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掛劍懸情記 > 第9章 智計百出情愛問 >

第9章 智計百出情愛問

公孫搏不知何時掌了一根短杖,杖頭發出綠光,賽門砰地關起,杖頭上綠光就更加惹眼。
    公孫博沉聲道:「各位限住老丈,千萬不要走錯!」
    眾人知道他的厲害,那敢分神旁顧,都緊緊貼著前面的人走去。黑暗中只聽花玉眉低柔的聲音道:「我們剛才來過,好像沒有什麼埋伏市置!」
    公孫博也不答腔,引著眾人落下一道梯級,轉入底下的一層地室之內。他點上燈光,那根磷杖杖頭的綠光登時隱沒。眾人舉目看時,只見這座地下室十分寬大,當中有座石台,側邊有個水池,四壁安放著許多種古怪的刑具,暗淡燈光之下,浮動著一種明慘可怖的氣氛。
    銀劍郎君方麟忽然怒聲罵道:「公孫博你算哪一門子好漢,只會趁人家落伙被擒時以用具折辱,你可敢與我公平拚鬥一場?」亂世閒人公孫博冷笑道:「無知小兒竟敢口出大言,須知就算你父親方長桓見到老夫,也不敢如此放肆!」
    方麟冷笑道:「這豈是用言語就能教人心服的,若要證明你的話.就放開我們比劃……」
    公孫博不再理他,遊目顧現四壁刑具。耳中忽然聽到方麟向花玉眉唱唱細語,大概是在安慰她。心中突然一動,道:「有了,你們兩人若是擺脫了老夫的情鎖心枷老夫就給你們一個公平拚鬥武功的機會!」
    眾人都沒有聽過「請銷心枷」之名,不禁都瞪大眼睛,瞧瞧是什麼東西。
    只見亂世閒人公孫博陸續點起壁上火炬,一會兒整座寬闊巨大的地下室明亮如晝。
    他接著從囊中取出四條白線,伸手入網,片刻間已縛住這對青年男女雙手雙腳,然後揭開巨網,丟在一角。方群和花玉眉站起身,卻是一式雙手倒剪,雙定併攏地縛住。
    眾人都道這幾條縛住他們的白線雖是幼細,卻堅韌無比,具有伸縮性,不論他們如何掙扎,都無法掙脫束縛。
    公孫博把他們弄上那方平台,讓他們對面站好,相距只有兩三尺遠。
    然後對花玉眉道:「老夫的情鎖心枷顧名思義,定非以暴力相加,內情自是不便說出,但有一點卻須特別提出來-…-」
    花玉眉柔媚一笑,道:「公孫先生清說!」她這刻已沒有巨網籠罩,是以面部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所有的男人見到她冶蕩艷麗的笑容,無不心跳情搖。連公孫博亦復如是!
    她的秋波一轉.掃過所有的人面上,人人都覺得她單單對自己暗送款曲,心中又是一陣狂跳。
    公孫博有點意亂倩迷地向她打量個不停,地室中一片寂然。銀劍郎君方麟忽然怒喝一聲,震得眾人耳鼓隱隱生疼,接著岔然道:一你們看什麼!」
    眾人被他這一唱驚醒,都訕訕地移開眼光,花玉眉卻暗暗皺眉,忖道:「我正施展媚功……」眼看他們即將入銀,卻被方麟壞了大事,真是氣太亂世閒人公孫博定一定神,仰天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想不到後輩之中,也有如此能手。請問花姑娘,昔年名震宇內,獨步武林的百花仙子沈素心與你是怎生稱呼?」
    銀劍郎君方麟妒恨未消,聽到「百花仙子沈素心」之名,也不覺得喔了一聲。
    花玉眉緩緩道:「她老人家就是先慈!」
    公孫博雙目一睜,道:「她……她去世了!」
    花玉眉點點頭,面上露出黯然之色。
    銀劍郎君方麟忽然道:「家父曾經提及過姑娘令堂的大名,言下之意,極表佩服,我卻想知道令堂與家父所矚戒慎之論有何干係?」
    花玉眉嫣然一笑,道:「說出來你不要見怪才好,那是因為令尊曾經敗於先慈眉花筆下,先慈為害令尊擾纏不息,是以說過下次若是見到青天駛的話,便將奪走!」
    方麟面上一陣失色,他雖一向心高氣傲,這種辱及嚴父之言之平日決計忍受不住,但在花玉眉之前,卻說不出一句氣話。
    公孫博道:「以老夫所知,百花仙子沈素心不但武功卓絕一代,並擅奇門遁甲,陣法埋伏以及醫卜星相,天文地理等雜學,為人卻極是正派,而媚功卻是邪門絕學,她不但不會,更不育傳與女兒無疑。只昔年與百花仙子齊名的千嬌魔女白桃花才擅長這門媚功,是以姑娘身世,頗滋疑竇!」
    花玉眉甜甜笑道:「白阿姨數十年來隨侍先母,我學到她一點心法,何足為奇!」
    公孫博半信半疑,卻不能不信。只因這千嬌魔女白桃花雖然武功甚高,但訣計不會這等精深博大的陣法埋伏之學。花玉眉能夠出入自如,可見得已獲百花仙子沈素心真傳無疑。
    他想一想,傲然笑道:「令堂雖然博通雜學,但老夫一著沉船妙計,即使是她親自到此,諒也逃不出落網之厄!」
    花王眉哼一聲,道:「你老不妨問問方麟,當時我已指出擱在沙灘上的船雖是完好如新,但必有詭謀。但他不肯聽信,果然船行十丈,便散為無數破片,若是他肯聽從我的話,我們這刻早已遠走高飛了!」
    方麟垂頭不語,泛現愧色。公孫博忖道:「這女孩子確實聰慧過人,不過我料她當時雖然疑惑沙上之船會有問題,但仍然勘不破老夫以虛為實的手法,所以不能堅持已見。不然的話,焉會落網?不過老夫何須與女孩子在嘴上爭勝因此他淡淡一笑,道:「現下說到正題之上,老夫本來不必給予你們公平橋斗機會。如果你們堅求的話,卻有個條件……」
    花玉眉道:附麼條件?」
    公孫博道:「簡單得很,你須得從始到終不說一句話!」
    花玉眉忖想一下,心中巴約略明白。當下橫波望方麟一眼,暗想看他表面上不似怕死之八,便點點頭。
    公孫博取出一塊白堊,先在花玉眉腳下劃個徑尺圓圈,道:待會有十八響磐聲,你在十八響磐聲完畢以前或是方麟勝負已分明前跨出圈外,就算你贏,即可與他一同安然離諸,離開之前,並可與老夫公平拚鬥一場!」
    這一番話只聽得眾人莫名其妙,暗想花玉眉即使不諸武功,但這麼一個小小圓圈,只須輕輕一跳,便可出去,何難之有。
    花玉眉卻輕輕歎一口氣、意似此圈不易跨出。公孫博隨即將她手足白線解開,完全恢復了自由。
    眾人更驚訝,萬鬍子叫道:「他們詭詐得很,公孫先生小心他們暗算!」
    花玉眉冷曬一聲,似是譏嘲萬鬍子的無知,接著幽歎了一聲,道:「看來我已經輸了!」
    公孫博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因此眾入更猜測不透是什麼一回事,何以花玉眉束縛已解,反而自料已經輸了?
    方麟訝異已極,道:「你受傷了嗎?」
    花玉眉舉手指住心房,道:「不,但這兒已經被枷住了,這就是心枷啊!
    沒有人聽得懂她這句話,公孫博卻一豎大姆指,道:「老夫一死之後,天下就得讓你為尊!」言下之意,極是推崇欽佩。
    花玉眉淒然一笑,道:「但我活得到那時候麼?」她舉手投足以及一章一笑,都暗蘊一種絕大魔力,這句話只聽得眾人都萬分同情憐憫,心族搖搖,很不得上去護衛她。
    只是公孫博似是已有防備,神色如常,冷冷道:「望住我,有話要告訴你!」他這話向著方群說的,方磷當即轉眼凝望住他。
    公孫博鄭重道:「老夫亦將在腳下劃個圓圈,這個圈子雖是比花王眉的大上兩倍,但只消輕輕一跳便可出圈。
    公孫博道;「你看花姑娘可不是氣力猶在,她為何跨不出去?」
    方群道:「我正是為此大惑不解!」
    公孫博道:「這就是何以你要用情鎖而她卻用心枷之故!你且聽老夫道來:在你頭上將是一方巨石,倒插十五柄利刀,壓下來時,你全身皆是窟窿,非死不可!」
    銀劍郎君方麟忽然笑道:「先生這話只可嚇嚇別人,我方麟卻不怕利刃穿身!」
    亂世閒人公孫博道:「如此最好,其實以你一身功夫,頭上那方刀石壓下來,最多也不過重傷殘廢,要不了你的性命,這一來你對老夫而言,雖是輸了,但卻贏得花姑娘芳心,她必定十分敬重你的膽力真情,這頭親事大概十拿九穩可以結為夫婦,白頭偕老!如若你在瞽聲十八響以前,跨出圈外,那就算你贏了老夫,老夫恭送你安然出清,今日這場過節,一筆勾消!」
    這一番話不但銀劍郎君方麟一時之間沒有聽懂,連那五個身在局外的盧大刀等人也聽得心下大是茫然。獨獨花玉眉輕輕歎息一聲,似是一早就領略到這「情鎖心枷」的神奇感力,心中揣危,所以優焚地歎息出聲。
    公孫博不再開口,默默站在一旁,讓方麟得以從容尋思。
    花玉眉道:「這心枷好生厲害,我認輸啦!」
    萬鬍子愕然大聲問道:「難道說你連這個小小的圈子也跨不出去?依我看卻沒有一點為難的地方!」
    花玉眉搖搖頭道:「假如你是個女人,處此形勢之下,試問想不想知道對方究竟如何決定?是顧借自己的性命呢?抑是危立不動,直到十八響磐聲敲過?」
    白衣羅剎鍾秀低低驚歎一聲,道:「別說是一個女孩家,連我這老太婆處此境地之時,也要自動認輸……」
    公孫博:「你們夫婦可要試試?」
    盧大刀面上變色,搖手道:「不……不用啦……」
    銀劍郎君方鱗此時也想通個中道理原來公孫博他認定在情鎖中的男子一定以性命為重,所以如果至十八響碧聲以前出圈,這男子便輸了,如果堅忍卓立,寧挨利刀刺身之危,這男子便贏了。此舉自然是令人十分矛盾難決之事,本來為愛情縱然赴湯蹈火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但如此試驗之下,這男子為了表示愛意,堅持到利刀刺體之後,那時這男子的愛情果是不容置疑,可是人死了或是重傷至一生殘廢,又有何用?
