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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武陵未至遇漁人


    只聽屋後背上忽然激起刀刃碰擊錘鑽之聲,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人叫道:「這裡伏著兩個奸細!」接著又傳來雙方怒罵之聲。
    對面屋頂兩人這時見圖謀敗露,立地飄身而下,向這邊撲來。白虎真人怒罵一聲,拂塵一擺,迎將上去,就在露天的走廊處,截住兩人。
    那兩人一使鬼頭刀,一使長劍,撲過來立即刀劍並舉,圍攻老道。
    白虎真人手中的拂塵,那股長約二尺許的塵尾乃是用滇邊金絲猿的猿毛,以及極細的合金絲搓成,刀劍都不能割斷,專用以卷掉敵人手中兵刃,交手時甚為有利。
    這時拂塵倏然一掃,拂尾去捲那柄劍,倏地那便劍的一閃,立地掉轉拂塵,以拂柄疾敲那使刀的手臂。
    這兩人摔不及防,差點便吃了一虧,使鬼頭刀那人急急退出撤刀,才避過這一下。
    白虎真人見敵人不過爾爾,傲然一笑,展開秘傳的鐵拂三十六式,一柄拂塵,上下揮霍,拂尾亂舞之中,那支也是二人多長的拂柄,更變成點穴飯用,找尋敵人身上大穴。
    只見使劍的忽然退開,只剩下使刀那個,這時也展評一路怪異〕J法,但黨指左攻右,應上反下,身形甚為滑溜,一時之l司.緊緊迫住白虎真人。
    使劍那人正想乘隙救援朱玲,哪知前面人影一閃,兩個持劍的名姑,擋住去路,正是法慧和妙雲兩人,這時她們已全身裹紮得利利落落。
    那人用劍尖一指,嗤笑道:「你們也是使劍,正好和大爺我玩玩!」
    法慧低叱一聲,劍訣一領,一招「飛鳥尋枝」,疾然一劍刺來,竟是越女劍法的招數!那人不料這女尼會使這等上乘劍法,嚇了一跳,擇劍架時,法慧已把長劍一絞,化為「老猿墜技」之式,搖劍攻人。那人腳下用力,斜刺裡一審,怒叫一聲。原來已被法慧挑破左臂,洶洶地流出血來。
    這人立地回身撲來,手上長劍一揮,也自使出一路怪異劍法,就像那使刀的招數一樣,專門以虛為實。而且劍路通異,初看像是亂刺亂砍,其實卻大有法度,極為厲害。法意的越女劍功候尚淺,禁不住這人怪招疊出,便不住後退。
    炒雲看見法慧不敵,也挺劍上來,堪堪將那人暫時敵住。
    這外面捨死忘生地拚鬥著,房內的朱玲已昏倒過去。石軒中仰躺在房中,動也不動。這時忽然一個人間進來,一直撲向地上的石軒中。
    且說一條人影,趁著外面拚命之時,門人房來,一直走向石軒中身邊,原來是小尼姑淨因,只見她急急忙忙地將手中兩粒藥丸,塞人石軒中嘴裡,便又驚惺地跑出房去。
    片刻間,那兩粒藥丸在他口中化開,隨著洋液流人腹中。石軒中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睛來,定一定神,便發覺事有溪蹺,猛然從地上坐起來。
    他雖然稍為覺著頭暈無力,但此刻卻急急地望向床上,只見朱玲仍然躺在高疊的背墊上,並無異狀,只是雙目緊閉,臉色泛青,心裡稍慰,忙走到床前。
    外面殺聲罵聲陣陣飄來,使石軒中一怔,付道:「這尼姑把我蒙倒,如今卻在廝殺,想是她們自己人火拚,我此時氣力未曾完全復原,這處再耽擱不得,還是走為上著。」
    他決定了,便不理會外面是什麼人在拚鬥,舉目四顧,只見左面一扇雕空玲政木格的門,門上光滑滑的沒有栓鎖之物,卻是嚴閉著。他忙將朱玲用被裹好,抱起走向那扇門,只見那邊房間人影一閃,定睛看時,原來是淨因小尼。她面上帶著驚惶之色,急急來替石軒中開門,原來這道門從那邊栓著的。
    石軒中走過去,淨因小尼指著後壁一扇窗子道:「石施主你從這窗子出去,沿著暗廊一直走,便可到後國。那後園靠牆邊,有一間馬廄,你的馬便在那裡,只是後國那扇門,是半尺厚的硬木製成,用大鐵鏈鎖住,怕出不去!」
    石軒中認得這小尼是那失手打碎湯盆的小尼,料她不會相詼,便謝道:「蒙小師父指點,異口石某必要報答!」
    淨因小尼合什道:「佛祖慈悲保佑,施主一路平安……」她說完,立刻轉身溜走。
    石軒中用手肘一幢窗門,跟著跳了出來。外面原來是一條彎曲的暗廊。他拽並腳步,疾如流星,直撲向後國,且喜這廊上一個人都碰不到。
    走出一個拱門,便是後園了。他得著淨因指點過,便直奔向後園靠牆那排屋子,果然是座馬廄。再遊目看時,馬廄旁邊後園牆上,有一扇大門,門上除了用一支粗粗的方木嵌住外,還有好幾個鐵環釘在門上,用一條鐵鏈穿過鎖住。
    石軒中走過去,騰出一隻手,去摸那鎖頭,估量自己無法扯斷,心中不禁煩躁著急起來。
    他把朱玲放在地上,好在是用被裹住,並不妨事,自己便動手先把橫嵌的長木托下,然後雙手抓著釘著的鐵環,坐馬運勁,用力一扳,只聽吱吱連聲,這兩個鐵環移動了一點點。
    這門上一共釘著七八個鐵環,他忖道:「即使能夠把這些鐵環都撥出來,我的氣力都消耗完了!」於是焦躁起來,忍不住一掌打在門上。只聽暴響一聲,那門紋絲不動。
    聲響過後,遠處有人大聲問道:「是誰在那裡呀?」石軒中大吃一驚,但接著又敲一下腦袋,自己寫自己一聲,疾然伸手,把背上的青冥劍撤下來。原來他一時著急匆忙卻把背上插著的青冥寶劍給忘掉了!
