露出一張俏麗的臉蛋來,果然是溫柔多情的古月梅。
  古月梅是玉虛宮主的親生女兒,他恨趙麗君鑽心入骨。
  可是,很不幸,古月梅地深深地愛著他。
  而且,無可諱言,向文雄對她同樣愛意彌。
  古月梅飄然而現,向文雄一則以喜,一則可尤,喜美人多情,臨救援,尤情感越陷越深.唯恐將來不能自拔。
  古月梅微微一怔,取下身後包袱,遞給向文雄,道:「向相公,這是你的東西,快收下好好珍藏著,千萬別被我娘看到。」
  向文雄伸手接過,放在石床下,道:「古姑娘說這是我的東西,奠非是……」
  「是紫龍尺,紫龍經,無敵令,三指劍,另外還有一顆靈丹。」
  此話一出,向文雄驚喜欲狂,道:「啊,謝謝你,謝謝你……。」
  過分驚喜之下。連聲稱謝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半晌,才又鄭重的說道:「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當令堂把我制住的時候,我些東西尚在我的身上,你母親卻說一無所獲。姑娘是怎麼得來的?」
  「從你身上得來的。」
  「在令堂搜身之前?」
  「是的,家母把你制住後,適巧又有不少黑自兩道的高手,前來搶奪紫龍尺、經,家母和他們言語不合,便動手相搏起來,小妹就利用這個混亂的局面,偷偷地將宅物拿走,藏在別處,事後才取來玉虛宮。」
  「啊,原來是這樣的,真謝謝你為在下冒這麼大的風險。」
  古月梅小嘴一厥,道:「你這人也真是的,左一聲謝,右一聲謝,怪刺耳的,好像我們之間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似的,真使人寒心。」
  「啊,對不起,在下實存不應該這樣見處。」
  古月梅深情的望著他,柔聲柔氣的說道:「連對不起都用不到,只要你以後不嫌棄我,人家就心滿意足了。」
  向文雄立刻說道:「哪裡的話,姑娘對我恩重如山,在下怎會那樣絕情!」
  古月梅聞言暗喜,正容說道:「再者,我鄭重的希望來日別和家母正面衝突,如果因為我還給你這些宗物,你將紫龍經上記栽之學參悟透澈,功力火進,而進而對家母有所不別的話,小妹必將遺恨終身,百死莫贖。」
  向文雄一怔,道:「在下一向恩怨分明,關於這一點……」
  「向相公,聽我說,家母絕不像想像的那麼壞。」
  「古姑娘,在下有一件事悶在心裡已久,不知姑娘可肯據實相告?」
  「你說吧,如是小妹曉得,一定據實奉告。」
  「樹魔妖姬毒閻婆可是令堂的化身?」
  古月梅聞言花容大變,愣愣好半天後才點頭說道:「不錯,家母的的確確就是樹魔妖姬閻婆!」
  「那麼,『陰陽嶺』生死台上的事完全是你們設下的騙局?」
  「嗯。」
  「為什麼?」
  「因為家母想丟掉『樹魔妖姬毒閻婆』這七個字,而以武林第一人的姿態君臨天下。」
  「設宴百丈峰又為的是什麼?」
  「大同小可,想藉生死宴之便,贏得群雄喝采,進而達到萬眾歸順的目的。」
  向文雄暗暗冷笑一聲,道:「姑娘可曾覺得這樣做是否太過分?」
  「嗯……家母這樣做縱然有所非是之處,她也是情非得已,另有苦衷,絕非本性使然。」
  「令慈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的。」
  「乞道其詳?」
  「為了家父。」
  「姑娘是否可以說得詳細一點?」
  「二十多年前,家父機緣巧合,在一出深山絕早之內得到一支『金鳳尺』,一本『金鳳經』,當時家父母都為此驚喜若狂。高學的不得了,不料,懷壁招災,消息便不脛而走,引起天下英雄的覡覦,四處追殺,害得家父母東躲西藏,不勝其擾,最後,錄我尚未瓜瓜墜地之前,家父終於不幸傷在群亂掌之下……。」
  向文雄神色一緊,古月梅接說道:「家父帶傷回到家裡時,已是奄奄一息,剛剛道出幾個重要仇人的姓名,來不及交出『金鳳尺』,『金鳳經』,便撒手西歸。」
  「啊,那真是太不幸!」
