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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海惡魔情陷石榴裙


    無名氏全身毛髮皆豎,但他還能咬牙忍住,運足力量,準備撲擊這些巨蜂。
    那群巨蜂飛行時發出刺耳驚心的振翅聲,煥然有七八隻電急向洞內飛來。
    無名氏急不及待,相隔尚有六七尺遠,就雙掌齊發,「砰砰」兩聲,掌力沖處,那七八隻巨蜂一齊墜跌,在地上翻滾爬動,生似人類瀕死之前的掙扎。
    無名氏眉頭一皺,道:「奇怪,好像還沒有擊中他們……」
    話一出口,突然如有所悟。這時洞外又飛入四五隻黑色巨峰。無名氏這一次蓄勢聚力,卻不輕發。
    那四五隻巨蜂帶著強烈刺耳的振翅聲電急飛入來,這一回沒有掌力阻擋,轉眼間已飛到四尺之內。
    凌玉姬雖是掩住雙眼,但耳朵還是聽得巨蜂飛行之聲,這時恐怖的心碎膽裂地尖叫一聲。
    無名氏急急發掌,一下子把那四五隻巨蜂都擊出洞外,但見這些被掌力擊中的巨蜂都束翅斂足,向壑下跌墜。
    這一來他就弄不清楚這些巨大的毒蜂到底是因別的原因而死?抑是完全由於被他的掌力所擊斃。
    他一手探到凌玉姬前,手指伸入她衣服之內。凌玉姬此時哪有心情和他溫存,口中連聲說出「不」。但她稟性溫柔。到底沒有用手去推拒。轉瞬已被無名氏的手伸入衣服之內。
    無名氏的手在她嫩滑富有彈性的胸前雙丸間略一摸索,隨即縮了回來。但見凌玉姬胸前衣服之外,已多了一顆暗赤色的珠子。原來無名氏並非在這等危急關頭對她施以祿山之爪,只是把掛在胸前的雄黃珠取出來,露在衣服之外。
    洞外的巨蜂群陡然振翅向壑中飛去,「嗡」的一聲,全部去得無影無蹤。
    無名氏抹抹頭上冷汗,一手把她抱過來,道:「不要怕,那些惡蟲都跑了,你爹給你的雄黃珠真有用……」
    凌王姬余怖未息,緊緊摟住他,連連嬌喘。她越是這等可憐的樣子,無名氏胸中雄心豪情更加飛揚,覺得自己身為丈夫,必須盡力保護這個嬌柔的妻子!
    在崖邊俯視下面的一群瘋狂之八個個都目瞪目呆,只因那一巢毒蜂乃東海狂人欒洛的至寶,從來是見人就爭相撲去,飛行特快,就算武功極為高強之八,也無法逃得出這一群巨蜂的毒刺。
    米洛厲聲狂笑中,突然又在箱中取出最後的一個蜂巢,急急投在下面洞口,俯身下視,只見那些巨蜂剛一飛舞相逐,倏然間全部飛向絕壑,竟連蜂巢也不要了。
    東海旺人染洛失去至寶,氣得厲嘯連聲,隨手向人叢中一指,四個華服漢子狂呼怪叫地衝過來,軍師余宇迅速地把繩子繫在他們腰間,另一頭卻縛車在水架之上。
    其餘的人狂笑狂叫,鬧成一片。這種氣氛感染到那四名最先下去的瘋神,因此這四個人不唯毫無絲毫懼色,反倒狂亂大呼,全身劇烈額跳。
    軍師余宇在一旁迅快地量度那繩索的長度,然後向東海旺八米洛點點頭。
    欒洛厲聲道:「下去!」那四名華服漢子疾地縱出危崖。他們口中銜著兵器,雙手扯住近木架那一端的繩索,快速地雙手交替緣下去。
    下面的無名氏和凌玉姬都隱隱聽到上頭雜亂的聲響,最後聽到東海狂人欒洛發出命令的聲音。無名氏迅速地吻她一下,道:「等會兒如果情勢不利,我們就沒有時間告別了……」
    凌玉姬兩眶清淚直灑下來,咽聲道:「夫君放心吧,我會處理自己!」
    無名氏聽到「夫君」兩字,不覺如有所感,愣了一下,緩緩道:「啊,對不起,我記得好像是已經結過婚的人,唉,此時腦筋混亂的很,仍然想不起來!不過假使我本是有妻子的人,對你就太不公平了,我現在光和體約定,假如我死你活的話,那麼我們就解除婚約,好在我們只有夫妻之名而無夫妻之實,同時我雖然見過你的全貌,可是死掉的話,就不成問題了!」
    凌玉姬打開首時聽到他說記得好像有妻子的話,登時就像被霹靂轟頂,采若木雞。因此無名氏其後說的話,她雖然聽見,但一時卻說不出一言半語。
    洞外忽然傳來聲響,無名氏回頭一瞥,只見四個面目凶悍神情瘋狂漢子,都持著兵器,站在洞外的石頭上。
    無名氏疾然躍到洞口,那四個漢子倏然同聲厲叫,舉起兵器兇猛撲過來。
    這些漢子們個個武功高強,身法迅快,展眼之間,刀光劍氣已籠塞住洞口。
    無名氏毫不猶疑使出十二散手中第二式「千軍辟易」,同時揉合修羅七式中『借勢」及「圈打」兩大決。但見他掌劈肘撞,膝項腳撞。把式一發,迅疾如風般衝入刀光劍氣之內。這時雙方動作均神速如電,那些華服漢子感到形勢不妙,剛剛變招換式之際,無名氏的掌力腳影已襲上他們身上。
    但見那四人分為兩批,挾著數聲驚心動魄的慘叫,先後退飛開七八尺遠。
    按照常理,這些屬於二十四瘋神內的四名漢子,既然均已慘死,應該向絕壑中急墜才是,但這時但見那四人退飛七八尺遠之後,突然又一齊急補回來。無名氏虎目一瞥,只見這四人次序先後不一,那一手「干軍辟易」似乎已不合用,心頭掠過「天馬行空」這一式散手,卻又仍然不切合目前情勢。
    說得遲,那時快。四名漢子先後急撲回來,第一個已衝了入來。
    無名氏所學到的武功手法只有修羅七式及十二散手中的兩把,此時被迫自由變化,由於來人衝勢太猛,因此他一掌劈出之時,按照修羅七式中「攔劈」大決的手法,掌中力量後吐先發,跟著五指倏然一按。
    那名漢子來勢雖猛,可怪的是他全然不出手發招。因此無名氏更加省事,手掌一發即收。那名漢子呼地又飛出外面。
    人影相繼閃動電急撲到,無名氏潛心斂意全力施展修羅七式的奇奧手法,「彭彭彭」連響三聲,那三人又被他震出洞外。
    凌玉姬突然尖厲地叫了一聲,無名氏聽出聲音不對,匆匆回頭一瞥。只見她雙手掩目全身發抖。
    無名氏雖然知道她又是為了敵人慘死之事以致如此,但她的確十分可憐可憫,不由得縱退到她身邊。
    耳中但聽「呼呼」風聲,敵人又復撲入洞中。無名氏隨手一掌劈去,忽然感到不對,轉頭一望,只見那敵人竟然又是那四名漢子之一,乃是第二次來襲時最先被他劈出洞外之人。而他居然作三度進犯,這是可驚可怪理由之一,其後這漢子衝入洞內之後,突然來勢一挫,又向後退飛出。