    只見在這黑暗四角里,青光連間,嗆嗆之聲過處,門上的鐵環鐵鏈都被他削個粉碎,隨手一推,那兩扇半尺來厚的木門,應手而開。
    他立刻將劍還匣,正待到馬廄去牽馬,忽地幾道黃光射過來,把他照個一清二楚,跟著鑼聲一響,幾個人扯開喉嚨叫道:「有喊,有賊!」都是女聲,在黑暗中更覺尖銳刺耳。又聽一個女人叫道:「啊!是那借宿的,他逃走啦……」
    石軒中這際轉念道:「我國下氣力未曾恢復,又被朱玲贅住,不宜動手,且逃走再算二」想罷,彎腰把朱玲抱起來,奪門而出。
    前面不遠,黑壓壓一片大林子,他微笑一下,急奔過去,鑽人林中。
    林內更加黑暗,空氣似乎十分潮濕。石軒中閉起眼睛,等了片刻,睜眼看時,便依稀看到樹影幢幢,於是小心翼翼地,走向樹林深處,正走之間,忽然手中的朱玲掙扎了一下,似乎還痛苦地呻吟半聲。
    石軒中想道:「她大概又是開始痛苦了,我得趕快替她推揉穴道才好!」想完,尋到一顆大樹根下,將朱玲放下,然後用左手探人被內,打朱玲外衣縫隙間,摸了進去。一下子便觸著她滑膩暖軟的嗣體,這使他驟然一震,如觸電般,全身血液也迸騰急流。
    他的手從朱玲胸前那圓滑軟嫩的肉球下,接到「歸陰穴」,便聚起一點純陽真人,運向單上,在穴道問推揉,其實他不必運純陽真人,那手掌早已經跟他全身一般,炙熱無比了!
    按完「歸陰穴」和「鎖心穴」,手掌便游移到小腹間的「血倉」。
    「氣海」兩穴。正當他焦急憂慮而又心醉神馳之際,忽然聽到輕微踏技折葉之聲,他諦聽了一下,便知道有好幾個人正向這林間搜索,而逐漸移近他這處來!
    他眉頭大皺,心下著忙,因為他此刻正在替朱玲推活穴道,決不能起而應敵,並且他也不想讓敵人發覺而動手,那樣很容易被敵人攔住而令朱玲受暗算。
    搜索之聲漸近,雖然僅是極輕微的聲音,也不能瞞過他,他想道:「江湖上有逢林莫人的戒條,為的是怕被暗中的敵人暗算。這些人竟敢人林搜索,諒必不比等閒……」
    正是人急智生,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方法。左手仍然在推揉著,右手已在囊中取出一物,又在地上摸索到幾位合用的小石粒。之後,仔細察看四周樹木的位置。
    他在林中耽了好一會,漸漸看得清晰。
    那幾個人原來就是方才在慈雲庵大鬧的玄陰教徒。那時除了那個和白虎真人交手的一個,怪招刀法已被白虎真人摸熟,拂塵飛舞處,追得不住後退之外,其餘三人都佔了上風。
    這當兒庵中已發覺石軒中抱了朱玲逃走,急急鳴鐘報警。妙雲乘隙一瞥房中,大叫道:「真人,那兩人逃走了!」白虎真人不覺一愕,心神微分,排塵的招式便見緩慢。
    那些人也聽到了,倏地大呼連聲,都退出圈子。這一下動作,可使白虎真人迷糊住了。
    這些人中有一個大聲問道:「他們從哪裡走的?」
    妙雲自然知道從後國那邊走的,一時也沒思索,答道:「就從這後面走的!」她還指指方向。
