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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狠鬥第一

  「哼,真他媽的活見鬼,林某總有一天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林如松自說白話,旁若無人,走至呂承對面坐下來。
  武林第一掌呂承此來玉虛宮主要目的,乃是伺機救少林濟仁等出險,眼見林如松恕叨不停,心中暗暗竊喜,舉得只要武林第一筆肯和自己攜手合作,一切大有可為,見十二個紅衣女童業已退出,當即肅容滿面的說道:「林兄的少林濟仁,武當滌塵崑崙靜心,三位掌門被囚之事,未知閣下的看法如何?」
  林如松聞言一怔,瞪眼望著他道:「你問這些幹什麼?難道想救他們離開玉虛宮不成?」
  「老夫確有此意,不知閣下高見如何?」
  「嘿嘿嘿……。」林如松幹笑了兩聲,又提起酒葫蘆喝他的黃湯,沒有表示可否。
  林如松生性如此,呂承並不在意,一本正經的說道:「武林第一人以太上皇的姿態降臨天下,頤指氣使,倒行逆施,實乃天下武林之大不幸,老夫受辱在前,林兄被歐在後,驕橫霸道,不勝枚舉為了整個武林的前途打算……」
  「怎麼樣?」
  「應該速謀對策才是。」
  「林某倒要瞧瞧閣下有多大能為。」
  「老夫的意思是希望林兄……」
  「嘿嘿,免開尊口,林某對此沒有興趣。」
  武林第一掌呂承成名已久,涵養極深,倒不怎樣,向文雄年輕氣盛,聽得刺耳,卻有點按捺不住,陡地挺身站起,寒臉說道:「林兄身為武林第一筆,怎麼一點仁義之心也滑,怎不叫天下英雄寒心。」
  林如松聞言大怒,挑眉瞪眼的說道:「向宏道,仁義值多少錢一斤?」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聽得一楞,道:「你說什麼?」
  「老夫沒有說第二遍的必要!」
  「假如本劍一定要聽呢?」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聳聳肩脫,嘿嘿冷笑兩聲,沉聲說道:「老夫懶得和你多言詞費,閣下如果覺得不痛快,離此後林某可以好好的招待招待你。」
  「何妨現在耕一較高下,本劍不耐久等。」
  「嘿嘿嘿……」林如松連聲乾笑不止,未再答言。
  向文雄見他如此,覺得林如松冷偏孤傲得可以,是十足的怪物,心想:「眼下危機四伏,險阻重重,動手有害無益,姑且放過這遭,以後見面時再把這個武林第一筆打垮也是一樣。」
  心中這樣想,怒氣全消,忽聞耳畔袂聲一嘯,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走了進來。
  范鵬舉好大的氣派,狼行虎步,步履間帶起一陣虎虎風聲一直走至庭中,才粗聲大氣的說道:「范鵬舉晚到一步,累兩位久等了。」
  這兒明明有三個人,他卻偏偏說「兩位」,話完之後,又以鋒利無比的眸光望著向文雄,不稍一瞬,直欲透穿他的肺腑似的。
  向文雄腦中靈光一閃,往事立即兜上心頭,想起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更想起他挑飛自己的「無敵令」,震得暈眩倒地,如非無名老人出手相救,怕不早已做了范鵬舉的手下亡魂。
  心念團團轉,狐疑團團生,從范鵬舉的一句話上面,他想到很多令他困惑不解的問題。
  范鵬舉和呂承寒暄數語後,武林第一簫的一雙勾魂眼睛又落在向文雄的身上。
  向文雄不由的氣往上衝,爽聲說道:「范兄賊眼骨碌碌的看向某作甚,難道還不認得嗎?」
  「嗯,本簫對閣下是有點不大認得。」
  「范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閣下心裡明白,何必裝糊塗。」
  「何必不直說。」
  「說出來對閣下並不怎麼光彩。」
  「范鵬舉,你最好別在本劍的面前打哈哈,三月前,老夫一時疏忽,讓你討了點小便宜,就以為了不起,哼哼,今天你如果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向宏道要好好的請你嘗嘗三指劍的味道。」
  這話說來絲絲入扣,范鵬舉聽得愣了一愣,草測高深,半晌才說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本簫有幾件事想請教請教,不知你可肯據實相告?」
  「你說吧,本劍聽得見。」
  「十天前,咱們似乎見過一面,不會錯吧?」
  「錯了,三月前咱們曾經打過一架,本劍輸你一著,下次見本劍要你連本帶利還給我。」
  「老夫說十天前的事。」
  「十天前本劍在皖浙一帶,閣下在什麼地方見過向某?」
  「老夫所見的不是武林第一劍,而是你!」
  「我?你自以為我不是武林第一劍?」
  「你以為是?」
  「對了!」