    他剛好看清楚,凌玉姬掩面悲慘地道:「他們是被縛在繩上,所以死了還會蕩回來,天呀,多麼可怕啊……」
    無名氏恍然大悟,因此急忙縱到洞口處,連發數掌,把那四人搖蕩之勢抵住。
    轉眼間上面三名漢子緣繩疾溜下來,刷刷數聲,都落在大石之上。東海狂人奕洛在上面忽然發出令人驚怖的狂笑聲。那三名華服漢子跟著齊齊放聲大笑,一派慘厲駭人的景象。
    無名氏因一心一意潛心冥思用什麼手法禦敵,所以絲毫不被這些可怕的聲音景象所動。
    那三名華服漢子急撲進來,無名氏一招「天馬行空」,閃電般迎上去,先發制人。最左邊的漢子手中利刀急使「夜戰八方」之式,蕩起一片刀光。無名氏猿臂一伸,驕指敲處,已擊落他的利刀,跟著健腕一揮,那名瘋神胸口挨上一下,騰騰直退開去,一腳踏空,厲叫一聲,人已向無底絕壑栽倒落去。
    無名氏這一招「天馬行空」變化尚多,這時腳下錯開兩步,鐵掌****分頭劈去,那兩名漢子或閃或架,都沒有成功,「彭彭」兩聲響處,一齊栽墜壑中。
    無名氏屢次得手,膽力大壯,恨不得再有幾個敵人下來讓他細加試驗。
    凌玉姬渾身發抖,滿心悲慘之情,她雖然掩住面龐不想看見這種可怕的場面,但又忍不住在指縫中偷覷,是以一切經過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間又有兩名華服漢子狂呼縱下,無名氏施展出修羅七式的奇奧手法,拳打掌劈,一照面間就把那兩人劈落絕壑。此時他不但手法利落,而且掌上真力越見威猛。
    那些瘋狂般的漢子們分批相繼下來,不久工夫,被無名氏連續劈落絕壑中的人一共已達十人,加上四個縛在繩上的共是十四人。之後,隔了好一會兒工夫,沒有人再緣繩下來。
    無名氏突然想到上面可能只剩下東海狂人染洛自己,所以隔了片刻尚無動靜。
    心靈一轉,倏然衝出洞去,右手疾出,抓住一個已死漢子頭上繩索,運足全身之力,向下猛拉。第、下生似拉得鬆動一下,第二次竭力、扯,那條繩索飛墜下來。由於那四個已死的人棋是虛懸大石之外,是以無名氏一撒手,那個屍體就帶著一條長蛇般的繩索向絕壑中電急飛墜。
    無名氏一旦得手,立刻向第二個屍體身上的繩索抓去,如法炮製。
    這一次連著猛扯三下,忽見那三具屍體一齊向絕壑中飛墜。轉瞬之間,那個人字形的木架擦過洞前大石,在石上撞了一下,隨即翻落沓冥無底的壑下。眨眼間已隱沒在沉沉暗影之中。
    原來這四條繩索均是縛牢在木架上,第一條是繩結鬆散而下墜,第二次他連木架拉折,故而所有的屍首一起深葬於無底絕壑之中。
    無名氏除去洞口的可怖景象,不覺志得意揚。抬頭一瞥,只見崖邊突出兩個人的上半身。其中一人認出是東海狂人欒洛,另外一個則是矮小個子。
    東海狂人欒洛厲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氏道:「我無名無姓,就叫做無名氏!」
    東海狂人以為他不肯說出姓名,突然發出慘厲可怖的狂笑。
    在他旁邊的軍師余宇直起身子,自言自語道:「無名氏……他叫無名氏……哈……哈……這廝八成是個瘋狂之人,如果加入狂人寨,我的位置非讓給他不可!哈……」
    他雖然不可抑遏地狂笑起來,那種驚人的狂態,比東海狂人欒洛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僅是笑聲不及米洛那麼響震四山般駭人而且!
    欒洛對他的話大大不以為然,厲聲道:「就算此人已經瘋狂,但難道那凌玉姐也發狂了?」
    他的聲色暗蘊一股陰毒的意味,軍師余宇狂笑中似是掠過驚恐之色。但仍然狂笑不止,生像是已經無能自制。他這種狂態似乎具有傳染性,以致後面的三名華服漢子都發出「格格」笑聲。
    那軍師餘字向壑下望去,狂笑聲中加上手舞足蹈。突然間厲吼一聲,聳身向下面的無名氏直撲下去。
    無名氏見他不須繩索便自凌空躍下,心頭大凜,疾然退入洞中。人影一閃,已落在大石邊緣,突然發出「砰」地一聲大響,只見那條人影彈起數尺之高,復向石外絕壑急墜。
    無名氏這刻才知道那矮個子敢情不是有凌空飛下的能為,而是狂亂得難以自制之故。深心中不由得泛湧起一陣寒慄,渾身毛髮告豎。
    轉眼一看,只見凌玉姬倚在牆上的雙手下垂,兩目緊閉,敢情已經昏厥過去。無名氏過去把她抱在懷中,過了一會兒凌玉姬回醒過來,眼光一落在他面上,忽然慘厲地尖叫一聲,用力推開無名氏,自家退到一隅。
    無名氏呆呆望著她,定一定神,道:「你怎麼啦?可是哪兒不舒服?」
    說時,移動腳步,向她走過去。
    凌玉姬尖叫連聲,掩面道:「不要走,不要走近我……」跟著哭泣起來。
    她這種厭惡拒絕的態度,大大損傷無名氏的自尊心。他腳步一倍,定睛望著她。
    這時他已明白她為何這樣對待他,自個兒俯首望一望雙手,陡然感到手掌上似乎已染滿血跡。
    他開始感到十分不安,要知道那十幾個人之死,他並非對此毫不動心。但保護凌玉姬安全的意念支持住他的勇氣和決心,所以一直渾然不覺。目下她那種厭惡的情緒,使得他懷疑起自己所作所為是否沒有錯失?同時他忽然想到,今日之局縱使解決,但他還能不能和她在一塊兒?
    外面突然傳來兩下細微的聲響,他轉目一望,只見兩個華服漢子凶悍地並肩站在大石之上。
    無名氏猶疑一下,那兩個華服漢子已縱撲進來。
    凌玉姬驚叫一聲,無名氏登時一聲虎吼,迎撲上去。那兩名華服漢子雖是狂態可怖,但似乎也曉得對方厲害,攀然分開,使無名氏不能兼顧。
    無名氏果然大受牽制,左右為難。
    洞外人影一閃,候地響升起震耳的狂厲笑聲。無名氏向外面望去,但見那東海狂人榮洛高大的身軀,屹立在洞外那方大石之上。
    此人相貌醜陋,左頰上一道刀疤斜伸至左額之上,一眼已瞎。左手下半截衣袖隨風飄搖,氣派厭惡已極。
    無名氏腦海中倏然閃過要與這狂人同歸於盡的話。另外的兩個漢子凌玉姬如果收拾不了,恰好剩下一支毒外可以留給自己使用!
