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浩蕩江湖 > 第18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 >

第18章 會秋聲慘遭惡骨爪

不久,他扮成一個船夫,至運河碼頭走了一圈,又到江邊跑了一趟。
    在北門城門口,他接到眼線的報告,立即轉赴象山。
    象山在城東八、九里,瀕臨大江,也稱石公山,形如雙象,與對面江中心的焦山對峙。
    焦山形如雙獅,所以說雙獅雙象守門戶。
    山下的石公渡,是至揚州的重要渡口,渡頭的小鎮相當繁榮,碼頭除了渡船之外,還有專載客人游焦山的小舟,這些舟子如果閒下來,皆至鎮尾的象山酒店買醉,三五友伴吃吃喝喝,天南地北地窮聊胡侃。
    趙羽飛扮成船夫,脫下外衣捲住了寶刀,赤著上身踏入象山酒店的店堂。
    在這裡進出的顧客,全是吃水飯的粗豪人物,與對街專門招待遊客的石公酒樓不能相比,體面的紳士絕不光顧亂糟糟的象山酒店。
    他在近街窗的座頭落坐,吩咐店伙來一味清蒸時魚,兩色下酒菜,兩壺酒,自顧自淺斟慢酌,靜候獵物光臨。
    不久,一名店伙送來最後一碟菜,低聲道:「大爺,注意門口那三位仁兄。」
    店伙是三江鏢局的眼線,交代完匆匆離去。
    三個健壯大漢站在店門外,凌厲的目光不住打量店中食客,似乎要在入店前,先看看是否有扎眼人物。
    店堂鬧轟轟,人聲嘈雜,食客一個比一個粗野,吃相之惡,令人大為放心,不會有扎眼人物。
    三大漢放了心,隨著店伙進入店堂。
    店小二將三位客人往趙羽飛的座頭引,這副座頭僅有趙羽飛一個食客,先向趙羽飛告罪道:「大爺,對不起,食桌沒空,大爺可否讓出一角?」
    八仙食桌寬得很,趙羽飛將菜碟往前面挪,笑道:「不客氣,請便。」
    店夫道謝畢,抹清桌面再客氣地請三位客人就座,說聲對不起,為客人斟了茶。
    上首那位左須有顆青毛大痣的人,瞥了趙羽飛一眼,向店伙道:「給咱們來幾味下酒菜,先來幾壺酒。」
    店伙欠身陪笑道:「請稍候,小的這就交代廚下準備。」
    坐在趙羽飛右首的大漢,左耳旁有一條刀疤,向著青毛大痣的同伴低聲道:「大哥,如果副長上知道咱們喝了酒,恐怕不便吧?」
    青毛大痣大漢冷笑道:「怕什麼?真是見了鬼啦,副長上竟然交代下來,從昨天起禁止喝酒以免誤事,誤他娘的狗屁事。」
    左首那位短小精悍大漢粗眉深鎖,低聲道:「大哥,你發覺副長主有何不對嗎?」
    青毛大痣大哥哼了一聲道:「當然不對,所有的人都不對。本來咱們是過江來找雷芙蓉,找出寶藏消息以便挖寶的,天知道竟中了人家的圈套,被人牽著鼻子替人辦事,即將與江南群雄火拚,這算什麼玩意。」
    有刀疤大漢急道:「大哥,不要說了,須防洩漏消息。」
    趙羽飛放下酒杯,接口道:「你們已經洩漏了天機,即將大禍臨頭。」
    青毛大痣大哥怪眼一翻,沉聲問道:「你是誰?想不到一個船夫,居然神氣得很呢,是不是道上的人?」
    趙羽飛道:「不要問在下的來歷,貴長上是不是南京夏琛?」
    大哥一怔,訝道:「咦,你怎知敝長上的名號?」
    趙羽飛笑道:「在下是貴長上的朋友,與柯萬成柯兄也小有交情。貴長上過江來了?」
    大哥大概是個四肢發達,心智有缺憾的人,不假思索答道:「咱們就在此地等長上過江,大概一個時辰後可到。」
    趙羽飛道:「「柯萬成柯兄目下在何處?他還好吧?」
    大哥搖頭道:「好個屁,他被人打得好慘。」
    趙羽飛大為驚訝,問道:「打處好慘?柯兄身懷絕學,武功高強,江南全是些浪得虛名的人,誰能勝得了他?」