    那些人都怒叫著,一窩蜂向她指的方向急急撲去,這裡白虎真人等還隱隱聽到他們道:「……又讓那小子溜跑了……」以及咒罵著急之聲。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便都目送著他們飛縱的身影,莫名其妙。
    那些人經過後園時,不知石軒中沒有牽馬,便向林中搜索,就快搜到石軒中藏身之處。
    石軒中也不想想,要是這些人能比得上銀梭徐元盛,腳下焉能發出這麼多枝葉瑞碎之聲,只不過他們是玄陰教中人,以為白鳳朱玲落在他手上,以致發急窮追。打那山場請大夫時起,那癲頭王九便是玄陰教一史小卒,聽到那年輕大夫形容朱玲美艷的話,色心大起,便叫了幾個無賴,打算暗算石軒中之後,奪得朱玲,一償淫慾。哪知這年紀輕輕的俊小子,如此厲害,還追得他找了一匹馬來。
    先逃的無賴,找到另外兩個玄陰教中人,捏說石軒中尋事把王九打了,於是那兩人便趕快來看。這兩人原是玄陰教裡一風三鬼中,厲魄西門漸的家丁,他們曾經跟主人見過白鳳朱玲,原來這山場中,是厲魄西門漸的老家,他隱身在碧雞山,但仍有些教徒在此,這些教徒都是他本家人,因為西門漸在玄陰教中,是個大大的人物,所以這些並無出色本領的人也能加人玄陰教。
    這兩家丁一見朱玲的臉,急忙攔馬詢問,被石軒中一鞭震住,沒敢做聲。待他走後,才急忙通知兩個在教裡正辦事的教徒,便是竹林截奪的郝三和陳四。這兩家丁一面又騎馬去碧雞山報告,只是路途遙遠,這刻他們還未到山中哩!郝三陳四兩人栽了跟頭之後,立刻去報知別地的小頭目,那頭目便糾集另外三個人,在玄陰教中,也是頭目的地位,每人除了本身各具武功之外,另有鬼母傳授下來的一套怪招,方才對付白虎真人和法慧庵主等,所使的便都是這套怪招。
    書歸正傳,且說石軒中此時,沉氣凝神,如臨大敵,等到看得真人影晃動,指上暗中使勁一彈,一粒小石子倏然打出,卻不向人影打去,而是打向二丈外一根樹枝上,只聽微微勒地一響,那小石子忽然折個九十度角,向一個人影直射去。
    那人發覺之時,閃避不及,被小石打在肩膊上,疼得他叫了半聲,趕快又咬牙忍住。
    這種打暗器的手法,乃是內家上乘武功中,一種名喚「回緣法」
    的功夫變化出來。
    起初這一程,勁力內斂未發,只一觸到別物,立刻發出力量,轉彎急射。又是奇特,又極厲害。石軒中這種內勁尚未到家,故只能打中敵人而不能打穴,而且以他這種勁力不足的手法,碰到高手,自然一元用處,最多嚇人一跳而已!
    石軒中跟著抖手打出兩粒小石粒,暗襲另外兩人。那兩人聽得同伴被襲之聲,都小心戒備,這時各自揮動兵器把小石子擋住,卻是不約而同地,向小石子打來之處,急橫過去。這一來便著了石軒中的道凡,他們焉能發現敵人蹤跡!四個人湊在一塊兒,悄聲商量著。
    石軒中見時機成熟,一揚手,一支黑黝黝的鐵管拋將出去,跟著掛起一塊拳頭股大的石頭,預備發動。那些人忽地聽到倒邊不遠處,一陣微嘶之聲,衝向林中,活像有人急審而過,衣襟帶起拂風之聲。
    哪用再商量,都跟聲急撲。只聽那聲音喜然轉彎。逃向另一面,便也跟著轉折追去。接著數丈外枝葉嚷啦一響,似是有人穿技沖葉而去,於是都急喝叱出聲,四人墓地分開,向最後發聲之地,包抄圍截!