  「先父死後的第二天,我便呱呱墜地家母怕仇人接踵而來,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將先父草草安葬後,便帶著我遠走高飛。」
  「她老人家一面扶養我,一前苦修記栽在『金鳳尺』,『金鳳經』上的各種功夫,直至我十二歲的那一年,家母功力大成,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這才重入中原,落腳陰陽嶺上,展一仇的裝舉。家母殺人雖多,卻全系窮凶極惡之徒,當然,由於她老人家身世悲涼,難免失之偏激,像血洗紫龍幫,以及無名公墳內的大慘案,就是一個最顯明的例子。」
  向文雄聽她說得中肯,仇視之心大減,道:「後來令慈怎會棄樹魔妖姬毒閻婆七字不用,而爭奪武林第一人?」
  古月梅向外張望一下,一字一句的說道:「事情是這洋的,當家母把先父的血仇洗雪清楚之後,發覺武林中所以殺代連綿,無時或已的根本原因所在,皆因群豪爭奪紫龍尺、經,金鳳尺、經而起,唯有武林四寶全歸一人所有,練成足以震懾整個天下武林的功力,以入和紫龍幫為敵的根本原因所在。」
  微頓,又道:「其次,家母認為.武林中必須有一個功力威望極高之人出而統治,才一減少甚至終止尋仇滋事等情,也只有如此,武林中必會有真正的公理公義,所以,當她老人家得知將在少林下院舉得英雄大會時,逐暫時隱跡練功,而以新的姿態出現在英雄火會時,轉而易舉的奪得武林第一上之尊。不料,少林,武當,崑崙三派掌門人,同執已見,不肯承認此事,家線一怒之下才將他們擒來玉虛宮,終至演成血海慘案,實乃不幸中之大不幸。」
  向文雄聽畢,沉吟半曉,正色說道:「記得上一次當在下問起姑娘身世時,似乎尚不甚不解……」
  「是的,這些事是家母最近才告訴我的。」
  「還有一點,在下始終想不明白,趙前輩為什麼命我喬裝武林第一劍?」
  「此事最是簡單不過,家母那時四面楚歌,主要的是想籠絡人心。」
  翠眉一挑,又鄭重其事的說道:
  「現在,一切已經明朗,你大概也不會再仇視她老人家了吧?」
  向文雄想了想,道:
  「在原則上我接受姑娘的意見,不過,如果令堂大人欺人太甚,那又當雖論。」
  古月梅微微一喟,肅容滿面的說道:
  「向相公,據小妹所知,家母對你一直很器重,愛護備至。」
  「否則,當你和無名老人大鬧玉虛宮之後,她老人家早就對你採取行動了。」
  「今日所以把你擒囚禁,皆因你連殺本宮三人,玉面郎君也被你刺傷,引起家母的心火,才出手把你制住。」
  「當然,你身懷紫龍尺、經也是原因之一,另外,她老人家從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的口中得知你是血手陰魔的徒弟後,也頗為震驚……。」
  向文雄聽至此,打斷她的話,接道:
  「其實,家師的遭遇比令堂還要悲慘,老前輩實在沒有理由仇視他老人家。」
  「是的,霍老前輩的遭遇,小妹已經聽你提起過……」
  「你媽也知道?」
  「知道。」
  「她相信?」
  「不相信,否則,兩位老人家一定可以握手言和,化干戈為玉帛。」
  「希望你在這方面多盡點力,如能將未來的這一場武林大戰消滅於無形,實乃功德無量之事,定可傳為千古佳話。」
  「最近消息傳來,自你被擒來玉虛宮之後,無名老人,紫龍幫主,武林第一掌呂承,還有少要慧覺尊者,都大為震怒,可能很快就會興師玉虛宮,情勢的確相當嚴重,小妹當盡力而為。」
  眉頭一皺,忽又說道:「哎呀,光顧談話,差點鑄成大錯,小必須馬上告辭,再明瞭萬一被家母發現,可是大糟特糟之事。」
  說著,已離身走出柵門。
  向文雄一怔,道:
  「在下是否需要繼續留在牢中?」
  「以眼前的種種情形看來,相公最好繼續留在這裡,見機而為。」
  「不然。一旦被家母發現,小妹受罰倒算不了什麼,說不定會弄巧成拙,把事情弄糟。」
  「也好,反正在下殘穴被制,出動也發生不了任何作用。」
  古月梅聽得一呆,道:「我真糊塗,要不是你提起來,差點把這件大事給忘掉!」