    大哥以口氣,苦笑道:「兄台如果也小看了江南武林人物,會碰大釘子的。柯兄先敗於一個姓華名斌的人手下,再栽在名捕魯均手中,他傷透了心,目下在府城等候長上到來指示。」
    趙羽飛心中一動,對華斌兩字留了神,道:「柯兄的地位,好像並不比你高呢,三位老兄尊姓?」
    大哥毫無機心,乾了一杯酒,道:「他的地位與在下相等,同是獨當一面的人,他手下有十二個人聽候使喚。兄弟姓呂名坤。那是在下的兩位拜弟,施仁、張義。尊駕高名上姓?」
    趙羽飛笑道:「在下姓趙,名子龍。哦,呂兄的綽號,是不是名震大河兩岸的鐵臂神猿?」
    呂坤歎口氣,黯然道:「好漢不提當年勇,當年的鐵臂神猿已經在江湖除名,目下僅是一名供人奔走的小混混。」
    趙羽飛搖搖頭,心中大為不忍,看呂坤那英雄末路的自嘲口吻,的確惻然心動,將前來示威的念頭完全打消了,以同情與關懷的口吻道:「那麼,呂兄也是被夏琛脅迫而來的了。」
    呂坤悚然而驚,投箸而起沉聲問:「閣下這些話有何用意?你是……」
    趙羽飛笑道:「呂兄,少安毋躁。在下與夏琛毫無交情,與柯兄確是一見如故的朋友。」
    呂坤心中稍安,道:「趙兄也知道柯兄受脅迫的事?」
    趙羽飛道:「略有風聞,但不知其詳,呂兄可否詳說,小心身後。」
    他手中的竹箸突然破空飛出,叮一聲一箸去落了一柄襲向呂坤左頸的飛刀,另一箸射向近門處的一名食客。
    食客武功高強,腕一抬,錫酒壺擋住了竹箸,竹箸貫壺而入。
    趙羽飛挾了寶刀,飛躍而起。
    食客雙手一推,食桌與碗盤聲勢洶洶砸向趙羽飛,人影疾射,閃電似地出店而去。
    呂坤大驚失色,叫道:「那是神刀程潛,他為何改裝監視我們?」
    趙羽飛為了閃躲食桌,來不及追出,在店門止步轉身,向呂坤道:「呂兄,賢昆仲的處境太危險了。」
    呂坤咬牙道:「沒有什麼不得了,讓他去在長上面前表功吧!」
    鐵臂神猿呂坤是個毫無機心,不知衡量利害的粗人,受到不平待遇便發牢騷,以為趙羽飛真是柯萬成的朋友,因此借兩分酒意,向趙羽飛吐了苦水,沒料到被監視他的神刀程潛,從側後方發射飛刀滅口。
    他心中的難過,就不用提啦。
    趙羽飛十分同情呂坤的處境,追不上程潛,也感到心中歉疚。
    呂坤橫定了心,但事後反而無所畏懼。
    趙羽飛心中不安,苦笑道:「呂兄,貴長上絕不饒你洩漏機密之罪,你有何打算?難道坐等大禍臨頭不成?」
    目坤拍拍胸膛,冷笑道:「沒有什麼可怕的,砍掉腦袋,不過是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呂某不是貪生怕死的人。」
    趙羽飛道:「呂兄,神刀程潛的信息,會不會傳過江去?」
    呂坤道:「很難說,除非姓程的貪功心切,大概不會。」
    趙羽飛道:「呂兄,能帶在下到江邊迎接夏琛嗎?」
    呂坤道:「趙兄,你何必白賠上一條命?」
    趙羽飛道:「在下自有計較,咱們這就到江邊守候,防止姓程的派人過江通風報信。」
    呂坤苦笑道:「程潛如果派人過江通風報信,誰也防止不了,你總不能禁止渡船過江。」
    趙羽飛道:「如此一來,呂兄洩密之罪是無可避免了,即使搶在程潛之前見到貴長上解釋,日後仍難脫罪。但其中仍有轉機。」
    呂坤是個不用心機的人,問道:「有何轉機,趙兄何不說來聽聽?」
    趙羽飛道:「如果你們能先一步見到貫長上,反咬程潛一口,結果如何?程潛指證你們洩密,你們同樣指證他通敵,彼此皆無憑無據,而你們三個人眾口一詞,比他一個人有力得多?再加上你們與貴長上先見面,先入為主,說的話比他的話份量要重要得多。呂兄,好好想想吧。」