    石軒中見他們已離開這裡,此時已替朱玲按摩完畢,便縮回手,抱起朱玲,一陣輕登巧縱,又打原路走出樹林。
    只見慈雲庵後國那門邊,人聲隱隱,燈火擺動,大約是庵中人發覺門邊地上,被石軒中用青冥劍削成寸斷的鐵環和鐵鏈,於是驚詫地察看。
    石軒中見無法到馬廄去,暗忖道:「林中的人,已被我用救命潛蹤術引開,末後加一塊石子,更是維妙維肖,此刻不會回來。我且到庵前看看,若有機可乘,再盜馬遠飄,不然這樣抱著她,定然走不遠!」
    他沿著慈雲庵的圍牆,轉到前面來,四下靜悄憂並無可疑徵兆。他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決定放棄了盜馬的念頭,抬頭看看天上星宿,辨認定方向,朝南疾奔。
    飛掠了十餘丈遠,眼角發現側面疏林裡,幾團黑影蠕動著,極似馬匹形狀。他止步注意一下,真是有四匹馬,拾在樹下。石軒中大喜,一縱身落在那幾匹馬前。這時哪管這些馬是誰的,解開一匹馬,飛身而上,雙腿一夾,那馬撒開四蹄,竟自急馳而去。
    這時不過二更時分,他一陣急馳,在這天之內,他已領悟出許多控制馬匹之法,故此放心前奔。
    到了天亮時,已跑過百來里。他呼吸著清晨的空氣,立地精神奕奕,只是感到跨下的馬,已經是變成疲贏地慢走著。再看看懷中的朱玲,面上並無痛苦之容,只是滿額通紅,發著高燒。原來朱玲是因為昨天傍晚時,下馬休息一會,衣服忽然敞開,被風寒侵體,當時只打個寒喚。但本來將退的風寒,又得勢猖極了。
    他此刻已可以見到不遠處,有條寬大的官道,只因天色黎明,只有極稀少一兩個人在走著,他不敢有投宿的念頭,勒馬躊躇了一陣,便轉過一個山坡後面。那山坡長著極豐茂的草,石軒中下馬,讓那馬啃草休息,自己和朱玲躺在柔軟的草上,自個兒瞪眼看著魚肚色的天,那兒有數點白雲悠然飄移著,於是他神往地沉在邏恩裡。
    歇了大約一個時辰,又抱起朱玲,跳上馬背。他小心地避開官道,落荒而行。渴了便飲山泉,餓了便向那些孤立的農舍,買些飯面之類充飢。晚上便睡在疏落的樹林裡。一路無事,第三天晌午時分,已到了宣長岡附近。
    他一路打聽著,竟尋到宣長岡,原來那宣長岡是個總名,有十餘個鄉村都是屬宣長岡。這些鄉村都是靠近那條水流湍急的河邊。石軒中打聽到這條河稱做南連江,源頭出自離此數十里遠的幾座大山,往下流便注人漢水。
    石軒中想道:「那隱士斷不會住在這些鄉村裡,必定是在這附近風景好的地方。我不知這隱士的姓名,只好胡亂問問,若是天可憐見,便教我尋著這隱士,治癒玲妹妹的病!」
    這次他較為精乖了,一徑策馬人山,尋到一片大樹林,便下了馬,把朱玲放在地上,心中想道:「我先將玲妹妹藏好,自己再去尋訪隱士,如若有人追蹤尋仇,也傷不了她!可是此地人跡罕至,定有野獸出沒,我得想個法兒,別讓野獸嚇著她!」
    當下仰頭四望,見四下巨大的古樹,枝葉都參天高聳,摹然跳將起來,有了主意。
    只見他矯健如大鳥盤空,一霎間已縱上樹去,以絕妙的身法,在樹枝間往來跳躍,最後在一枝大樹枝又處停下,略略端詳了一會,撤下青冥劍,把樹上堅不合用的巨枝削斷,另外又斬幾枝樹枝,慢慢架疊好,再鋪一層樹葉,居然變成一張大床鋪。
    他滿意地跳下樹,抱起朱玲,小心地爬上來,這臨時的床鋪離地三丈有餘,尋常人也難爬上來,他把朱玲放好,熟練地替她按摩了一會,現在他已曉得可以隔著衣服推穴,這樣不致使自己血脈貢張,心神搖蕩而難自持。又給她眼下一粒護心丹,朱玲的熱度早上已經退了,這時軟弱地睜開眼睛,道:「如今到了什麼地方?」
    石軒中告訴了她,並且說:「你已發熱昏迷了兩日,現在只要求到石海丹,立即可以將你治癒!」
    朱玲尋思了一刻,道:「石碼丹……我好像聽過,現在頭腦昏脹,一時想不出來。我看你最好把我送到碧雞山去,師父定能治癒這傷勢。」
    石軒中面色微沉,付道:「你一回山,我們便成了仇敵,可是……
    我能永遠留著她麼?師父的遺命又怎樣呢?」
    朱玲忽然記起那天晚上的事,便道:「那夜在慈雲庵裡,你被妖尼迷住,後來來了一個惡道,叫做什麼的虎真人,他把你奪去了,我正著急時,忽然我們的教友出現,之後我就暈過去,未知你是怎麼救醒的?那些教友又到哪裡去了?」
    石奸中道:「原來那些人是你教裡的人!我還以為是你的仇家哩!」於是將一切情形由洛陽起,直到現在為止,都詳細說出來。
    朱玲展顏笑道:「那山拗是大師兄的老家呀!怪道有人認得我,大約是大師兄家中的人!」接著又變作怒容道:「那露頭王九該死,日後見著大師兄,著他把這廝殺了,方解我恨!」
    石軒中聽到她一連喊了幾句大師兄,而且現出歡容,立刻觸著心病,滿懷不悅,沒有作聲。只聽朱玲又道:「若是那時大師兄在家,恐怕你跑不了哩!」
    石軒中粗糙生澀地道:「我才不怕哪!日後非找你的大師兄見個高下不可!」
    朱玲見他不快之色形於面上,以為他是起了爭強好勝之心,趕快柔聲道:「我並非說你功夫不及大師兄,他功力雖佳,但仍難贏你的寶劍。我不過是說,你抱住我,不免妨礙動手!」
    石軒中聽到她仍然稱讚大師兄,更添上一根刺在心上,道:「我不用寶劍也行!」
    朱玲伸出手來,在他面上撫摸著,柔婉地道:「啊!你這人真是……犯得著跟他動手麼?自古道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那時你教我怎辦?」
    石軒中更加不悅,暗想道:「原來我在你心中,不過和他一般,並無分別介當下默然不語,心裡一陣們然!