  「哼,本簫就不信邪,今天倒要剝開你的皮看個究竟。」
  「哼哼,大言不慚,只怕你沒有這個本事。」
  二人劍拔弩張,山雨欲來,向文雄正欲拔劍而上,忽聞庭門外有人喊道:「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駕到!」
  餘音尚未落地,大庭外已經很整齊的走進一群宮女。宮女們兩人一對,左面的全身翠綠,右面的一色紫紅,共是二十四人,雁翅似的排立在玉虛宮主的金龍椅子後面。
  宮女的後面,並肩走進兩人,是古月梅,和玉面郎君孟超。
  俄而,頭戴鳳冠,身穿杏黃色滾金盤龍衣的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也出現在廳門口。
  玉虛宮主的身後,另有八個抱劍女童,緊隨左右,寸步不離。
  「迎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
  三十四個宮女齊聲發話,餘音繞樑不散,清脆悅耳已極,說話同時,首先屈倒地,跪迎武林第一人。
  玉面郎君孟超與古月梅,動作也不慢,噗通一聲,身形立矮,拜倒下去。
  接著,武林第一簫范鵬舉拜倒下去了。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拜倒下去了。
  武林第一掌呂承,和武林第一劍向宏道,相互對望了一眼,覺得大敵當前,不宜逞強,一切應從長計議,也雙雙跪了下去。
  玉虛宮武林第一人眼見大家全都拜倒在地,大感受用,一步一步走至廳中,坐在金龍椅子上面後才從容不迫的說道:「罷了,諸位不必多禮,起來請坐。」
  眾人聞言,三呼謝恩後,才相繼起身落座。
  武林第一掌呂承,武林第一劍向宏道,武林第一筆林如松,武林第一簫范鵬舉,依次坐在下四副半圓形的座頭上。
  玉面郎君孟超和古月梅,則坐在玉虛宮主稍後椅子上。
  諸人入座後未久,早有婢女前來在每人的面前擺下酒菜杯盤。
  酒過三巡,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清脆悅耳的聲音說道:「自從本宮奪得武林第一人,入主天下武林以來,莫不以公理公義為重,唸唸於玄,未曾稍忘,不料,苦苦此心,竟遭奸人猜忌,流言四播,謗多於譽,甚至有人不肯承認本宮主是武林第一人,實在可惱可恨!」
  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聽畢,馬上起身說道:「盛名招嫉,自古皆然,事實上年來宮主俠蹤所到之處,安良除暴,懲惡揚善,事實俱在,功績彪炳,理當永垂青史,萬古流芳,宮主何必計較這些小小江湖流言。」
  向文雄聽得一呆,心忖:「這個老東西真會拍馬屁,他對我的身世來歷似乎知之極詳,以後可加倍小心,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就把他毀掉。」
  心忖間,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眸光注定眼前四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話是這樣說,事實也許並不盡然,在場四人中,說不定就有心存不服,蓄意顛覆之人!」
  向文雄,呂承,林如松,乃至范鵬舉,聞言一呆相顧失色。
  「在沒有正式開會之前,本宮主願意給大家一個爭取武林第一人的機會,那位不服氣可以立刻站出來,只要功力成就確在老身之上,甚至相差無幾,本宮主馬上將『武林第一人』五字拱手送人,遠走邊荒!」
  此話一出,大家都聽得呆住了,大家你瞧瞧我,我望望你,一時作聲不得。
  向文雄沉吟晌,豪情忽發,雙目一揚,眸中射出兩道鋒利,好堅毅的江芒!
  武林第一掌呂承看在眼中,卻急忙以目傳識,示意他千萬別輕舉妄動。古月梅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看那神色,如果向文雄鋌而出,她真會急得哭出聲來。
  良久,良久,向文雄始終不言不動,鋒利的眸光也逐漸和緩了下來。
  這倒並非由於古月梅的關係,使他變主意,而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此時此刻,他即使一出手施展「龍鳳掌」也絕對打不垮武林第一人。
  既然打不垮武林第一人,又冒著暴露自己身份來歷的危險,熟思之下,得失利害之間至為明顯,自然不敢逞匹夫之勇,斷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寂靜中,空氣卻顯得十分緊張,潛伏著無窮殺機。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見大家無動靜,朗聲說道:「難得諸位這樣看重本宮主,既然無人挺身應戰,想必定是衷心擁戴本宮主為武林第一人,未知諸位尚有他意否?」