    呂坤沉吟道:「可是,敝長上恐怕會先被程潛派過江的人迎到。」
    趙羽飛道:「因此,你們最好過江去迎接,搶先一步。」
    呂坤恍然大悟,趙羽飛的話,不啻面接機宜,欣然道:「對,咱們這就過江。」
    趙羽飛笑道:「那就趕快走吧,祝你們成功。」
    呂坤三兄弟匆匆結帳,欣然走了。
    趙羽飛也離開了象山酒店,在碼頭附近找地方隱起身形,監視著碼頭的動靜。
    他唆使呂坤三人過江,用意是利用呂坤以發現夏琛,只要發現呂坤三人在碼頭出現,便知隨同而來的人必是夏琛了,這比自己費心查詢要方便容易得多。誰也程見過夏琛的廬山真面目,譚山健手下的眼線皆從未聽說過這個人,因此他親自出動,希望能碰碰運氣,呂坤三人的出現,令他信心大增。
    他目送呂坤三個人上了渡船,正打算離開藏身處到碼頭去等,順便打聽一些有關的消息,卻發現神刀程潛在碼頭的一艘小船上。
    渡船駛離碼頭,程潛的小船也徐徐解纜。
    接著,百十步外另一艘中型客舟,也離開了碼頭,向對岸急駛。
    他心中一動,忖道:「不能讓娃程的趕到前面去,那會誤了我的事。」
    他立即奔下碼頭,雇了一艘小舟,隨後駛向北岸。
    渡船載了五六十個客人。加上貨物顯然超載,速度有限,不久,程潛的小船從上游百步外超越。
    中型客船也不慢,升上帆之後,不久便趕上了程潛的小船,把渡船遠遠地拋在後面。
    他的小舟在河中游超越渡船,到達瓜洲渡頭,渡船還在後面兩三里。
    他找到一名等渡的旅客,問清程潛那小船到達時的動靜,立即動身沿大道向北急趕。大道通向四十餘里外的揚州,沿途旅客絡繹於途,隨時可向旅客探問前面的消息。
    他發覺程潛不是一個人趕路的,同行多了五個人,那是從中型客船下來的旅客,據南來的旅客說,那些人都佩帶有兵刃,似非善類。
    不久,路右出現一座樹林。
    他向路旁一閃,隱沒在蔥叢的草木中。
    呂坤三兄弟埋頭趕路,毫無戒心地經過林西。走在前面的呂坤,扭頭向身後的施仁道:
    「二弟,留心些,按行程,長上該快到了。」
    施仁點頭同意,道:「副長上用十萬火急的信息,請長上前來主持大局,長上必定火速動身,腳程當然不會慢,應該快到達這附近了。大哥,小弟總感到不太對,一路上平空產生心驚肉跳的感覺,這次恐怕咱們有大麻煩。」
    呂坤叫了一聲道:「咱們哪一天沒有麻煩。了不起砍我的腦袋,愚兄真也看開了,隨著他們鬼混,像是見不得天日的小鬼,活著真沒意思。」
    走在最後的張義道:「大哥,那趙子龍形跡可疑,恐怕不是什麼好路數,假使他是長上派來監視我們的人,咱們如果按他的妙計反咬程潛那小子一口,豈不更為危險。」
    呂坤冷笑道:「反正愚兄一力承當,那些話愚兄早就想說了,卡在喉不吐不快,說了我絕不後悔。」
    樹林中突然踱出一個年約半百,相貌威猛的中年人,迎面擋住去路沉聲道:「呂坤,你三人為何擅離石公渡?」
    呂坤三人大驚,臉上變了顏色,止步抱拳行禮道:「屬下參見副長上。」
    副長上冷笑一聲,逼問道:「你們抗命擅離,是何居心?本座立等答覆。」
    呂坤慌了手腳,忘了反咬程潛的計劃,大聲道:「屬下不滿副長上在威逼下屈服的舉措,因此過江迎接長上稟明經過,請長上不要過江,及早圖謀自救。」
    副長上哼了一聲道:「你似乎理直氣壯,但程潛說法並非如此。」
    呂坤道:「屬下說了幾句不滿的話,姓程的無恥地用飛刀在身後下毒手暗算,他的話也不見得可靠。」
    副長上鷹目中殺機怒湧,厲聲道:「你向外人洩漏機密,已經罪不可恕,復擅離石公渡,過江潛逃,該當何罪?」
    呂坤一咬牙,抗聲道:「屬下罪該如何,見到長上後……」
