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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八婢傳力魔鏡迷心神


    原來羅門居士多年來己不出洛陽一步,這穎州北帝廟乃是他二十多年前舊遊之地,其對此廟香火甚盛,廟中主持也是武林高手,是以羅門居士在此地盤桓了數日。二十年來滄海桑田,昔日的佛門聖勝地,如今已剩下一片荒涼。無名氏哪知事隔二十餘年之外,故此想不通其中原故。
    他遙望之際,忽地一個人在他身邊道:「老兄敢是無處寄身,想到那邊破廟去麼?」
    無名氏回頭一望,只見說話之人,卻是個老叫化,此人雖是衣衫殘破,淪落為丐,但神情真誠,不似是詭詐之人。
    他點點頭,道:「請問老兄那破廟可住得人?」
    老叫化子搖搖頭,道:「住不得,住不得,這幾日有個惡人盤據霸佔了。把我們都轟了出來!」
    無名氏訝道:「那座破廟有甚好處?」
    老叫化子道:「誰知道呢,那廝凶神惡煞的站在門口,已經站了三日三夜,任誰想人廟去,都被他摔了出來,哎,那廝氣力好大,捏住脖子那麼一丟,就把人丟出兩三丈遠……」他舉手摸摸脖子,似是猶有餘怖,顯然他也是那樣被人摔了出來。
    無名氏暗忖自己是非去不可,但口中卻不說出來。
    原來無名氏和羅門居士分手之際,曾經答應過他這一路上絕對不和人家動手,免得露了行藏,因此他此時只是暗暗計較如何避免發生衝突而能人廟逗留,等候羅門居士到達。
    那老叫化子道:「朋友你別不相信,有好幾個都是練家子不服所過去,這些人都是一躍兩三丈遠,就像飛鳥一般,可是,嘿,嘿,他們也像老叫化一樣,那廝夾手一叉,就捏住脖子……」
    那老叫化說得口未橫飛,比手劃腳,講到如何捏人脖子時,更是順手向前面叉去,接昔一抖一甩,意然甚有神韻,大名氏暗暗一凜,心想這老叫化子敢情是風塵中的奇人,他比劃的這一招雖然出手不快,可是看這架式,分明是獨創一格的擒拿工夫,比普通常見的大擒拿手法深奧巧妙得多了,我若不是學會了修羅七決和大悲佛手這兩種武學中的根本之學,可就元從瞧得出這一招手法的威力奧妙啦!」
    他登時心有敬畏,道:「那廝當真是這麼一叉人家脖子,接著甩出去麼說時,也依樣葫蘆地比了一下,以他現下的武功,但求形似,自然不是難事,要知這種極上乘的招數最難的是出勁發力法門,單是學會招式而不懂出勁發力之道,學去也是元用。
    老叫化子道:「對,對,就是這樣……」他說時再比一次,卻與上一次相差甚遠,大名氏這時已看出這老叫化確實不懂武功,可是剛才的一下為何深具神韻?這道理一時想不通,不由得呆了。
    老叫化子叨叨,說了半天,只見無名氏一味翻白眼向天,分明沒有聽他的話,一賭氣揚長自去。
    暮色中無名氏突然擊掌一笑,忖道:「是了,是了,早先那老化子悅到興致頭卜忘形之際,隨手比劃,仲自然而然得其奧妙神韻,後來有意比劃,反而謬誤百出,一無是處,這正是武學中至高至妙的要訣秘旨,我怎的要想了這許久才醒悟過來?」這道理雖是武學中無上要訣,但平常之人在日常生活中也時時有此經驗,譬喻有時將廢紙丟在遠遠的廢字簍中,隨手一擲便人簍中,如是著意而為,反而不能成功,便是此理。
    且說無名氏想通之後,暗忖那個把守在廟門的人一定用這一招手法捏過許多人的脖子,所以老叫化子深印腦中,此人倒不知是個何等樣的高人?當下放步向隱現於暮中的古廟走去。
    不久已走到切近,只見山門業已倒坍,只剩半截殘磚,抬目望去,只見神殿正門當中,站著一人。
    他緩緩走近去,只見那人濃眉大眼,體格魁梧,正是性子暴躁的祈北海。這時兩下相距尚有數丈,天色昏黃,祈北海瞪大雙眼,遙遙瞪視,無名氏目力比他高明得多,一用民望去,己看清楚他的神情,知道他尚未認出自己,立刻低頭向廟側走去。
    繞到廟後,穿過三進院落室字,忽見那神殿的後面一道側門也站著一人,卻是那辛龍孫。
    若果不是曾經和羅門居士約好,不得多管閒事現出行蹤的話,他這時大可上前詢問,諒他們也不敢對自己放肆元禮。
    目下既然不能洩露蹤跡,那就只好另想別法。他觀察形勢,只見側院內有株參天古樹,高出於神殿屋脊,枝葉濃密。心中一動,便悄俏繞過去。
    那辛龍孫正是把守在側院中,無名氏自忖若是從牆頭直撲上樹,縱然身法絕快,也難瞞過這個武林高手的耳目。於是撿起一塊石子,運足內力,向天空拋去。這塊石子脫手之後,飛上半空,勢子甚慢。原來無名氏以深厚內功,發出內家真力,承托住這顆石子,是以上升之勢並不急速,卻升得甚高。
    這一來石子沒有破空之聲,雖是在離辛龍孫三丈之內發出,也未被他發覺。
    那塊石子上升之勢一停,隨即如隕星般疾瀉急墜、「砰」的一響,辛龍孫不禁轉頭向右面廊頂望去,只見簷邊四五塊瓦已經裂掉下,但哪有人蹤。辛龍孫也是機智絕倫之人,一眼望去不見絲毫可疑影跡,立刻就轉頭向這邊望來。
    無名氏早就趁他轉眼之間躍人院中,接著已上了那株參天古樹,身法快如閃電。
    辛龍孫肚中冷笑一聲,身形絲毫不肯移動,心想自己警覺得快,縱是武林高手也難乘隙潛入。現下說什麼也不移動身軀,對方施展調虎離山之計決難得逞,他心中甚感得意,面上泛起冷笑之容。
    他怎知來人竟是功力比他深厚強勝得多的無名氏,身法之快,遠出他意料之外。無名氏隱身材上,因知辛龍孫武功甚高,是以極為小心地緩緩向上揉升,身軀連葉子碰也不碰一下。一會兒就升到樹頂,悄悄窺望下來,恰好殿頂靠近古樹這一邊崩塌了一大角,是以偌大一座神殿除了他這邊的牆根的死角位置故此瞧不見之外,其餘地方無不盡收眼底。
    暮色中,只見神殿內灰堆塵積,蛛網四懸,一望而知這座神殿之內久已無人打掃出入。
    他的目光在殿內巡一番之後,心中微感訝異,方想此殿並元其他物享,為何祈辛二人分守前後,如臨大敵,但又隱隱感到殿中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氣氛,當下從地面望到四壁,從四壁望到殿頂,忽見兩團黑影懸空吊在屋頂大梁之下,離地高達三丈,但離頂卻遠有尋丈。
    無名氏看清楚時,心頭一震,原來那兩團黑影竟是兩個人在半空中盤而坐。他眼力極強,已看出那兩人都是般膝坐在一支細如拇指的竹子之上,那根竹子長約四尺,兩端用細繩繫著,掛在樑上,生似鞦韆模樣。
    這兩人面面相對,相隔丈半左右,都跌坐得四平八穩,宛如坐在平坦的地上一般。光是這一手功夫,已足以教人目駭神搖,矯舌不下。
    要知那根竹子又細又滑,況且是以兩根細繩兩頭縛住,只要有一點點歪斜,立刻就搖晃動盪,就算是擺上一件死物,也不易找到平衡之點!何況凡是活人,總得呼吸動彈,縱是已經坐穩,也難以久坐。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奇怪之事,哪就是在兩個懸空而坐的人當中,有一面徑尺方圓的銅鏡,鏡子四周嵌著比龍眼核只大不小的珠子,彩暈變幻,那怕沒有三四十顆之多。
    這面鑲珠銅鏡停在半空中,恰恰是在兩人之間,略略高過他們頭頂,四周上下全元懸掛之物。無名氏一眼望去,心中大是驚訝,暗付這兩人功夫如此之高,光是這一手盤膝坐在細竹之上,自己也辦不到。而這面銅鏡更能毫無憑藉懸掛半空,莫非是妖法邪術?