    朱玲以為他聽信了,便嫣然一笑道:「我想,你不必去再求什麼丹了,人家豈肯將名貴的靈藥送給你?再說也難打聽,不如把我送回等雞山去,省得你麻煩!」
    石軒中見她開顏一笑,宛如一朵美麗的花,在頃刻間綻開盛放,心底添上幾分愛意,然而同時那爐恨悵仍之意愈深,覺得十分難受。執拗地搖搖頭,沒有答話。
    「好吧!你試試看,若是太過勉強,最好罷手!」她說完,歎了口氣,只因石軒中神色固執,她不願拂逆他的好意,只好由他去。
    石軒中霍然起來,道:「你寬心躺一會,我去去就回!」
    朱玲點頭時,他已飄身下樹,跨上那匹馬,蹄聲急響問,他已馳出林外。
    石軒中郁著一股氣,卻說不出來,狠狠夾馬,那馬負痛長嘶,撒開四蹄,奔馳得越急,頃刻間,便到了南連江畔。
    他放緩緩轡,沿江走著,那江水峻急地奔進湧流,原來這河床不深,底下都是大小不等的石頭,水流衝擊,便顯得湍急奔騰。河邊水淺之處,有些人在捕魚。他仔細看著,終不曾看到特異之處,便信馬前走。
    過了一處村莊,河邊部長植著疏落的大樹,風景變為恬靜幽美,約模走了一箭之路,曾見前面江邊一顆榆樹下,一個漁人,坐在樹下垂釣,另一隻手中持著一卷書。
    石軒中忖想一下,便催馬去到那漁人身後,翻身下馬。那漁人雖知背後來了一騎,卻不理會,管自吟哦著。石軒中不敢擾動,站著傾聽,只聽那漁人吟道:「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靈敏。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怨春不語,算只有慇勤,畫簷蛛網,盡日惹飛絮。長門事,准權佳期又誤。娥眉曾有人爐!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推訴。君莫舞,不見五環飛燕皆塵土!閒愁最苦。
    休去倚危欄,斜陽已在,煙柳斷腸處!」
    他的聲音雖然蒼老,但音調任銘,倍極蒼涼,流露出一片去國沉鬱之思,無可奈何之慨!
    原來這首詞,詞寄「摸魚兒」,乃南宋末期大詞人辛棄疾四十歲時所作,這辛棄疾年二十三時,自率義軍數千人,渡江歸來,平生以氣節自負,功業自許。歷任提點刑獄、轉運使、安撫使、大理少卿,兵都傳郎等官職,所至理財整軍,凌厲振奮。但為當路所忌,未能盡展其才,於是一腔忠憤郁勃之氣,發而為詞,故此能在回江刻翠之外,幾然別立一宗。上述那首詞,是他四十歲時所賦,上半閉指出他自己歲月空度,未能盡展長才,胸中極為不平。下半閉表示賢路阻塞,縱然有司馬相如的長門賦,(漢武帝時陳皇后失寵,退後長門官,聞司馬相如工為文,奉黃金百斤與相如,相如為作長門賦,代陳後表露心中悲怨,漢武帝讀後,復幸陳皇后。)也難使主上起振奮用賢之心。他在這一年論盜賊中也說道:「巨孤危一身久矣!荷陛下保全,事有可危而殺身不顧。」又云:「生平則剛折自信,年來不為眾人所容,顧恐言未脫口而禍不旋睡。」
    所以他詞中說:「峨眉曾有人妒,這個一代奇人,不為主上當世重用的積鬱,都抒發在詞中。」
    石軒中脫口歎道:「詩可以怨,怨固宜也……」
    漁人墓地回首,股國道:「國破山河照落紅,豈只怒而已!咄,你是什麼人?」
    石軒中施了一禮,道:「老丈請了,在下石軒中,有所求而來此,未知老丈是否可指點明路?」
    漁人道:「你想求些什麼?莫非要遺臣孽子的頭顱?」原來此時正是康熙後期,一般心存明室的孤忠遺烈,大都隱退各地,以避提騎耳目。
    石軒中道:「老丈差矣,石某雖不預聞天下事,但也不至作異族鷹大,同室操戈,在下此來,乃因一好友身罹重病,問得此地有位隱士,合就石螃丹靈藥,欲來求取,以救做友一命!」
    漁人道:「你那貴友可是大明忠臣遺育?」
    石軒中搖搖頭,漁人道:「那就體提了!」說完,回首垂釣。
    石軒中懇求道:「但盼老丈指點明路,在下感恩不忘!」
    漁人自去垂釣不理睬他。石軒中耐著性子,不住好語哀懇,那漁人只是不理。
    石軒中堅毅過人,並不灰心,靜靜地立在那漁人背後,一直站了半個時辰。
    只見那漁人老是將上鉤的魚,放回江中,他心裡不禁奇怪起來,更要看個究竟。
    又仁立了半個時辰,陡然那魚絲猛動一下,水面翻起一個大漩渦,紅光一問。跟著,那魚絲扯向江心。
    漁人此時神情緊張,立將起來,手中的書拋在地上,雙手持竿,前臂筋骨虯突,似是用力把持。
    那魚絲忽走忽停,陽光照耀中,映出閃閃金色,不類平常魚絲。石軒中益發好奇地注視著。
    江面上又翻起一個大漩渦,紅光一閃,直游出去。石軒中這時看得清楚,原來是尾大鯉魚,渾身紅鱗閃閃,煞是奇觀。這尾鯉魚怕沒十多歲小童般大,只見它一個勁)L回騰掙扎,激起滿江波濤,水花沖天。只一刻,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沾濕了!