    副長上沉喝道:「住口,該死的東西,本座率領所有弟兄過江,長上付我全權,你違律執命,本座有權治你的罪,你妄想在長上面前巧辯倭罪,不啻癡人說夢,還不給我跪下聽候發落。大膽!」
    四名大漢與程潛先後從林中踱出,將呂坤三人圍住了,一名大漢向副長上冷笑道:「裴兄,先問問他,那個叫趙子龍的人是何來路。」
    副長上執禮甚恭,欠身道:「路兄所言甚是,問清後再處治並未為晚。」
    路兄道:「讓兄弟審問,裴兄意下如何?」
    副長上道:「路兄請便。」
    呂坤沉聲道:「姓路的,你憑什麼審問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下只聽命於管轄呂某的人,我不認識你,你是什麼東西?豈有此理。」
    路兄怒火上衝,怒吼道:「在下奉命輔佐裴兄辦事,你是裴兄的屬下,該死的東西,你說在下配不配審問你?撇開從屬之事不談,憑我路一中的江湖名位輩份,聲望武功,就配審問你。」
    呂坤臉色一變,退了兩步驚道:「原來你就是江湖道上,為同道所不齒的遊魂路一中,呂某頂天立地,你嚇不倒我,除非敝長上在場,明告呂某歸你管轄,不然你還不配在呂某面前作威作福。」
    路一中忍無可忍,一聲怒叱,疾進兩步一掌拍出。
    呂坤冷哼一聲,左拿一揮硬架來掌,右手同時攻出,閃電似地抓向路一中的胸口,五指如鉤,真力山湧。
    呂坤綽號稱鐵臂神猿,臂爪的功夫十分高明,遊魂路一中真不敢大意硬碰,身形疾轉,避招反擊連攻五掌三拳,兩人各懷戒心,展開快速而並不太兇猛的惡鬥。
    裴副長上向施仁、張義厲聲道:「你兩人也想抗命?快繳兵刃認罪。」
    施仁冷笑道:「咱們金蘭結義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死與共,你們欺人太甚,施某已忍無可忍,拼了。」
    張義拔刀出鞘,憤然道:「裴浩,年來咱們被你擺佈得夠了,今天就埋頭於此,拚死你這狗東西,殺!」
    裴浩冷哼一聲,左手一抬,一聲崩簧響,一枝袖箭破空而飛,襲向揮刀衝來的張義,鑽隙而入。
    相距甚近,張義刀已攻出,想躲閃已力不從心,大叫一聲,止步丟刀手按小腹搖搖欲倒。
    裴浩右手一抄,劍出鞘扭身邁進,劍指向搶來接應的施仁,奇快絕倫,立下毒手。
    驀地人影電射而來,沉叱聲震耳欲襲:「小心你的狗腿!」
    刀光來勢如電,刀氣壓體。
    裴浩捨了施仁,旋身揮劍自救,腳下移位避刀,寓攻於守已獲劍道神髓,這一招威力十分驚人。
    可是,一劍走空,刀光連閃,從身側掠過,徹骨奇寒的刀風令人心膽俱寒。
    裴浩的武功比施仁、張義高出甚多,但比起凌空撲來搶攻奇襲的人,卻又相差遠甚,只感到右腿一震,如中電擊,趕快縱身飛退。
    大事不好,右腿用不上勁,一陣澈骨奇痛襲到,痛澈心脾,身子重心不穩,大叫一聲,扔劍重重地摔倒。
    右大腿僅有些少皮肉相連,挨了一刀斷送了一條腿。
    劍底餘生的施仁驚魂初定,駭然叫道:「趙子龍!」
    化名為趙子龍的趙羽飛,寶刀幻化流光逸電,片刻間便將撲上的四名大漢砍倒了三名,碩果僅存的程潛見機向樹林飛逃,撤走時不甘心打出一把飛刀。
    趙羽飛左手一抄,飛刀入手,喝道:「還給你!」
    程潛綽號神刀,對自己的飛刀術深具自信,卻不知趙羽飛已摸清了他的底細,早有提防。
    飛刀以更快速更可怕的勁道反奔,飛旋十餘匝,最後刀尖轉向前面,奇準地貫入程潛的後心。
    程潛仍逃出三丈外,最後向前一栽。
    趙羽飛到了向呂坤步步進迫,已取得絕對優勢的路一中身後,喝道:「路一中,轉身。」
    路一中大駭,火速收招轉身。
    身後不見有站立的人,同伴怎麼全倒了?