    此念掠過心頭時,但覺一陣極強烈的刺激侵襲全身,驀然地咧嘴發出一陣狂笑。
    那兩個漢子本已伺機欲動,突然被他瘋狂的笑聲引發起狂性,不由自主地格格地而笑。
    無名氏不理那兩個漢子,一徑舉步向洞口走去。東海狂人奕浴冷靜得有如石人,動也不動。
    等到無名氏走出洞口,狂笑停止之際。欒洛才冷冷道:「你如肯投技效我狂人寨中出力,我可饒那妞兒一命!」
    無名氏哼一聲,仍然緩步向他迫去。東海狂人來格定睛望著他,那只獨眼之中射出一股奇怪的光芒。但無名氏腳下依然不停,轉瞬之間已離他不及五尺。
    東海狂人收斂起奇怪的目光,冷冷道:「可是那妞兒不要你了?」他的外號雖是狂人,但應敵之際,卻冷靜逾恆,而且料事如神,每句話都足以使敵人心亂。
    無名氏身體一震,眼珠微轉,東海狂人欒洛墓地大喝一聲,左手衣袖一拂,右手一拳當胸擊去。一收一髮之間,迅疾如電。這一拳的凌厲攻勢登時把無名氏逼得退人洞內。
    這兩人的拳風掌力勁力無比,激盪得整座石洞內潛力旋捲。凌玉姬及另外兩個華服漢子因此不得不各自靠向牆壁之上。
    無名氏突然間劈出一掌,手法奇奧。東海狂人榮洛因料想不到,右手經脈要穴險險被他擊中。此時不由自主向後撤閃,那股凌厲的攻勢登時化為烏有。
    無名氏這奇特的一掌乃是修羅七式中一記基本手法,用的是第五大訣「扣曲」要旨。這修羅七式他已練得十分純熟,加之早先已有過相搏的經驗,這時因勢利便施展出「鎖掌」大訣手法,雙手忽而硬鎖,忽而巧拿,手法精奇巧妙之極。
    這一路手法施展出來,頓時扭轉戰局,轉瞬之間,已把東海狂人米洛迫出洞外。
    那東海狂人欒洛平生未曾遇見過這等厲害的對手,尤其是目下他自家一身驚人功力,竟因對方手法巧妙奇奧,以致無法拚鬥內功。
    他急得大吼連聲,好不容易才在洞外大石邊緣處穩住後退之勢。
    洞中的兩個華服漢子被這兩人迅快精奇的激鬥吸引住全部心神,竟然忘了向凌玉姬出手。
    東海狂人欒治厲聲喝道:「混帳東西,你們站著不動幹嗎?」
    那兩個華服漢子一怔神,口中呼嘯連聲,一齊向凌玉姬移步迫去。
    凌玉姬害得尖叫一聲,差一點就昏迷過去。
    無名氏耳中聽到凌玉姬尖叫之聲,心神微亂。那東海狂人欒洛何等厲害,修然搶到先機,「呼呼呼」一連發出三拳,快如電掣,威如雷霆。無名氏抵擋不住,腳下蹌踉急退,眨間又退回洞中。
    那兩個華服漢子一來有點駭怕那無名氏的武功厲害,二來洞內地方有限。欒洛及無名氏一進來激烈搏鬥,就迫得他們無法走動,都緊緊靠在牆上。
    無名氏打開始和欒洛交手至今,都是仗著修羅七式的奇奧手法。居然已與這名滿天下的狂人激戰了三十來招。這時倏然疾出左手,施展「黏引」大訣,輕快一稅一引,東海狂人欒洛剛猛無傳的秦力登時歪開一分。無名氏身形忽然躍起數尺,掌劈腳踢。不但攻勢凌厲的無法抵禦,而且招數詭奇迅快,令人眼花撩亂。
    東海狂人染洛自覺無法招架他這一招,疾快後退。無名氏搶到機先,毫不放鬆,掌劈腳踢,轉眼間又把東海狂人來洛迫出洞外。
    他這一招「天馬行空」乃是十二散手中的第一招,奇奧之中,並非純以巧妙手法克敵制勝。因此這一招可就把東海狂人欒洛打得有點心服
    兩人就在洞外的大石上迅快絕倫地連換五六招,無名氏終究是初學之士,這一招「天馬行空」的無窮變化到後來已感到有點來不及運用,亟須時間加以思索。
    他手法微微一滯,東海狂人米洛疾然一拳劈向他胸前。無名氏左掌一拍,拳掌相交,突然黏住不動。
    東海狂人欒洛運力一迫,無名氏退了半步。
    凌玉姬遠遠瞧見無名氏內力稍遜於東海狂人欒洛,心中大驚。但她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因此不敢出聲,以免擾亂他的心神。
    東海狂人獰笑連聲,復又運力猛迫。無名氏抵擋不住,腳下又退了半步。
    但多退了這半步,登時觸憶起修羅七式中的第一招,右手驕指遙遙一點。
    東海狂人來沉心頭一凜,急急撤回三成真力,以備應付對方隔空點穴手法。
    這一來無名氏大大迫前了一步,把東海狂人欒洛擠到大石邊緣。若然再退半步,就得掉落絕壑。
    但那東海狂人欒洛右拳上內力陡增,登時把無名氏迫退一步。無名氏右手遙遙一點,便又把他迫回原位。兩個人此進彼退,總是一步上落。
    他們每一進退,都令人看得驚心動魄,緊張異常。凌玉姬但覺頭皮發炸,血液運行加速,心臟狂跳得幾乎從口中進出來。
    東海沒人欒洛漸漸了上風,他不但功力深厚,而且機詐多智,閱歷豐富。無名氏連接五六次沒有把他迫落絕壑之後,局勢就穩定下來,危機也減少許多。他單眼中的凶睛一轉,狂吼一聲,喝道:「你們快把那妞兒的皮剝下來……」
    他不說殺死凌玉姬,卻下令剝她的皮。這句話果真使得無名氏心頭大震。要知無名氏早就認定今日之局如果能夠同歸於盡,已經十分滿意。因此凌玉姬縱然死在敵人手上,他也不至於這等震動。可是老然她被敵人們強脫衣裳,施行剝皮的手段,這種凌辱當真比死還要難過。
    東海狂人染洛厲嘯一聲,左袖一拂,卷位無名氏右臂,身形疾然急旋,登時變成無名氏在外,他自家在內的有利位置。
    凌玉姬驚得魂飛魄散,但覺頭腦昏漲,情不自禁的尖叫一聲,身形搖搖欲倒。
    那兩個華服漢子雙雙擋了上去,倏然間已分別抓住她的玉臂。
    凌玉姬雙眼露出昏昏沉沉的神色,向後便倒。但被那兩個華服漢子抓住雙臂,倒不下去。
    這兩個華服漢子猙獰嘯號中,其中一個猛然伸手去抓她面上絲巾。
    無名氏雖是危急萬分,但因面向石洞,因此瞧見所有情形。凌王姬昏迷的神態落在他眼中,頓時知道她不但無法用口中毒針傷敵,只怕連自盡也來不及。他心神一分,東海狂人米洛把握時機,拳頭上運足全力,猛然推去。無名氏無法相抗,倏然後退。腳下墓然一空,身已有一半倒出大石之外。
    米洛狂笑一聲,接著運力猛然推去。
    無名氏上身已傾倒出大石之外,哪禁得起東海狂人奕洛這一下全力猛推?身形又復向後移動半尺左右。
    這時他們兩人的左拳仍然黏在一起東海狂人欒洛一時之間無法立刻收回拳頭,生怕被對方借勢用力,扳回這等不利的形勢!