    他在利那間想了很多很多,但覺心中毫無主宰,既不能下決心等到碧聲十八響之後,又不能斷然及早跨出圈外……
    公孫博道:「現在馬上開始……」他指使徐尚武到牆邊敲擊玉磐,碧聲一起,他就以迅快手法,把銀劍郎君手腳上的白結解掉。
    這時別說中人之人方群和花工眉心湖中波瀾排蕩,連其餘的五人也都萬分緊張,徐尚局武那麼老練的江湖,這刻擊馨雙手也緊張得微微發抖。籌聲一下接一下,清越緩地迴盪在這座寬大的地下室中,除了馨聲之外,別無一點聲息,眾人連呼吸也將為屏息,雙眼瞪得又圓又大。
    花玉眉不敢瞧看方麟,美眸不住閃動,在室頂上游動,但她目光中十分空虛,只有無窮惶惑。她早已在心中自問過千百遍:「他將會作何以決定?我應該站著不動,等候方麟作出決定麼?」
    她明知自己若是此刻向他含情注視,不須使出「媚功」,他也會倍增勇氣,承受一切。
    但她心頭中事實上只有桓宇的影子,因此她不能向方麟作出含情之態,既是如此,她應該毅然擺脫了「心枷」,跨出圈外,然而,她已無法迫使自己不去知道這場結果……
    答聲綿綿不絕,那徐尚武手下甚慢,可是終究遲延不了多久,這時已敲了十響之多。
    方麟一直心亂如麻,簡直無法思考,這時忽然驚訝起來,付道:「十八響瞽聲已過了一半之數,我須得立下決斷才行,好,不管是對是錯,就這麼辦!」
    他立下決心,面色頓時恢復正常,目光也從花玉眉面上移開。
    亂世閒人公孫博冷冷一曬,似是已創度出他的心中決定。
    方麟舉起一隻腳,正要跨出圈外,耳中忽聽一個聲音低罵一聲「該死」,修地縮回腳步,遊目一瞥,發覺竟是白衣羅剎鍾秀罵的,心中不禁一陣慚愧,忖道:「我就算為她死了,便當如何?何必恥笑之事。」
    這下急劇轉就,使得他面色又大大波動變化,公孫博微微吃驚地凝視著這個英俊的年青劍客。
    眾人都見到舉腳欲跨,忽又收回之勢,個個禁不住喘一口氣。
    磐聲接續而響,已經過了十五下,方麟兀立圖中,看來已決定堅持到底,以性命表示心中對她的愛情。
    他自從收回右腳之後,目光一直投在花玉眉的面上,但直到玉籌敲過第十六下,她仍然沒有望他一眼。
    他內中極其渴切地盼望她望他一眼,渴切得幾乎大聲嘶叫出聲,但她頭仰望住屋頂,從不曾予他以一瞥。
    在這種情形之下,她這種態度的確太過殘忍冷酷了。玉籌敲過第十七響,剩下只是近後一擊!
    方麟陡然間明白了花玉眉並不愛他,甚至冷冰得連在生死之臨頭的一剎那間,她仍不肯予以一絲慰藉,這個發現立刻變成滔天怨恨。
    他更不遲疑,舉步跨出圈外。徐尚武不覺呆住,第十八下竟敲不下去,花玉眉垂下目光,向方群望了一眼,隨即一交跌倒,摔出五六尺遠。白衣羅利鍾秀連忙縱上平台,把她上半身抱起,捏入中拍穴道:只片刻間,花玉眉便悠悠醒轉。
    白衣羅剎鍾秀柔聲道:「你就當如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便是,像他這種人品,別說配不上你,就是我家的丫頭也不會嫁給他。」
    她站在女人立場,萬分同情花玉眉的遭遇,因此話中毫不容清,狠狠挖苦方麟。
    方鱗這時已經後悔不迭,呆如木雞,鍾秀的話已傳入他耳中,每個字都像是個大鐵錘,又像是鋒快無比的尖刀,戳刺他的心房。
    他委實沒有想到花玉眉竟會碎然昏倒,由此可見得她在這十八響磐聲聲中支付了多少心血精力,更可知她非是對自己毫無情意!
    亂世閒人公孫博這刻也不多說,拉一拉銀劍郎君方麟,道:「一走吧!」
    方麟癡癡地點點頭,隨著公孫博躍下石台,走上石階,驀地回頭搖望花王眉一眼,只見她玉容樵懷,蜷伏在白衣羅剎鍾秀懷中,那種傷心可憐之態.真是描寫不盡。
    他滿心痛苦地一跺腳,急忙出去。地下室中的四個男人都默默然不語,過了一會,萬鬍子忽然破口大罵。但罵了五六句,忽然記起這等粗鄙污穢之言怎可被鍾秀和花王眉聽見,趕忙往口。
    鍾秀安慰花玉眉一陣,便道:「你快點趁這機會溜走,你已經輸了,便得聽他擺佈!」
    日月鉤羅舉道:「只怕公孫先生早已守在外面!」
    入口處傳來公孫先生蒼勁語聲道:「不錯,老夫算無遺策,她決跑不了。」
    他隨著語聲入來,神情冷漠如常,似是剛才發生之事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白衣羅剎鍾秀低頭看時,只見好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這時神情暗淡,面容推淬,說不出多麼楚楚可憐。連她也覺得十分心軟,當下道:「公孫先生想把她怎樣?」
    公孫博環視眾入一眼,但見人人面上都露出義憤之色,便微曬道:「沒有怎樣?只要她替老夫送信罷了!」
    鍾秀道:「路程遠麼?」
    花玉眉道:「以前可有人替你送過信?」
    公孫博道:「有過幾次!」
    花玉眉道:「他們的結果如何?」公孫博道:「都死啦!」花玉眉道:「他們都不懂武功?」公孫博道:「他們不但煉有武功,而且比這些人只強不弱!」
    他舉手一格盧大刀等人,意思自然是拿他們作比。
    花玉眉道:「:我的武功還不比不上這幾位,這回豈不是死定?」她的聲音以及態度無不婉轉茬弱得教人泛生深切的憐憫和同情,盧大刀等一千人露出義憤之色,連白衣羅剎鍾秀也不例外。
    公孫博冷冷道:「這個老夫就不知道了!」他一點也不被花玉眉的神情軟化,反而更加冷酷,對比之下,眾人越發對花玉眉同情,對公孫博不滿!
    花玉眉低歎一聲道:「去就去吧,那人是誰?送的是什麼信?」
    公孫博道:「對方這個女人,姓李名玲現,就在這連環諸的西清翡翠巢中,老夫的陣法羅網之學,天下無雙,只有兩人還配跟老夫談論此道。這兩人都是女流,其一是令堂百花仙子沈素心,另一位是這個李玲線。」
    眾人聽了這話,都略略明白,可是推想下去,又大覺不解。
    花玉眉道:「她一定要殺死為你送信之八?」
    公孫博道:「只因替老夫送信之八,若能見到她又活著離開翡翠巢的話,她便須向我服輸,並且下嫁與老夫!」
    眾人都聽得目瞪口呆,花玉眉輕柔地道:「她可喜歡你?」
    眾入更加伸長耳朵去聽。
    公孫博道:「我們彼此都很喜歡?」
    花玉眉歎道:「那就糟了!」鍾秀詫道:「為什麼反而糟了?」花玉眉道:「凡是互相愛慕的人,對於對方總有許多奇特想法。往往一件在平常人看來十分微小之事,在這對戀人中卻足以做成滔天狂瀾無法結合!」
    公孫博道:「花姑娘不愧是沈仙子後人,事情正是這樣。本來我們相處甚洽,但她總疑心老夫懷有貳心,認為非在陣法羅網之學上勝過我,才能使我全心傾倒。不論我如何解說,她都不聽,終於我們找到這個地方,起初立下規矩本來不是這樣,但因第一次老夫故意讓她遙遙廝守!」
    花玉眉道:「我從前約略聽先母說過此事,但也只知道你們不許任何人踏入連環請上,違者被擒之後,便須前往另一諸送死,卻不料其中還有如許原因!」
    她話聲一頓的接著又道:「李前輩改變規矩之後.你難道便一直無法贏她?、公孫博道:「老夫實在贏不了她,送信之人進去容易,等見到了她,把信交上,要出來時,可就難之又難。她定下兩個法任擇,一個送信之人運足內功,任得她驕指點紫宮穴,如若不死,她就親自送出請外。另一法子就是她出馬主持話上所有機關埋伏,這等陣法羅網若是有人主持,隨時變化,使老夫親自前往,也不一定出得請外,何況遠比老夫不如之人,再說即使有老夫的學問功力,但她隱身陣法埋伏之中,出手暗算,也是非死不可!」
    花玉用原來忖想自己或可勝任,聽到後面,才改變了想法,道:「既然一定會死,我決不替你送信。」
    她微微嘟起嘴巴,使人見了覺得她又可愛又可憐,鍾秀抱起她,道:「是啊,你別去!」公孫博道:「她已經輸了,焉能不去?」
    鍾秀頂撞道:「她不去你便怎樣?」話說出口,立覺不妥,試想一個男人對付一個女人,何愁沒有辦法?
    花玉眉哀求地盼顧盧萬徐羅等四人,他們不禁都義形於色,萬鬍子首先出聲替她求情,其餘三人也跟著說話。
    公孫博冷冷道:「你們替她求什麼情?如果都是好漢子,何不陪她去一趟。若是你們答應,老夫也許加以考慮……」
    那四人面面相覷,鍾秀卻出人意外地首先答允,那四人便不遲疑,一個個拍胸脯答應了。
    公孫博曬道:「都是一群傻瓜,她早就施展蓋世無雙的媚術你們儘管墮翁中都不覺。
    哼,她若是把老夫的催眠神通學了去,那時恐怕天下人更跳不出她的掌心。」
    他雖是言之鑿鑿。無法來聽者藐藐。原來花玉眉施展的是媚術中上乘功夫,乃是從接晤言談中漸漸參透,因此那四個男人都覺得自己並非為了美色所迷,只是激於義憤而已,鍾秀更加認為公孫博之言荒誕不經,暗忖自己是個女人,焉會中她媚術之理?說到花玉眉以往也會靠她肉體魅力施展媚術,但那只是在急迫情勢之下,沒有時間慢慢施展上乘秘法才使用的。
    公孫博見他們還不醒悟,懶得多說,道:「走吧,老夫倒要瞧瞧你們怎生活著回來!」
    他當先出去,眾人魚貫跟著,穿過那一片黑黝黝的地方,出得窯外,只見陽光耀眼,花木飄香,眾人都浮起逃出魔窯之感。
    不久,他們已到達沙灘邊。公孫博指著淚在岸邊的幾隻破船,道;「本來你們五人可以從此離譜,回返故居,現在卻得從這邊陛路通往西清,此生再無機會離開此地了!」
    花玉眉和鍾秀在最前頭,緊跟著公孫博後面,這時忽然地停步,花玉眉堅決地道:「我不去送信!」
    公孫博道:「你的媚功術可以對付別人,對付老夫卻不行!」
    花天眉斂去哀愁可憐之容,冷曬道:「我們為何要替你送信?」
    公孫博道:「你潛入本諸竊取老夫的催眠神通秘籍,被老夫擒獲,這本秘籍現下還在心上,你想賴也賴不掉,這件事姑且不論,但後來你又輸在老夫的情鎖心枷之下,你還有什麼好說片
    花玉眉道:「假如當時我贏了,我便徐可帶此秘籍和這幾位一同安然出諸,可是這樣?」公孫博聽她問得蹊蹺,心中雖然知道必有文章,但一時推測不出,只好點頭道:「正是如此!」
    花玉眉冷冷道;「這就好辦了,請問我見時輸了?」
    眾人皆愕然,心想他明明輸了,卻還要抵賴。公孫博反問道:「你幾時不輸?」花玉眉道:「我記得第十八響聲根本沒有響,再說我敢是第十七響過後,方麟跨出圈子之時,跌出圈外,即使第十八響仍然敲下,我還是在十八響以前出的圈子!」
    公孫博長笑道:「好,好,老夫一時大意,卻被你尋到破綻,你們請吧!」
    眾人都大為高興,想不到事情如此輕鬆解決,正要向泊著的船走去。花玉眉道:「諸位且慢!」尚武接聲道:「這沙灘有埋伏麼?」萬鬍子道:「也許是那些船有問題。」
    公孫博含怒瞪他們一眼。
    花玉眉已道:「我正是要向諸位道謝辭別!」鍾秀訝道:「什麼,?你不走?」
    花玉後道:「是的,我要到西請送信!」
    這時不但盧大刀鍾秀等人呆住,連亂世閒人公孫博也征了一怔,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花玉眉淡淡一笑,道:「那西諸翡翠巢也算不上是天下最險的龍潭虎穴,我能從東清白玉窯出來,料想翡翠巢也難不住我!」
    公孫博氣得哼一聲,道:「老夫如若早下毒手,誰能生出此地?」
    鍾秀拍公孫博老羞成怒,又生波折,忙道:「公孫先生這話並非誇口,姑娘我們走吧!」
    花玉眉道:「到西諸轉一趟也化不了多少時間,那麼一個彈丸之地,見曾放在我眼內!」
    公孫博息聲道:「好,你不妨試上一試!」
    花玉眉道:「公孫先生似乎不信我有此本領,我就走上一趟讓你瞧瞧!快把信寫好,不然李玲球前輩見我不是送信,不怕輸給你,也許不施展絕藝就放我出來,豈不是白走一趟!」
    公孫博從手上褪下一白金戒指,道:「這就是老夫的信了!你好生拿著!」
    花玉後皺眉道:「你老最好寫封信,叮囑李前輩務必取我性命,這樣我就不愁領教不著她的絕藝!」
    眾人聽她口氣如此奇大,步步緊逼公孫博,又是訝異,又是擔憂!