  「范鵬舉衷心擁戴,始終不渝,矢志追隨到底!」
  「武林第一筆林如松大俠高見是……」
  「呂某才疏德薄,不敢問輕武林第一人的寶座。」
  「武林第一劍向宏道向大俠……」
  向文雄等她說完,馬上爽聲說道:「本劍保留一切權利。」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都大大地吃了一驚,甚感意外,數十道驚疑的眸光一齊投注在武林第一劍向文雄的身上。
  古月梅粉紅色的臉蛋兒,已經變成白顏色,瞧瞧母親,望望心上人,暗暗為向文雄捏了一把冷汗。
  玉面郎君孟超對他早有成見,聞言忽的挺身站起,躍躍欲出。
  登時,情勢大緊,集險廳內危機四伏。
  意外地,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卻格格的嬌笑一聲,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難得向大俠有這種抱負,本中主答應啦。」
  群豪聞言一怔,玉虛宮主又道:「武林第一人,也就是武林盟主,諸位仍然滿口擁戴。深盼言行一致,拳拳服膺,排爭解紛,力掩狂瀾,共為在下武林的千秋大業竭忠盡智,努力以赴,庶機不負天下英雄的厚望,更無愧於『武林和一』四字!如敢三心二意,陽奉陰違,休怪本宮主下手無情。」
  這話無意把向文雄,范鵬舉等人當作下屬臣民看看,
  四人皆不由霍然色變,面有驚容,但,儘管心中不痛快,卻沒有人敢出言頂撞。
  向文雄皺皺眉頭,欲語而未語,武林第一人忽又笑盈盈的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本宮主無意強迫四位永遠歸順臣服,那個心有不甘,老身願隨時候教,但如口蜜腹劍,蓄意顛覆,本宮卻斷斷不會饒恕,輕則廢掉武功,重則斬首示眾。」
  場中沉寂如死,靜得可聞銀針落地之聲,許久,武林第一蕭范鵬舉忽然起身說道:「本簫有幾句話,不知是否第以明言?」
  「范大俠有話請說。」
  「本簫對武林第一劍的身份表示懷疑。」
  「范大俠語焉不詳,本宮主無法作答。」
  「本簫的意思是在座的武林笫一劍很可能不是向宏道。」
  「『很可能』和『不是』之間,還有一段相當的距離,范大俠說話最好要說明確一點。」范鵬舉一呆,立刻正色說道:「本簫覺得他根本就不是田宏大道。」
  孟超聞言臉色大變,滿面奸詐,玉虛宮主卻毫無喜怒之情,道:「那麼,范大俠認為眼前的武林第一劍是認誰?」
  「武林第一劍遇害,有人喬裝冒充之事,怎麼一直未曾稟報?」
  「婢子罪該萬死,因為此事是罪女在茶樓酒肆中偶然聽來的,並非親目所見,親耳所聞,真相如何,尚有待事實證明,故而不敢對宮主稟報。」
  「可是,你後來怎麼會對武林第一簫范大俠提起此事?」
  「婢子奉命去請范大俠,無意中提起此事,想不到武林第一劍向大俠依然健在人間……」
  「惡言中傷,散佈搖言,誹謗成名英雄,這在咱們玉虛宮來說,該當何罪?」何玉鳳聞言倒抽一寒氣,顫顫抖抖的說道:「死!」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聽畢,臉上第一次露出笑答,目注向文雄,鄭重的說道:「向大俠,本宮主管教無方,以致損及令譽,深感惶愧,婢女何玉鳳,罪與天齊,本宮主願獻在閣下面前,請賞她一劍,以了前嫌,並償歉意。」
  這雖是一套假話,但在武林第一人的口中說出,卻是絲絲入扣,和真的一樣,無懈可擊,任何人也看不出絲毫破綻,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見此情景,弄得滿頭玄霧,莫名所以。
  向文雄左思右想,更想不透,玉虛宮主為什麼千方百計的使天下英雄認為自己就是真正的武林第一劍?聞言蹙眉一想,哈哈笑道:「既是道聽途說之言,本劍不會介意,深盼宮主能盾在向某薄面上,赦了何姑娘,以觀後效。」
  玉虛宮武林第一人支頤沉吟一下,對何玉鳳說道:「看在向大俠的情面上,本宮主不願深加追究,饒爾一死,從此打入冷宮,終身監禁。」
  何玉鳳聞言喜出望外,對玉虛宮主和向文雄三呼謝恩。
  武林第一人一瞥身旁的兩個抱劍女童,道:「去,把何玉鳳的頭髮膽光,押下去,打入冷宮!」
  兩個女童齊聲諾,閃身而出,不大工夫,便把她的滿頭青絲削掉。
  接著,一人架著她的一條手臂,離開集議廳,逕自而去。
  這一切,處理的乾淨利落,向文雄對她的機智才華甚感讚佩。
  武林第一簫范鵬舉深深瞭解她用的殺雞儆猴的手法,暗暗吃驚不小,戒惶之心油然而生。
  諸般巧合,向文雄逃過一次大災難,范鵬舉此時對向文雄的身世來歷大感困惑,尤其,玉虛宮主冷酷無情,更令他心寒意冷,昔日眼見蒙面少年身懷紫龍尺的事,決隱而不宣。
  大家貌合神離,各懷鬼眙,表面上看似靜如止水,實則逆流洶湧,情勢益形惡化。