    只見無名氏的身軀宛如拗彎了的樹枝一樣,倒伸出石外,下面就是沓冥無底的絕壑。
    東海狂人欒洛右拳緊緊抵住對方左掌,突然又迫前半步,下面雙腿已碰著對方的兩腳。
    這時洞中的凌玉姬似是已經從昏迷中回醒而見到無名氏危殆萬分的情形,發出一聲尖叫。
    無名氏突然精神一振,右手閃電般抓住東海狂人欒洛斷去一截的左臂,朗聲大喝道:「玉姬小姐,你已經把以前一切都忘掉,我目下與敵偕亡,等如沒見過你的全貌……」
    話聲甫歇,他右手已使出修羅七式中「借勢」大訣,巧妙無比的借力猛拉。只見東海狂人米洛高大的身影橫族過去,兩個人一齊墜向無底絕壑。
    這兩人向壑下跌墜之際,立刻分開,轉眼之間已飛墜六七丈之多。東海狂人欒洛獨眼間閃動著奇光,猛可吸一口真氣,略略緩住下墜之勢,右臂一振,手中忽然飛出一條長長的黑影,射向峭壁上一塊形狀奇古的磷峋怪石上。
    那條黑影竟是一枚特製的飛抓,此時扣住那塊怪石,牢固異常。東海狂人欒洛身形大震一下,便蕩向峭壁。居然停住下墜之勢。
    同時之間,無名氏已宛如星瀉電墜般消失在冥冥幽壑之內。
    石洞內的凌玉姬先是被那兩名華服漢子拉住雙手,昏沉中被一個華服漢子伸手揭開她面上絲巾。這個華服漢子陡然感到手背上微風一拂,念頭尚未轉過來,已經失去失覺,當場身死。
    這時凌玉姬恰好見到外面無名氏危殆的形勢,不由得尖叫一聲。眨眼之間,無名氏已拉了東海狂人李洛一道跌墜向無底絕壑。
    她腦中轟的一聲,但覺眼前發黑。而另外一個華服漢子這時也大大一愣,原來他忽然發覺同伴已經無聲無息地斷送一命,同時東海狂人奕洛也偕同敵人跌落絕壑之中。這些奇特的變化使他一時愣住,呆若木雞。
    轉瞬間這華服漢子清醒過來,隨手一推僵立不動的同伴,那人應手倒下,發出「隆」的一聲。
    他轉眼瞧見凌玉姬美艷媚人的容顏,突然發狂地放聲大笑,伸手去摸摸凌玉姬的玉面。
    凌玉姬心中迷迷們們,直到對方要把她抱起之時,才突然驚動,本能地以口中毒針向那漢子面上吹去。
    那支細如眉毛,無形無聲的毒針雖是打中對方,卻剛好打中他的牙齒。因此毫無用處,凌玉姬此刻什麼都不會想,只有一個意念,便是設法殺死這個想污辱自己的人。她擅口微張,吹出一股微風。
    那華服漢子突然眼神一定,接著便倒在地上。
    石洞中只剩下凌玉姬一個,遍地僅是屍首骷髏。凌玉姬心中一片麻木,舉步走出石洞,向絕壑下面望去。
    但見十多丈的石壁上,生像有個人附在其上,但一來相隔太遠,二來壑下光線幽黯,若是平常之人,根本無法瞧得見有人。凌玉姬雖是煉有內家功夫,目力強於常人甚多,但要她辨認那條人影究是什麼人,卻也無法看出。
    那道模糊的人影好像吊掛在石壁上,動也不動,是否已死也無法猜測。
    她呆著一陣,心想也許是被擊落絕壑的華服漢子的屍體恰好掛在石壁上。
    當下仰頭上望,石壁上還有兩條繩索掛著。她目光沿著繩子向上望去,只見崖上有個人正俯身下望。
    她見了大吃一驚,原來那個俯身下望的人雙目亮如明星,幾乎能夠瞧清楚她的面貌。但她因天上光線強烈,所以無法看清那人是什麼樣子!
    凌玉姬芳心一震,急急退回石洞內,找回那條白絲巾,蒙住面孔。
    她口中三支毒針業已用完,但這等毒針細如眉毛,要重新裝上不大容易。況且凌玉姬此刻心情征忡悲慘,腦海中一片混亂,除了下意識地找回那條白絲巾蒙住面孔之後,就不曉得應該做些什麼事。
    忽然洞外傳來一聲輕咳,她轉目一看,只見一個身穿華貴長衫的人站立在大石之上。
    此人面目秀朗,年紀約在二十五六左右,雙目神光炯炯,銳利之極,生似能夠透穿別人的內心秘密。
    她呆滯地望著那人,不言不語。
    那人目光迅速地掃過洞中,但見屍首遍地,此外還有幾具骷髏,景象慘厲可怖,不覺皺皺眉頭,冷冷問道:「這些人都死在你手中的,是不是?」
    凌玉姬望住他特別明亮的眼睛,歇了一會兒,緩慢地點頭,現在她已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必是早先在崖上俯望的那個。這可以從他那特別明亮的眼睛中辨認出來。
    那人鼻子中哼一聲,舉步入洞內,他舉手投足之間,灑脫中顯得甚是沉穩有力。
    他似乎並不因凌王姬能夠殺死許多的人而稍有戒懼之心,仍然若無其事地走到凌王姬面前。
    凌玉姬不知此人將要如何對付她,直到這時她才突然記起自己忘了裝上毒針,因此等如組上之肉,只有束手任人宰割的份兒。
    那人緩緩抬起左手,掌心肉色著然地發生變化,轉眼之間,已變成紫青色。
    他作勢欲拍,忽然凝止不動,哼了一聲,道:「看你的外表,實在想不到這麼惡毒!」
    凌玉姬嬌軀一震,脫口道:「你已經瞧見我的面貌?」那人冷傲地望著她。既不否認,也不點頭。
    凌玉姬突然移動左手,探入懷中。那人鼻孔中哼一聲,迅快如電光石火般伸手~點,凌玉姬但覺左膀一麻,五指已失去知覺。
    那人道:「你有什麼厲害暗器?不妨把名字說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凌玉她嘴巴微張,話到口邊,忽然忍住不說。她本想告訴他不是取暗器對付他,只不過打算摸到毒針,用以自殺斃命。
    那人又冷冷一笑,道:「你也不睜一睜眼睛,看看我是什麼人,竟敢出此下策……」
    凌玉姬感覺出這人好像有意要用惡毒的手段凌辱折磨她,心中十分驚懼,再者想到無名氏已葬身絕壑,自己理應陪他一死,心念一轉,登時放步疾向洞外奔去。那人冷然望著她的背影,竟不出手攔阻。
    凌玉姬腳下頗快,轉眼間已衝出洞口,毫不停滯,湧身向深壑縱出去。
    那人見她當真尋死,不覺露出十分驚訝之色,迅決無倫地俯身拾起繩索,猿臂一振,一條長影飛射出去,繩頭那一段恰恰纏住凌玉姬的纖腰。
    凌玉姬雙腳一離開大石,頓時閉起雙目,墓地腰間一緊,一股強勁無倫的潛力逼到身上,猛然間已把她拉回洞內,落在那人面前。
    那人望她一陣,道:「你為何不向上面逃生?」
    凌玉姬睜開雙眼,道:「我不要活,只求一死!」
    那人聽了這話,兩道劍眉不覺緊緊鎖起來,緩緩道:「我曉得你想死,目下就是問你為何不想活之故!我勸你老老實實說出來,免得我用不客氣的手段對付你,你大概從我這隻手掌的奇功上看出不容易消受,所以想幹乾脆脆求個痛快,是也不是?」
    凌玉姬點點頭,歎息哀求道:「那麼你讓我跳下去死吧,行不行?」