    公孫博眼中寒光閃射,殺機外露,用指甲在指環上劃下兩條印痕,花五眉接在手中,道:「這是什麼意思產公孫博道:「老夫告訴她說,她這一回必定要輸!」
    花玉眉點頭道:「對,這一來她如不肯輸給你,只好絕藝全出,全力對付我了!」
    她接著指著水邊的船隻道:「那些船可以乘坐麼?且讓他們先走!」公孫博道:「左面第二隻可以乘坐!」
    花玉後道:「行啦,我想跟他們說幾句話,請你迴避片刻如何?」
    公孫博氣哼哼地走到連接東西二話的大路上等候,這邊廂花玉後正含笑聆聽眾人勸她之言,她一直等到眾人停口之後,才道:「諸位有所不知,我是為了趕去救方麟一命,才會自告奮勇!」
    眾人為之一怔,鍾秀首先啊一聲,道:「花妹妹我服氣你啦,方麟八成會到西諸去!」
    她現出欽佩的神色,又道:「他這樣對你,你還肯自投虎口,涉險相救,真了不起!」
    那四個男人還在討論方麟是否已到了西諸去之事,花玉眉卻默默凝思,抬眼見到鍾秀欽佩之容,心中微感慚愧,忖道:「我豈是當真有這麼大雅量好心,實在我必須借得方麟腳力!方始趕得及回到龍虎山莊,若是沒有那匹青玉驄的話,最快也得走上半個月趕得回去。」
    只聽鍾秀道:「我也陪花妹妹你走一趟!」聲音甚是堅決,把個盧大刀駭了一跳,花玉眉說:「鍾姊姊,盛情隆誼,小妹決不敢忘,但人去多了反倒有損無益!」萬鬍子拍拍胸膛,道:「人數較多總好照應,我鬍子也算一份!」
    這一來眾人為了表示英雄氣概以及對花玉眉的同情,個個都表示陪她去。
    花玉眉連連道謝,接著道:「假如諸位當真要幫忙小妹,那就請諸位如此這般……。
    她說了一套計劃,眾人都應承了,便乘船划走。花玉眉眼看那五人已經劃出老遠,漸漸隱入波光之中,這才轉身走到公孫博身邊,淡淡道:「我走啦!」
    公孫傅立即指示路徑,如何避過種種陣法羅網,才能走到達翡翠巢。
    花玉眉一聽便懂,盡行記在心中,最後問道:「公孫先生想不想李前輩輸了下嫁與你?」
    公孫博呆了一下,道:「不瞞你說,早先老夫怒氣之下,一心只要她送命西冶之上,但如今怒氣略平,想法便大有出入!唉,我也不知道她活著出來的好還是死在治上的好!」
    花玉眉嫣然一笑,道:「李前輩這一次一定要嫁給你,你老等著瞧吧!」當下娜娜,向西牆走去,舉止雖是從容裊娜,但速度驚人,一轉眼已出去十多丈,公孫博忽然想起什麼,待要叫她回來,抬頭但見她已經穿入西清那邊的樹林之內,只好默然(立。
    西清這一邊和東諸大小相同,處處都是秀麗奇景,鳥鳴枝上,落花滿徑,而且不時見到一大片等綿草地,草地上植滿各種花卉及盆景,其中還有假山水池,曲檻回欄,說不盡園林雅致,滿眼風光。
    花玉眉依照公孫博的指點,避過許多隱伏危險,不久已走到西堵中心,只見一片數畝大的草地,當中一圈綠樹刺天而起,那座翡翠巢就在這一圈古樹上面。
    她仔細查看這一片草地園林,只見風景之清幽雅靜,允稱第一,同時看來好幾座綴在花卉叢中或是小溪之畔的紅亭都可以移動,而且四周紅紫黃白的花卉都是以盆栽為主。
    她暗暗頷首,付道:「這位李玲改前輩一生鑽研陣法羅網之學,成就比我媽還高,眼下這一片竹林之內,就設有三種不同陣法,七八種埋伏,其餘我看不出的還不知有多少……」
    當下步入園林之內,只見衣衫飄飄,穿行於萬紫千紅之中,真有「人與花爭艷」之致。
    她一來得有公孫博指點,二來自家也知曉陣法之學,是以不須多久,便走到那一園綠樹底下。只見三丈高處一間溪髯著翠綠色的木屋築在叢樹之間。
    花王眉叫道:「晚輩花玉眉奉公孫先生之命,持信趨謁翡翠巢主人!」她聲音雖不高,但已運起內功,將聲音傳送出去。
    空中那間屋忽然開了一扇門,一個美婦人出現窗得,道:「你就是百花仙子沈素心的女兒?公孫博的指環呢?」
    花天眉取出指環握在掌心,耳聽那美婦人叫她丟上去,當即一揮纖手,那枚指環勁疾如矢,激射上去。那美婦人伸手抄住,道:「好手法,好功力,但即使是你母親來此,今日難以活著離開西清!」
    花玉眉道:「先母在世之日,也曾推崇過李前輩的絕學!但若是先母親自來此,未必就出不去!」
    李玲瓏啊一聲,道:「沈仙子已經仙逝了?唉,這世上又少了一個認識的人……」她黯然歎息一聲,又遭:「方纔的話多有得罪令堂,請你不要見怪!」
    花王眉道:「李前輩言重了!」心中卻忖道:「她一聽知我媽去世,立刻就對她十分客氣。可見得她也是性情中人,只不過孤僻遺世,許多行為未免不近人情。」
    李玲瓏拿著指環看了一陣,道:「你回去告訴公孫博,教他派別的人來!」花玉眉還未出聲,她又接著道:「我可不是看沈仙子的面上,而是另有其故!」
    花玉眉道:「我早已曉得,所以才會前來!不然的話,我已經贏了公孫先生,何須來此?」
    李玲瓏訝道:「你已知道我放你回去之故。」
    花天眉道:「李前輩可敢跟我賭上一賭?」
    李玲瓏縮回屋去,片刻間已經落在地上,走到花工眉跟前,道:「怎樣賭法?」只見她身量窈窕,雖然年過半百,依然有如三十左右的美婦,只是鬢髮微見花白,想是勞心過多之致。花玉眉道:「我贏了的話,一切都聽我。反過來我也全聽你的!」
    李玲瓏眼珠一轉,道:「這也公平!」
    花玉眉暗暗大喜,卻不敢露出一點神色,李玲現沉吟一下,忽然曬道:「我不賭,若是換我是你,也猜得出方麟會到我這兒來!」她這話未免誇大了一些,其實她還要推想了好一會猜得到是方麟的緣故,這還是事情已經發生,不然的話,憑空無故,換了她處在花玉眉的情況中,恐怕不易設想得到。
    花玉眉好生失望,卻不露形色。李玲瓏道:「你既然不聽我話,那就放了方麟也是一樣!」花玉眉道:「他可曾傷?」李玲政搖搖頭,道:「只被我點住穴道就在那株樹後面!」
    她停歇了一下,接著又適:「你當知我的兩個規矩,一是運足平生功力,抵擋我在你紫宮穴點上一指之厄!一是仗著你的武功智慧,闖出此話!」
    花玉眉毫不遲疑,道:「晚輩願受一指之厄!」
    李玲瓏大出意外,從來無人敢當這「紫官」重穴的一指,你有什麼護身神功,竟能閉住此穴?」
    花玉眉搖搖頭:「我不但沒有護身神功,根本也不打算運功抵擋!」
    李玲或心念一轉,冷笑道:「我樣說來,你是特地送上門送死了!但你可知道我不吃這一套,待會我指上決不容清!」
    花玉眉道:「這話恕晚輩難以苟同,試問你縱使永世不敗,但孤零零活著又有何意味月李玲瓏回籠殺機,冷冷道:「我高興怎樣活著,不干你的事!」
    花玉眉道:「那麼你殺死我就是了!」李玲瓏已被被她激起滿腔恨意,尤其是花玉眉長得有七八分宛肖百花仙子沈素心,更加深地下殺手的決心,當下舉手驕指,暗運內勁,遙遙拽住花玉眉的胸口的「紫宮大穴」
    花玉眉從容自若,接著道:「我雖是死在你手下,但我只有同情之心,決不恨你!」
    李玲瓏指勢欲出之際,聞言一頓道;「為什麼?」
    花玉眉淡淡道:「因為我也具有你的這種心情,在我而言,生不如死,所以不但不恨你,反而只有同情之心!」
    她深深吸D氣,悵然望著天空,道:「你愛公孫先生,卻不能嫁給他,原因全在先母身上。因為你自覺容貌不如先母,武功學問也大是不如,深恐不能佔有公孫先生的全心全意,是以寧可不嫁……」
    李玲瓏聽了這些話,面色變得十分劇烈,這時忍不住想叫道:「你敢當面如此羞辱前輩,罪該萬死!」
    花玉眉沒有作聲,李玲球氣了一陣,稍稍平息,冷冷道:「就是這幾句話麼?」
    花玉眉道:「這是事實,你不敢面對真理,還說我羞怒前輩,教我怎生說下去。」
    李玲瓏心想她下面還有別的話,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好道:「算我說錯了,你說下去吧!」花玉眉無喜無悲,淡然道:「你心中這個病根若是不除,自然還是不要嫁給公孫先生的好,以你這種才貌絕世,滿身驕傲的人,當是不能忍受些微委屈!」
    這幾句話聽得李玲瓏又是信眼,又是快慰。
    花玉後停了一下,又適:「我也有你同樣的遭遇,我的心中有個已經亡故的戀人的影子,我不但不能將他驅出我心中,甚至連他的姓名身世和活著時一切都不曉得,這教我如何忍受得了?我既是生而無歡,死變河俱?」
    李玲球訝道:「以你的容貌才智,堪稱當世第一,竟還有違逆你的男人麼?花工眉輕嗟道:「如果他不是膽敢拂逆我的心.我怎會愛他?」李玲瓏不覺叫道:「對啊,他以前老不是膽敢贏我十二場,我也不會愛上他!」
    花玉眉見她指勢仍然未曾鬆懈,危機猶自莫測,手心微微沁出冷汗,但面上舊仍然保持著冷淡,默默等待事態變化。
    在這生死俄頃之際,她心中忽然幻幻現出桓宇的面容,想起他如此漠視自己的天生麗質,胸中不禁湧起無量痛苦,心情激動之下,竟是當真願意死在李玲瓏指下!