    裴法坐在遠處,吃力地用腰帶捆住斷腿止血。
    施仁也在替張義起箭裹傷。
    其他的人,有些已經停止了呼吸,有些躺在地上,絕望地呻吟。路面附近血跡斑斑,令人怵目驚心。
    唯一站立的人是趙羽飛,不沾絲毫血跡的寶刀冷電四射,氣勢凌厲,刀氣澈體生寒。
    路一中心膽俱寒,駭然叫道:「是你,趙羽飛!」
    趙羽飛冷笑道:「你不是要查趙子龍的底嗎?那就是區區在下。」
    路一中打一冷戰,悚然道:「果然是你,你不是已到龍岡大院去了?還帶了你的僕人石頭,難道你會分身術?」
    趙羽飛道:「腿是我的,我能到龍岡大院,當然能到江北來,就算在下有分身術好了。」
    路一中持劍的手在發抖,沉聲道:「閣下神出鬼沒,果然名不虛傳,但在下不見得怕你,你無奈我何。」
    趙羽飛冷笑道:「閣下,你知道在下為何不殺你嗎?剛才在下只需一刀揮出,便可將你揮為兩段。」
    路一中哼了一聲道:「那是你的想法,閣下的武功比在下高不了多少。」
    趙羽飛道:「那也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趙某不殺你,為的是要從你的口供中,求證一些頗為令人莫測的謎團。閣下,你們能脅迫柯萬成、裴浩一群武功高強的人物,必定有許多功臻化境的高手,那華斌是你們的什麼人?」
    路一中臉色大變,道:「在下永不會招供,你少費心機。」
    趙羽飛沉聲道:「擒下你之後,不怕你不招供,你如不嘗嘗酷刑的滋味,是不會乖乖吐實的。」
    路一中大概知道大事不妙,眼中湧起絕望的神色,江湖人迫供的酷刑極為可怕,鐵打的人也禁受不起。
    目下情勢凶險萬分,趙羽飛的氣勢已主宰了全局,作勢攻出的寶刀佔了極佳的位置,任何方向皆逃不出寶刀的控制。
    趙羽飛迫進一步,厲聲道:「閣下,不要錯過活命的機會,不然將後悔莫及。」
    路一中突然仰天狂笑,手中劍猛地向上一拂。
    趙羽飛一驚,一刀急揮。
    已晚了一剎那,路一中的劍,已割破了自己的咽喉,在寶刀接觸長劍時,身軀已向後便倒。
    趙羽飛頹然收招,歎道:「這位仁兄視死如歸,是條好漢子。我又失敗了,口供仍無著落。」
    已替張義裹好傷,與呂坤將張義扶起的施仁突然叫值,「長上來了,大哥,快殺了裴浩滅口。」
    遠遠地,十餘個人正從北面快步而來。
    趙羽飛走近問道:「呂兄,那是你們的長上夏琛來了?」
    呂坤臉上有懼容,悚然道:「是的,最前面那位穿穿青袍佩劍的人就是他。」
    趙羽飛道:「你們有何把柄落在他手中?」
    呂坤咬牙道:「他先派人擄劫咱們的家小,然後迫我們當街殺人,在官府落案,最後迫我們焚香歃血發誓向他交效忠。」
    趙羽飛問道:「目前你們的家小呢?」
    呂坤道:「家小無恙,但我們已是殺人兇犯,而且已歃血盟誓,不得不聽命於他。」
    趙羽飛揮手道:「你們退至林中隱身,姓夏的如果死了,你們也自由了。我趙羽飛對你們毫無成見,但姓夏的手段太過毒辣,容他不得。」
    呂坤苦笑道:「他武藝超絕,善用毒器,趙大俠恐怕……」
    趙羽飛淡淡一笑道:「呂兄,讓我來擔心好了,你們快走吧,遲恐不及,別忘了把屍體帶走,在下迎上前去。」