    那人道:「你把原因說出來,我可以考慮答允,痛快的結束你一命!」
    凌玉姬立刻道:「因為你已看見過我的面貌!」
    那人聽了大惑不解,道:「你的腦袋大約有點糊塗不清!」
    「不,不,我清醒得很。」
    「那麼你真心為了我看見你的面貌而必須一死了?」
    「是的。」她簡短地回答。
    「你的面孔為何不能讓別人看見?」
    凌玉姬道:「不行,因為我知道沒法子殺死你,就只好尋死了……」
    「這些人可是因看見你的面貌而被你殺死?」
    「是的,但只有兩個是這樣……」
    那人忽然大怒起來,厲聲喝道:「艱帳,你的面貌既然不能被人看見,何故又在人間走動廣
    凌玉姬怔一下,道:「我說的是用絲巾遮住的部分,哪一個要是揭開絲巾,我就非殺他不可!」
    那人搖搖頭,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偏要揭起你的線巾瞧瞧
    他突然伸手揭開她面上的絲巾,動作迅快異常,以致凌王姬根本無法躲避。再者她的左手完全麻木,也影響到她的反應。絲巾一旦揭開,凌玉姬的面龐便全部呈現出那人眼前。
    她的容貌在艷麗中隱隱蘊含著一股依骨消魂的姑媚,使人看了之後,無法忘懷。
    那人不知不覺張開嘴巴,伸出舌頭舔唇。凌王姬暗自歎口氣,毫無辦法。若然此刻口中有毒外的話,就在他初次得睹全貌,驚為天人而愣神舔唇之際,便可用毒針吹射在他舌頭之上,這樣他死後再也驗不出半點傷痕。
    那人手指一鬆,絲巾掉下來,掛在她肩上。凌玉姬連忙用右手把絲巾弄好,恢復遮住半截面孔的原狀。
    他皺皺眉頭,道:「你長得很好看,為何要遺起來?」
    凌玉姬低下頭,緩緩道:「你不用多問,我如果沒有法子殺死你,我就自殺!」
    那人現出氣憤的樣子,道:「我就不信有這等事,衝著你這句話,非讓你活著不可,看你有什麼法子取我性命……」
    突然洞外傳來「叮」的一聲,兩人不約而同地向外望去。轉眼上夫一條人影突然從大石下面翻了上來。此人身材高大,斷臂砂目,形態十分兇惡可怖,正是那個和無名氏一道墜落納壑的東海狂人米洛。
    他的目光掃過洞中的兩人,似是感到十分意外,怔了一下。厲聲道:「你是誰?」
    那人冷傲地望著他,道:「區區不過是無名之輩,何勞你東海狂人欒洛下問……」
    來洛殺氣滿腔,疾然衝進洞內,「呼」他一拳向那人劈去。那人左手一拍,化開對方凌厲的一拳,跟著舉起右掌,作勢欲劈。掌心的顏色倏然之間變為紫青色。
    東海狂人欒洛料不到對方這等高明,輕描淡寫的一掌就化開自己拳勢。登時攻勢一挫,正要查問此人來歷,忽然見到他那變成紫青色的右掌,於是狂笑一聲,道:「聽說近數年來江湖上出現一個後起之秀,武功深奧,手法詭奇。你這滅神掌雖然算不得驚人絕學,卻是一樁極好的記號。你就是那後起之秀藍岳麼?」
    那人剝眉橫剔,雙目發出異光,冷冷道:「不錯,區區就是藍岳,這滅神掌算不算驚人絕學,你試上一試便知分曉……」
    東海狂人欒洛厲聲狂笑,震得凌玉姬耳中生疼,甚是難受。但藍岳卻若無其事地傲然屹立,架洛試出他的功力甚深,心念一轉,道:「若是必要的話,我自然要試一試你的滅神掌。但目下此女殺死我手下二十四瘋神,此仇末報之前,決不輕易節外生枝,另行惹事。你與此女有沒有瓜葛?」
    藍岳道:「我藍岳可不是怕你,但事實上與此女的確沒有一點關係!」
    東海旺久頷首道:「很好,那就請依江湖規矩,暫時避開!」藍岳想了一想,終於移步走到一邊。
    東海狂人染洛口中發出刺耳的笑聲,舉步向凌玉姬走去,轉眼已到她面則。
    凌玉姬屢經驚怖淒慘的場面,這時反倒變得甚為平靜,美麗的眼睛筆直望著對方,毫無一點畏縮驚伯之意。她這等表現,使東海狂人米洛暗中感到甚是奇怪,藍岳則越發相信她當真想死。
    實治舉起右手,正要向她劈去,忽然感到一縷微風襲到背後要穴,心頭一凜,疾地轉身,一拳硬劈出去。獨眼一瞥,只見那偷襲自己的人,正是相貌英挺的藍岳。
    那藍岳暗襲時只不過是個虛勢,這時一掌橫掃,化開對方拳力,跟著雙手齊出,擒拿劈掃,手法奇奧異常。東海狂人來絡也是以快攻快,晃眼間一連擊出六七拳,拳拳兇猛凌厲。
    這兩人各自施展快逾閃電的手法,錯陽間已換了七八招之多。由於洞內地方有限,而且彼此以快對快,驚險處當真是一羽不能加,腳下簡直沒有移動的工夫。
    藍岳手法越出越奇,忽而大開大閻,橫攻直劈,忽而詭奇毒辣,巧鎖神拿。一輪快攻,只迫得東海旺人榮洛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晃眼又換了七八招,藍岳似是變化之勢已窮,手法陡然一滯。東海狂人欒洛急忙抓住機會,右拳力量陡然排發,「呼呼呼」一連數拳,把藍岳迫到洞口外面。
    藍岳陡然朗聲長笑,雙手如風急抓過去。這一招奇奧異常,迫得欒洛回拳自保。但見人影倏然閃動,藍岳已經從他身側閃過,搶到內面的位置。
    東海狂人欒洛這才知道對方剛才手法忽滯乃是誘騙自己出洞,以便堵截在他與凌玉姬之間,免得自己落敗臨危之時,拉同她一齊死去。
    他最感到震駭之事,便是今日這兩場激戰,都是他生平罕逢的對手,特別是這個藍岳,不但手法奇奧精妙,可以比擬那無名氏。而他的內功造詣,更遠在無名氏之上。心念一轉,立刻趁對方尚未出手之際,猛然一拳隔空劈去,接著電急向峭壁上面縱去,左油一拂,已捲住一條繩索,然後以右手替換向上面急急揉升。
    藍岳隨手一掌化開對方的劈空拳力之後,眼見對方遁走,便冷笑一聲,仰頭看他用奇特的方法深升。
    凌王姬突然道:「此處是架洛開闢的絕地,稱為絕壑天宇,落在此間,誰也逃不出去!」
    藍岳心中一凜,猛吸一口真氣,雙足一頓,身形縱起兩丈餘高,伸手抓住另一條繩索,雙手如風般迅速交替向上攀升。
    那欒洛轉眼已揉升到離崖頂尋文左右,突然低頭一看,只見那藍岳已追到他腳下一丈之內。原來欒洛雖是比他先行動身,但由於只有獨手,雖然左臂衣袖操作靈活,總不比雙手迅快,是以轉眼工夫就被藍岳追上。
    來港狂笑聲中,左袖卷在繩上,掛住身軀,右手拉住藍岳那條繩索,陡然向外面甩去。
    藍岳驟出不意,吃他蕩離峭壁,無法可施,只好緊緊抓牢繩子。
    欒洛手上真力化為拽甩之勢,先向左方蕩去,跟著又顧勢甩向右邊。藍岳吊在繩子上,宛如鐘擺一般,僅僅離開光滑的峭劈尺許,向左右迅急擺盪。
    藍岳咬緊牙齦,雙目射出奇光,盯住對方握住繩子使自己搖蕩的右手。迅速地轉動腦筋,尋思對方一旦運力捏斷那繩子時,將如何應付。