    這時天色越來越黑,那面圓形銅鏡在黑暗中卻泛射出霞光彩氣,隱約可以照出兩人身影。
    無名氏知道那團霞彩是從那幾十粒小珠上發出,本來這各能發光的珠子乃是希世之寶,價值連城。但無名氏參觀過財神之墓,眼界大開,倒也不將珠子價值放在心上,只是暗暗猜測這兩個武功極高之人是誰?這面圓鏡有何用處?他們為何如此詭奇古怪?難道是兩個人合力練些什麼功夫?
    他凝神定眼看了一會兒,雖然不能將疑團一一解破,但也看出了一點端倪,原來他的眼力極強,此刻相隔雖遠,而且又在黑暗之中,但是他已看出兩人坐式一模一樣,都是左掌當胸,右掌微微向外推出。
    他瞧了一陣,忖道:「是了,這兩人都是當世間武功極高強之士,他們坐在這等常人根本坐不住的地方,還能發出掌力,兩股潛力相交,托住那面鑲珠圓鏡!但在這等地方還能發出掌力麼?」
    他越是看出其中奧妙,就越發訝異,覺得難以置信。
    又過了一陣,只聽殿門外傳來輕微的步履聲,他轉眼望去,因是居高臨下,所以看得清楚。但見黑暗中出現八個青衣侍婢,分為兩排,直奔殿門。這八名侍婢個個腰佩短劍,背上另有兵器,行動時迅快之極,眨眼之間已到達殿門台階下面。
    無名氏想不出這些青衣侍婢來歷,凝砷看時,只見她們長得相貌平凡,年紀在二十三四左右,每人背上所帶的兵器似乎都個盡相同。
    她們這時已舉步要上台階,祈北海冷冷喝道:「站住,幹麼的』那八名恃婢理都不理,仍然列隊上前,祈北海冷笑一聲,穩穩站在殿門當中,等她們迫近,那殿大門甚是寬闊,侍婢分作兩列迫去,折北海如果出手攔阻,阻得住一邊,另一邊勢必要破對方侵入,他卻似是成竹在胸,等到對方迫近到五尺之內,摹地沉聲一喝,左手捏拳猛劈出去,拳力凌厲異常,直取他左手那一列侍婢為酋的一人。
    祈北海拳力一發,他接著向左跨出一步,右手起處,同這右邊為酋的侍婢抓去。
    那侍婢左拳右掌一齊發出,施展一招「龍飛鳳舞」,雙手各具威力,正是攻中存守,虛中套實的精妙招數。
    祈北海右手不快不慢,一直向對方抓去,那侍婢的精妙招數竟紂攔不住,不知如何已被他五指捏住脖子,個由得驚叫一聲。
    祈北海哈哈一笑,腕一抖一甩,黑暗中只見那侍婢L起半空,連打兩個觔斗,砰一聲摔在地上。
    那邊廂為酋的侍婢雙掌推出,硬封祈北海的拳力,「啼」的一響,只見這侍婢封擋不住,身形向後便倒,後面的侍婢連忙伸出雙干按在她兩肩之上,再後面的第三第四個兩名也齊齊伸手按住前面的人的肩膊。
    為首的侍婢立時站直身軀,無名氏看得畢真,不禁微微一笑,暗想這祈北海拳力雖是沉雄凌厲,可是這一列侍婢卻要合四人之力才能抵擋,顯然功力甚差,不過這種傳力功夫卻是極上乘的內家手法,不然的後,為首的侍婢正面當敵,後面的三人如果只是胡亂發出,那就等如在她呀後豎起一堵牆緊避,兩下力道一夾,酋當其衝的侍婢只好活活夾死。
    是以無名氏見到她們竟然會用這種上乘武功,卻又微感驚呀,另一方面他已見到祈北海施展出捏脖於那一招擒拿手法,果是神奇絕淪,隊那兩名侍婢第一招看來,右面的侍婢雖是被祈北海摔出尋丈,但她招數精奇,出手迅快,似乎功力較高於左邊的為首侍婢。
    祈北海回當中,曬道:「你們這一群丫環不管用,快去找主人來!」
    那兩列侍婢凝身不動,等到那個破摔出去的侍婢回到原來位置之後,這盲面的一列陡然掣出身上短劍,閃耀出好多道白光。
    左邊的一列侍婢卻先發難,只見為首的侍婢雙掌併攏,遙向祈北海推去。
    她後面的三人仍然各出雙手搭在前面的人的雙肩上,因此她這一推之勢,卻等如是四人合力出手。
    祈北海哪裡把她們放在眼內,左拳疾然發出,砰地一響,拳掌兩股力量相觸,那一列侍婢竟然向前跨一步,祈北海則上半身劇烈搖晃幾下。
    這時,他才暗暗凜駭,猛吸一口真氣,呼一聲右掌運力猛劈,那一列侍婢拳力一發,人已左跨一步,左手疾向為首侍婢抓去。
    那名侍婢又是雙掌齊出,勁力山湧,猛擊祈北海腰脅要害,這一下掌勢內力有如上一掌般凌厲,本來照道理來說,她不躲閃祈北海抓來的手,逕自發招傷敵,表面上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其實卻是攻敵之所必救,解危脫困的妙著無逾於此。
    祈北海左時微微一沉一撥,「噗」的一聲,對方那股凌厲無比的掌力被他撥開,擦身而過,這時他左手已疾地伸長,捏住對方脖子,連力一抖一甩
    左列為首侍婢身軀凌空飛起,「噶」一聲,摔在丈許之外。
    祈北海一招得手,身形已急退回來,守住殿門當中。身法快逾掣電,回守時比進攻還要快上一倍。
    無名氏自然曉得其中奧妙,暗自驚忖道:「看來祈北海已得高人傳授,這一招擒拿手法精奇奧妙,舉世無匹,他一招得手之後,退得快逾電光石火,敢情是擒拿手法蘊含的借力妙著?」
    這時右邊那一列侍婢各出一手,抵住前面的人肩膊,右手持劍,倏地橫衝上去,四支短劍,劃出十餘道光華,劍勢靈動變幻。
    祈北海再度伸手去捏她們的脖子,誰知那四名侍婢首尾相連。互相呼應,他剛一伸手對付最來後的一個侍婢,其餘三柄短劍森森光華已捲到他身上,祈北海只好縮手退後。
    這一排侍婢湧撲上去,四支短劍劈刺戳劃,招招皆是凌厲攻勢,她們仍然各以一手搭住前面之人的肩膊,遠遠看來宛如一條凶毒的長蛇一般。
    祈北海在這瞬息之間,施展上乘武功,一口氣將四支短劍的攻勢封拆了七八招之多,可是這四名侍婢不知是天生狠毒潑辣?抑是所學的劍法招數乃是如此,只見她們招招凌厲迫攻,根本不管敵人反擊的招數,如果她們四人分散的話,祈北海原也不怕,但最無奈的是她們迫得祈北海無法不收招低
    只見劍光飛騰旋幻中,祈北海一步一步後退,轉眼間已跨過門檻。
    無名氏看得觸目驚心,暗想這四名侍婢的打法甚是奇特,四人已結為一體,四支劍發出時宛如一著無懈可擊的絕招,當世之間縱有武功通神之士,卻也無法化身為四,一齊向敵人攻擊必死要害。這等打法最難惹之處一是四劍的招數都極是精妙,沒有一劍不是向敵人必死的要害大穴。二是這四名侍婢人人奮勇爭先,對於本身生死絲毫不以為念,甚至眼看敵人已可擊中其中一人,其餘三人都不相救,劍招繼續猛攻,任何人碰上這等打法,等如面對一個生有八條臂膀而又存心換命的絕頂高手,縱然武功比她們之中任何一個都高強得多,也得陷於無法拚鬥的窘境。