    呂坤兄弟匆匆把屍體和姓裴的拖入林中,隱起身形,留意趙羽飛的舉動。
    趙羽飛背著手,泰然向前迎去,對迎面而來的十餘名高手留了神,心中不住盤算對策。
    十餘人漸來漸近,除了前面那人穿的是青抱之外,其他十三個人全穿了勁裝,有些背了包裹,全是些粗拳頭大胳膊氣概不凡的好漢,佩帶著各式各樣的兵刃。
    穿青袍的人相貌堂堂,年約四十上下,一雙星目寒光四射,頗具威嚴,腳下從容不迫,神定氣閒但速度甚快。
    趙羽飛敞開衣襟,流里流氣像個潑皮地棍,扮成江湖小混混居然神似,毫無顧忌地走在路中間向前闖,對迎面而來佔滿大道的人毫無避讓的意思。
    首先便引起青袍人的注意,對面而來快要碰頭了。官道寬闊,按理人少的旅客,該讓至道旁不可硬往人叢中撞。趙羽飛這種目中無人的神態,難免引起人反感,難怪引起青袍人的注意。
    青飽人身後一名大漢大為憤怒,搶出超越青飽人,不懷好意地向大踏步昂然而來的趙羽飛迎去。
    青抱太冷哼一聲道:「退回來,我來處理。」
    大漢恨恨地閃在一旁怒道:「這小子狂傲無禮,長上請讓在下教訓他,讓他懂一點走路的規矩。」
    青袍人道:「不許多言,此人像是有所為而來。」
    雙方已接近至十步內,趙羽飛腳下並未慢下來,方向也未變。
    青袍人冷哼一聲,腳下一緊。
    雙方都有意挑釁,十步路說快真快,砰一聲間響,兩人的左肩撞上了。
    青袍人冷哼一聲,雙腳屹立絲紋不動,雙目寒芒電射,狠狠地盯著趙羽飛,凌厲地搜索趙羽飛臉上的神色變化,神色不住在變。
    趙羽飛斜退了兩步,顯然這一撞他落了下風,聳聳肩,拍拍肩膀,然後目光落在青袍人身上,嘿了一聲道:「好傢伙,你有牯牛般的勁道,好。」
    青袍人哼了一聲道:「小輩,你是存心挑釁的?」
    趙羽飛怪笑道:「你怎麼滿口胡言,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想倚仗人多勢眾,霸佔道路有意撞人,竟然瘋狗似的反咬我一口,豈有此理。」
    兩次說話,他都把青袍人比作畜牲,第一次是大牯牛,第二次更不堪,成了瘋狗。
    青袍人忍無可忍,但並未發作,冷笑道:「看來,你是有意挑釁了。」
    趙羽飛擄起衣袖大聲道:「你們大大小小十四條,血口咬人還說在下挑釁,真是年頭大變,人多人強,人多的有理了。在下就不信邪,你我來拼幾招,誰勝誰有理,你敢不敢?」
    先前要上前的大漢火冒三千丈,怒吼道:「長上,讓屬下打他個半死,再好好送給他上路。」
    青飽人真摸不清趙羽飛的意圖,出口粗俗,有意挑釁,來意不善,但肩撞顯然落了下風,為何還敢公然要求拼招?似乎不合情理。
    即使趙羽飛不進一步挑釁,乖乖認栽溜之大吉,恐怕也走不了,青袍人眼中殺機已現,怎肯讓他脫身。
    青施人心中生疑,向大漢冷然道:「好,交給你了。」
    大漢雙手一搓,大踏步逼進道:「小輩,太爺打發你上路,亮名號,太爺替你記下了,日後也好替你挖坑樹碑。」
    趙羽飛雙掌一提,立下門戶傲笑道:「勝得了太爺的拳掌,你才配問太爺的名號。」
    他存心激怒對方,以便速戰速決。
    大漢心中冒火,暴怒地欺身直上,大喝一聲,左爪一伸一晃,右拳虎虎生風,來一招「黑虎偷心」,硬攻硬搶走中宮無畏地進擊,拳風直迫內腑,這一拳力道千鈞,似乎想一拳便將趙羽飛打死。