  沉靜一盞熱茶的工夫,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忽然緩緩的站起身來,肅容鄭重的說道:「現在,本宮主宣佈正式開會!」
  鋒利的眸光,從四人臉上掃過,接著說道:「本宮主今天召集諸位來此,一共有四件大事和大家商量,希望四位踴躍提高見,期收集思幼益之效,共為天下武林的安危效命。」
  四人側耳靜聽,武林第一人繼續說道:「第一:樹魔妖姬毒閻婆最近曾肆虐陰陽岑,連傷黑白高手數十人,小女月梅被囚,小徒孟超曾和她惡戰頗久,最後終於把她制服,俯首伏誅!可是,曾幾何時,江湖上忽又傳出毒閻婆魔跡再現之事,經本宮主的人四處追查結果,果然屬實無訛,樹魔妖姬的確仍然逍遙法外,為害武林,各位身為武林第一之尊,應加倍留意,設計追殺才是。」
  這些事,在向文雄聽來固然索然無味,但范鵬舉,林如松等人卻大感驚異,為之目瞪口呆,莫名所以。
  「第二: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據傳早已一命歸陰,埋骨百齊峰,天下英雄且曾趕去鞭屍洩憤,但據本宮主事後多方查證的結果,這全是血手陰魔殺人王的陰謀詭計,根本自始至終就是一個大騙局。」
  向文雄聞言大吃一驚,范鵬舉,呂承等人異口同聲的說:「什麼?殺人王那個老魔頭還沒有死?」
  「是的,殺人王血魔的的確確沒有死!」
  「可是,埋骨百丈峰的那個人又是誰呢?據當時目睹之人傳出來的消息說,死者千真萬確就是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殺人王身負絕世之學,胸懷恨世之心,才華蓋代,並世無雙,擅謀略,攻心計,當今武林之世人能望其項背,百丈峰上的死屍,乃是老魔的替身,易容喬裝,由於手法高明,自然可以一手遮盡天下人的耳目。」
  多少年來,血手陰魔殺人王一直是死亡,與恐怖的化身,武林中人莫不聞名喪膽,畏如虎狼,及聞殺人王不治身死的消息,的確驚喜若狂,狂歡了一陣子,萬不料,事匾數月,武林第一人突然口出驚人之言,不由皆心驚肉跳,如焦雷貫頂,更似大禍就在眼前,驚悸惶懼之情溢於言表。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身份地位極高,自非信口開河。大家深信不疑,在場之人全都聽得呆住了,大家面面相覷,欲語無言。
  最感驚奇意外的,當然是向文雄,師父血手陰魔殺人王霍仲明明早已氣絕身死,而且還是自己親手入殮安葬的武林第一人卻說這是一個陰謀騙局,師父他老人家尚健在人世,說來詞懇意摯,鄭重其事。恍如親目所見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
  難道……?
  千思萬想,他實在想不透!
  武林第一簫范鵬舉望了向文雄一眼,起身說道:「以宮主看來,老魔頭借屍裝死的目的究竟何在?」
  「據本宮主所知,血手陰魔原是出身紫龍幫,家滿天下,強敵遍武林,自從群豪圍攻老魔於雁蕩山後,使他深深覺得強敵環伺,四面楚歌,人人都以殺霍仲瞇天下除害自詡,殺人王處處受制,寸步維艱,疲於奔命,不堪其苦,仇人之多,多到連他自己也無法統計的程度,在此萬般無奈之下,遂訂下一借屍裝死之計,企圖混淆視聽,轉移天下英雄的注意力,好暗中行事,秘密屠殺,逞其凶殘暴戾之本性。」
  這話說得頭頭是道,向文雄心內大驚,道:「宮主之言極是,本劍亦深具同感,但不知宮主最近可產見過血手陰魔殺人王?」
  「月前本宮主曾在伏牛山中紫龍幫總壇附近見過老魔一面。」
  月前正是向文雄馴視紫龍幫,清理門戶,胡木森肆虐逞兇,自己死裡逃生的時期,如果武林第一人之言屬實,師父確有去紫龍幫暗中相助的可能,聞言驚喜半,半信半疑,急急追問道:「以後呢?」
  「老魔以後的行蹤秘異常,好似幽靈一般,本宮親自率眾追趕了半個多月,始終杳如黃鶴,一無所獲。」
  「啊!」
  在場之人一齊驚啊一聲,果面惶悚,惴惴不安,均是一籌莫展的樣子。
  玉面郎君孟超雙眉微微向上一挑,眸光從向文雄的臉上掃過,欲言未語,向文雄搶先說道:「最問宮主第三件大事是……?」
  「第三?近來江湖上出現一個小煞星,身負絕學,心黑手辣,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便連殺十幾位武林高手,更將飛雲谷徹底毀滅,殺了個雞犬不留,手段之毒.心腸之狠,比血手陰魔殺人王,樹魔妖姬毒閻婆,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徒孟超,曾在陰陽嶺的生死台,和這個蒙面小魔動手相搏過一次,小魔施出一招龍鳳掌,超兒不敵受挫,險些喪了性命。就本宮主所知而言,此人一定是血手陰魔殺人王的衣缽弟子。」
  一直垂頭不語的武林第一筆林如松,這時忽然抬起頭來,左右盼顧間眸中射出兩道奇異的光芒。
  武林第一簫范鵬舉好幾次想將自己耳聞目見之事說出,但鑒於武林第一人冷酷無情,尤其他早有獨佔「紫龍尺」之心,故而始終默默無語。