    他心中正在設想破解之法,一首人影倏然橫飛而至,疾攻那四名待婢後路。
    最末的那名侍婢反手一劍削去,那人摹地伸手,竟從劍光中伸了人去,捏住她的脖子,這個侍婢哼了一聲,手中短劍本已刺到對方脅下要害,忽地軟垂。
    原來對方這一招擒拿手法奧妙異常,一把抓住,立時閉住她的穴道,氣力全失。其餘三名侍婢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地側轉半身,三支短劍一齊向後來出現之人攻去,間不容髮。那個後來之人還未發力摔開那名侍婢,一看三支短劍挾著寒光冷風攻到,只好放開手猛然遲開。
    無名氏看得畢真,幾乎要高聲叫妙,原來那三名侍婢所以能夠快得出乎意料之外反攻後面敵人之故,敢情是一齊將短劍交在左手,換了右手搭住面前之人的肩膊。是以三支短劍本來都是右邊攻擊祈北海,但眨眼間全部移到左邊猛攻後來出現的敵人。
    她們一擊遲敵後,想是深知這兩個敵人都不好惹,如是腹背受敵,決難取勝,「刷」的一聲,化橫為直,只有為首那名侍婢面對敵人。
    那個後來出現之人正是辛龍孫,他冷冷一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快叫你們的主人現身出面答話。」
    黑暗中只聽兩下清脆擊掌之聲,眾婢一言不發,發動攻勢。這一列剛剛力迫祈北海的侍婢此時「刷」一聲化直為橫,攔住辛龍孫人殿之路,四劍上下翩飛。另外一列侍婢也是劍光閃動,各以一手搭住前面之人,打橫向殿內衝去。祈北海只好出手阻攔,登時形成各自為戰之勢。祈辛二人固然不能合在一起,那兩列侍婢也分途並進,一隊將辛龍孫向外面迫退,另一隊則凌厲闖沖人殿。
    她們的戰術完全一樣,個個奮不顧身。施展精妙毒辣的招數,劍勢奇快,一下子就把辛祈二人隔開兩丈餘遠。
    無名氏細看這一場激烈搏鬥,心中暗暗測想自己碰上這一招應該如何封拆,那一招又該如何破解,越看越興奮,原來他雖是得到修羅七訣及大悲佛手這兩種講究武功招數訣要的絕藝,但若是全憑自己懸空幻想,自是領悟有限。目下兩列侍婢打法奇特,四人連結,宛如一體,招招以攻為守,每一招都等如一個高手同時攻擊四處要害,而且以不顧生死來補她們本身功力之不足。這種打法,確實是人衰罕見。
    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無名氏這一場觀戰,得益極多。心想原來這種情況之下的拚鬥相搏,修羅七訣及大悲佛手都包含在內,只須將其中三兩種要訣揉合施展,便可破解。
    這一陣工夫,兩列侍婢都大佔上風,一列將祈北海迫得已經退人門檻。另一列將辛龍孫迫開三丈以外。
    眼看有一列侍婢快要攻人神殿之內,忽聽辛龍孫急嘯一聲,凌空飛起。那列侍婢急奔如風,在他腳下跟著。但辛龍孫也是當今高手之一,輕身功夫何等了得,落下之時,仍然佔先一步,落在那列侍婢後面,接著點地一縱,凌空飛人神殿之內。
    他回身邀鬥那一列迫攻人殿的侍婢,變成以二對四之勢。這辛龍孫和祈北海兩人近來形影不離,彼此的功路子都摸得清清楚楚,配合起來,威力陡增。
    只見祈北海雙拳迸發連環猛擊,勢雄力猛。辛龍孫忽左忽右,運掌如風,將四支短劍攻來的毒招完全接住,這一來形勢大變。
    七八招過去,祈北海奮起神威,連環疾劈數拳,只聽「砰砰砰」連響三聲,那一列侍婢四個之中倒有三個被他拳力擊中,摔開尋丈,剩下的那一個侍婢雖然身上不曾中拳,但手中短劍也被辛龍孫劈落,急急後退。
    祈辛二人相顧一笑,叉手站在殿門當中,卻見那一群侍婢轉身走到那三個被拳力倒的同伴身邊,扶將起身,排成一個圓圈。首尾相接,都收短劍,雙手伸手搭在前面的人肩上。
    那三名受傷的侍婢分開夾在這個圓形隊伍中,因服飾相似,轉眼間已認不出這人名侍婢中哪三個是早先受過拳傷的。
    這個圓形圈子並不移動,無名氏精通武學訣竅,一看種陣勢,已知不能攻敵制勝,心念一轉,隨即明白這八名侍婢共同練功日久,並且擅長聯手出擊,彼此間閃力互通,故此立刻八個人排成一個圓圈,只是各以本身功力發出助那三名受傷同伴療傷,因是排成圓圈,故此那陣內力循環不斷。
    祈辛兩人卻以為她們排出圓陣要來硬攻,這些侍婢如果分散開來,他們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是聯手合力卻非同小可,因此齊齊運功聚力,暗加成備。
    這時一道人影繞過寺側,迅逾飄風般從後奔人神殿之內。
    無名氏居高臨下,看得畢真,只見那人身手迅快瀟灑,極像是藍岳,心中微訝,暗想原來這八名恃婢與他有關,只不知他設法攻人殿中.有何用意。
    那道人影正是藍岳,他人殿之後,四顧大人,方自訝異,抬頭一望,不由得駭了一跳,定睛瞧看。
    殿頂懸空對坐的兩人就在他頭上兩丈餘高之處,因此他看得畢真,只見其中一個身材高矮不得而知,但頭禿眼大,下留著一部山羊鬚,形狀滑稽,對面的一個身裁瘦削,神情嚴峻,自然而然有一種震撼人心的氣度,在這兩人中間那面圓鏡此時霞彩流轉,藍岳定一定神,轉過一邊,向那鏡中望去,只見鏡中反映出彩暈霞光,變幻流轉,只看,登時心馳神醉,腦海中映出無數難以忘懷的往事。
    殿門口的祈辛二人尚不知藍岳已人了殿中,仍然凝神備戰,忽聽一聲冷笑聲起,一道人影從黑暗中緩步走出來,羅衣飄舉,妙態蛔娜,祈辛二人雖然一時還看不清楚,但心中也知道來人是個女的。
    眨眼間這個女人已緩緩走到階前,星月微輝之下,只見這個女人長得柳眉鳳眼,體態豐腴,纖手中捏著一支兩尺半長的碧玉蕭,身上披著一幅紅羅,隨風搖曳飄舉,甚是好看。
    辛龍孫皺一皺眉頭,道:「來人可是碧蕭紅羅柳燕娘?』
    這妖媚少婦嬌笑一聲,道:「啊,兩位英雄怎的識得賤名?」