    轉眼間他已被東海狂人欒洛蕩了七八下之多,如果換了常人,早就頭昏腦漲,掉下絕壑去了。
    欒洛開始之時用右手握繩處作軸心,漸漸那只右手盡量移動,增加對方搖蕩的幅度,因此軸心移到崖上,藍岳於是越蕩越遠。那繩子擦在懸崖邊緣,發出刺耳的聲音。
    藍岳無法可施,只好緊緊抓住繩索。忽然感到那條繩子雖然幼細,但堅韌異常,似乎不易弄斷。暗運指力一試,果然無法捏斷。
    於是他頓然明白對方的毒計,原來有兩個用意,一是盪開自己,焊可以騰出時間向上讀升。二是希望這條繩子會忽然鬆脫,大約上面只套在石頭上,十分容易脫出來。
    正在轉念之時,忽然感到蕩得更遠,仰目一瞥,只見那東海狂人染治果然放開右手,改抓自己頭上的繩子,向上移升兩尺餘。
    他瞧看之際,身形已蕩回來,但這一次速度較慢,因為欒洛沒有加上力量之故。
    藍岳靈機一觸,暗暗運功聚力,覷難時機,突然分出左手向峭壁抓去,他出手迅快準確,雖然晃蕩之勢甚是急速,仍然一把抓住東海狂人欒治腳下的繩子。他立時鬆開右手,沿那條繩子迅快地緣攀上去。
    他雙手並用,轉眼已追上東海狂人米洛。這時染治離崖頂只有兩尺,只須一振臂就可躍了上去。但藍岳疾追上來,五指帶起幾縷勁風,猛扣他腳踝穴道。
    來洛急急一據雙腳,變成頭上腳下之勢。可是他的右手握住繩子,來不及騰替出來。只好左臂一揮,袖子急排敵手。
    藍岳朗聲一笑,健腕揚處,五指已扣住那只衣袖,指袖相觸之際,但感一股奇強勁力震得手腕一陣麻木,不覺暗暗大為震凜,運足內功猛扣下去,只見那只衣袖忽然軟癟,一如洩了氣似的。
    架格功力敵不過藍岳,迅疾用雙腳鉤住繩子,騰出右手,厲聲喝道:「以目下的形勢,我如用足全力,必可同歸於盡,你怎麼說?」
    藍岳微微一愣,付度形勢,知道他這話並非虛聲恫嚇,不由得眉頭輕皺,道:「你有什麼打算?」
    菜洛冷冷道:「你是聰明絕頂的人,自然明白我的用意……」
    藍岳緩緩道:「你一向是以凶角狠毒出名,教我如何能信得過你?」
    他們附在峭壁上,一面對答,一面運功聚力,形勢緊張萬分。
    東海狂人欒洛口中罵了一聲你奶奶的,捏拳頭,欲發未發,滿面俱是凶厲之氣。
    藍岳因在下面,形勢不利。是以運功凝神戒備對方拚命,朗聲又道:「區區的話料你心中亦暗暗佩服,假使你的意思真是要來個君子協定,彼此罷手伸便安然離此絕壑,則只有一法,那就是我先上!」
    來治獰笑道:「你藍岳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見得很好,雖然你不似我一般隨意殺人,但聽說你卻是個情海惡魔,不知多少女人為你受磨折,因而致死。嘿,嘿,你對女人尚且如此,試問我怎能信得過你?」
    藍岳對他的話也不加否認,冷冷道:「你如果信不過我,就沒有辦法,我們只好同歸於盡!」他眼中透射出堅決的光芒,教人一望而知他心意已決,不能更改。
    兩人僵持了一陣,菜洛突然厲聲狂笑,「呼」地一拳向藍岳擊去。藍岳出掌一引一扣,迅快無比,先是巧妙地引卸對方拳力,接著疾扣他腕上脈穴。
    東海狂人孌洛見他手法奇奧異常,只好縮回拳頭,厲聲道:「你到底是何人門下?」
    藍岳道:「我出道以來,從不說出師門來歷,以免有仗勢欺人之嫌,如果你沒有本事查出我的家數淵源,那就不必多此一問!」
    東海狂人欒洛略沉思一陣,突然道:「我讓你先行上去也使得,但下面那個女的歸我帶走片
    藍岳決然搖頭,道:「不行,我起先惜以為她是個惡毒的人,誰知事實不然,目下我已對她發生興趣!」
    雜洛怒聲恫嚇道:「你的性命尚且不保,對那女的有興又詩如何?」
    藍岳不予置答,菜絡與他僵持了一會兒,無法可施,只好讓步,道:「好吧,你先上去!」藍岳忖度一下形勢,道:「我只右手握住繩子,鬆開雙腳,我馬上上去!」
    雜洛冷冷笑道:「喻用有一隻手;如果用來握住繩索,豈不是任你施為?嘿,我不上這種當……」
    藍岳道:「稱既然敢讓我先上,自然是信得過我。否則我到了屋上之後,仍可對你加以襲擊,有何不同?」
    米洛語塞,默然半晌,果真照他的話去做。藍岳迅快如猿,打另一條繩子疾深上去,擦過來格的身體時,彼此都萬分戒備。
    藍岳剛剛翻了上去,榮洛也就到了邊緣之處。藍岳退開幾步,道:「你放心上來,要對付你的話,不須乘你之危……」
    欒治疾翻上去,凶厲地望他一眼,道:「這上面本來還有一人,你可曾把他殺死?」
    藍岳道:「他只吃了一點苦頭,便急忙遁走……」
    欒洛長嘯~聲,放步疾奔而去,片刻之後蹤跡已沓。藍岳查聽了一陣,便擔心地向下面望去。原來他記得凌玉姬剛才幾乎投壑自殺,目下如若她萌生死志,便沒法加以攔阻了。但他又不敢緣繩再下去,生恐那東海狂人來治還匿在附近等候機會,於是只得抖丹田朗聲叫道:「核玉姬……凌玉姬……」絕壑中回聲搖蕩,但聽一片「凌玉姬」之聲
    她從洞中出來,抬頭上望。藍岳接著道:「你用繩子縛牢腰身,我拉作上來!」說完之後,緊張地待她的反應。凌玉姬凝目仰望了一陣,忽然動手拉過繩子,縛在腰上。藍岳暗中透一口大氣,等她縛好之後,連忙收索把她吊起來。且喜那東海狂人欒洛沒有趁此機會來襲,不久工夫,就把凌王姬弄出絕壑。
    她的面上仍然蒙住絲巾,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藍岳隱隱覺得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什麼不對。默想了一會兒,忽然憶起她曾經說過要殺死自己的話,心中無端端感到一陣寒凜,緩緩道:「我救了你一命,你還要殺死我麼?」
    凌玉姬垂頭解開腰上繩子,口中應道:「當然要殺你,不然我就不會讓你救上來!」
    藍岳聽了氣惱得很,冷笑道:「這樣說來,我竟是不該救你性命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手段殺得死我!」
    他的話聲一頓,接著忍氣問道:「精教我有什麼死罪?」
    凌玉姬道:「我早已告訴過你,你看過我的全貌,如果我殺不死你,我就自殺!」
    藍岳覺得又氣憤又好笑,故意裝出正經的樣子,道:「請問沒有第三條路可走麼?」
    她遲疑一下,「不是沒有,但已經太遲啦!」藍備更加莫名其妙,正要開口。凌玉姬已接著道:「第三條路就是我嫁給你,但現在已經不行啦!」