  武林第一掌呂承,對向文雄的師承來歷頗為瞭解,暗自為他的安全提心吊膽。
  武林第一劍向文雄在虎穴,卻鎮靜異常,凝神靜聽,沒有絲毫惶亂之情。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這時說道:「蒙面小魔功力深厚,手段毒辣,對武林安危的威脅至大至深,為天下武林的著想,各位離此之後應四出追輯此人,如能生擒來此,本宮主願賞黃金萬兩,美女十人。」
  重賞之下,適有勇夫,在場之人莫不聳容動色,躍躍欲盯,只有鐵掌追魂呂承愛心忡忡,武林第一簫范鵬舉則死的盯著向文雄,不稍一瞬,存心要在他的臉上得到自己所要尋找的答案。
  向文雄被他看得心惶意亂,急忙收心懾性,起身說道:「凶殘歹惡之徒,天人共憤,除魔支暴,更是人人有責,本劍保證全力以赴,並願放棄優厚獎賞,但是,宮主
  為什麼要把蒙面小魔生擒來此,以及殺人王為何借屍裝死,卻把逞兇肆虐的重責大任交給乃徒,本劍甚感困惑,深盼宮主賜告一二才好。」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聞言一怔,道:「這正是本宮主亟於追究的事,只要能將蒙面小魔生擒於此,一切當可全部分曉,同時,更可藉乃徒的性命為要挾,迫血手陰魔就範,一旦他們師徒伏首誅後,剩下一個樹魔妖姬毒閻婆就好辦的多了,諒女魔武功再高,也難廢宮主的掌握。」
  向文雄忽然想起眼前的武林第一人,同樣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神秘人物,正色說道:「宮主,本劍有幾句冒昧的話.不知是否可以請教?」
  玉虛宮主聽得一愣,道:「向大俠請說,本宮主知無不言。」
  「講功力,論成就,血手陰魔殺人王,和樹魔妖姬毒閻婆,應是首屈一指,並世無雙,從未聽說有人能凌駕在他們二人之上,可是,事實上宮主今天的成就,已經達到這種境界,令本劍不解的是,在英雄大會未舉行之前,江湖上卻從未見宮主俠駕,似乎有悖常情……」
  武林第一人聽至此,臉上泛起一抹陰森森的笑意,道:「閣下可是懷疑本宮主來歷不明,甚至是樹魔妖姬毒閻婆的化身?」
  「本劍不敢這樣想,只是想請教一下宮主的尊姓大名。師承來歷。」
  每當玉虛宮主動了心火,意欲殺人的時候,臉上必會現出笑容,古月梅深知此點,急得心驚肉跳,起身向母親走去。
  玉面郎君孟超,和她恰恰相反,臉色陰沉沉的,老面奸詐,也起身來至師父身旁。
  武林第一人是誰?師承來歷如何?一直是個謎,也是一個為武林中人所關切,向文雄這一問,正好問在節骨眼兒上,林如松,范鵬舉,和呂承,聞言精神一振,揚目望著玉虛宮主,等她開言。
  天下事往往愈是迫切需要,每每姍姍來遲,玉虛宮主嫣然一笑,忽然又玉面一寒,扭頭說道:「你們退下去。」
  玉面郎君孟超,和月梅,聞言一驚,急忙唯唯退至原處坐下。
  古月梅情知事情要糟,望著向文雄,急得臉色都變白了。可是,誰也想不到,古月梅虛驚一場,武林第一人遲疑了半晌,笑盈盈的說道:「本宮主姓趙,叫趙麗君,向大俠聽說過嗎?」
  「沒有,本劍今天還是第一次。」
  「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察言觀色,向文雄深知苗頭不對,如果自己再穹根究底,勢必會當場弄僵,甚至大打出手,正感委決不下,古月梅忽然說道:「媽,別談這些啦,還是討論一下如何追殺那個蒙面小魔的事吧,我恨死他啦。」
  向文雄聞言感慨萬千,一句話之中有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一半是為自己解圍,一半卻在痛恨自己,不由的心中暗暗長歎一聲,覺得長此下去,將來天曉得會鬧出什麼亂子來。武林第一人瞪了女兒一眼,武林第一簫范鵬舉適時說道:「聽說那個蒙面小魔的身上有一支紫龍尺,不知確否?」
  「據本宮主調查的結果,殺人王的紫龍尺,確在小魔身上。」
  「如果宮主肯將紫龍尺賞給輯兇,甚至指出小魔行蹤下落,因而緝獲的人,本簫以為必可引起武林同道的最大興趣,爭相效命,通力合作,提前擒歸案,妥靖武林。」
  「原則上,本宮主完全同意,不過,紫龍尺上面記載著兩招『龍風掌』,乃是武林中最玄奧奇絕,堪稱登峰造極的功夫,必須先由本宮和四位修純純熟之後,才可賞給緝兇建功之人,因為紫龍尺奇妙無比,萬一得之非人,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林如松聽畢,眸中精光閃閃,滿臉貪婪之色,范鵬舉掃了向文雄一眼,道:「本簫提議先將在場之人攜帶的東西檢查一下,然後再作計較。」
  向文雄聞言心膽俱裂,寒意透涼,情不自禁的伸手摸摸身後的無敵令。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離言也自一驚,望望向文雄背上的長布小包,沉聲說道:「范大俠是否覺得小魔早已喪命.紫龍尺落入別人之手?」