    祈北海冷哼一聲,辛龍孫轉眼望去,兩人眼光相接,會意地笑一笑,原來他們都是同一心思,覺得這碧蕭紅羅柳燕娘嬌聲嬌氣,作出種種妖媚之態,可是他們見過凌玉姬之後,天下女子都比了下去,這柳燕娘雖是媚麗過人,但在他們心中,卻不值一顧。
    柳燕娘媚笑一收面色頓冷,道:「你們辛龍孫,祈北海早已自認是武林高手,們對付我八個侍婢,都還得全力施為,此事若是傳出江湖,只怕兩位日後難以再稱雄自誇……』
    祈北海怒聲道:「你身為她們主人,功夫自然比她們強得多了,來,來。你垮是贏得我祈北一雙拳頭,這個江湖就算是你姓柳的一個人所有,我祈北海從此退出!」
    他躍下台階,停身在柳燕娘面前,柳燕娘微微曬道:「這話可是當真?…
    祈北海怒目喝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再羅嚏,我可要罵人啦!」
    碧蕭紅羅柳燕娘笑道:「啊喲,別這麼火氣人行不行?這兒不是只有你和我,還有你那位同伴辛龍孫兄,難道我不能跟他講句話麼?」
    祈北海哼一聲,道:「你說,你說」
    碧蕭紅羅柳燕娘此時眉目皺一皺,似是想起什麼心事似的,但隨即泛起柔媚笑容,道:「請問辛兄,你們兩位何故守住這座破廟,不讓別人人殿?」
    辛龍孫冷冷道:「恕我不能奉告!」
    柳燕娘微笑道:「假如我出手纏住這位祈兄,八名婢子分作兩隊,一來助我,一去攻你,你們豈不失算,被我佔了先著、
    折北海怔一下,忖道:「這話不錯,早先辛屹孫能夠凌空避過那一列侍婢,那是因為沒有柳燕娘在場,目下對方不但實力增強,同時我的輕功又不及長兄,定然來不及去助守殿門……」
    辛龍孫冷冷道:「如果柳燕娘當真這樣做的話,兄弟就只好大開殺戒,決不容情!」
    柳燕娘卻不指出他是虛聲恫嚇,道:「縱然兩位武功超世,將我擋住,但如若有別的人乘機從人殿,兩位又如之何?」
    辛龍孫哼一聲,答不出話,祈北海為人浮躁,聽這話,登時大吃一驚,轉身向殿中奔去。
    他剛撲人殿內,已瞥見有人站在當中,仰頭觀看,登時心頭一震,沉聲道:「辛兄守住大門,這裡面果然有人潛入啦!」
    辛龍孫大吃一驚,卻不回答,折北海縱到那人五尺之內,舉拳猛劈出入,沉聲道:「好大膽的小子,接我一拳!」拳呼地發出,那人卻宛如不覺,兀自仰頭呆看。
    就在拳力堪堪要擊上那人身上之時,祈北海己看出那人是誰,不禁又是一驚.陡然收回拳力,但他這一十已用盡全身之力,勢凶力猛,此時全力回收,只能收回大半力道。
    「膨」地一響,未能全收的拳力已劈中那人身上,只見他直僕開去,竟沒有運功相抗或護身。
    祈北海情不自禁地響了一聲,疾撲上去,彎腰將那人扶了起來,道:「藍兄,你怎麼啦?」
    藍岳泛起一絲苦笑,盤膝坐在地上,默默調息運氣。
    這時殿門外辛龍孫已和柳燕娘動起手來,柳燕娘身法輕靈迅快,右手捏住碧玉蕭,招招不離辛龍孫身上大穴。左手揮動身上扯下來的那紅羅,漫天飛舞,忽卷忽罩。
    這一幅紅羅甚是難以對付,辛龍孫本想仗著十指之力將它撕毀。可是每逢抓住那幅紅羅,人家碧玉蕭就連環點到,只好放手。
    柳燕娘仗著這兩宗兵器,和辛龍孫堪堪戰個平手。但十二三招之後,辛龍孫陰柔惡毒的掌力以及奧妙的手法漸見威力,迫得她開始後退。
    柳燕娘一看情勢不妙,冷冷道:「辛龍孫莫要猖狂,姑奶奶如果用上蕭中毒針,你早就受傷敗退啦,動輒還有性命之憂。」
    辛龍孫心中微凜,掌勢一變,那只左掌招招跟住對方右手的碧玉蕭,封閉得嚴密無比。但這一來攻勢自解,柳燕娘已不須後退。
    她眼珠一轉,道:「你可聽說過雙方性命相搏之際,卻出聲點醒對方應該如何戒備自己毒著的沒有?」
    辛龍孫哼了一聲,心想:「說什麼我都嚴密封住你的碧玉蕭。」
    柳燕娘突然間紅羅披拂,玉蕭揮點,連施三記怪招,登時將辛龍孫迫退數步。她得手之後,反身躍開尋丈,冷冷道:「等一等……」
    辛龍孫哼一聲,道:「這幾招好生了得,我曾經見過顏峰公子施展,你是他的什麼人?」
    柳燕娘微微一曬,道:「好眼力,我是他的對頭冤家。」這時一名待婢奔到她身邊,低低道:「藍公子似是已經受傷,盤膝跌坐,但那姓祈的卻不再向他動手。」
    柳燕娘道:「當然啦,他們和藍公子本來就是相熟朋友廣她一揮手,那名侍婢迅即退下。辛龍孫心念一轉,猛然斜斜撲去,攔截在那名侍婢前面,冷冷道:「說完再走!」右手一伸,向她脖子上捏去。那名侍婢急急招架時,誰知敵人的手不知如何已伸人來,一下就捏住脖子,動彈不得。
    柳燕娘冷冷道:「只學了一千帝疆絕藝的擒拿手法,就到處顯露,難道如此就算是英雄好漢不成?」
    辛龍孫聽她一口喝出自己這一招擒拿手法的來歷,心頭一震,暗付此女必與顏峰大有瓜葛,普天之下,除了直隸顏家之外,誰也不懂得帝疆絕藝。
    當下也不摔開那侍婢,喝道:「哪一個潛入神殿之內了?」
    那侍婢雖是不能掙扎,也不開口答話。柳燕娘道:「是藍公子藍岳在殿中。」
    辛龍孫啊了一聲,柳燕娘已接著道:「我縱是自認與藍公子一道來的,諒你也不相信,最好你自己去問他!」
    辛龍孫微微一笑,心想藍岳一向風流自賞,貪愛女色,這柳燕娘不但武功不俗,而且長得甚是妖媚。他們勾在一起,才是合情合理之事,怎會不信?當下鬆開手,道:「得罪得罪,既是藍兄架到,為何不早點現身相見,我們交情不錯,別的人不許人殿,他卻是例外!」
    柳燕娘大感驚訝,只因早先藍岳曾經告訴過她,說是祈辛二人雖是相識,但看他們這等陣仗,一定不肯讓他人殿看個明白,所以要她命待婢出手,引得辛龍孫從過來助戰,他則悄悄人殿。誰知他們倒是大方得很,生似和藍岳交情甚深。
    她自是不說出來,微微一笑,道:「藍公子人殿已久,剛才那婢子說他盤膝跌坐,似是受傷,但祈北海卻不動他……」
    辛龍孫凝目想了一下,道:、藍兄乃是被擊傷無疑,那時老祈不知他是誰,故此出手,及至看明白是他,自然不會再行下手」
    他說得甚是肯定,柳燕娘不得不信,可是她深知藍岳武功高強,更在這兩人之上,怎會被祈北海出手就擊傷?這辛龍孫又怎能如此肯定?