    石軒中斜眼一覷,見那漁人已漸呈不支,腳下直陷入幹上岸地去。那魚絲扯得華直,看來快被那魚震斷。漁人面上沁出汗珠,表情顯出十分著急二他眉頭路皺,計上心頭,撿起一枝枯枝,修地探身搭在那魚絲上。
    那漁人立黨手上一輕,只見那尾大鯉魚仍在江心翻騰,同時又注意到石軒中那技枯枝,不住地震動。看清楚是用內家真力,傳到那魚絲上,只在這微小的震動幅度中,便消卻了那魚扯之力。不由得既詫且佩,凝目無語。
    石軒中道:「老丈,這尾鯉魚有用處麼?」
    漁人道:「有用處,有用處,煩老弟你幫忙捉住!」
    石軒中見漁人叫他做老弟,心中一笑,道:「這個可以,但老丈也得助我!」
    漁人無奈道:「好吧!你先捉上來,我便將那人姓名居處告訴你!」
    石軒中日首,見那漁人面有詭異之容。眼珠一轉,道:「請老丈先告訴我,在下立刻把這魚提上來!」
    漁人此時深恐再說下去,那鯉魚逃掉了。只好道:「好罷!我告訴你,你替我提魚,彼此扯平,你說公道不?」
    石軒中點頭,道:「這樣甚公道。」
    漁人道:「你欲尋訪之人,就住在黃土莊上,自稱為愚望,複姓公孫,單名步,日常社門不出,你到那莊上一間便知。」
    石軒中稱謝一聲,左手接過魚竿,拋掉枯枝,運勁力一扯。那大鯉翻騰正急,墓地被他扯近半丈,差點高水,倏然紅尾一擺,急急沉入江底。
    石軒中暗中運勁,待大鯉下沉之勢稍衰,乘隙一扯,雙手交替收絲。眨眼之間,紅光一閃,那大鯉已被扯出水面。說時遲,那時快,石軒中已經將手臂往後方空中一揮,那尾重逾百斤,體大加重子般的紅色大鯉魚,已隨著他的手揮處,疾飛上來,搶向身後的岸土上,發出叭貼一聲大響。
    兩人忙回身看時,大鯉魚已不會跳動,只剩下那蒲扇般大的尾巴,微微搖額,日光之下,滿身紅鱗,光華耀眼。忽然兩人都呀地驚叫出來,一宗岔事驚人,使這兩人都愕然瞪眼。
    且說石軒中和老漁夫兩人,定睛看清楚那尾紅色大鯉魚時,都禁不住驚異得叫起來,原來那尾大鯉,腹部露出一條四五尺的大維,尚有些腸臟流出來。漁人急不迭走過去,俯首觀察。
    石軒中也走近去,見那漁人兩隻手在那些殘餘腸臟間亂摸一氣,也不嫌污穢。便問道:「老丈,你找什麼?這魚怎會被剖開肚腹的?」
    那漁人像聽不到他的話,仍然在那堆腸臟問亂翻,甚至撐開魚腹去看和摸索。良久,漁人失望地立將起來,回首瞪著石軒中,滿面怒容。
    石軒中見他發怒得想打人模樣,不覺退了一步。
    那漁人到底沒有動手,倏然俯身揪住那尾大鯉魚的鰭,根恨地大叫一聲,身形一轉,兩臂揚處,那尾大鯉魚憑空飛起,噗咽一聲掉在江中。那漁人墓然又狂笑連聲,仰天厲叫道:「憤憤蒼天呀!我十年心血,付諸流水……
    咳!今古興亡皆氣運,我胡為乎泥徐中?……胡為乎泥塗中……」
    漁人一面嘶聲大叫,一面又狂笑著,竟沿著江邊一路走去。石軒中張目結舌,呆立在那裡,目送這漁人發狂般走了。過了好一刻,那漁人已不見蹤跡,笑聲叫聲也聽不到了。
    他如從夢中醒來,低頭看看地上,殘斷的腸臟弄污了一大片沙地,腥氣刺鼻。他茫茫然移步離開,走到那匹馬處,一手牽了緩繩,便向那黃土莊走去。
    不久,走到黃土莊,只見四五個小孩在一處玩耍。他四目張望,見沒有別的人,只好走到那群小孩處,問道:「小弟弟們,你們可知愚史公孫步的住處?」
    一個年紀最大的抬頭道:「你找誰呀?」
    石軒中又說一遍,那孩子搖頭茫然。石軒中盡其所能,問了許久,還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不問他們。自個兒牽著馬,一直向莊裡走去。
    轉過一處短垣,忽見前面一片園子,園中花木扶疏,聳樹掩映,還有好些嗟峨怪石,植立其間,一眼望去,頗饒園林佳趣。他停步想道:「看這園的佈置,普通鄉人哪能有此,相信就是愚受公孫法的居處了。」