  急忙轉身而入,伸手解開他的殘穴,道:「相公殘已解穴,功力很快就會復原,不過,在家母的面前,小妹希望你能夠裝出一副功力全失的樣子,免得露出馬腳。」
  向文雄點頭稱是,古月梅舉步而出,準備解開守牢二卒的暈穴。
  「古姑娘,使不得,這樣消息馬上就會傳到你母親的耳中。」
  「可是,不這樣做,兩個時辰後,這兩個人就會氣絕身死。」
  「這……?」
  「不要緊,家母門規素嚴,像這樣玩忽職守的事,罪當斬首示眾。」
  「他們兩個人清醒之後,眼見牢門緊鎖,你仍在牢內,一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們絕對不敢聲張出去。」
  「嗯,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在下現在同意了。」
  古月梅抿嘴一笑,先將棚門鎖好,再將二人暈穴解開,然後說聲:「珍重!」
  罩上爺面巾,嬌軀一鋌而逝。
  向文雄乘二人尚未甦醒的時候,忙將布包打開,將靈丹、紫龍尺、紫龍經藏入懷內,無敵令,三指劍埋在床下土中。
  剛剛料理清後,二人打了一個呵欠,已相繼甦醒了過來。
  古月梅所料不錯,二人如夢初醒.睜眼瞧瞧鐵門鎖,望望向文雄,相顧一望,咕哩咕哩了幾句,便起身繼續來回巡踱。
  自此而後,向文雄便利用守牢卒巡往別處我空隙,翻閱紫龍經。
  同時,就在古月梅去後沒多久,已將無名老人轉贈的最後一顆靈丹眼下。
  時間向前推進三天,靈丹藥力已經行開,而且,三天奪研之下,對紫龍經上記載之學亦悟透不少玄奧,得益的非淺。
  三天前,玉虛宮主趙麗君曾有三日後重現牢室之言,向文雄正以沉重的心情等著她。
  詎料,趙麗君久等不至,她女兒古月梅又飄然而現,以同樣的方法,點住守牢卒,進入牢室。
  向文雄見古月梅臉色慘白,神色凝重,甚感驚奇,開口就問:「古姑娘,發生了什麼事?」
  古月梅沉聲語重的說道:「無名老人,紫龍幫主,武林第一掌呂承,少林慧覺尊者,乃是少林、武、崑崙、紫龍幫第四派的門下弟子,和令慈巫山迷娘謝老前輩等數百人,已在無名老人的指揮下殺進了玉虛宮。」
  向文雄聞言神色一緊.道:「你看到無名老人,或老家母沒有?」
  「小妹沒見令慈她老人家。卻和無名老人懇談頗久,他老人家還托我帶了幾句話給你!」
  向文雄一怔,道:
  「無名老前輩有什麼事交代在下?」
  古月梅神秘一笑,道:「向相公,我先問你,你知道無名老人的姓名來歷嗎?」
  「很慚愧,他老人家一直不肯告訴我,是以至今依然一無所知。」
  「這也用不到慚拙,事實上無名老人一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神秘老人,不但你弄不清楚他的姓名來歷,就是所有的天下豪傑,除了他自己以外,也絕沒有第二人猜想得到。不過,現在,小妹對他老人家的身來歷卻已經弄得清清楚楚r。」
  向文雄聞言精神一振,馬上追問道:「無名老人究竟是誰?」
  「他老人家是全銜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
  「什麼?無名老人就是家師?依然健在人間?」
  「是的,這些事都是他老人家親口告訴我的。」
  「可是,他老人愛以前為什麼不肯說呢?」
  「據令師自己說,他老人家這樣做,完全是為你,為他,為整個天下武林在著想。因為,一旦血手陰魔未死,無名老人就是他的化身的消息走漏出去的話,不但對你為師門復仇之事大受影響。」
  「而且令師也必將處處受制,尤其整個武林也必會為此掀起一場斬鍛大波,所以,令師熟思之下,才設計假死,誘敵掘墓,劈棺,鞭屍,命你出道復仇,而他老人家自己則在暗中相助。」
  「家師用心良苦,設想的確萬分周到,難怪他老人家曾一再在我面前說家師未死,療傷某處絕谷。」
  「原來是這樣的,恨只恨我太糊塗,事實上當家師施出『龍騰虎躍』,『鳳鳴九天』這兩招絕技時,我就該想到這一點……」
  說到這裡,忽又改口說道:
  「家師到底有什麼事情交代在下,你還沒有說呢。」
  「他老人家叫小妹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一件事。」
  「那麼,關於群雄殺進玉虛宮的事,你母親的態度又如何?」
  「她老人家決心要和天下英雄周旋到底。」
  「這樣說來,一場空前未有的大混戰已是無一避免了?」
  「嗯,如無奇跡出現,玉虛宮恐怕勢將被鮮血所洗!」
  「事到如今,以在下看來,還是即刻現身而出為佳?」
  「不行,令師親xx交待你,暫時不准你離開這牢室。」
  「啊,只這等事,那是為了什麼?」
  「他老人家最初本是來勢洶洶,決心要和家母拚個死去活來,至後經小妹將家母的身世遭遇細細一說,令師敵意大消,主意立變,說只要家母肯答應和他老人家同時當眾宣佈退出武林,不再過問江湖是非,令師願意不究既往事,握手言和。」
  向文雄聞言大喜,一本正經的說道:「此計極妙,你向令堂說過沒有?」
  「還沒有,小妹離開令師後,就逕自來此。」
  「兩軍交戰,壁壘分明,你是怎麼和家師遇在一起的?」
  「令師對玉虛宮內的一切極為熟悉,夜幕甬降,他老人家便已潛入本宮腹心,找到小妹閨房內,查問你的情況,並且將他自己的身世遭遇約略告訴我,我們兩個人清談頗久,直至群豪衝進玉虛宮,和本宮守宮之人發生惡戰之後,方告分手。」
  向文雄沉思一下,道:「令堂大人和家師,是否立動手相搏起來?」
  「還沒有,家母正坐鎮金鑾殿內指揮全局,天下英雄則被本宮主手一路攔截,進展緩慢,短時間之內恐怕不易沖時內宮腹心。」
  「古姑娘,以你看來,假如雙方不幸全面衝突,結果會怎樣?」
  「一定兩敗俱傷,血洗玉虛宮,因為雙方均力敵。那一方也沒有辦法佔得絕對的優勢。」
  「嗯我同意的看法,玉虛宮藏龍臥虎,的確可以和天下豪傑分庭抗禮,此刻分秒必爭,姑娘趕快去和你母親談談吧。」
  古月梅亦有同感,馬上說道:「好吧,小妹這就去。」
  去字落地,人已走出鐵棚外,當下銷好棚門,解開守卒的暈穴,匆匆而去。
  古月梅去沒多久,隱隱約知中傳來一陣喝叱打鬥之聲。
  聲音越來越大,向文雄知道群豪步步近迫,惡戰扔在進行中。
  自從他得知玉虛宮主趙麗囂的身世遭遇後,敵意頓消,今知群豪大興問罪之師,心情不禁大為沉重起來,深恐演成流血慘案,越發不可收拾。
  在這緊張,焦急,恐怖中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
  結果: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沒有來。
  師父無名老人血手陰魔釘人王霍沒有來。
  連古梅竟也一去不返,消息全無。
  惡戰仍在進行中,慘叫聲不時劃空傳來。
  向文雄空自急得垂胸跨腳,也是無計可施。
  本想不顧一切的衝突出去究竟,無如棚門下鎮,插翅難飛。
  同時,他深深瞭解,自己一旦破門而出,非但與事無益,說不定會把事情弄糟。
  正感進退維艱,莫知所措間,古月梅齊巧重返石牢。
  向文雄開口說道:
  「古姑娘,事情怎樣,惡戰仍在進行中?」
  「嗯,情勢相當嚴重,雙方都有慘重傷亡,玉面郎君孟超連殺少林高僧數人,慧覺尊者一怒之下,和孟超破措三十招,玉面郎君當場喪命,少林慧覺尊者也當場倒地不起,尚在救治之中。」
  向文雄心情一沉,道:「你見到家師沒有?」
  「沒有,小妹離此後,就直奔大毆,找我母親,這些事是途中聽來的。」
  「你將家師向你說過的話轉告令堂大人了?」
  「是的。」
  「關於家師的身世遭遇是否亦曾提起過?」
  「提起過。」
  「令慈趙老前輩的反應如何?」
  「最初,當小妹說曾和令師長談甚久,有幾句話對著她老人家說時,家母不禁勃然大怒,二話不說,反手就打了我兩個嘴巴子,厲色責斥小妹立刻滾出去。」
  「姑娘後又如何處置?」
  「小妹強忍住滿腹悲痛,不顧母親的責打怒罵,硬著頭皮,訴說前因後果。」
  「趙老前輩的態度是否有所改變?」