    辛龍孫道:「柳大姐如若不信,可以隨兄弟人殿瞧瞧!但有一點千萬記住,那就是殿中有什麼異象,你最好不要多看,更不要談論發出聲息——」
    柳燕娘好奇之心大起,同時對方一聲「大姐」,把她叫得甚是舒服,媚笑著看他一眼,心想這小伙子相貌還不錯,武功也極是高明,如果收為裙下之臣,也是個有力幫手。
    她含笑上前,拉起辛龍孫的手,向神殿走去,一面道:「好兄弟你的武功真高,幾時抽空指點我這個沒用的大姐如何?」
    她用盡一身媚惑功夫,極是婉變嬌柔,辛龍孫心中只有凌玉姬的影子,哪裡將她的媚蕩嬌態放在心上。但大凡男人總是喜歡逗一逗美麗的異性,是以心中也大感舒服。
    兩人挨挨偎偎地走人神殿,這才分開,藍岳跌坐地上,氣行百穴,此刻身上疼痛之感已經消失,當下躍起身形,不敢向屋頂多望一眼,趕緊出殿。柳燕娘還在抬頭訝看,被他。一手拉住,奔出殿外:
    祈辛二人跟了出來,藍岳向祈北海欠身施禮,道:「祈兄救了藍某一命,合該謝過!」
    祈北海怔一下,道:「兄弟不知是藍兄駕到,是以貿然出手,傷了藍凡藍兄不加怪罪,反倒如此說法,教兄弟好生不解?」
    藍岳道:「祈兄有所不知,如果剛才不是祈兄把我擊倒地上,這會已經離死不遠,縱然不死,一身武功定然難以保存的了。「」
    辛龍孫如有所悟的地點點頭,祈北海道:「怪不得兄弟拳力發出之後,藍兄不會抵擋,敢情當時已陷人危機之中.只不知是何危機?」
    藍岳道:「兩位可曾瞧見殿頂兩位老人家面前的那面鑲珠圓鏡麼?此鏡不是平凡之物,乃是東海大離島著名妖人魔鏡長老葉如的鎮島之寶,他本人就是仗著此鏡,縱橫六合之內,作孽無數,故此稱為魔鏡長老!」
    柳燕娘一向在江湖上走動,見多識廣,訝道:「聽說東海大離島魔鏡長老叫咱口不但武功深不可測,最厲害的是他仗著這面魔鏡,多少年來碰到多少有意誅除他的高手,但都能兵不血刃,垂手而勝,這已是二十餘年以前之事,二十餘年以來魔鏡長老葉如已經不曾在中原江湖上露面。」
    藍岳道:「兄弟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面魔鏡,但關於此鏡來歷,卻老早聽我伯父說起過……」
    正在這時,無名氏忽聽藍岳提高聲音,道:「目下我伯父及吳老前輩兩位已較量了好久時候,只怕他們因勢均力敵,無法停止,我們必須想個什麼法子使他們分開才好。」
    祈辛兩人齊聲稱是,當下一齊入殿,無名氏從暗處走出來,隱身到外瞧看。
    藍岳大聲道:「小侄因想兩位老人家可能因勢均力敵,俱難罷手,是以斗膽設法將空中這面魔鏡取下,全祈伯父大人和吳老前輩有恕擅弄之罪!』
    空中對坐著的兩位老人動也不動,各自目注魔鏡之中,宛如未聞藍岳的話,他們雖然凝視著魔鏡,可是面上神情湛明嚴肅,絲毫沒有陷入魔界幻境中的現象。
    藍岳調元運氣,摹地縱卜,伸手向魔鏡抓去,左指剛剛觸到魔鏡邊緣的巨大珠子,忽感到一陣強小可當的潛力湧起,把他震開兩丈之遠,急墜下地。
    柳燕娘迅躍過去,接住藍岳身子,這才不曾摔傷。她低聲道:「你覺得怎樣?」
    藍岳定一定神,這才站得穩身子,道:「唉,兩老均以神功托住魔鏡。我五指剛碰到鏡緣,便被一股強力震開,幸好我出手之時沒有運足內功,不然的話,這一記已吃不消。」
    他想一想,走到祈辛二人身邊,道:「這一次我們三人一同出手,你們兩位縱起之後,各運足功力,試著隔開兩老發出托住魔鏡的神功力道,我趁機搶下那面魔鏡,如果此舉還不成功,那就沒有法了啦!」
    祈辛二人都答應了,三人運功調力,藍岳叫道:「動手!」祈辛二人呼地飛身縱起,一齊出手運功向人鏡之間擊去。
    藍岳迅即飛起,伸手疾抓,誰知這一回五指連鏡緣也沒有碰到,便被一陣絕強潛力壓到身上,連呼吸也透不過來。
    只見三條人影一齊震開,紛紛跌落地上,只摔得他們痛不可當,幾乎爬不起身。
    柳燕娘命婢子們分別攙起他三人,自家卻在兩老底下走來走去,仰頭視察形勢。
    那三人過了好一會兒才行恢復,復又聚在一處,祈北海皺起濃眉,道:「這樂子可大啦……」辛龍孫也道:「這兩老的神功何等厲害高強,我們上去只是白饒,不能再試了。」
    柳燕娘接口道:「我可想出兩個法子,先試第一個。」
    祈北海搖手道:「你找別人去試,我不來啦!」
    柳燕娘道:「用不著勞駕,我一個人就行廣她隨即仰首望住空中兩老,道:「晚輩等功行淺薄,不能出手取下魔鏡,現在只好請兩老自行收回神功。但晚輩測兩老必是無法同時收起神功,如有先後,勢必弄出不愉快之事,是以晚輩大膽提議,待我口聲喊出數目,喊到「三」字,兩位老人家一同收回神功,如此便可不分先後,決無意外!」
    藍岳祈北海辛龍孫三人都齊齊點頭讚佩她這個妙計,只聽柳燕娘在魔鏡下面嬌喊道:「一……二……三……」數到第三時,雙手伸出,準備接住魔鏡。
    哪知兩老靜坐如故,毫無動作,底下這幾人都感到十分訝異,祈北海大聲道:「敢是兩老還不願停,我們最好還是別打擾他們!」
    柳燕娘道:「亂講,兩老若是不願,何不下令著我們退出,他們都不出聲,可見得已到了緊要關頭,誰也不敢開口……」
    藍岳道:「對,對,你說過還有第二個法子,便請施展!」
    武當派眾人及群豪一見二煞掌劈不傷,斃人手法奇慘絕倫,不由同時嚇得一哆。
    「你等打算走哪條路,快說。」
    季成狂傲無比地又道:「不過,除第二條路外,那就只有死。」
    死!誰不怕!