    她內心中的痛苦之情完全表露在面上,李玲歡看了不得不信,心中頓生同情之念,緩緩垂下右手.道:「我如不殺你,便須向他認輸,委導下嫁。而我仍然不知沈仙子在公孫博心中份量如何?」
    花王后從痛苦中回醒,道:「當他聽到先母業已去世的消息時,毫無需悼之意。」李玲或知道她舉出事實,證明公孫博真心所在,當下點點頭,花王眉又接著道:「我與先母有七分相肖,但他對我步步緊迫,毫不放鬆。」李玲現又點點頭,花玉眉接下去道:「他本不想讓我送信,說是怕你見到我時,記我先母,忽動故人情,將我放了!便要將我就地處決,是我拿言語激他,說他分明怕我當真有本事脫困,所以藉詞目違定規。他一氣之下,才讓我來,並且在信物上刻上暗號,教你提防!似此種種,都是有心取我性命!」
    李玲瓏忖道:「對啊,他若是對沈素心有情,怎會對她如此惡毒……」突然之間,抑壓了多年的情意在心中波翻浪湧,無限柔情地向東諸遙望一眼,道:「你帶了方麟走吧,我收拾一點東西之後,也將離開此地!」
    花玉眉斂衽道謝一聲,縱到樹後,只見方麟背樹而站,滿面羞愧之色,花玉後查明他被禁穴道,當即在相應的穴道上拍擊推拿,片刻間方*恢復自由,正要說話,花玉眉低聲道:
    「快跟我走,遲必有變!」方候可就不敢多言,隨她穿過那片園林,這時,李玲瓏已不知去向,料是回到翡翠巢中收拾衣物。
    兩人一先一後迅快穿行花木樹叢,這條路乃是來時之路,花玉眉駕輕就熟,走得極快,一路上也沒有碰上什麼險阻。
    大約走了數里,耳中忽然聽到一陣叫聲隨風傳來,他們停步側耳聆聽,那叫聲又再度升起,這次已接近了許多,卻是李玲球的聲音,只聽她道:「花玉眉……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花玉眉冷笑一聲,自語道:「那個有功夫跟你說話?」當下又向前急奔,方候默默跟著,只見她左曲右折,明明只有三四丈的路,卻須轉上七八個彎,心中大是焦急,卻又不敢開口。
    花玉眉邊走邊道:「還有一點點路……」語聲未歇,後面八九大遠處傳來李玲瓏的口音道:「雖是一點點,但可比天涯海角!」
    花玉眉也不回頭,依然左轉右彎地向前疾奔,口中應遵:「那也不見得!」方麟緊緊跟在她後面,望著她窈窕動人的背影,暗忖今日縱然出得此話,也沒有面目和她長聚,心中慶冷如死,當下掣出銀劍,準備以一死護衛佳人。
    李玲瓏的聲音忽然從左側樹木中透出來,道:「你們離譜邊沙灘只有數丈之遙,憑你們的武功,只須兩個起落,但我看這一輩子也休想躍得到!」
    花玉眉忽然停步,抬頭望望天色,又低頭看著掌心,李玲瓏說道:「你暗觀羅盤也不濟事!」花玉眉一言不發,低頭沉思。其實兩眼瞪得大大,仔細地向地上掃射瞧看。
    方候朗聲道:「李前輩何不現身,讓晚輩領教你一身絕藝?」李玲瓏的聲音應道:「遲早會教你開眼界的,我須得先行擒住花玉眉!」她每次說話,聲音傳出之處都不相同。
    花玉眉忽然抬頭微笑,眼中流露出自信之光,道:「李前輩何故自食前言!」李玲瓏道:「你的話雖有道理,但有一大疑竇!」花玉眉道:「久聞前輩心竅玲瓏,聰明無比,若有疑竇,當時豈能瞞得過你?分明是藉詞留難。」
    李玲瓏道:「姑娘的聰明才智不下於沈仙子,你以種種言詞,使我情緒激動,此便是一大疑竇,我只要你隨我去見公孫博,若是證明所說的話,字字不差,我就恭送姑娘出諸,如若不敢去,那就不問可知了。」
    花玉眉道:「前輩只好自己去問,晚輩有急事在身,恕難遵命!」當下舉步就走,這一回卻是畢直向前走去,不再轉彎,但雙袖卻繞身飄拂,一望而知嚴密護住全身,方麟見狀料必有故,便也緩緩挽劍而舞,一面緊緊糧任,李玲球道:「你何必白費氣力運功護身?」這句話寥寥數字,卻已換了三四處方位。
    花玉眉道:「晚輩怕你見畢生心血所聚的陣法經過變化之後,仍然攔阻不住我們,盛怒之下,禁不住出手暗算!」
    李玲瓏怒聲道:「你豈能破得我這伏通甲大陣,若是再行硬闖,死傷之時,體得怪我!」
    花玉後緩步行去,面前明明有幾株古樹擋住去路,但她仍不拐彎,一直向那幾株併攏阻道的樹上撞去,足尖踢到樹身之時;眼睛一花,原來只不過是樹影,那幾株古樹卻在側面七八步外,接著前面是個淺水泥沼,她面色毫不變動,緩緩舉腳踏泥沼中。後面的方麟幾乎大叫出聲,但花玉眉已踏在水裡走去,他一腳踏落去,原來只是一處沙窪。
    這時方麟才猛然醒悟其中奧妙,心中一片清澈,轉目四瞥,只見李玲現仍就在花玉後身測數尺之遠,舉拿作勢欲發。他更不怠慢,大喝一聲,挺劍迅速,眼前一花,劍勢落空,李玲瓏已失去蹤影,心中頓時大感茫然,耳中忽聽花玉後橋柔的聲音道:「寧神馭劍,勿為外物所移!」這兩句本是劍家秘旨要決,方所練劍多年,自是熟借此旨,立時束斂住心猿意馬,神志頓時清醒。
    如此又走了兩文許,兩人眼前突然一亮,但見夕陽西斜,彩霞滿天.已經處身在諸邊沙灘之上。回頭一望,李玲球就站在後側丈許之處,滿面駭異迷們之客。看來她心神震盪過劇,已忘了追上來以武功出手相拚。
    花玉眉帶領著方磷踏入沙灘,向湖邊奔去。湖邊並無船隻,但花五眉卻似是成竹在胸,一直奔到湖岸邊緣,仰天清嘯一聲。
    嘯聲從湖面遠遠傳去,片刻間一艘小船從左邊數十丈外的蘆葦中出現,迅快劃來。船上只有兩人,一人操槳,一人把舵,原來是日月約羅舉和皓首神根除尚武。
    小船划到離岸兩支左右,花玉眉和方麟一躍登舟,隨即向湖外劃去。
    徐尚武道:「恭喜姑娘脫困而出,並且神算無虛,果然把方兄救出!」方群不覺面上一赤,日月鉤羅舉接口道:「姑娘何故要我們多備一艘小船?又準備好替換衣物,凡此種種,無非都是作落水的打算!」
    花玉眉笑而不答,小舟划出四五丈之後,忽然一陣勁烈的破空聲傳入耳中,徐、羅、方三人都迅速向聲音來路望去,只見一方直徑超過兩尺的圓石從西諸那邊被空飛來,勢道迅狠快疾,直向小舟墜擊,又快又準。
    舟上四人都是武林高手,這時都用不著打招呼,一同分頭向水中躍去,方自落在水中,便聽一聲震耳大響,湖波劇烈搖蕩,四人浮上水面一看,那隻小艘已經作片片碎。
    花玉眉清嘯一聲,另一艘船又從蘆葦中搖出來,這艘破舊木船正是東諸公孫先生之物,看起來絕難禁受大石一擊。
    船上共有三人,一是萬鬍子,另外兩個是盧大刀夫婦。他們全力划行,不一刻便到達四人落水之處,將他們-一救起。徐尚武道:「快走,快走!」萬鬍子道:「若然又有大石碰到,再也沒有第三艘船可用啦!」鍾秀笑道:「大家一齊淹死,倒也省事!」她雖是說著笑話,其實面有懼色,分明心中也極是緊張。
    花玉眉道:「李玲瓏昔年就因發明這種石炮出過一陣風頭,可以連發三石,百發百中,假使她再發石炮,此船必毀無疑……」她一面說,一面披上一件長袍,遮住身體。
    盧大刀忙道:「咱們快點划船,遠遠離開。」
    花玉眉道:「不行,如果我們一露出慌急之態,她第二炮立即就會發出,必須從從容容,她認出此船乃是公孫博之物,又見人數不少,推想我們必定尚有接應,所以船行遲遲,目的就在引地發炮。這一來她偏偏不肯施放,可就墜入我的算計之中!」
    眾人聽了雖然覺得有理,但李玲戲是否會真的中計,還不曉得,當下心中無不惴揣,表面上極力裝出若無其事之態,緩緩划船,不久已劃出十餘文。花玉眉計算一下,道:「不妨事了,李玲戲的石炮已經發射不到!」大家才透口大氣,鍾秀道:「花妹妹你的智計果是高人一等,我們都無不佩服,但我卻有一點疑惑非問清楚不可!」花玉眉道:「鍾姐姐請說!」
    鍾秀道:「你事先能料敵如神,教我們偷偷上岸預先留下一條黑色長線,以便循線出陣,又教我們多找一隻小舟。既是如此,何不索性多找三四條小船?卻要冒此大險?」
    這正是大家都想詢問的話,因此無不靜靜聆聽。花玉眉道:「李玲瓏一向不服先光母之能,今日我如果不略施計策,教她跌足後悔的話,豈能慰先母亡靈於地下?」
    眾人聽了這個理由,心中都泛起啼笑皆非之感,不過事實俱在,她的確冒險成功,因此又萬分佩服。
    渡湖靠岸之後,花王眉便向方麟借馬,方麟連忙應允,匆匆趕去,一會便牽馬回來,花玉眉詢問眾人行蹤,聽知他們都沒有事情,便道:「目下在龍虎山莊生的事端,想必各位都有個耳聞。這事不但關係到整個武林氣運,最重要的是那鐵血大帝骨子裡是替韃子效力,企圖佔據中原江湖之後,造成我朝內憂外患之勢。諸位如果不忍見錦繡河山,淪於異族,便請拔刀相助,將敵人勢力驅出中原!」
    眾人都流露出同仇敵代之色,搶先答應,只有銀劍郎君方麟沒有做聲。眾人都大訝驚感。心中暗暗鄙視,懶得理他。
    花玉眉也沒有向他說什麼,逕自道:「眼下龍虎莊中雖然風波迭起,但重點其實已移到宣城鑄劍樓。原因是司徒峰大俠故交好友天馬行空霍陵忽然在鑄到樓中出現,而那鑄劍樓百劍主人葉重山本來和司徒峰大俠不和,與霍陵也素不來往……」
    眾人聽到此處,不覺都大感迷惑。花玉眉一望而知當下解釋道:「司徒峰大俠已在軍中病歿,在臨危之前曾將他平生武功盡行抄錄成冊,並有遺書一封,遣使者派送龍虎山莊。但這個使者迄今不知去向,而消息傳出之後,敵人方面及武林各大門派都派出高手盡力查訪這個使者下落,現在天馬行空霍陵忽然出現在鑄劍樓中,大家都推測與此使者有關,所以紛紛派出高手前赴宣城,明查暗訪,這一來衝突難免……」
    盧大刀道:「此事牽涉甚廣,未知姑娘有何打算?」
    花工眉道:「我想請各位先赴宣城查明形勢,然後再走對策,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搶在韃子的高手鐵血大帝之前找到那位使者,得以將司徒峰大俠遺物交到龍虎莊三老手中。二是盡力使五大門派團結一致,合力先對付外敵。」
    徐尚武頷首道:「好極了,那鐵血大帝近年來已成為武林一支異軍,摩下網羅了不少邪派高手。我們這次在廬兄府上集會,便是因這龐王勢力日大,漸漸侵害我們身上,是以共謀對策!」
    萬鬍子道:「我們剛剛會齊,就發生方兄奪馬之事,我們還道是那魔王派人所為呢!」
    花玉眉和他們談妥速組暗號及一些細節之後,轉回向方問道「方死神駒如何奉還法,還請示知?」方間談談道:「你先用著,日後在下自會登門拜訪!」花玉後早就知道他心中轉些什麼念頭,也不多說,一躍上馬,向眾人道別後,縱轡急馳而去。
    這匹青玉驄腳力果是舉世無敵,兩口之後,花玉眉便回到龍虎山莊,其時已是昏暮之際,她沒人莊,一在西馳,馳出數里,已處身在荒郊之中。
    她跳落地上,把青玉聘李太一片林內繫好,然後穿出林外,直向不遠處的一間茅屋奔去。
    茅屋中透出暗淡光線,一望而知有人居住。她奔到茅屋前面數丈之處,忽然一陣明風掠過,面前陡然出現一條人影,夜色中但見此人從頭至腳儘是黑色,面上沒有五官。
    在這等黑夜中驟然出現這等怪物,任是膽子再大之人,也不由得心驚膽戰.花玉局驚呼一聲,退開數步。
    那道黑色人影擰視住地,黑暗中只見他精芒閃閃的一對眼睛中射出冰冷光芒。
    花玉眉舉手按住胸膛,花容失色,咳得說不出話。要知這道人影出現之前毫無聲響,悄然而來,直是鬼魅一般.花玉眉雖是一肚智計,滿身武功,卻總是個女孩子,碰上鬼魅之物焉有不驚之理。這刻當真駭得機變全失,渾身無力,簡直無法舉步。
    那道人影緩緩向她迫近,雙手舉起,作出握拿她喉嚨的勢式。花玉居這時但願自己已經死掉,便不須見到這般可怕的景象。但她自然死不了,甚至連眼光也無法從那可怖的鬼魅身上移開!