  「是的,起先她老人家十分光火,至後便似乎逐漸軟了下來,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聽我訴說。」
  「後來,當小妹將所有的話全都說完,請她老人家以天下武林為重,最好洗手江湖,退出武林,別在過問江湖是非時,她老人家忽然起身離座,在金鑾殿內來來回回先。踱了離來。」
  「她老人家沒有表示意見?」
  「沒有,家母一直未有任何意見。」
  「那麼,以你看,她老人家的態度如何?」
  「這很難說,家母的性情很倔強,一旦主意定,任何人也很難改變她老人家的意志。」
  「啊!」向文雄的心情更加沉重,啊了一聲之後,沒有再說什麼。
  古月梅繼續說道:「小妹正欲追問她老人家的意見,大殿外人聲鼎沸,令師率領著在下英雄,已衝至大殿附近,家母聞警大怒,帶著百餘本宮高手,立刻迎了出去。」
  「他們是否發生惡鬥?快說。」
  「這可不知。」
  「什麼?不知道?這……」
  「小妹眼見情勢不妙,深恐發生流血慘,情急之下,顧不得察看究竟,便巡自來找你。」
  「姑娘找的意見是……」
  「想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你最好立刻離開這裡。」
  「姑娘是否可以說得更明白一點?」
  「小妹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都最好置身事外,伺機分別請家母和令師力爭言和為最好。」
  向文雄蹙眉一想,立刻說道:「姑娘之言極善,在下完全同意,我們馬上就走。」
  取出「無敵令」,「三指劍」,佩帶妥當,雙雙挺身站起,向門外走去。
  適在此時,袂聲一嘯,鐵棚之外出現一人,正是玉虛宮主趙麗君。
  叟!又是一聲,向文雄的授業恩師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也接踵而至。
  二人斜對面而立,肅容滿面,沒有任何喜怒之情。
  四隻如電寒眸,死死的盯在二人身上,文雄,月梅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愣在當地,進退不得。
  就在這時,牢門外人影穿梭,紫龍幫主紫面金剛彭一飛,伏虎堂主神刀羅玄,武林第一掌呂承,大傷初癒的少林慧覺尊者,以及少林,武當,崑崙三派的幾位極有身份地位的高手,已遠時縱身而入,卓立無名老人身後。
  在這同時,另有二十餘位內外兼修的一流高手,來至趙麗君身後。
  群雄一片茫然,二人心情大緊,相顧心驚,欲語無口。
  霍然,玉虛宮主趙麗君冷若冰霜似的聲音說道:「梅兒,你過來。」
  古月梅聞言一驚,全身打顫,立刻頷首應是,舉步走至母親身旁。
  趙麗君一把將女兒抓在手中,沉聲說道:「你愛向文雄,是嗎?」
  古月梅一聽之後,硬著頭皮說道:「是。」
  「因此,你就背叛親娘,私通敵人?」
  「女兒斗膽也不敢這樣做,和霍老前輩師徒來往的目的,主要目的是想化干戈為玉帛……」「嘿嘿,你倒說得蠻好聽,來人呀,給我推下去把她斬掉。」
  「是,宮主。」
  話落,身後走出兩個宮裝少女,一人抓住古月梅的一條手臂,推著她就向外走。
  向文雄一見大驚,急聲說道:「趙老前輩手下留情。」
  說話同時,人已電縱而出。
  玉虛宮主趙麗君見他捨命救人,眸中奇光閃閃,欲言又止。
  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忽然說道:「峰兒,別多管閒事,過來。」
  向文雄一楞,心中雖然惦記著古月梅的安危,但師命如山,卻不敢不遵,立刻轉身奔過去,正容說道:「師父,
  你老人家說徒兒多管閒事?」
  無名老人冷然一笑道:「玉虛宮主要殺她女兒,關你屁事,你著急什麼?」
  「師父,古姑娘她……」
  「她怎樣?你也很喜歡她,是嗎?」
  「可以這樣說。」
  「所以你捨身救美,不顧死生?」
  「是。」