    群豪中,有些意志不堅的,便舉步向鬼府方面走去。
    方平見狀,不由大急,立道:「你們都是武林有頭有臉的人物,豈能如此意志不堅?試想你們投靠鬼府,少時自不免與本堡及武當派為敵。武當七星劍陣,想來各位都早有耳聞。在下不敢胡誇,半年之前,曾掃蕩鬼府一殿及六殿,一場大戰毀卻魔宮閣,將,使者多人,連魔宮元老院主康鐵城,亦在我掌下喪生。至於目前的鬼府六魔,他們並非功力高絕,實是身穿蛟皮寶衣,如果功力高過六魔,自不難將之震斃毀卻。何況,常言說得好:邪不勝正。在下敢斷言,六魔中任何一魔,都難接下在下等三掌。所以,萬望各位自重,絕不可屈身從賊。」
    方平自出江湖來的一切行為,群豪早有耳聞,何況秘堡與武當聯手,也並不見得敵不過無名氏三字,卻不約而同地閃瞥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凝視鏡上。
    無名氏走人殿內,他已聽說過那面魔鏡的厲害,加以早先見藍祈辛等人的目光處處都避開這魔鏡,料必是早已吃過苦頭,心想自己並非心如止水之人,自知功力有限得很,還是不看為妙,所以人殿之後,目光也不敢觸及魔鏡的鏡面。
    他徐徐道:「在下和這兩位老前輩並元洲源,也不認識,如果諸位一定不許在下出手嘗試的話,在下只好走開!」
    藍岳這時可就不敢頂撞,祈辛二人更不敢多言。柳燕娘唉一聲,道:「見面不如聞名,我只道無名氏是怎生樣的一位英雄人物,但如今見面,卻教我大為失望……」
    祈北海冷冷一笑,道:「失望什麼?我告訴你,這廝外表很斯文,其實倔強得很,生死兩字尤其完全不放在心上……」
    柳燕娘道:「不是說這個,我以前聽說無名氏長得十分俊美,所以凌玉姬對他十分傾倒,卻不料這等污垢偎瑣,比起藍公子可差得太遠了!」
    藍岳沒有做聲,心中卻甚是不好受,一來她提起凌玉姬,二來她肆無忌憚時對男子評頭品足,充分表現出她的粗野淫蕩,不禁生出羞與為伍之感。
    辛龍孫狡笑道:「柳大姐你這回走眼啦!他若是梳洗換衣之後,可真能教天下女子傾心呢。」
    柳燕娘哦了一聲,目不轉睛地打量無名氏,無名氏懶得理她,一徑走到魔鏡底下,仰頭觀察了一會兒,摹地縱起,伸手抓在魔鏡鏡緣上。
    五指方自觸到鏡緣,一陣潛力湧起,他雖不曾像藍岳一般立被震退,卻也幾乎抵受不住,連忙運功抗拒。
    哪知這陣潛力摹地增強數倍,無名氏登時無法抓得緊,身子震的飛開數丈。但他仍能提住那口真氣,飄飄落地。
    藍岳縱聲大笑道:「無名氏你服氣了沒有?」
    無名氏道:「兩位老前輩的神功天下無敵,我抵受不住自是理所當然,不過若果他們有意結束這一聲急鬥,我卻仍想一試……」
    這話傳人上面的藍商一和吳遐耳中,頓時使得他們消滅了故意不讓他奪下魔鏡之心。這是因為無名氏已點明必須他們有意結束才能取下龐鏡的話。
    無名氏提一口真氣,身子飄飄升起,五指緩慢無力地伸出去,扣住魔鏡邊緣,果然感到這一趟抗力微弱得多。證明他設想的理論正確無誤,那就是壓力越小,抗力越弱之理。
    他接著伸出右手,一招「天王托塔」,發出三成內力托向吳發出的神功,這一托之間,已將大悲佛手及修羅七訣這兩種根本之學的要訣用出,一方面借力生力抵抗對方絕強力道,另一方面又用「卸」字訣,將對方神功卸不一占
    神殿中陡然發出激風烈颶沖蕩之聲,原來無名氏把吳藍兩人的均勢一旦擊破之後,等如堤岸崩訣,雙方所發的上乘真力都發出「轟轟洪洪」之聲。
    無名氏一招「天王托塔」得手之後,立刻已化為「移花接木」之式,左手趁勢提起魔鏡,右手將吳邏的神功加上自己借力生力的勢道,一齊迎擊向藍商一所發出的力道之上。
    「轟」的一聲大響,那吳藍二人一齊被震得身形不穩,從細竹上翻跌下來。無名氏也在其時抓住魔鏡摔落地上。這刻他那口真氣已經提不住,迅急下墜,柳燕娘刷地上前,把他抱住。
    藍商一和吳邏各自飄然落地,心中都叫一聲「好險」,已出了一身冷汗。
    無名氏從柳燕娘溫香懷抱中掙起,穩站地上,目光可不敢碰到魔鏡。忽覺眼人影一閃,那個形狀滑稽,頭頂全禿的吳邏已經站在他面前,呵呵一笑,伸手接過魔鏡,道:「藍兄和老禿練了多年功力,仍然萬分忌憚這面魔鏡,你們自是不看為妙!」
    柳燕娘不服氣地向那鏡面望了一眼,立刻就怔住,雙目發直。
    吳邏把魔鏡收入匣中,然後冷冷一笑,聲如洪鐘,震得大殿殿瓦籟籟而響,柳燕娘這才驚醒,她智慧過人,馬上就明白自己這一剎那間湧現的許多幻象,確實足以制她死命,當下向吳邏檢社為禮,連連道謝。
    藍岳上前叩見過藍商一,接著低聲道:「小侄求伯父大人恩典……」
    藍商一道:「你想我傳以武功,憚可在廬州皇恩寺與無名氏。顏峰他們爭勝,是也不是?」
    藍岳叩頭道:「正是此意!」
    藍商一峻聲道:「不行,你資質稟賦都不能入選,徒費心機而已。」
    藍岳如被轟雷擊頂,頓時呆了,面上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和絕望。
    那邊廂祈辛二人也跪倒在吳遇面前,都齊聲喊他「禿爺爺」,吳道:「你們從前得我指點幾手,已經在武林中爭得一席,還待怎的?」
    此言一出,無名氏才曉得祈辛二人的武功竟也是帝疆四絕之一的吳邏所傳,無怪這兩人現身江湖之後,竟無人看得出他們的家數來歷。
    祈辛二人彼此間也不曉得,這刻詫訝對望一眼,祈北海叩首道:「禿爺爺再傳弟子幾手,弟子就可以跟無名氏他們比拚……」
    辛龍孫道:「弟子們雖不算禿爺爺的門徒,但到底也是帝疆四絕的支流未浪,如若遠遜無名氏顏峰他們,豈非與禿爺爺英名有礙?」
    老禿子滑稽地笑一聲,道:「老禿平生不善打班,你們實難與無名氏他們爭雄逐勝,第一,你們資質有限無法造就。第二,你們立心行事遠遠比不上無名氏的天生俠骨義膽。憑這兩點,你們可以斷絕妄想了……」
    辛龍孫愣然怔住,祈北海卻暴然跳起,圓睜雙目,厲聲道:「我們當真如此庸劣麼?」
    吳知他刺激過甚,並且曉得乃是因為「凌玉姬」之故,非是純粹為了武功,是以不怪他態度無禮,晃一晃禿頭,道:「不錯,你們這一輩也別想跟無名氏爭勝了……」
    祈北海大叫一聲,放步向殿外奔去,只聽他的叫聲從殿外傳來,其中有一句是:「凌玉姬也是他的啦!」
    辛龍孫聽到這句話,也跳了起身,發狂般衝出殿外,靜夜中傳來了悲厲嘯聲。
    無名氏不覺輕歎一聲,原來他不但看見祈辛二人的情形,便連那邊藍岳的情形也瞧見了。忽然覺得武功對人生真是害多於利,不覺又泛起以前那種厭倦冷漠的情緒,當下悄然舉步走出殿外。
    他在黑暗的曠野中胡亂前行,腦中一片空白,深心中隱藏多時的痛苦漸漸壓倒一切。
    忽地眼前人影一閃,他自然而然停住腳步,卻不抬目瞧看。
    那人影迫到他身前,訝聲道:「哺,你何故如此消沉頹喪?」
    是聲音正是那形相滑稽的老禿子吳遐,無名氏淡漠地搖搖頭,沒有做聲。