    於是牽著馬,沿著這園子外面的竹籬笆,一路走著,忽見國中有一座八角亭,相匹不過四五丈遠,一個穿著素色衣裳的少女,坐在亭穎慧過人,將來雖然可能成為絕代高手,但總難以達到超凡人聖的地步。
    他在那塊平滑的大石上,對著藍天,往往自個)L回味咀嚼師父這些話,心中禁不住會浮起不服氣之感,便立刻在大石上盤膝坐好,用起功來。他可不知道,那天地山川靈秀至清之氣,對這種吐納功夫最為有助,是以他已奠下深厚的根基。不過在當時自然沒有見效,他常常喃喃自語道:「我一定練得到那地步,只要這世上有人做到,我也可以做到!」
    這刻他不覺也自喃喃地說將出來。忽地一聲清脆的少女口音道:「喂!你想做什麼?」
    石軒中如午夜夢迴,亞然驚起。定一定心神,只見那樹叢之下,一個穿著談素衣服的少女,倚著樹身,向他微微笑著。這少女長得十分可愛,神情卻自然莊重。
    他茫然嗯了一聲,不知從何說起。那少女又是微笑道:「你可覺得疲倦?」
    石軒中聽了,天真地舒拳伸腿,活動一下身軀,答道:「不會呀!我不疲倦!」
    「那就奇怪了」。那少女皺一下眉毛,注視著石軒中的表情,見他十分坦白誠摯,相信了他的話,繼續自語道:「難道這天香幻境已失靈效?」
    「你說什麼天香幻境呀?這裡倒是很香,聞起來怪舒服的!」
    「你未曾聽過天香幻境的名字?方纔我見你躍上石尖,身手不凡,你師承是誰?你師父也該知道並告訴你呀!」
    石軒中搖頭道:「我從來沒聽過這名字!」他沒把師承說出來。
    這少女道:「你師父是誰呀?」
    他為難地搖搖頭,沒有回答。但那少女端莊凝重的神態,使他覺得若不回答她的話,就像做了一件不該的事似的。只好不安地把目光移開,活像個小孩子,躊躇地站著。
    「你不是說,要找公孫步先生?那總得把姓名來歷與及來意說出來,我好帶你去見他!」
    「在下石軒中,為了故至友負傷,聞得公孫先生有石精丹,能治一切傷病,故此冒昧來求見,請姑娘擔待一切,替在下轉報來意,不勝感銘!」
    他說完,連忙作揖。
    「你到底沒把師門來歷說出來,我可難以通報哪!」少女說了,淡淡一笑,卻十分溫零。
    「在下著實不便協……」他頓了一下,那少女的笑容和眼光,使他心頭墓地流過一股溫暖,覺得她像是可以信賴的人,衝口道:「只要姊姊替我保守秘密,小弟自當奉告!」他頓然便改了稱呼,透著熱得多了。
    那少女欣然點點頭,道:「我不告訴別人便了!」
    石仔中道:「小弟是吃蟈山三清宮霞虛真人的關門弟子,只因……」當下他把出身來歷約略說了,又遭:「小弟奉師父之命下山,不道師父在我離開之時,便羽化升天了。我真悔恨當時不能把兩個師兄廢掉,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他繼續說出下山時被火狐崔偉搜捕之事,那少女插口道:「啊!我認得崔叔叔,若我見了他,替你分說一下。」石軒中搖首道:「不!姊姊你別替我分說,他多半不相信。而且,我師父倔強一世,不肯求助別人,我豈能這麼沒出息!要是崔師叔相信了,他一定比我先去姓煙,替師父清理門戶,這件事無論如何,小弟得自己辦好!」
    那少女點頭道:「你說得不差,崔叔叔不相信便罷,要相信了,他那火霹靂的脾氣,一定把你兩個師兄宰了!我說,你又何故巴巴來這裡求石螃丹?」
    石軒中躊躇一下,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將自己和朱玲之事說出來,因為朱玲是鬼母座下四大弟子之一,自己既和鬼母有怨,卻又和鬼母的弟子攪在一起,那是說不過的事。便含糊道:「我下山時,交了個好朋友,他被九指神魔掌力震傷了,看了好些大夫,都沒法醫治,所以我特地來此,求取公孫先生的石螃丹。姊姊,你替我通報一下,小弟這裡先謝謝你!」說完,一揖到地。