    趙羽飛哈哈一笑,不理會攻來的拳,身形右閃捷逾電閃,左手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半分不差扣住了大漢的左爪手腕,扭身便摔,迷蹤三十六手中的『妙手擒龍」火候純青,出手、擒拿、扭身、下勢,借力打力,翻腕發勁,一氣呵成不差分毫。
    「啪砰!」暴響震耳。
    大漢來一記完美的前空翻,臀背著地像是倒了一座山,摔得全身骨頭似乎告已脫節,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趙羽飛摔出了大漢,拍拍手冷笑道:「這點點武功,也敢猖狂,真是不知自愛。」
    青袍人臉色大變,其他的人也駭然失驚。
    趙羽飛向青袍人招手叫道:「你來露兩手讓在下見識見識,你總不會也像這位仁兄一般銀槍蠟燭頭不堪一擊吧?」
    青袍人掖起袍尾,冷笑道:「閣下真人不露相,敢公然挑釁,自非無名之輩,閣下貴姓大名?」
    趙羽飛看到對方發紫色的手,心中暗凜。
    青袍人的雙手露出袖口,肌膚本來是正常的肉色,但就在捲起衣袍的片刻間,肌膚似乎在眨眼間便變成了紫青色,令人望之心驚。
    趙羽飛吸口氣功行百脈,冷冷地哼了一聲道:「閣下,在下知道你是誰了。」
    青袍人意似不信地問道:「真的?你知道在下是誰?」
    趙羽飛道:「閣下當然有不少化名,南京夏琛的假姓名,掩不住閣下的身份。」
    青抱人臉色一變,驚問:「你是沖夏某而來的?」
    趙羽飛反問:「你真的是南京夏琛?」
    青袍人傲然道:「正是區區在下,閣下……」
    趙羽飛立即接口道:「那麼,毒手殘劍秋痕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鬼魂嗎?你不姓秋而姓夏?」
    青袍人臉色又變,冷笑道:「毒手殘劍並未死,十餘年前五大門派進攻百了谷,並未找到屍體,只找到一座墳墓。」
    趙羽飛哼了一聲道:「毒手殘劍確是死了,但他的親弟秋聲早已潛逃谷外。」
    青袍人沉聲道:「胡說八道。」
    趙羽飛道:「天下知道毒手殘劍有一位小十餘歲親弟的人,屈指可數,在下就是其中之一。」
    青袍人冷笑道:「閣下貴姓大名?你的話如何能取信於人?」
    趙羽飛道:「在下姓甚名誰,時機一到,自會奉告。在下的話如何取信於人,已無關宏旨,一陣敗亡,江湖朋友皆以為百了谷的凶殘惡毒徒眾已全軍覆沒,令兄故意留下一座空墳,讓五大掌門人毀墳驗看,讓五大門派認為令兄已假死逃出百了谷,可是,令兄疏忽了一件事。」
    青飽人鎮定地問道:「哪一件事?」
    趙羽飛道:「一月後,有三位功臻化境的高手遍搜百了谷,在落星崖絕壑找到了一具投崖自殺的腐屍,找到了那把殘害武林同道的淬毒殘劍。」
    青袍人哼了一聲道:「鬼話連篇。」
    趙羽飛笑道:「閣下,等你拔出殘劍,便可證明在下的話是不是鬼話了。」
    青袍人冷冷一笑道:「殘劍又有證明什麼?」
    趙羽飛道:「令兄那把殘劍,斷口處被少林方文以金剛指留下食拇兩個指痕,深有兩分,指痕宛然清晰可辨,任何高明的鑄劍名家,也絕不可能鑄出有指痕的劍來。」