    吳搔一搔禿頭,沉吟道:「我聽祈北海,辛龍孫他們說過你初被發現時的詳細經過,正如現下一般,這是什麼道理?」
    無名氏不但沒有回答,那種呆木的樣子甚至使吳遐以為他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話。
    吳用力撕拔頷下的山羊鬍子,表示心中十分困惑,過了片刻,他大聲道:「喂,小伙子,你還到不到皇恩寺?」
    無名氏搖搖頭,淡淡道:「哪兒都不去啦!」
    吳冷冷一笑,道:「你會說話那就行了,老禿且問問你,如果你不去皇恩寺,敢是連凌玉姬也不要了?」
    無名氏身軀陡然一震,眼中頓時恢復神采,道:「玉姬麼?我怎能不要她?啊……我自然要到廬州皇恩寺去。」
    吳微笑道:「但如果你仍然像此刻般魂不附體,意志消沉的話,皇恩寺去與不去,也是一樣。」
    無名氏長歎一聲,道:「但我心中一種說不出來想不通透的痛苦,使得我振作不起來,唉!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只願早點死掉,一了百了
    吳點頭道:「老禿很瞭解你的心情,雖然你我情形稍有不同,你是忘了那令你痛苦之事,只留存下無名的痛苦,而當日我卻是明明白白知道我做了何等一件滔天大錯,那種痛苦已不是痛不欲生四字可以形容的!但我終於活下來,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補救,你可知道,昔年天下第一高手中原一惡食人禿王他老人家最擔心的是他死了之後,使得他絕藝之人在世上為非作歹,元人能制。因此我必須活下來,此所以當今世上所謂的帝疆四絕一生精力都消耗在黃山始信峰頂。」
    無名氏不覺聽得人神,雙目炯炯,望住這個形相滑稽的老禿子,心想原來四絕不涉人江湖恩怨之中,竟是有此隱情。
    吳接著又道:「老禿每一想及往事,就痛侮交集,難以自遣。今日見你如此,可謂無獨有偶。」
    無名氏發覺這老禿子為人正派,暗中生出敬慕之心,當下拱手道:「老前輩此來敢是有些差遣,在下雖是不才,但最是服膺俠義之士,如有所命,萬死不辭。」
    吳道:「你倒是爽快但白得很,老禿果是有件極重大之事要托付於你
    他沉吟一下,接著道:「我有一個對頭,已經數十年未見,但最近屢現異兆,似乎已經出世……」
    無名氏訝然想道:「如果是他力能制服的對頭,哪須找人幫忙,如果他敵不過的仇家,找人也沒有,天下間尚有何人堪以與帝疆四絕敵對?」
    耳中但聽吳往下道:「這個老對頭武功大概還比不上我,但卻另有絕藝,不是血肉之軀的人以抵擋得住,因此,我老禿恐怕死在這對頭手上,才想起你大可幫我的忙。」
    無名氏慨然道:「老前輩儘管吩咐,只要晚輩力之所及,決不推辭。」
    吳道:「老禿先謝謝你啦!不過這件事用不著你出手。」
    無名氏道:「在下也料想得到,要是老前輩也抵擋不住的敵人,晚輩豈能濟事?」
    吳冷冷一笑,道:「你別看輕了自己,我正要托你與藍商一及葛山堂兩位為敵,倘若又有別的後起之秀闖得人帝疆絕域,也得靠你維持三年一會兒的老法子,使他們一生精力都投人三年一會兒的拚鬥中,不致為惡世間,這個忙放眼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承擔得起,也有這等犧牲自我的英雄胸襟。」
    這話只說得無名氏一身熱血紳騰,豪情萬丈,慨然道:「老前輩怎麼說就怎麼辦,但老前輩何不先行下手將那老對頭誅除?」
    吳道:「事情如果這麼簡單,自然最好不過,但我自作惡孽,只好親嘗惡果。」
    無名氏不知他作的什麼惡孽,只好默然,心中卻想道:「他這種大悲大勇出自天性,想來少年時節不應為非為歹,怎的會自作惡孽,而數十年後還耿耿於心,痛侮無已?」
    吳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道:「這是昔年我的老恩師中原一惡食人禿王傳給我的劍袂,我後來創出人鬼八大劍,因此這本劍訣就稱為人鬼劍訣好了!內載劍術之道精奧元匹,若是我死了之後,誤遺惡人之手,勢必貽患無窮,因此老禿在死前先以此訣贈你,你愛如何處置都行,劍訣後面還附錄有源出少林的他力禪功,還有老禿創的神拿術,故此凡是得到這本劍訣之人只要潛心苦練,自可卓然成家……」
    無名氏躊躇一下,才接過這本人鬼劍訣,道:「承蒙老前輩推心置腹,晚輩極感榮寵,只不知老前輩何以敢將這等重大之事,付託與毫無洲源的晚輩?」
    吳邏道:「我有個外號是老賭徒,平生愛做驚人之事,今宵付託之舉,也是賭一賭我的眼力而已,其實有句老話說是白頭如新,傾蓋如故,可作你我寫照。有些人的確交到頭髮都白了,還像是新近相識一般。有些人卻是路左相逢,便如數十年故友一樣!」
    無名氏見他如此推許垂愛,心中十分感動。他向來是急人之急,對自己反而不大著緊之人。當下尋思片刻,道:「晚輩自當盡力留意,如有可傳之人,便將老前輩的武功秘復轉授給他。若是如此,晚輩就得多知道些有關前輩事績及武功洲源,方始得以轉述!」
    老賭徒道:「這話很有道理……」於是將自己身世來歷,後來如何碰上中原一惡老禿子,如何誤會害死了他等情事全盤托出。
    最後他道:「當年我老賭徒在嵩山群峰中萬念俱灰,跳下懸崖,卻被伊胡蛇救了一命。其時無意中發現崖下別有天地,便在該處定居,那時我才發覺西域祈家的毒典失去蹤影,回想經過,才知是被程珠偷去。她大概以為這一本就是老師父傳給我的劍訣。我後來練劍有成,前赴黃山始信峰時,路上順便打聽她的下落,竟是自從那日她離開程家之後便失去蹤影。」
    無名氏道:「老前輩的對頭可就是這位程姑娘麼?」
    老賭徒吳遐點頭道:「大概是她,數十年來我一直留意她的下落,直到最近,聽說有人到處找尋於我,是男是女無人得知,只知道他殺死不少惡人時手段神奇,根本不須出手,而那些被殺之人死後驗不出傷痕,竟不知因何而死……」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聽了之後心中暗自明白,這正是使毒的最高境界!」
    無名氏道:「其實昔年老前輩乃是元心鑄成大錯,非是有意加害於你恩師,這段經過你到時向程姑娘解釋明白,應該可以得到原諒……」
    吳搖搖頭,突然清嘯一聲,人隨聲起,倏忽間已出去了十餘丈,宛如御風飛行一般。
    無名氏見他輕功如此高妙,心中大為惕凜,暗想如果當真要闖人帝疆之中,須得勤修苦練才行,想了一起,便回轉身向北帝廟奔去。
    偌大的神廟內間元人跡,他在角落中坐下,默運玄功。
    過了七八天,羅門居士抵達這北帝廟中,見到了無名氏,道:「美艷夫人行蹤十分隱秘,實在查不出她們下落!」
    無名氏道:「她們會不會發生事故?」