  「然而,玉虛宮主並無殺女之心,只是考驗你們是否真心相愛罷了。」
  「可是,事實擺在面前,古姑娘已經被宮女推出去了。」
  「那是假戲真做,你看,你的心上人已經回來了。」
  向文雄聞言一楞,遊目四望,古月梅果然姍姍的走了回來。」
  只見古月梅雙膝往母親面前一跪,慼然言道:「謝母親饒命之恩。」
  玉虛宮主趙麗君望著自己心愛的女兒,又望望向文雄,對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偏說道:
  「霍兄,本宮主把愛女交給你了,你要讓峰兒好好地待這個癡丫頭。」
  「不要欺負她,以往本宮主強迫收他為徒,現在已成了我的愛婿,我要將『金鳳經』,『金風尺』送給他,讓他在婚前好好地研究『金鳳經』裡的武學,我要讓他成為武林中第一高手,為整個武林除霸安良,不再使武林發生以前的那咱慘案。」
  玉虛宮主趙麗君把向文雄喚至面前,和藹地說道:「孩子,梅兒對你是那麼癡情,那麼專一『紫龍經』裡的武學你已研究完了,武藝比以前也大有長進,今日我把『金鳳經』送給你,你習完後,望你不要太保守,太自私,你也不要儀仗高膽大,而獨霸,危害整個武林。」
  向文雄聽了玉虛宮主的一番話後,現在才深深感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樹魔妖姬毒閻婆也竟是那樣和藹可親。
  至於她老人家送給自己的武林至寶,他實在不敢接受,他非常感激的對玉虛宮主趙麗君說道:「趙前輩,無功不受碌,你對在下的恩情,我實在不敢當,在下在此謝過。」
  「趙前輩,你放心,古姑娘對在下的恩情,我永遠難忘,我會永遠愛她,永遠愛她。」
  血手陰魔殺人王望著自己的愛徒說道:「孩子,別說傻話了,一家人不說兩家,這是你趙前輩的心意,也是為整個武林著想,快收下吧。」
  「丈母娘疼女愛婿,這是古語,古姑娘,你說是吧。」
  古月梅聽了,輕扭柳腰,走至家母的身後,兩眼含情脈脈地望了向文雄一眼,雙頰緋紅,羞澀地低下了頭。
  「孩子,為了避免武林再發生以前那種流血慘案,為了解決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孩子,你應該收下,以往,我和你趙前輩做了這麼多年的死敵,往往以性命相拼……」
  「今日,我們已化干戈為玉帛,你又與古姑娘結為金鸞之好,你們小夫妻之間互相交流技,為整個武要的安寧,和平做點貢獻,這是武林中的一件大喜事,孩子,這就是趙前輩的心願,你就收下吧。」
  向文雄望著母親謝如雪,為難地說道:「這……。」
  玉虛宮主趙麗君說道:「孩子,這『金觀經』,『金鳳尺』就做為你與梅兒的定婚之物吧?」
  謝如雪聽了,對向文雄說道:「孩子,兩位前輩的話極是,你應該收下。」
  向文雄聽了,想了想,說道:「如此,孩兒遵命就是。」
  謝如雪朝趙麗君頷首一笑,忽又說道:「孩子,既已答應,還不快過去拜過你岳母大人。」
  向文雄連忙上前三步,規規矩矩的行了三叩九拜之禮道:
  「小婿向文雄,拜見岳母大人。」
  半晌,趙麗君一本正經的對謝如雪說道:「向,古兩家聯姻,實乃天大的一件喜事,以老身之見,三月之後在劍王莊完婚,請霍大俠福證,並宴請群豪,二小婚後,我和霍大俠便正式退出武林,不知謝女俠和諸位意下如何?」
  群豪聞言一致點頭稱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和謝如雪立刻滿口答應下來。
  諸事以定,群豪歸心似箭,霍仲和彭一飛徑往紫龍幫,其餘各路英豪也都在一片道別聲中相繼離開玉虛宮。
  玉虛宮主趙麗君母女,一目把謝如雪母子送至玉虛宮外五里處,主始悻然而返。
  文雄母子目送月梅母女消失不見後,也懷著興奮心情,踏上赴雪峰山靜心淹的陽關大道。
  沒多久,天色已亮,旭日東昇,灑下滿地金黃,也照亮了整個武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