    藍岳大感意外,征了一下,道:「這第三條路倒是有趣得很,敢問為何現在不行呢?」
    凌玉姬因他問得客氣,所以有問必答,道:「因為我已經有了丈夫……」藍岳中露出失望之色,道:「是不是也因為他見過你的全貌你才嫁給他?他的人呢?」
    「是的,他已和東海狂人欒洛一道掉下絕壑,卻不料來洛還能爬上來……」她心中已有了決定,因此提起此事之時,毫無悲慼之容。
    藍岳默默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問道:「尊夫貴姓大名?」凌玉姬道:
    「我不曉得,管叫他做無名氏!」藍岳眼中流露出希望的曙光,接口道:「你連他的姓名都不曉得,大概是剛剛嫁給他的吧!」
    她坦然道:「只有十日之久……」
    藍岳皺皺眉頭,忽又問道:「你們怎會掉在那個洞中?你的家在哪裡?」
    她簡略地把奕洛手下之人如何騙說李龍孫和祈北海在下面等候的經過說出來,最後道:「我的家在哪裡都沒有關係,因為我爹爹離家失蹤,所以我出來找他。」藍岳道:「令尊也是武林中人麼?我剛剛遊遍天下,從大漠回來!」
    凌玉姬道:「他離家就用皮水靈的名字,長得高高大大……」
    藍岳忽然插嘴道:「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這次在大漠中曾經碰見一個奇怪的高大老人,不過他叫什麼名字我就不曉得了……」
    凌玉姬道:「那位老人頭髮可像銀絲一般雪白?」
    藍岳點點頭,她立即興奮地接著問道:「他左頰上可有一顆指尖般大的硃砂活?」藍岳沉吟片刻,道:「我不能騙你,他頰上沒有紅病!」
    凌玉姬失望地哦一聲,忽然:「不過我爹時時會改變形貌,你可曾和他說過話?」
    藍岳道:「當然有啦,不過他不大願意說話就是了。當時我曾經問他為何獨個兒在按漠中居住?他們然想了許久,才答了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我雖然聽不懂,但沒有再追問話中之意,另外問起他是不是打算終老於那座破廟之內?他道:「帝鄉不可期。』這話我也聽不懂,便不理會他,休息完就離開那處……」
    凌玉姬眼中露出激動的光芒,藍岳瞧出有異,道:「你怎麼啦?難道那位奇怪老人就是令尊?他的話你聽得懂麼?」
    她徐徐地頷首,移目望著遙無,道:「第一句話他說天若有情天亦老,天尚如此,人類更是難免。所以他擺脫一切情緣,獨自隱居在沙漠中。第二句他說帝鄉不可期,則是說他已是老邁之人,無力作名利之爭,所以他不啻答覆你說要終老於破廟之中……」
    藍岳道:「難為你居然懂得這些機語,老實說我真懶得動這些腦筋!目下你是否斷定那位老人就是令尊?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凌玉姬低頭想了一陣,道:「我想多半就是我爹,他平生最愛在寺廟道觀盤桓,也喜歡說這種常人摸不著頭腦的話!我一定要去見見那位老人,只不知是在什麼地方?」
    藍岳笑一下,道:「哦就算把地名告訴你也找不著,有一段路要穿過沙漠,甚是悠長難走……」
    凌玉姬道:「你真心這樣想的麼?」
    藍岳遲疑一下,才道:「有一半夏有一半假,我願意帶你前往,但不願在路上被你暗算而死!你懷中的暗器平時害不死我,但這一段悠遠的旅程中,卻不敢說沒有給你暗算的機會!」
    凌玉姬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何故肯帶我去?」
    藍岳聳聳肩頭,道:「我也不知道,日後發現了原故才告訴你!」
    於是兩人舉步離開這片平崖,向山外走去。在路上凌玉姬問他從嘉興到沙漠中的破廟要多少時間。藍岳道:「走得快的話,總要兩個月光景。若是在沙漠中迷了路,那時可能一輩子也走不到,一輩子也回不來……」
    凌玉姬道:「唉,太長久啦,我恨不得立刻插翼飛到爹爹身邊!」
    她說得情員真摯,令人無法不信。藍員雖不答腔,但眸子連閃,似乎有所決定。
    藍岳此人不但武功高,相貌英挺,而且眼光銳利,心思細密。走出山外之時,他已發現凌玉姬在十餘里路中好像丟過兩三次東西。
    兩人來到官道上,藍岳特別注意她的舉動,只見她指甲一彈,一粒細如塵沙之物掉落在草叢之中,藍岳看了感到十分不解,卻沒有出聲詢問。
    將近到達嘉興城時,凌玉姬便把那天殺死鎮山虎李強之事說出,藍岳認為官家必定尚在緝捕兇手,便不入城,繞過城池向西北進發。
    走了幾日,一路上藍岳對她沒有絲毫失禮之處,因此凌玉姬對他漸感放心。
    這藍岳在江湖上名氣頗大,識得他的人極多。因此每到一處,幾乎必有當地的武林有名人物設宴款待。但藍岳都—一婉拒,盡量設法趕路。
    這天已踏入豫境,藍岳算了算行程,向凌玉姬道:「我們在路上已走了一個月,這等走法,實在太慢,何況前面的路越來越不好走,只怕再走上兩個月還到不了目的地!」
    凌玉姬道:「哪怎麼辦呢?真要把我急死了!」
    藍岳道:「辦法有的是,不過對我太過不利,所以我想了許久,都下不了決心!」
    「對你怎樣不利呢?」
    藍岳道:「你不要問我,讓我再想想看……」
    中午時分,他們抵達中州邊境的新蔡。藍岳一徑帶她投店,辟室著她休息等候,臨出門時,他忽然回轉身,嚴肅地道:「玉姬,請你把面上絲巾解開,給我再瞧瞧你的絕世容光!」
    凌玉姬感到他話中含有深意,大有訣別的味道,不覺為之一怔,道:「稱要到什麼地方去?」
    藍岳歎口氣,道:「你別問我,只須照我的話去做,我就會獲得無上勇敢!」
    凌玉姬聽了益發感到他此行必有大危險,因此不由自主地想假如他一旦死掉,便無人知道那破廟的位置,豈不是永遠找不到?她幾乎衝口向他詢問,可是轉念又想到人家此去冒險,為的也是要自己早點到達目的地,豈可出口相詢,傷他之心?
    她的手緩緩抬起,手指已觸摸到面上的絲巾。但並不立刻揭開,卻道:「作此行如果有很大的危險,最好打消此念;我們最多耽誤一些時間而已!」
    藍岳搖頭道:「不然,我們如要安然迅快通過沙漠中那一段路,非得走這一趟不可!」
    凌玉姬眨眨眼睛,終於默然揭開絲巾,藍嶽立時看得雙眼發直,呆如水雞。凌玉姬見了他這副形狀,不知不覺記起無名氏來。在她的經驗中,只有無名氏一個人見到她艷絕人衰的容顏不會露出這種形狀。因此,她輕輕歎口氣,覺得自己今日還活在世上實在很對不起他!