    羅門居士笑道:「不會,不會,美艷夫人的一身武功,即便是爵榜上有名的高手,等閒也勝她不得,何況她相識滿天下,若是有事,但須登高一呼,自然有人為她拚命,我猜她所以隱起行蹤之故,便因怕慕名之人大多…會出亂子……」
    無名氏大覺安心,道:「這就是了。」當下回到後殿練武。他沒有取閱吳遐的人鬼劍訣,只翻看那本達摩秘復,本來以前許多無法想得通的招數,現下都豁然貫通。越是推究深入,越發悟出無窮妙用,因此興奮之極,身外其他的事都忘了。
    他還以為是因為學會了大悲佛手及修羅七訣這兩武學中根本之學,所以能領悟這本達摩秘發中的精深武功。哪知主要還是經過神尼伽因大師數十年靜中參悟,那一次見到無名氏時,曾趁他昏迷之際,取去秘發,將其中引人歧途及斷節的招數完全刪除或補足。自然加上他的天質和那兩種根本之學,所以才能暢悟臭義精妙。
    又過了二十天左右,離赴會之期只有十多日,無名氏更是勤修苦練。身外之事都付諸不聞不問。好在有個羅門居士照應一切,誰也無法打擾他的潛修。
    那十二金錢忽然來到這北帝廟,羅門居士大為訝異,道:「葉兄不是說過期前不到此地來麼?」
    葉葆眉頭緊皺,卻不答他,逕自間道:「無名兄進境怎樣了?可有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羅門居士道:「他很好,這幾日是他最吃緊的時候,不能教他心神略有分散。葉兄提及,必是有什麼消息?」
    葉低聲道:「美艷夫人已經抵達廬州,請天下英雄助她找回凌玉姬姑娘。」
    羅門居士駭了一跳,道:「可是真的?這消息如若傳人無名氏耳中,他這個月餘的苦功就等如白費了!他一定立刻參加搜尋行列無疑!」
    十二金錢道:「對啊,所以兄弟盡快趕來,與羅兄商量一下,咱們是不是對鎖住這個消息?抑是和他一起去搜尋凌姑娘下落?」
    羅門居士默想半晌,道:「以兄弟愚見,還是封鎖住這消息為是,寧可擔這不是的干係,務必讓他大功告成,免得輸在顏峰手下,那時不但身敗名裂,連凌姑娘也得拱手讓人。這種情形之下,即使現下找回了凌姑娘,也不過是替人代勞而已!葉兄對此有何高見?」
    葉道:「兄弟也贊成封鎖消息之去!只不過此事也著實可慮,等到約會前才被他曉得的話,勢必心神大亂,削弱戰力!」
    羅門居士道:「葉兄所慮甚是,我們除非不封鎖則已,一旦實行,必須設法防止他在動手以前曉得,等到打完之後,那就沒有多大妨礙了廠
    葉點頭道:「對,不過還得考慮他日後會不會怪責我們拖延耽誤了時間……唉,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這一點我們只好擔待下來……」
    兩人同意之後,便商量了好些步驟。到了下午,無名氏練功完畢,和葉葆相見了。無名氏雖是心懸凌玉姬近況,卻也不便一見面就開口。
    葉道:「我特地來奉告兩件事,一是凌姑娘目下跟隨著美艷夫人,誰也見她不著,無名氏大可專心練武,以備生死之戰!二是聞悉有些武林人物查知你在穎州練功,有意趕來瞻仰丰采。此舉自是對你大有妨礙,只是既然無法阻止,那就只好用釜底抽新之法,立既離開此處,找個更加隱僻之地廣
    羅門居士道:「這話甚是,我們就避上一避。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有什去處!」
    葉道:「兄弟來時已有安排,從此地向東西方走,大約是五十里左右,有個金牛莊,莊中有一家姓宋的富戶,乃是做買賣之人,昔年曾受過兄弟救命之恩。早上我已經去過,請他騰出一間屋子,還有後園宜幹練武,正好作暫避之所。
    無名氏十分感激,道:「兩位如此愛顧幫忙,小弟永銘於心!」
    當下一走出廟去,忽聽一陣急驟蹄聲,接著一騎如飛馳到。
    羅門居士沉聲道:「如果來人是武林中人,又是要找無名兄的,不論是何等身份,立刻取他性命。葉兄以為如何?」
    無名氏方想出聲,十二金錢已經大聲道:「兄弟正有此意。」
    來騎已衝到五丈之內,匆匆勒住,踢蹬下馬。羅葉兩人齊齊飛縱過去。他們身法何等迅話,晃眼便自分別夾在來人左右。
    只見來人一身勁疾服,背上帶著單刀,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中人元疑。
    葉朗聲道:「看來尊駕乃是武林同道中人,是也不是?」
    那勁裝大漢道:「不錯,在下是快刀幫神行太保顧遠,兩位怎生稱呼?」
    羅門居士接聲道:「顧兄匆匆趕來,敢是要見無名氏麼?」
    神行太保顧遠訝道:「兩位怎生得知?無名氏在不在?在下正是特地來見見他,有要事……」最後這句話還未說完,忽地嚥住,原來羅門居士冷笑一聲,伸手疾點他胸前要穴。
    神行太保顧遠怒喝一聲,使出擒拿手法,掌心封住對方指勢,五指箕張,反扣對方脈門。
    這一招使得甚是高明,掌指上功力深厚,不比凡庸之輩。誰知羅門居士指勢仍然筆直點去,竟不打理他反扣脈門的擒拿手法。
    他們動手快如電光石火,這時連念頭也來不及轉,掌指業已相觸。那神快刀幫的神行太保顧遠五指已翻下去扣住對方脈門,可是胸前要穴也被對方手指點個正著,猛可感到一陣攻心奇疼,慘叫一聲,整個人摔出七八尺之遠,立時氣絕斃命。
    葉大聲道:「羅兄這一指功力蓋世,莫說是快刀幫的五太保之一,縱使是快刀幫幫主快刀胡元親自出手,恐怕也難逃大劫……」
    無名氏本來覺得他們一出手就殺死來人之舉,不但不對,而且還有點蹊蹺。可是又想到這羅門居士名列封爵金榜上第二級侯爵之位,豈是輕易就施殺手之人,定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想是自己還沒有徹悟局勢的艱難危險,所以才有寬縱來人之念。其次那十二金錢葉葆俠名滿天下,連楚南宮也對他甚是佩服。以他這種人物,自然不會做錯。
    於是不加置評,默然隨著他們向東南方馳去。五十里路在他們的腳程算不了什麼,黃昏之際,已自趕到。
    那金牛莊人丁旺盛,全莊有近千戶人家。葉藻引領他們繞道到了莊後。只見一圈高牆遮住目光,內裡屋字特高,佔地甚廣,一看而知此屋主人必是本莊富戶。
    他們打人去,一個相貌老實的家人就在處等候著,這時領他們穿過園子,走進一間屋字。屋內共有三個房間,每人佔一間。
    那家人很快就張羅好晚餐及洗澡水等,還有內外衣服鞋褲等。
    無名氏洗過澡換了衣服,頓時大感輕鬆,神采渙發,和羅葉兩人談了一會兒,便回房練功。
    如此又過十日,離約定比武的日子只有四天,無名氏越發練得勤了,終日不飲不食,不過羅葉兩人每次悄悄探看,總發覺他更加光彩閃耀,英氣內斂,只有精進之象而沒有一絲不妙之兆,所以他們都很放心,卻更加注意四周響動,生怕有人尋到,以致無名氏耽誤了最寶貴的時間,落得功敗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