    對方雙手已快要觸及花玉眉粉頸,一陣腥氣送人花玉眉鼻中,使她萬分難受。
    茅舍突然門聲一響,傳來人聲,道:「誰呀?」卻是個老娘口音。
    花玉眉幾乎要昏倒地上,原來人聲一起,面前的黑色魅影便忽然消失,生象變為一陣陰民四散手空間。
    門聲「咿呀」一響,已經關任,那老擔想是無人回答,是以返身人屋。
    花玉眉頓時又感到自己孤單地活在世上,滿心皆是恐怖之影.陰岡修又掠體而過,她打個寒噤,不過這已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反而沒有剛才那麼恐懼。
    那道黑色魅形又出現她眼光之內,不過這一閃沒有站在她面前,而是站在茅舍門前兩丈之處,花玉眉望住那道人形黑影,嬌復微微戰抖.喜地一聲嘶啞刺耳的嘯聲起處,衡被黑夜岑寂。茅屋內緊接著便傳出呻吟之聲。這陣可怖的嘯聲忽高忽低,卻是從那黑色人形魅影那兒發出。花玉眉這刻本應更加恐怖才對,然而她卻突然身子一震,宛如在圓夢中掙醒。
    她運足眼力低頭在地上瞧著,隨即用腳尖發了七八塊石頭散放在前面。
    不久,嘯聲忽聯,茅屋中仍然傳來繼續的呻吟聲,仍是那個老框口音,似乎這陣佩聲使她萬分痛苦。那道黑色魅影倏然間已落在花五週身前數尺石頭散佈之處,來勢之快,駭人聽聞。
    花玉眉起他雙腳泊地之際,立刻舉步測繞衝過。那道黑色魅影在數尺之內連轉七八個圈子,才突然衝出尋丈,墓地迅疾如電般折回來向花玉後背影追去.他來去神速無倫,眼看已追上花玉後,卻無端煞住去勢,厲嘯一聲,似是被阻發怒,他停住之處,正是他早先站立之地,花玉後則已衝到茅屋門口尋丈之處,修然轉身,柔聲道:「桓宇兄,你連我也不認識了麼?」
    這時屋內一道黃光射出來,照在那道黑影之上,登時看得清楚,卻是個全身黑衣,頭面罩著黑布之人,雖是看不見面貌,但身形卻看得出正是桓宇。
    他兩道眼神加電般掠過花玉後面上,隨即移開,向茅屋中望去.屋門業已打開,那個老嫗站在門口,手中提著一盞孔明燈,射出一道黃色光柱,罩射住桓宇。
    老框道:「花小姐回來啦!這一次全憑小姐擺設下的奇門大陣,老身才倖免毒聖噬體之厄!」她話聲有氣無力似是元氣耗損極巨.
    花玉眉道:「唉,他居然不認識我了,他可是每晚都到此地來的麼?」
    那老姐道:「正是,他每一次來,都以嘯聲迫老身出去,老縣每抵擋這嘯聲一次,就減弱不少功力。起先的幾晚穿的是白衣,這兩夜改為黑衣,不知是何緣故?」
    桓宇站在光柱之內,動也不動。花玉眉道:「這孔明燈已用過幾次?」老嫗道:「今晚第一次使用,以往我都強行支撐過去!唉,這種神光照影克制手法用過之後,下一回就要減去效力不少,老身若非到緊急關頭,豈敢使用?」
    花工眉探手入囊,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一面道:「原來你自知已禁不住他發嘯聲,所以先行下手,克制住他。現下我再查看一下,你暫時不要撤燈!」當下就著散開來的光線,閱看小冊。翻閱了七八頁,便停手抬頭.凝眸思索。老娘問道:「可曾找到法子?」聲音甚是急迫。
    花玉眉道:「這本小冊子乃是亂世閒人公孫博平生學問積聚,其中有一章名為運魂篇有二十餘種法門,除了開頭的四五種過於顯淺,不能應用之外,其餘都可以採用。但只能用以對付平常之人,他現下已是毒中之聖,渾身皆毒,碰上一下便受不住,這卻如何是好?」
    老嫗聽了這話,提燈的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心中的無窮恐懼。花玉眉再想一下,撕下小冊子後面的空白附頁,卷援成條。道:「我先用他特製的返魂香試上一試!」說時已取出火折。
    老姐顫聲道:「這種神光照影之法,不能持久,大概靈效將失……」花玉眉哦一聲,趕緊鮮人屋內,出來時拿著一個線圈,一手捏住一支枯乾長竹,迅快奔到桓宇身邊。
    只見她將線團後端繫在枯竹尖端數寸之處,然後插在桓宇面前,纖手一抖,那支枯竹斷下一截。這時繫著細線的一截枯竹已插在地上,約是大半尺長。花玉眉再將枯竹插在桓字左邊兩尺之處,纖手抖處,枯竹又斷出一截,這一截也是只有大半尺長,穩穩插在地上。花王眉動作甚是迅快,彎腰將細線繞在這一截枯竹之上,接著又插一截在他身旁,把線繞上。如此這般施為,眨眼間桓宇前後左右已插上四十九支大半尺長的枯竹,錯落散佈,每一截枯竹之上都繞布細線,生似一張蛛網,把他困在當中。
    她佈置完事之後,道:「不妨事,他如想循出我這地網陣,須得等到天亮之時!」
    老娘聽了立時寬心大放,手也不顫抖了,道:「小姐學究天人,胸藏萬機,老身大是佩服。」她把孔明燈吊在門上,對準桓宇罩射。
    花玉眉道:「這不過是彫蟲小技,昔年先慈傳授此陣時,說是遊戲之技,並無大用。因為此陣必須待對方站定不動,還須是在黑夜之中才有靈效,曙色一臨,陣法自破。」
    她再取出以白紙援而成的返魂香,點著火折,走入地網陣中。還未點著運魂香時,桓宇忽然低吼一聲,轉頭四顧,接著舉步移動身體,一忽兒就踏入網中。轉來轉去,又回到當中原來的空位。
    那老嫗大聲歎道:「此陣真是玄機莫測,只是這麼幾十根枯竹和細線,就困住天下第一高手。」
    花玉眉沒有回答,似是因為身在陣內,怕被對方聽到聲音。她一直等到桓宇站定身形,猶疑四顧之際,才燃著運魂香,運氣一吹,幾絲白煙直撲桓字面上。桓宇驀然深深吸一口氣,接著連打幾個噴嚏,雙目大張。花玉盾又吹出一口真氣,將白煙送到他鼻端,便趕緊捏熄紙捲上的火頭,鄭重地揣回懷中。
    桓宇又打個噴嚏,眼光中露出茫然之色。花王眉柔聲道:「桓兄,你可聽得出我的聲音?」桓宇晤了一聲,已不似以前那般毫無反應。花玉眉道:「你何不把頭上黑布撤掉?」
    話一出口,驀地記起公孫博小冊子上注得清清楚楚,凡是施術之時,必須用堅決自信的聲音,語句要肯定明白,如同命令。連忙又道:「把面上黑布扯掉!」桓宇緩緩舉手,捏住黑布邊緣,遲疑不決。花王眉又說了一次,聲調十分堅定。桓字這才把黑布扯掉。但那塊黑布扯掉之後,又有一塊白布。花玉後征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付道:「那勾魂怪客崔靈果是此道高手,這第二層白布一定另有禁制,我如果繼續命他扯掉,一定失敗。」
    要知她聰明絕頂,凡事算無遺策,換了別人,斷斷不會發覺其中破綻。她不慌不忙取出那本小冊子,就著燈光閱看,看了一陣,見到禁忌條中有一條寫著禁制之法有正有反,破解時不可不察。語句不拘,但正反之意不能牴觸,獨者前功盡失!」
    她默默在心中反覆思索這一條禁制含意,過了一會,豁然貫通。當下收攝心神,集中意思道:「桓兄何不把白布除下!」她連說兩次,細察桓宇並無震動之感,心中大慰。
    桓宇果真舉手把頭上白布扯掉,露出真面目,但見他頭髮散亂,面上污垢,似是多日來都不曾洗沐。而且神采收斂,容色陰沉。
    花玉眉心中泛起無限憐惜之感,幾乎不能集中心神意志。過了片刻,才抑制住情緒的波動,深深吸一口氣,大喝道:「桓宇醒來,桓兄醒來!」
    桓宇象木頭似地呆立不動,眼皮垂下,鼻中發出輕微的鼾聲。
    花玉眉大感惶感,凝神注視他的動靜,過了一會,又取出小冊子查閱,但整本翻遍,仍然找不出一點頭緒。
    她走一定神,付道:「莫非崔員這一門的道術功力比公孫先生還要高明?不然的話,這本小冊子上何以沒有記載這種異象?」
    桓宇鼾聲越來越響,但站得四平八穩,彷彿也可以站著睡上一年半載。
    花玉眉無計可施,芳心也自大亂,回身走出網外,按額苦思,老嫗走到她身邊,停立良久,才道:「他被你這一唱反而睡著了!」花玉眉彷彿觸動靈機,但用心去想卻想不出來,便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嫗道:「老身說他被小姐這一喝反而睡著了!」花玉眉墓地大喜道:「不錯,他反而睡著了,唉,我怎會想不通此理?」
    當下奔人同中,提氣大喝道:「桓兄你睡著了……桓兄你睡著了……」
    桓宇幕然睜眼,茫然四項,又舒展一下筋骨。花玉眉道:「桓兄也認得出我的聲音?」
    桓字循聲望來,道:「是姑娘麼?你在何處?怎的瞧不見你?」
    花玉眉歡呼一聲道:「你終於回復清醒,可喜可賀,可不征我奔波一場!」
    桓宇尋思一下,道:「我好像睡了場大覺。」花玉眉道:「不錯,你睡了一大覺,可是多少人被你弄得提心吊膽,你知不知道?」桓守道:「我可是在夢中跟你說話?要不然為何眼前一片迷濛?」
    老娘大聲道:「桓公於可聽得出老身的聲音?」
    桓宇身軀一震,眉宇間流露出森森殺機。原來這陣話聲人耳,他忽然湧起一種補過去把她吃掉的強烈慾望,但他卻以理智壓抑住這陣衝動適;「說話的可是百毒魔娘呂瑤?」老娘應道:「正是老身!」桓字道:「你把我害得好苦!」
    百毒魔娘呂瑤道:「這話倒轉過來說才對,老身險險死在公子手下。現下雖然未死,但元氣大耗,比死人好不多少!」
    桓宇大感奇怪,凝眸尋思,當下記得自己跟著崔靈走入一間儘是鏡子的屋內,以後的事就一片模糊,一件都想不起來!當下道:「我怎麼啦?難道崔靈竟把我迷住了?」
    花玉眉道:「他的迷魂提心大法極是厲害,桓兄這次失手,不足為奇!」
    桓宇心中又慚愧又氣憤.道:「姑娘剛才提及為在下奔波之言,可是請來高人,破了崔靈之法?」
    花五眉便將前往連環諸找公孫博的一番經過簡略說出.桓宇道;「在下蒙姑娘賜救,自當感銘五內,徐圖報答。目下在下已經清醒,姑娘何不放出在下?」龍玉眉道:「不行,你見到百毒度娘之時,勢必忍不住要出手傷她!」桓字想了一會,歎道:「這話有理,我真怕我的理智克制不住心中種種奇怪的慾望!」
    花玉後遭:「你還有什麼慾望?」桓宇道:「我忽然想起一些毒物如蜈蚣、蜘蛛、蠍子之類,口中使饞涎欲滴,恨不得立刻去找些來大嚼一頓!」
    花天後聽到得這些毒蟲,身上汗毛盡堅,轉眼望住目瑤,道;「怎麼辦?他如果天天要找這些毒物果腹,那我永遠也不用吃飯了!」呂瑤詫道:「他吃他的,與小姐你何干?」花玉眉道:「我看了吃不下飯呀!」呂瑤皺皺眉,道:「那末只好替他破掉一身毒功!」
    桓宇忽然一陣衝動,大叫道:「我真想把你吃掉!」這話自是指呂搖而說,但花玉眉和感到一陣噁心,胃中翻騰,十分不舒服。