    藍岳直到她遮住面孔時才突然驚醒,長笑一聲,大踏步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有人輕輕敲門,並且有人問道:「我可以進來麼?」
    這聲音是個女子嗓音,凌玉姬覺得很奇怪,便走過去拉開房門。
    只見房門外站著一個俏麗的青衣傳婢,面上毫無笑容,冷冷地望著她。
    凌玉姬道:「請問你是誰?有何責干?」
    那青衣傳婢道:「俄找的是藍少爺!」
    「他剛剛出去了!」
    「幾時回來?」
    「我也不知道,你有什麼貴手?」
    青衣傳婢冷冷地皺一下眉頭,道:「我家夫人說過,如果藍少爺不在,就把你帶回去!」
    凌玉姬道:「你家夫人貴姓?她認識我麼?」
    青衣傳婢都不作答,只做了一個要她走的手勢。凌玉姬一肚子不高興,道:「你回去告訴你家夫人,說我恕難從命!」
    那青衣傳婢冷冷一笑,道:「你如果不聽話,我就只好無禮動手了!」
    凌玉姬瞧瞧她的身體和自己差不多一樣地嬌小玲瓏,因此一點不感到害怕,微微一笑,道:「你也是女兒家,最好不要動手動腳!」
    那青衣詩婢似是想不到她這等說法,微微一愣,接著道:「這話有理,好在我已經帶了人來!」
    凌玉姬這時才驚慌起來,那青衣傳婢口中叫了一聲,登時有四名勁裝大漢躍到門邊,來勢迅快而又沒有絲毫聲息。那青衣傳婢又開口道:「你到底要坐轎子抑是要他們扛著走?」
    凌玉姬連忙道:「好,好,我跟你走就是!」
    那四名勁裝大漢面上都露出想笑而不敢笑的神情,那青衣侍婢轉身向店外走去,凌王姬跟著,但見店中杳無一人,連掌櫃也不知去向。她本想向店家說一聲,此時也無可奈何,只好跟她走出店外門口。掛著一匹紅馬,四匹白馬,還有一頂華麗的軟轎。
    那詩婢看著她坐在軟轎內之後,自家跨上紅馬,其餘四名大漢都躍上白馬。只聽蹄聲大作,軟轎也被人抬起。由於簾子深垂,所以凌玉姬瞧不見外面情形,只好十分納悶地等候事態發展。
    那兩名轎夫健步如飛,一忽兒就出了新蔡,向荒野中走去。
    凌玉姐聽著馬蹄聲忽而在前,忽而在後,緊緊跟著轎子,毫不放鬆,因此完全放棄設法逃走之念。
    走了一頓飯時間,前面傳來那青衣詩婢的聲音道:「停在門口,我先進去向夫人稟報!」
    於是轎子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轎簾突然被人撩開。她轉眼一瞥,瞧見這個撩開轎簾的人正是四名勁裝大漢之一,同時發覺目下停在一座巍峨的門樓之前。
    那勁裝大漢道:「喂,你把絲巾拿開!」
    凌玉姬慌忙搖頭道:「啊,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她的叫聲相當大,因此那勁裝大漢突現怒容,狠聲道:「你鬼叫什麼,快拿下來!」
    凌王姬想起已經有許多人死在毒針之下,心中實在不忍,禁不住悲慘的尖叫起來。
    那勁裝大漢忽然露出駭色,摔下簾子,急急走開。
    凌王姬驚魂未定,墓地眼前一亮,原來轎簾又被人撩開。她轉眼看時,卻是那青衣傳婢,這才鬆了一口氣。那青衣傳婢眼中射出凶光,叫她走出來。然後喊了一聲,那四名勁裝大漢一齊躍到她面前。
    那青衣傳婢冷冷向他們望了一眼,道:「是哪一個,自己走出來!」
    其中一個勁裝大漢像龜孫子一樣跨前一步。那青衣傳婢將目望著凌王姬,道:「剛才是你麼?」
    凌玉姬這一次踏入江湖,已經得到不少經驗,目下一看這等陣勢,便知道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那顆心不禁像小鹿般亂撞亂跳,吶吶道:「剛才沒有什麼呀……」
    那青衣傳婢征一下,道:「俄親耳聽見你的叫聲,這廝也招認了,你反倒替他隱諱麼?」
    凌玉姬一味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那青衣傳婢冷笑道:「算你這廝命大……」突然一掌推去,那個勁裝大漢應手飛開尋丈,叭噠一聲摔在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另外那三個勁裝大漢本來面如土色,這時都透一口大氣,好像緊張關頭已經過去。
    那青衣傳婢向門樓內走去,並且命凌玉姬跟著。兩人走入門樓時,凌王姬偷偷回頭一瞥,只見地上那勁裝大漢正緩緩爬起身。
    在她前面的青衣傳婢沒有回頭看她,卻忽然遭:「有什麼好看的,那廝不過摔了一個觔斗而已!若不是你出言否認,他早就死在當場了……」
    凌玉姬打個寒噤,回轉頭向前面望去,入眼景象又使她吃一驚,原來在她眼前竟是一座連雲甲第。但見畫棟雕樑,飛簷雲亮,那氣派說不盡多麼的壯麗豪華。
    大門處有四名穿著整齊的下人,見到那青衣傳婢,都哈腰斂手,十分恭敬。
    凌玉姬望著那個嬌小的背影,真猜不出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這府第中的夫人又是什麼人?
    她們穿過許多庭院廊謝,到了一座暖閣前面,但見無數撞僕丫鬟穿梭往來,都十分肅然走動,竟不聞一點雜亂之聲。
    青衣詩婢領她走入暖閣,只見廳中有七八個人高高列坐。她走入廳中之後,那些人都沒有瞧她,依舊低聲傾談或者捉子對養。
    她迅速地掃視這些人的面孔,發覺個個都是中年以上的人,身上裝束各異,甚至有憎有道,但沒有一個不是長得眉清目秀之士。
    那青衣詩婢一徑轉入廳後,頃刻間但聞三下悅耳的著聲,廳中的人全都癡目向廳後的門口瞧去。
    凌玉姬也禁不住跟著他們的目光向那道門戶張望,但見那道門戶垂掛著珠簾,此時似乎可以見到,隱隱有人站在簾後。
    廳中所有的人都肅然站起身,簾後的人影等了一陣,才撥簾走了出來。
    此人是個女子,身上衣著彩色繽紛,奪人眼目。宛如突然飛人來一隻鳳凰。只見她宮鬢難鴉,膚光勝雪,媚眼未唇,妖艷無匹。體態風流,煙視媚行,真是一代人間尤物。
    她大約已在帝后看清楚廳中之人,所以出來之後,並不再看,裊娜地走到上首的大師椅上落座。兩個聰明伶俐的丫鬟侍立在椅後,那青衣待婢卻站在椅側,腰間多了一把鑲金嵌玉的短劍。
    凌玉姬幾乎比其他的男人更加凝呆地凝望著那個妖艷五匹的綵衣女人。
    這時那七八個中年人都各自施禮,都稱呼她為「美艷夫人」。那綵衣美女儀態萬分地微微頷首,道:「各位請歸座……」
    凌玉姬聽到她的聲音,不由得又是一驚。卻瞧見青衣詩婢指一指她,示意要她在旁邊的椅子上落座,她依著指示,悄悄坐下。
    那個被稱為美艷夫人的綵衣女子向座上眾人掃了一眼,媚態橫生,緩緩道:「諸位不約而同地趕到蝸居,真是蓬革增輝……」
    眾人都欠身遜謝,只有凌王姬呆呆端坐。
    那美艷夫人又道:「諸位一向天南地北,各居一方,相信難得碰頭,不知可都相識麼?」
    坐得最靠近她的一個武士打扮的彪形大漢粗豪地道:「兄弟雖然未曾會過座上諸位,但從裝束外貌上卻認出大半……」
    眾人都同意的頷首,只有凌王姬一個人越感迷惆,宛如五膏一般動也不動。
    那美艷夫人秋水般明澄的目光突然停在座中一僧一道面上,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她的一顰一笑,都妖艷無倫,不但那一僧一道神情癡呆,連其餘的人也看得雙眼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