  「事實也許比宮主所想像的還要嚴重許多。」
  「范大俠,你有什麼話直說吧,別在本宮面前轉彎抹角。」
  范鵬舉一呆,道:「本簫覺得紫龍尺一定在武林第一劍的身上,而且武林第一劍根本就是那個蒙面小魔喬裝而成。」這話好似一把燎原之火,全場皆驚,呼地一聲,所有的人都離座站起,古月梅,孟超,以及范鵬舉,急衝數步,橫立在向文雄的面前。
  范鵬舉的一話,使情勢急轉直下,空氣緊張到了極點,向文雄右手握住三指劍,左掌已將「龍鳳掌」叫足十二成的功勁,以防萬一。
  只有武林第一人依然很安詳的坐在那兒,爽聲說道:「范大俠,別動,你們一退三步。」
  武林第一簫范鵬舉,玉面郎君孟超,和古月梅,聞言那敢怠慢,齊齊後退二步。
  忽然黃影一閃,玉虛宮主已經離座而起,來至范鵬舉的面前,道:「范大俠,武林第一劍是否身懷紫龍尺,一看即知,可是,他晃是蒙面小魔的化身,閣下憑什麼分辨真假?」
  「如果本簫的猜想不錯,他是長布不包內不但有紫龍尺,無敵令,而且還有一個月形的面具。」
  玉虛宮主望望向文雄,鄭重其事的說道:「這件事對田中大俠的名譽關係至深且矩,萬一所言不實,范大俠是否願意負起譭謗造謠之責?」
  范鵬舉呆了一呆,再度仔細的看看向文雄身後的長布小包,道:「假如一切屬實,宮主是否準備如言將紫龍尺賞給本簫?」
  本宮主言出必踐,不但紫龍尺歸你所有,同時還要賞閣下黃金萬兩,美女十人。」
  「如此,本簫願負全責。」
  「要你的命范大俠也願意?」
  范鵬舉倒抽一口寒氣,道:「這個……?」
  生死攸關,非同小可,這個了半天,還是不敢作肯定的答覆。
  玉虛宮主趙麗君嫣然一笑,妖滴滴的說道:「范大俠請別打哈哈,如果不願以命相賭,就請退回原座,繼續商討一切,向大俠乃是成名多的英雄,尤其今日作客玉虛宮,本宮主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隨意載誣!」
  向文雄聞言暗喜,范鵬舉蹙眉一想,覺得武林第一人這樣做,十之八九是存心獨佔紫龍尺,故而以性命相威脅,志在迫自己知難而退,好逐其私願,當下以堅決的語氣說道:「本簫願以性命提保。」
  「好,大丈夫做事應該敢作敢當才是。」
  身形一轉,蓮花輕移,姍姍的走至向文雄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向大俠.剛才的話諒必閣下已經聽得一清二楚,無須本宮主再多詞費,為了證明你自己的清白起見,請將身後的布包解下,讓老身檢查一下。」
  向文雄聞言既驚且怒.恨聲說道:「本劍攜帶之物.全屬本劍私人所有,任何人都沒有檢查的權利。」
  「假如閣下身懷紫龍尺,就非你私人所有,任何人都有檢查的權利。」
  「本劍身上沒有紫龍尺,也沒有任何面具。」
  「可是,武林第一簫范大俠卻一口咬定有。」
  「范鵬舉信口胡言,宮主望勿信以為真。」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嫣然一笑,道:「武林第一簫范鵬舉願以頸上的人頭為條件,檢查閣下的長布小
  包,可謂相當優厚,識時務者是俊傑。幸勿自誤才好。」說著,又向前一步,蓄勢欲發。
  向文雄是聰明人,只要用心一想,就可以明白眼前的強敵壓境,處境險極,一場生死之搏,無論如何已是無可避宛,覺得與其多言詞費,何如取出「紫龍尺」,和群豪拼上一場,最低限度也要殺了范鵬舉,以報此仇。
  心意一決,隨即爽聲說道:「好吧,本劍遵命,保證要范鵬舉身首異處。」
  話落,將長包解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紫龍尺」珍貴無比,群豪情緒緊張,場中大亂,武林第一簫范鸝舉,武林第一筆林如松,玉面郎君孟超,古月梅,甚至武林第一掌呂承,一齊舉步圍在向文雄的四周,揚目盯在長布小包上。
  鐵掌追魂呂承給向文雄丟了一個眼色,準備在形藏暴露之後,立刻和向文雄聯於出擊,突出重圍,然後再和少林,武當,崑崙三派的高於聯合起來,興師玉虛宮。
  古月梅的心情十分複雜,連她自己也說不是憂?是喜?是愛?是恨?星眸直勾勾的望著向文雄,一句話也說不出。
  空氣緊張的令人透不過氣來,所有的人都將功力暗暗叫足,以防萬一。
  向文雄揚目橫掃一周,忽以最快的動作解開長布小包。
  正想伸手拾起無敵令,取出紫龍尺,和群豪一決死生,萬萬想不到,布包內根本沒有「紫龍尺」,「無敵令」,連彎月形的面具也早已不翼而飛。
  布包內,有一套自己從劍王莊帶出來的衣服,一些散碎銀兩,另外,還多了一支三尺多長的普通洞簫,此外別無長物。
  這事非同小可,玉虛宮主,范鵬舉,呂承,尤其是向文雄,都感到十分意外,不由皆看得呆住了。
  「無敵令」,「紫龍尺」,以及彎月形的面具,是向文雄親手包起,背在身上,而且一直未曾離開自己,怎會不翼而飛?是什麼人偷盜而去?是什麼時候下的手?