    百毒娘魔呂瑤歎D氣,道:「公子若是把老身吃了,那就永遠也破不去身上毒功了!」
    花玉後勉強忍住欲嘔之感,道:「這卻是何故?」
    百毒魔娘百瑤道:「老身煉毒數十年,不比常人。桓公子現下只欠火候,若是吃下象老身這種毒門高手之人,立時功行圓滿,真真正正成為毒聖。」
    花玉後道:「我們趕緊替他破去毒功!」目搖搖搖頭道:「老身雖知本門有破解之法,卻不識得,實是無法可施!」花玉眉望望天色,道:「既是無法,你快趁機遠遠逃去!」
    百毒魔娘呂瑤道:「如果可以逃走的話,老身以前早就做了。唉,我們毒門中人最怕就是毒中之聖.不論達到何處,由於氣機吸引,不是毒聖遲早尋來,就是我們自動找他送死!」
    花玉眉訝道:「既是如此,你當初為何又要造就地產百毒魔娘呂瑤淒厲長笑一聲道:
    「江湖上各派都能發揚光上,但毒(一宗永遠人才調零,若是毒聖一出,舉世無敵,耷門一派成名便可永鎮天下,再說要造就一位毒聖,必須種種機緣湊合,當真是千載罕逢。老身當施展最後一手十三太保神針刺穴大法之時,心中也曾天人交戰,其時若是一針刺入他的死穴,桓公子早已斃命了!」
    桓宇接口道:「我寧願你當時一針刺入我的死穴。」百毒魔娘呂瑤道:「但老身句捨不得這樣做,公子可還記得我們初見之時,你已經筋疲力盡,一身是傷,後來經老身以毒門密藥,使你立刻恢復氣力。接著你逆沖經脈三十六大關,最後一關的石門穴何等艱苦才能衝破,老身現下不妨說句實話,能夠逆脈之人,舉世之間,只有你一人成功。前代的毒門高手試過多少不必細究,單說老身手中,就有近百人因此喪生。這等世不一見的良機碰到老身手中,雖是明知日後反蒙其害,也不能放過!」
    花玉眉如有所悟地凝眸導思,過了一會,才道:「原來如此,若是換我是你,也會如此做法!」
    桓字道:「我實在不願意吃人,呂婆婆你快走吧!」花玉盾也道:「這話甚是,雖然遠走天涯也不是辦法,但目前只好如此。唉,以前先慈認識一位毒門高手,我本可以學他一身本事,但我卻嫌此道過於邪惡。沒有學它,要是學過的話,今日也許想得出法子!」
    呂瑤道:「令堂認識的定是毒門南宗之人,這一宗向來不入江湖,無名無聲,不過據我所知,南宗自從數百年前心法秘籍干毒篇失去之後,功夫每況愈下,遠遠不及我北宗,小姐縱是學全南宗毒功,也無大用!」
    花玉眉沉吟一下,道:「你說錯了,我當口若是學全了毒門功夫,今日必有破解之法!」
    呂瑤大是不服,但她似乎極是貫服這位艷麗姑娘,因此態度和緩地駁道:「小姐若是學過,方知老身之言不假!」花王眉道:「虧你身為毒門北宗第一高手,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透,你以前告訴過我你掌管北宗的百素真經,但經上卻沒有破解之法,可想而知南宗必有破法而無練法!」呂瑤怔一下,細想果是有理,當下道:「小姐一語啟我茅塞,老身這就動身南下,設法找到南宗之八,若是查出解法,當即遣專人飛稟!」
    她向花天眉行了一禮,回到茅屋中,取了一個包袱,一支枴杖,便即迅快離開。
    桓宇等了好久,心中煩燥道:「姑娘以何種手法困住在下?」花玉眉道:「我用的是七奇地網陣,唉,你以往性情沉穩,現下卻變得十分浮燥,想是身上毒力之故!」
    桓宇暗中也歎口氣,忖道:「我不但性情變的浮燥,連為人改變得太多,以前我總是設法避開美女,討厭見到。但此刻卻完全相反,尤其是想見到你……」這個念頭他真想說出來,最後終於忍住!
    沉默了一陣,桓宇實在想聽聽她的聲音,當下道:「我不懂毒門為何人才凋零,這北宗數十年來也只有個百毒魔娘呂瑤,她為何不收徒弟?」
    花玉眉橋笑一聲,道:「你想想看.她煉的都是殺生害命的功夫,她的徒弟能活上多久?是以千數百年以來,毒門總是人數極少,以呂瑤來說,除非她收的徒弟能夠在短短期間內育出於藍,並且把她害死,否則一定活不長久!」
    桓宇道;「姑娘說的是,對了,她何以稱你為小姐,口氣中十分尊敬?」
    花五眉道:「她昔年曾得先慈數度救命之恩,加以這次若不是我用奇門大陣布在茅屋四周,供她藏匿,她早就死在你手上了!」
    桓宇沉默一會,道:「可惜那銀劍郎君方麟沒有跟你來,不然在下可以和他比一比家傳劍法,姑娘覺得此人怎樣?」
    花玉眉沉吟一下,道:「當得上人中之龍四字!」桓宇心中冒起一股火焰,難過地哼一聲,花玉眉聽在耳中,微微一笑,道:「可惜握手在世,他只好屈居其次了!」桓宇大笑道:「姑娘這話可是當真?」
    花玉眉見他態度語氣大異從前,心中大是憂慮,道:「自然是真的,方麟豈能與你相比?」暗忖道:「他全身筋骨肌肉和血液中儘是毒素,以致改變了性情,不但現有毒的蛇蟲之類為美味,而且心性漸趨殘忍,以殺人為樂。我須得及早設法破解他一身劇毒,不然的話,單是他上來跟我親近一下,我也吃不消中毒身亡!」
    忽聽桓宇道:「天色快亮了吧?」花天眉嬌軀一震,道:「快了!」當下皺眉苦思善法。桓宇燥急地轉來轉去,孔明燈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因此他的表情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花玉眉忽然見到他臂上露出一支針頭,綠光閃動,便問道「你臂上插著的是什麼?」桓宇伸手一摸,捏住針頭拔起來,道:「這是碧靈針,據說是毒門至寶!」花玉後隨口道;「你為何刺在臂上?」桓宇道:「當初我本想用此針收惡拾惡鬼嶺上的人,那知後來被崔靈制住。其實此針還比不上我身上毒功……」花五屆道:「稱既用不著,那就送給我吧!」
    桓宇搖頭道:「不行,你手指碰上此外,使即中毒,即須以洗毒大法祛除此毒,否則三日之後,全身潰爛化作一灘黃水而死!」花玉眉訝道:「真的?」桓宇道:「陳家夫婦是這麼說,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不過此針初次刺中我時,連我也有麻癢之感,可見得毒性猛烈!」
    花玉眉談談道:「陳家夫婦是誰?」植宇道:「那是我赴惡鬼嶺以前一個村莊中遇見的人。後來我假扭崔靈個惡鬼嶺之久將他們的大女兒送回家,並著他們等到大女兒一回來,就前赴龍虎莊中避難!」花玉眉道:「啊,原來是那一對夫婦,他們還帶著三個女兒,當時我聽說惡克嶺要擄劫其中兩名女孩子,生恐敵人夜間游來下手,所以立即派人將他們秘密送到另一個村莊中。」
    這對她面上的表情生似一個人在黑夜中見到一絲光明似的,但她的聲調仍然裝得十分平談,又道:「他們竟是毒門中人,真是失散了!」
    桓宇道:「他們不是毒門中人,不過和毒門中人有點淵源就是,這是他們說的,據我想大概不假,否則他們焉能被惡克嶺的強徒欺負?」
    花玉眉尋思道:「不管他們是否毒門高手,但總是被解植字一身劇毒的一線之機,不過目前的難題卻在如何穩住桓宇,使他自動藏身茅屋,等我回來戶想了一陣,又有計較,道:
    「桓兄可曾淡忘了那個仇人?」
    桓字道:「哪一個?」花玉眉道:「自然是你要用天下五大毒刑對付的那一個!」植宇怔一下,道:「唉,我當真幾乎把他忘了!」他立刻泛現出沉鬱的神情,一如花玉回第一次碰見他的時候一樣。
    花玉眉道:「你不如把這個仇入交給我,待我替你施刑洩恨!」桓宇驚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花玉眉道:「眼下一身是毒,別說動手施刑,連碰也碰他不得,故此小妹自告奮勇,為你效勞!」
    桓宇愣了一會,道:「只好這麼辦了!」聲音十分頹喪。花玉眉本是要挑起他心中仇恨之火,接著指出人無法親自下手,然後才勸他合作被解全身之毒。這時桓字既有仇恨支持,當能忍耐等候自己回來而不到處亂間。那知桓字並不設法便自放棄親手施刑,大出地意料之外,當下道:「你怎捨得讓別人動手少桓宇緩緩道:「往昔我一想起這個仇人,心中便痛恨難禁,但現在卻似乎沒有從前那麼厲害!」
    花玉眉秀盾一揚道:「這恐怕是你已愛上我的緣故!」桓宇大大一怔,過了片刻,才道:「也許是這樣!花玉眉道:「但你一身是毒,不但不能碰觸仇人,同樣也不能碰我,你可曉得?」
    桓宇茫然道:「我……我曉得。」花玉眉道:「唯一之法,就是你不要當這個毒聖!」
    桓宇痛苦地叫道:「我幾時要當毒聖?但我有什麼法子,哼,我非把那老婆子吃掉不可,她現下在百里之內,我只須片刻工夫,就能追上了她!」
    花玉後打個寒噤,道:「這正是我最害怕之事,你一旦吃掉百毒魔娘百瑤,此生此世卻永遠是毒聖了!」
    桓宇道:「那我怎麼辦?」花無後道:「我告訴你怎麼辦,等天亮之後,你領得耐心地既在茅屋中,不許離開一步,我去替你想法子……」桓守道:「我去找崔靈晦氣也不行麼?」花玉眉堅決搖頭道:「不行,你要知道你的性格已大大轉變,若是一離茅屋,說不定霎閣下滔天之禍。你有一身毒功自是不怕人家報復,但其時性格形成,我也無法為你被解身中立毒了!」
    桓宇並非愚蠢之輩,村道:「她的話很有道理,我這刻已變得甚是輕浮暴燥,若是出去做過惡事,以後定難以控制自己.那時我使真正變成武林一大惡魔……」他本是天性俠義之人,想到將會變為惡魔這一點,不禁惕然震凜,道:「我決不出茅屋一步就是!」
    花玉盾又代又喜,俯身把地上的枯竹細線技起扯斷,桓宇澄時眼前一亮,見到花玉眉婷婷站在面前。他幾乎想撲過去擁住她,幸而理智尚在,壓抑這個強烈的慾望.但花玉眉已經看出他心情變化,的聲一歎,道:「你見到任何女子都會生出施暴之心,可是你一身皆毒,只須一碰,對方就立刻死亡。這一來你大欲難償,久而久之,你便陷入病狂之境!」
    桓宇大驚道:「姑娘快點設法解救!」花玉眉道:「能不能解救還不知道,要看看運氣如何?」
    當下她帶領他穿過陣法,走人茅屋之內。屋內只有一張木榻,一張薄板釘成的桌子,桌上放著油燈,還有一大包食物,另外尚有一缸清水。
    花玉後遭:「我此去也許要兩三日才回來,在我未回之前,你決不可出屋一步。此屋四周有我市下奇門大陣雖是草草市成,擔任何人三兩日之內決難聞人此屋!」
    桓宇毅然答應,花玉眉不放心地瞅住他,過了半晌,歎道:「唉,如果我找不出破解之法,我寧可第一個死在你毒手之下!」等到桓宇悟出她話中的深情至愛時,她已走得沒影。
    那花玉後一出走便找到青玉驗,騎上去直奔一座山丘,山丘後面又有一間茅屋,此時燈光隱隱外露,花玉眉發出一聲宛如馬啼的暗號,茅屋屋門立是打開,傳出伍放粗豪的聲音道:「小姐回來了?」另外一個女子聲音道:「婢子也在這兒!」