    那少女說道:「你為友熱心,固然可佳,但你恐怕不知這種石煙丹的來歷吧?」
    「小弟的確不知,請姊姊賜教!」
    「這位公孫先生,年紀雖然不過五句左右,但早就天下知名,因為他未到二十歲時,便以這石螃丹和滿腹經論,馳譽當世,天下古今各種陣圖,都在他胸中,真有神鬼不測之機,至今人稱公孫先生。故此方纔你在園外問我公孫老丈時,我便十分奇怪你這種稱呼,故意讓你走人這天香幻境。」
    「對了!小弟此刻才記起,當日先師曾經說過這位公孫先生和石海丹,好像說石螃丹還別有妙用哩!還有姊姊你說什麼天香幻境,小弟便不懂了!」
    「這天香幻境,乃近十年來才出名,怪道你不會知道了!我且把這些事一樁一樁告訴你。那公孫先生十年前隱於此間,建了這座園子,用樹叢和怪石,做了這天香幻境中五行陣的門戶。他說若這五行陣,如用最深微奧妙的先後天五行,或正反絕滅五行等陣,則不算稀奇。他以實者虎之的兵法,布下這最簡單的陣勢,其實那些路兩旁的花畦中,植有天竺異種離魂香,這種離魂香只要嗅了,便會使人精神彷彿,隨念生心,盡在幻想自己如何破陣,或許多以往的深刻印在心頭之事,甚至生死輪迴,如黃粱南柯,漸漸便覺疲倦,頹倒路中。故此稱之為天香幻境。你不覺疲倦,倒是異事。莫非你曾取過什麼靈藥。」
    石軒中搖頭道:「我未曾服過什麼靈藥。」其實石軒中本來也不無事,只因他童年至今,無甚俗慮,兼之適才恰恰想起峭壁絕頂之事,記起師父說他內功造詣,不能超凡人聖,於是在大石頂練起內功來,不知不覺也真的行起吐納之術。他學的是玄門正宗吐納功夫,雖因精深奧妙的心法已失,但初步根基,到底勝人一等,加之飽吸清靈之氣,天竺離魂香竟沒來他何。
    那少女道:「這事且不管它,再說那石碼丹,據公孫先生說,一生只煉了三粒,因為此丹的主藥石螃,乃是大雪山萬丈巖的特產,那萬丈巖完全由萬載玄冰封住,尋常人只要到了那裡,即使穿再多衣服,也得凍僵而死,更別提那一路的艱危險阻了!他當年請一位異人去捕這石精,費盡工夫,幾經波折,才鋪到一條,煉成三粒石螨丹。那異人為了石碼,惹了一場糾紛,及至捕到石伯之後,竟然受傷甚重,待那石海丹七日功成,那異人早已氣絕,誰知這石螨丹竟能奪造化之功,把那異人救活,故此石螃丹至寶名揚天下。公孫先生自己服了一粒,如今只剩了一粒,據說此丹除了能起死回生之外,還可以借此練一種外rl魔功,威力極大。」
    石軒中所得目瞪口呆,十分神馳。那少女又道:「我父親摩雲劍容易峰和公孫先生八拜之交,情勝手足。公孫先生獨身一人,視我勝似親女,這石碼丹一眼也不讓我瞧呢!你要求得此丹,諒比登天更難!」
    「啊!我要求得此石碼丹,說起來是徒勞妄想了!易姊姊,你說是麼?」
    那少女又微微笑道:「你還未知我名字,這麼快就叫我易姊姊了!我原名靜,沒有兄弟,你既叫我姊姊,那我不有個弟弟哪!」
    石軒中被她一取笑,不覺菠紅了臉,沒有說話。易靜這時一本正經地道:「石弟,這事你得三思,我也不便怎樣幫你,公孫先生到底算是叔叔呀!不過,你可以試試看,我聽說九指神魔練成一種白骨單力,十分陰毒,你那朋友恐怕很危險!」
    她一提起這事,說得又嚴重,使石軒中立地心亂如麻,暗想道:「若玲妹妹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這石螨丹無論如何要取到才好!」他這一轉念,使下了死心眼求藥的決心。
    他偶然抬頭一看,只見天色極為晴朗,太陽從樹葉間照射下來,哪有半點下雨徵兆,大為奇怪,問道:「易姊姊,方纔我見天色黯淡,像要下而光景,怎的現在又晴朗了?」
    易靜道:「這便是天香幻境的威力了!境由心造,其實一切皆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