  賃自己的功力修為,能在不覺間得手,這保修為實在高得駭人聽聞。
  「難道是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趙麗君所為?」
  可是,察顏觀色,他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
  他感到茫然了,心情沉重萬分。
  突聞武林第一簫范鵬舉虎吼一聲,早將墨簫握在手中,當下繞體疾掄三匝,忽的疾向庭門外衝去。
  向文雄滿肚子的怒氣,正感無處發洩,見狀勃然大怒,怎肯讓他從容脫身,銀虹一閃,三指劍撒下一道白光,已從斜刺裡撲過來。
  在這同時,武林第一掌呂承,玉面郎君孟超,以及古月梅,也出手攔截,招緊式密,好似雨驟風狂,強勁的暗力從四面八方湧過去。
  范鵬舉武功再高,亦非眼前四人之敵,衝撲三四個回合,已是險象環生。
  忽聞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清脆森冷的聲音說道:「范鵬舉,識時傑的乖乖的給我把人頭豁下來,免得本宮主親自動手。」
  范鵬舉處境險惡,自知必死,根本不理會武林第一人的話,簫交揮,拚命衝撲,決心同歸於盡。
  這一來,玉虛宮主趙麗君不禁心火大發,清叱聲中,人騰空而起,但見黃影三起三落,武林第一簫范鵬舉的墨簫已跑到趙麗君的手中,人也仰面栽倒在地,人頭滾滾落在五尺以外,鮮血橫流,其狀慘不忍睹。
  她用的什麼功夫?什麼時候奪去墨簫,斬下人頭?沒有一個人能清楚,武林第一學呂承,武林第一劍向文雄,不由皆機伶伶的的打了一個冷顫,暗自認為自己的功力比人家差得太遠。
  玉虛宮主命人將范鵬舉的死屍抬走,清掃乾淨,群豪各歸原位,向文雄長布小包包好,重親背在背上。
  「向大俠,本宮主甚是抱歉,望勿介意才好。」
  「那裡,那裡,事實勝於雄辯,公道自在人心,本劍不會放在心上的。」
  事情的發展,迂迴曲直,變幻多端,處處出人意表,把向文雄弄得滿頭玄霧,諱莫如深,由於紫龍尺的失竊,雖使情勢急變,化險為夷,范鵬舉因此人頭落地,大快人心,可是,紫龍尺乃是家父遺贈之物,珍逾性命,究竟又落入了何人之手?
  千思萬想,困惑不解,武林第一人清翼嚴肅的聲音說道:「第四:江湖上最近出現一個蒙面怪客,行蹤詭異,來歷不明,曾經暗殺過一位武林高人,亦在本宮主通緝擒殺之列。」
  蒙面客是向文雄的父親,萬一玉虛宮主和在場之人四出追殺,可是大為麻煩之事,正感驚惶無措間,門外急匆匆的走進一個宮女來,雙膝跪地行禮,起身稟道:「稟宮主,宮外有人求見。」
  「是誰?」
  「當先一人是老和尚,自稱是少林寺的慧覺尊者,另外還有七個人,都是少林,武當,和崑崙三派的高手。」
  武林第一人聽畢,面露得意之色,爽聲說道:「你去請他們進來吧,說本宮主在集義廳候駕。」
  「是,宮主。」
  宮女領命自去,場中空氣大緊,向文雄和呂承對望一眼,一則以憂,一則以喜。
  玉虛宮主的臉色卻一直很肅穆,好像早有成竹有胸似的。
  不一會,宮女已領著慧覺尊者等來了集議廳。
  向文雄認得其中三人,那是少林慧覺尊者,與濟慈、濟善兩位大師。
  鐵掌追魂呂承久走江湖,隊人極多,知道和濟慈大師站在一起的是武當滌凡,滌真道長,武當道人的左邊是崑崙靜悟,靜性道長。
  另外,有一個全真老道士和慧覺尊者並肩站在一起,正是和慧覺尊者齊名,崑崙掌門人靜心道長的師叔崑崙老人。
  崑崙老人德高望重,功力深厚,武林第一掌呂承見狀大喜,覺得這兩位久已不問江湖是非的蓋代奇人這一聯手
  齊來,定可履險如夷,順利的救出三派掌門人。
  少林慧覺尊者,崑崙老人,進得大廳後,向呂承這邊望了一眼,微含笑意,齊又把目光落在武林第一人的身上。
  三派八人,滿腹悲憤,此來早就存下非死必勝之心,大家的眸光都格外凌厲,充滿了復仇的火焰。
  武林第一人不甘示弱,立時射出兩道如電寒芒,從四人的身上緩緩掃過。
  玉虛宮主的眸光好厲害,有的為之心驚膽寒,有的竟垂頭不敢正視。
  經過陣可怕的沉默後,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起身說道:「本宮主自奪得武林第一人後,一直深居玉虛宮,甚少行走江湖,除產國和少林濟慈,濟善兩位大師有一面之緣外,其餘均甚感面生,可否主慧尊者代為引見一下,本宮主也好一開眼界。」
  少林慧覺尊者聞言不加思索,立刻將崑崙老人,武當滌凡,滌真,崑崙靜悟,靜性一一介紹出來。
  「難得三派高手聯手光臨,歡迎,歡迎。」