    話聲中兩道人影飛出來,卻是伍放和那紅衣丑婢。花玉眉先問明伍放傷勢無礙,又聽紅衣五婢報告龍虎山莊一切詳情經過。紅衣丑婢最後道:「婢子沒有遵命任得龍虎山莊之人全部死亡,甘受小姐刑責!」
    花玉眉高坐馬上,揮手道:「罷了,我原意只是用龍虎山莊性命威脅住龍虎莊三卷,誰知他們俠心義膽,先公後私,寧可全莊喪命,也要下手除去桓兄,為武林除害,此舉真教人佩服!」她隨即將桓宇目前情況說了,接著道:「百毒娘呂瑤臨走之時,不知是良心發現抑是為了自己性命,暗中告訴我說,桓兄性情正在急轉劇變之時,目下只要他有機會出手傷人,便即轉變為天下最凶毒之人,以殘殺為樂,不分正惡。那時雖然找到破解之法,但他滿腔凶毒之念,決不接受我們好意。這一來目瑤固然不免一死,連我們也將喪生他毒手之下!」
    伍放和紅衣丑婢都露出驚容,道:「這便如何是好?」
    花玉眉歎口氣,道:「若是到了這等地步,唯有和勾魂怪客崔靈聯合起來,設法殺死桓宇!」
    伍放和紅衣丑婢都呆了,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紅衣丑婢道:「小姐可是利用崔靈的迷魂攝心大法制住桓公子?」
    花玉眉道:「除此之外,我看沒有別的法子!」
    紅衣丑婢道:「假使崔靈私心自用制住桓公子之後,不肯把他殺死,小姐便待如何?」
    花玉眉道:「這倒不怕,第一點崔靈有見於桓兄凶毒蓋世,總怕萬一禁制不住他之時,反而被害。第二點也是最主要的一點,那便是我須得犧牲色相,委身於他,否則他豈肯冒生命之險出手制服桓兄?他縱然不怕日後之禍,但我要他選擇其一之時,他也不能不殺死桓兄!」
    伍放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低低呻吟一聲,紅衣丑婢驚道:「你怎麼啦?莫非是身上不舒服?」伍放搖搖頭,突然奔出屋外。
    紅衣丑婢征了一下,正待追出問個究竟,花玉眉伸手攔住她,道:「何須問他,問我也是一樣!」紅衣丑婢道:「婢子竟忘了小姐智慧超世,擅長猜測別人心中秘密,真是該死,還請小姐見示!」
    花玉眉道:「他是聽到我不但要和崔靈聯手殺死桓兄,還得委身供崔靈蹂躪,是以為我痛苦!」
    紅衣丑婢愣了一愣,道:「伍放可是愛上小姐?」
    花玉盾運:「你別胡亂吃醋!」
    紅衣丑蟬面上一紅,道:「蟬哪敢吃小姐的醋,天下間若有男人見到姑娘而能無動於衷的話,婢子第一個跟他拚命!」
    花天盾運:「作未免把我捧得太高了,伍放他對我只有敬愛之心,對你則有憐愛之意。」
    紅衣丑婢歎一口氣,沒有做聲,花玉眉知她心中泛起自慚形穢的悲哀,也不多說。當下把歷放叫進來,道:「你們現在的責任極是重大,仔細聽著!」
    那兩人都垂手肅立,屏息靜聽。
    花玉眉忖思片刻,道:「我現下去找一對夫婦,他們可能是毒門南宗傳人,但亦可能不是。找不到的話,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先發制人,聯合崔靈把桓兄殺死,免得適禍人間,無法收拾!」
    伍放聽到此處,滿腔沉痛,重重歎一口氣。
    花玉眉接著道:「假如僥倖找到陳氏夫婦,那也得看看天意,若果他們非是南宗傳人,也無法救得桓兄一命。如果他們是南宗傳入,則尚有一線之機!」
    伍放粗聲道:「須得經過這許多關,猶自只有一線之機,小姐乾脆別去找了,小人尚有一法可行!」
    花玉眉搖頭道:「我曉得你的心意,但此路萬萬不通,不必去試!」伍放頹然道:「既然小姐說是行不通,那就一定行不通,自然不須試驗!」
    紅衣五婢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法子,行不通也不妨讓婢子知道!」
    花玉眉道:「我來說,看看對不對,伍放想向桓兄坦誠告以種種後果,要叫他本俠義之心,自行毀滅,我說得對不對?」
    伍放道:川、姐向來料事如神,自然沒錯!」
    花玉眉微微一笑,在這種危機重重干艱百難之際,她還笑得出來,可見得她視猜中別人心中秘密為最大樂事。
    她道:「桓兄這刻性情正在轉變之時,若是不去挑逗他,還可以拖延一點時候,你這麼一說,他突然受到刺激,勢必出手傷人,大局就從此注定。其時我雖然和崔靈聯手,也制不住這個毒聖!」
    紅衣丑婢哎一聲,道:「好險,好險,如果小姐事先不說個明白,也許他們會向桓相公進言!」
    花玉後道:「現在你們的任務就是去保護桓兄,不教任何人踏入那座茅屋周圍五丈之內!」
    伍放和紅衣丑婢都沉重地應了,花玉眉又遭「你們要盡量遠離茅屋,若是見他衝出門外,就須更加小心,我在屋門擺下的奇門陣法,離開時已略加變化,不但外面的人進不去,連屋內之人也出不來。可是這個陣法草草布成,威力不大。不比以前只對付一個方向人陣的敵人時那麼奧妙,因此桓兄固然有闖出此陣的機會,外來之人只要略通奇門遁甲之學,也不難穿陣而過。故此你們一方面要盡力阻止任何人踏入茅屋五丈之內,另一方面見他出來,便須準備逃走。只因他一衝出屋門,便表示他理智已任制不住狂住每念。而這時他耳聽國力之佳,遠遠出於你們意料之外,他一出得陣法,你們才藏匿或進道都來不及了,結果是你們死在他毒手之下,而他剛從此變成天下無人可以克制的毒聖!」
    伍放和紅衣丑婢聽得明明白白,背上都暗暗滲出冷汗,肅然應了。
    花玉眉仰天輕歎一聲,道:「你們如不被殺,我或者還來得及和崔靈聯手將他殺死!」
    她不提及時解救,只說希望及時殺死植宇,可見得她心中對於解救這一方面,實在毫無信心。
    三人分為兩路,匆匆出門。花玉眉跨上青玉賂,一轉眼已去得無影無蹤。
    伍放和紅衣丑婢趕到桓字藏身的茅屋之外,遠離十餘文,便停住腳步。
    茅屋中燈火已滅,一片漆黑,不聞一點聲息,如果不是花玉眉的話,他們難相信屋內藏著這麼一個滔天禍服。
    他們一同揉升一株老樹,並肩坐在一根橫叉上,離茅屋約是十三四丈遠,形勢甚佳,不但居高臨下,而且茅屋中以及外來之人都難以察覺他們。
    天上繁星點點,夜涼如水,兩人默默靠著,各自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不知多久,伍放輕輕道:「你身上冷不冷?」紅衣五婢搖搖頭,其實她的確有點寒意,但這刻心中充滿了溫暖,甚至感激得要掉下眼淚。
    伍放前南道:「我以前一直很可憐你……」他停住口,沉重地歎一口氣。
    她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卻沒有舉手拭扶。
    伍放又響前自語道:「其實小姐也怪可憐的,她平生目空四海,看不上任何人。這回第一次愛上桓相公,卻發生了這個風波。而她為了天下蒼生,連自己的悲傷也來不及去想了。」
    紅衣又婢低低退:「的確是這樣.唉,她本得見過司徒峰大俠,印證過武功之後,不論勝負,回到玉龍山就削髮為尼,永遠守著主人墓廬。」
    伍放道:「她只好削髮出家了,試想天下有誰能匹配得她?」
    兩人談論一陣,天色已亮。他們在近數日來已曉得桓宇習慣晝伏夜出,此時不覺透一日大氣。
    到了下午.茅屋中仍然沒有一點動靜。伍放他們已經輪流睡了一覺,養足精神。
    過了一全,茅屋突然傳出一聲長嘯,嘯占忽高忽低,忽尖忽啞,教人聽了肚中五臟極不舒服。
    伍放驚道:「他恐怕是要衝出來了?」
    紅衣B婢道:「我請他必是內心掙扎極苦,所以長嘯以抒胸中的痛苦!」陡然間一個念頭掠過她心中,當即細細忖想,然後毅然遭:「我為了小姐和你。只好設法把擔相公殺死!」
    伍放一怔,道:「你有殺他之立法?早先何不告訴小姐?」地道:「當時我沒有記起。
    但現在還不遲,我會佈置一下。」她一隊下地,向龍虎山莊方面疾奔而去。
    伍放獨自在大樹上守望了好一會工夫,心中甚是緊張,茅屋中又傳出一聲尖厲長嘯。不覺凝目向茅屋望去,望了片刻,桓宇沒有出屋。他稍稍安心.眼光收回來.驀地大吃一驚。
    原來一個人已經走到離茅屋十大遠的地方。
    他吃驚之故便因這人來勢奪詭,毫無聲響,雖是從他藏身的樹下走過.也不會被他發覺,可知此人一身武功不比等閒。
    只見這人長相好生兇惡.身高手長,頭如笆斗,面皮獵黃,兩邊嘴角鐐牙外露,透出凶煞之氣;腰間鼓起一圈.不知繫著河物?
    伍放雖是從未見過此人,但看了他這副凶相,不問也知非是正派俠義之上。
    他正要開聲喝止此人前進,忽見那人突然停住腳步,不覺聽了一跳,原來那人剛才本是迅快前奔之勢,卻陡地停住,事前沒有一點預兆看得出他會停住,這等奇詭的動作,驚人的功力,實在使人駭訝。
    伍放忍住聲音,看他作何打算。只見這個高大猙獰之人遠遠向茅屋望了一陣,忽然掉轉身軀。這個動作也像他忽然停止一般,奇詭迅快,大是出人意料之外。
    伍放又是一驚,忖道:「此人外表高大猙獰,卻不料一身輕功如此高明,尤其是每個動作都奇詭突然,不知是哪一家的路數?」
    正轉念間,只聽那高大猙獰的人喉中發出一陣低吼之聲。這陣吼聲配上他的面孔,直似是一頭人形野獸。伍放那麼膽粗氣豪之人,這時也不禁暗暗前咕,凝目打量。
    但他隨即發覺已有另外一個出現,此時站在那高大怪人面前三四大之外。這後來之人也是從他腳下經過,而他居然不會察覺聲息,可見得此人腳下功力甚高。
    他一眼望去,只見此人年紀甚輕,眉宇俊朗,背上斜一柄長劍,絲德隨風搖擺,一派英風颯颯之慨,他這一回可就認出這個少年英俠正是前些日子劍傷過他的銀劍郎君方麟,不禁一怔,忖道:「怎的他也來了?」
    那銀劍郎君方麟凝目望住那個高大怪人,冷冷道:「去年京城一戰,少俠饒你一命,還不過來叩頭謝恩?」
    那高大怪人獰笑一聲,道:「笑話,我京華惡客南燕飛生平還未見過像你這等不識進退之八,那一日老子看在你老子方長恆份上,是以開你一面,哼,哼,老子今日定要吸你的血解渴……」他聲如破欽,刺耳難聽,尤其是提及吸血解渴的話,更似是個野獸化為人形。
    樹上的伍放聽得毛骨一陣驚然,但同時又恍然大悟,付道:「聽說最近有好些武林人死在附近,死前曾被吸血,人人疑是桓相公所為,原來是這個京華惡客南燕飛幹的好事!