  臉色一整,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又道:「諸位駕臨玉虛宮,不知有何見教?」
  慧覺尊者馬上說道:「老衲等此來玉虛宮,是想會會少林,武當,崑崙三派掌門人,不知女施主意下如何?」
  「可以,可以,本宮主沒有商議。」
  一扭頭,聲音轉冷,寒臉說道:「超兒,去把他們押上廳來。」
  玉面郎君孟超躬身一諾,大踏步的出廳而去。
  大家凝神靜氣的等待頓飯工夫之久,突聞大廳門外響起一陣鐵煉叮噹之聲。
  咿呀的一聲響,兩個宮女上前打開側門,門外出現三個形狀可布的怪人。
  三人一律坦胸露背,大裳襤褸。聊可遮羞而已,滿面塵垢,一身是臭,骯髒不堪,雙目深陷,顴骨高聳,全身骨瘦如柴,幾疑是皮包骨頭,每人的雙手雙腳之上都有四條鐵煉,另有一條粗逾兒臂的鐵將三個連在一起,三人手腕腳腕處,被鐵煉磨擦過久,皮開肉裂,鮮血淋淋,白骨隱隱可見,其狀慘不忍睹。
  形狀雖然十分狼狽,每人的臉上卻都有一股子凜然正氣,細細辨認之後,可以認出左起第一人是少林掌門人濟仁大師,第二人是武當掌門人滌塵道長,第三人是崑崙掌門人靜心道長。
  玉面郎君孟超手執鐵煉,另有三個仗劍婢女在左右監視,鐵煉叮噹聲中少濟仁等人一直走至玉虛宮主的左邊丈許處才停了下來。
  少林慧覺尊者濟憊,濟善崑崙老人,靜悟,靜性,武當滌凡,滌真,一見三位掌門人被玉虛宮主折磨成這個樣子惡不禁熱血沸騰,怒氣沖心,恨不得立刻和她拚個死去活來。
  向文雄,呂承,同樣義憤填胸對玉虛宮的罪行深惡痛絕,躍躍欲出。
  只有林如松一人,仍自悠然自得的樣子,似乎無動於衷,慧覺尊者崑崙等人,和那邊的濟仁大師等三人,對望片刻,都情不自禁的滾下兩行熱淚,千言萬語,都隨著熱淚滾滾而下。
  霍然,將悲憤化作一股復仇的力量,氣虎虎的向前衝去。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忽的揮袖一拂,在身前撇下一道強勁無比的暗力,從從容容的冷笑道:「諸位都是年高德劭的武林高人,怎麼火氣還是這麼大,有什麼話慢慢的說,只可合情合理,本宮主自會還給你們公道。」
  少林慧尊者覺想了想,止步說道:「老衲要你放人。」
  「為什麼?」
  這一句話問得絕,慧覺尊者呆了一呆,半晌才說道:「老衲正要問你為什麼要囚禁少林,武當.崑崙三派的掌門人?」
  「那是因為他們執法玩法,有虧職守,不肯承認本宮主是武林第一人。」
  「女施主心黑手辣,嗜殺成性,舉手投足之間就連傷
  百餘人,造成一場空前未有的殺劫,敝寺濟仁等人,受萬千同道重托,身肩仲裁之責,自然不能承認一個雙手血腥的人為武林第一人。」
  「過招動手,死傷在怕難免,他們不肯知難而退,苦苦以命相爭,豈能怪本宮出手無情。」
  「可是,女施主殺孽太重,斷斷不該生擒三派掌門人。」「那是執法玩法,目無紀網者的應得的報酬!」
  少林慧覺尊者聽畢武林第一人趙麗君之言,朗朗的喧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請別強詞奪理,仗技驕人,老衲要你立刻放人。」
  玉虛宮主武林第一人哧的冷笑一聲,道:「辦不到!」
  「那你準備怎麼樣?」
  「好說,只要濟仁等肯公開承認本宮主是武林第一人,並且通告天下,本宮主保證立刻釋放,否則,哼哼,少不得只有終身監禁,玉虛宮的牢籠就是他們的安身立命之所。」
  少林濟仁大師一聞此言,怒氣沖心,猛然間一抖手上鐵鏈,咬牙切齒的說道:「女魔,你殺人不眨眼,惡績昭彰,罪與天齊,老衲寧願死牢籠。也絕不改變初衷。」
  玉虛寓主武林第一人格格一聲冷笑道:「難得大師父這洋倔強,始終如一,你再說一遍.讓老身聽聽,本宮主另有賞賜。」
  少林掌門人濟仁大師,為人急公好義,不畏威叔,怎肯俯首屈伏,聞言又聲色俱歷的行重複一遍。
  武林第一人聽畢,又是一陣人魂魄的陰笑,道:「超兒,上去賞他兩個嘴巴子,點住啞穴,免得再在胡言亂語。」
  「是。」
  玉面郎君孟超好快的動作,餘音尚未落地,脆響已衝霄而起,兩個嘴巴子直把濟仁大師打得暈頭轉向,血流如柱,只見孟超駢指如戟,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動作點住濟仁大師的啞穴,老和尚大張著嘴,狠狠的望著趙麗君,滿肚子的話,卻只有乾瞪眼的份兒,連一句話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