    銀劍郎君方麟驀地拔出爛銀長劍,指住對方,朗笑一聲,道:「你的技倆就是擅長偷襲,少俠早已洞悉,現下不妨過來吸我的血,且看倒底是少俠的銀劍高明,抑是你的骷髏鞭厲害?」
    京少惡客南燕飛冷冷獰笑,凝土如山。銀劍郎君方群道:例均「那陣吭聲可是你發出的?」南燕飛搖搖頭,道:「老子正要找那發出嘯聲之人!」
    方麟仍然挺劍前指,全神貫注著對方動靜,口中道:「那。是誰?在什麼地方?」
    南燕飛道:「這個老子就不曉得了,你不會自己找找看?」
    方群迅快向那座茅屋瞥上一眼,立即又收回來停在南燕飛身上,道:「少俠向來不在江湖上走動,怎知這許多事?不過聽起來似乎不是好路道,你若是有意找他晦氣,少俠可以退開一旁,等你辦完此事再算!」
    京華惡客南燕飛凶睛一轉,道:「好,你先退開,等老子收拾了那個毒物,再找你解渴……」他獰笑一聲,又道:「那廝一身皆毒,身上之血可不能吸飲,你來得正是時候。」
    銀劍郎君方麟一看這個凶人要對付毒物,自是樂得坐山觀虎鬥,當即退開一旁。他自與花玉眉分手之後,便打探出惡鬼嶺龍虎山莊惡鬥之事,他本已打算暗中幫助花玉眉,是以加急趕來。不過關於惡鬼嶺和龍虎山莊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他都不曉得。也不知道這京華惡客南燕飛正是勾魂怪客崔靈親口向龍虎在三老說過與他齊名的四客之一,否則他就不會任他收拾什麼毒物了。
    京華惡客南燕飛突然一個轉身,把伍放駭了一跳,接著便見他舉步向茅屋走去,這個凶人身材雖是十分高大,但舉手投足,都輕快之極,跨步無聲,一轉眼;司已逼近茅屋文七之內。
    伍放心中大急,提刀疾躍下樹,迅疾奔去,口中大喝道:「站住!」京華惡客南燕飛忽然退回丈許,身形站穩之時,已經轉回身子面對伍放。兩人一來一去,距離便只有丈許左右,伍放橫刀怒喝道:「你想到那邊去,先得問一問我老伍手中之刀!」
    銀劍郎君方麟驚訝地舉步迫近一點,留神聆聽他們對答。
    京華惡客南燕飛伸出舌頭舔一舔露出來的擦牙,獰聲笑道:「妙極,妙極,老子先拿你這廝解渴……」說到最後那個渴字.忽然已移到伍放眼前,長臂暴伸,五指如拂如抓,疾攻面門。
    此人每個動作都極盡奇詭迅快的能事,而且事先毫無預兆跡象可尋。
    若在平時,伍放這個心扭膽豪之八,早就吃了大虧,但這次一來他已觀察對方突然的動作,二來方鮮曾經喝出他擅長偷襲,是以特別留意。敵人五指攻到之時,他手中長刀幾乎也在同時斜所出去,並且借勢斜閃兩尺,避開敵手五指正面威勢。
    京華怪客南燕飛咦了一聲,身軀喜地破空飛起,快逾閃電。歷放的大刀便從他腳底虛虛所過。他想也不想,抖腕蕩起一片刀光,封住頭頂。
    仰自一看,只見對方竟已升高了兩支有餘,在空中舞手扎足,甚無道理。當下但覺這惡客沒有一樣和常人相同,心中不禁湧維鱉扭之感。
    原來大凡這等兵刃相交生死肉搏的場面,從來沒有這等胡鬧的景象,每個動作都必須含有深意,略有疏虞,即須送命,是以縱然輕功超卓之八,躍起避刀,最多躍起七八尺,隨即施以反擊。那有一躍兩丈有餘,待敵人從穿搶佔有利方位,俟機出手進攻之理?
    這時京華惡客南燕飛已經飄墜下來,伍放低吼一聲,辨定方位,跨步佔定,揚起長刀準備仰攻。
    誰知南燕飛飄落了一支左右,忽然斜斜掠開數尺,急墜地面。伍放心想你此舉雖然使我搶佔一以的方位失去攻效,但在你只是徒費氣力,毫無用處,當即揮刀撲擊,刀光如虹,氣勢威猛。可是他心中不免又增加了一點蹩扭之感。
    南燕飛猿臂一伸,施展出奇詭手法,反而從刀光中迫攻伍放,他手法奇快無匹,眨眼之間已攻了三掌之多。
    伍放也自激起凶野之性,手中長刀猛砍猛劈,以攻代守。兩人各以迅快兇猛的手法搶攻了數把,正鬥得急時,南燕飛突然閃開數尺,冷冷獰笑。
    伍放心下大是彆扭.橫刀怒喝道;「敢是膽怯怕死?若是怕死,那就滾回去!」
    卻聽後面站著的銀劍郎君方麟朗聲道:「小心,他這是要誘你自露破綻!」
    伍放曾經敗在他劍下,對他惡感甚深,怒道:「誰要你多口說話?」
    銀劍郎君方麟也怒聲道:「大膽狂徒,竟敢如此無禮,你是玉眉姑娘的什麼人?」
    伍放要回答,忽覺人影一閃,南燕飛已移到面前出手猛攻。當下顧不得打話,揮刀迎劈,數招一過,全身熱血沸騰,一味施展出硬攻狠打的刀法與敵人力拚。
    那京華惡害南燕飛功力深厚,武功詭異,自成一路,此時雖是以一雙肉掌對敵,並且碰上這種奮不顧身的扎手強敵,依然進退自如,口中時時發出獰笑之聲,激得歷放更加枉野兇猛,刀光如狂濤怒潮,排空卷拍。
    銀劍郎君方群在一旁瞧了一陣,心中微感惕凜,暗自付道:「原來這廝功力極高,乃是童身煉功,刀勁驚人,他若不是頭腦呆板,臨陣交手時不懂得機變應敵之道,我也未必就能輕易取勝。」
    其實南燕飛這個著名凶人早就看出伍放弱點,故此先是想法子教他心中彆扭,然後扇起他一腔凶野之性。適才一見那兩人雖是言語衝突,可是對話中似乎另有淵源關係,因此上不待他們講安,便出手攻襲。果然不但迫得對方無暇說話,而且一味用強攻硬打的刀法。心中不覺暗喜.算計只須再戰十招八招,就可得手。
    伍放自家仍然未知危機已臨,只覺得刀法使出時總是浮起有力難施之感,心中彆扭之感更加強烈。
    又起了數把,他已經忍受不住,大吼一聲,長刀甩手插在地上,怒目瞪往南燕飛,雙手叉腰,一點也不似動手持鬥。
    京華惡客南燕飛這時只須伸手發招,就可取敵性命。但是他一向治謀深算,險詐過人,一看對方神態威狠,同時亦未到落敗之時,忽有此舉,定是別有絕世奇功,哪敢冒失進擊,反而忽退數尺,冷冷道:「這是什麼意思?」
    銀劍郎君方麟挺劍縱落伍效身邊,哈哈一笑道:「老惡客你這一回可上當啦!他鬥得急了,自覺有力難施,便丟掉手中之刀,寧願挨你痛快一擊!」
    南燕飛哦了一聲,心中驀地大怒.瞪住伍放,道:「果真是這樣麼?」
    伍放正是這種意思、上次他和方麟動手,便是鬥不過時丟掉長刀,挨了一重劍的。這刻他忽然發覺對方當真因上當而氣惱,自家的激忿反而消了,垂腰揀起長刀,曬道:「當然是真的,誰教你不敢進擊?」
    京華惡客南燕飛目光掠過方麟銀劍,接著又掃過伍放長刀,心想這兩人武功不俗,分開來都不是自己對手,但合起來卻勝過自己。當下忍住一下怒火,修然縱起數丈,厲嘯一聲,向西南方掠走,片刻工夫,已去得無影無蹤。
    銀劍郎君方麟大笑一聲.道:「一這廝回去總得氣個半死!」接著便沉思起來,喃喃道:「這一下當真不錯,如果煉有一種奇功,足以當得起他一擊的話,必能將這廝反倒擊死!」
    伍放心中一動,舉手摸了一摸胸口。接著脫視方麟,道:「你要跟我討馬是不是?」
    方麟搖搖頭,道:「不是,我只是路經此地,遠遠聽到一陣嘯聲,甚是奇怪,特來查看!」
    伍放道:「那是桓相公的聲音!」
    方麟創眉一縱,道:「哦,你竟是在此保護他的?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伍放道:「是我家小姐的朋友,單名一個宇字!」
    方麟口中反覆念了幾聲桓宇,道:「原來玉眉姑娘就是要設法替他破解崔靈的迷魂攝心大法,我倒要瞧瞧這位人物!」
    伍放忙道:「不行,誰都不許見他!」
    方麟冷笑道:「以我所知,就有一個人見得他!」
    伍放一怔道:「誰?」
    方麟道:「花玉眉!」
    伍放聽他直呼小姐之名,心中已不高興,何況花玉眉可以見到桓宇,乃天公地道之事,不禁惱火,怒道;「你少胡扯,不然我伍放不客氣啊!」
    銀劍郎導方鱗雙眉一挑.似是發怒意欲出手,但旋即改為笑容,道:「我走就走,這兒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不過我既然不能去瞧瞧桓宇,日後道上相逢,也認他不出,你老兄可不可以略略說一點,譬如他多大年紀?長得怎樣,用的什麼兵器?」
    伍放一聽這廝忽然一改以前狂傲之態,大是奇怪,當下道:「桓相公年紀跟你差不多,長得很俊,也跟你差不多,用的是長劍,不過他一向折枝當劍.很少用真劍,功力也和你差不多!」
    他這幾句差不多已經是很客氣的形容詞了,但送入方麟耳中,每句都變成鋒利之劍刺在他心上。
    他當即想到花玉眉對他的種種神態,本來他一向自負為武林後起第一位人物,誰知桓字樣樣都比得上他,這樣他如何忍受得住。
    地哼了一聲,道:「這樣說來,桓宇竟是昔年以劃法著名武林的桓公玄的傳人了!」
    伍放驚道:「噫,你怎生曉得的?」
    方群道:「你說他擅長折枝當劍,這正是桓公會的特長絕藝。」
    伍放道:「不錯.他的父親就是跟你父親齊名的劍中雙絕,南桓北方兩之一。南桓既往北方之上,想來定是還要高明一點!」
    方麟怒道:「放屁!」
    伍放眼一瞪道:「你放狗屁!」
    方麟舉起銀劍,冷冷道:「好大膽的狗頭,竟敢在少使面前撒野,我今日若不教訓教訓於你,日後王后姑娘的面子都要被你丟盡!」
    伍放怒道:「都是狗屁,老伍還怕你不成?」刷地提刀躍開兩步,面對著方麟。
    方麟這回對他可不敢大意,記起南燕飛使的詭計,當即做笑一聲,道:「你已是敗軍之將,何足言勇,本少俠讓你幾招。」
    他這八一向狂傲慣了,那種神情口氣簡直教人受不了,何況話中儘是侮辱之意。莫說伍放,就算是涵養功夫不錯之人,也非勃然而怒不可。
    伍放厲聲道:「放狗屁;那個要你讓招?」峻地一刀劈去,勢凶力猛。
    方麟銀劍一揮,瀟灑迎擊,架式身法都十分灑落好看,靜如處女,動如脫兔。但這種身法落在對方眼中,便像是意存輕敵的動作。
    伍放滿面盆激之容,揮刀霍霍,忘命進擊。這一輪攻勢不比等閒。銀到郎君方麟也被迫得步步後退。但他仍然含著曬意,一味劍走輕靈,似是戲耍伍放一般。
    兩人激鬥了二十餘招,伍放越打越見狂野,刀刀都是拚命把數。方麟則一直保持瀟灑手法,口中時時冷曬輕笑。又鬥了十多招,伍放怒吼一聲,雙臂一垂,劍開前胸。又是以前圖個痛快的樣子。
    方麟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刷一聲長劍分心擁入,但他劍上方力造甚有分寸,只擬刺倒對方,順手制住穴道,以免得他入屋。
    但見劍尖決如閃電點中伍放胸口,忽然碰到一件堅硬之物,彈了回來,方麟方自一倉,金風已襲到下盤,急忙一躍,左腿外側已被刀鋒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