    青袍人嘿嘿怪笑道:「你這些話,大概只能騙騙白癡。」
    趙羽飛冷笑道:「你閣下把天下人都看成白癡,並不算聰明。閣下,你的陰謀在下已猜透八、九分了。」
    青袍人冷笑道:「你猜透什麼了?」
    趙羽飛道:「你閣下雖是毒手殘劍的親弟,但在武林默默無聞,江湖朋友對你毫無印象。因此,你暗中以威迫利誘手段,化名夏琛,不擇手段網羅羽翼,壯大自己,一旦時機降臨,便以毒手殘劍的身份公然露面,不但可借令兄之聲威令武林震動,更可獲得令兄往昔的朋友擁護,毫無顧忌地重新橫行天下稱霸江湖。」
    青袍人臉色可怖,顯然根極,眼中湧起無窮殺機,雙手紫青色的光芒更為顯目。
    趙羽飛暗中戒備,往下說:「閣下,時機未至,你卻被在下看出底細,功敗垂成。總之,你不該動身過江,更不該在此地被在下碰上,真是天意。」
    青飽人舉步迫進,獰笑道:「殺了你滅口,就沒有人懷疑在下的身份了。」
    趙羽飛道:「那麼,你是秋聲秋老兄了?」
    青袍人冷冷地點頭道:「不錯,但你已經沒有向外宣揚的機會了。」
    趙羽飛道:「那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
    秋聲已接近至八尺內,傲然道:「在下用五成勁與你相撞,已試出閣下的造詣了,不客氣地說,殺你易如反掌。」
    趙羽飛凝神待敵,道:「不見得,你敢不敢與在下一比一公平相決?」
    秋聲左掌徐徐引出傲然道:「在了答應你,但有幾件事你必須解釋清楚。」
    趙羽飛淡淡一笑道:「在下當盡量讓你滿意。」
    秋聲的掌勢已蓄勁待發,強大的氣勢凌厲無匹,將趙羽飛控制在威力圈之內,如果趙羽飛有任何異動,必將誘發空前猛烈的可怖攻擊。
    趙羽飛卻一反往昔,雙掌僅護住胸腹,潛勁內蘊毫不著相,外人絕難看出他是身懷絕技的人,對方迫人的強大氣勢,無法滲入他的堅韌防衛網,這正是禪門心法中,已修至外魔不侵的無人無我境界,年輕人幾乎不可能臻此成就的定靜功夫。
    因此,秋聲居然未能看出他的底細。
    在強大的壓力下,表現出不疑不懼的人有兩種,一是武功更高更強悍的高手;一是感覺遲鈍根本不懂什麼叫上乘武功的人。
    秋聲幾乎把趙羽飛看成後一種人,一個不知死活,不知江湖門道的小混混。同時,也心中疑雲重重,問道:「你知道在下的化名,是有意攔阻在下的?」
    趙羽飛不假思索地點頭道:「不錯,尊駕所料不差。」
    秋聲道:「你怎知道在下的真正身份?」
    趙羽飛不願多加解釋,信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秋聲雙目中殺機怒湧,獰笑道:「你閣下所知道的事,比在下所估計的要多得多,你如不將所知道的事全部吐實,秋某要你生死兩難。」
    趙羽飛不理會秋聲的威脅,從容笑道:「同樣地,在下也要從你口中,證實一些消息……」
    話未完,秋聲突起發難,一聲低叱,閃電似的衝進,走中富無畏地出手,掌發勁道山湧,左吐右拍力道千鈞,把趙羽飛圈在如山堂影內。
    趙羽飛身形斜扭,三兩閃便從容脫出掌影的籠罩,遠出八尺外喝道:「且慢動手。閣下的舉動,不像個身懷奇學有身份的人,在下的話尚未說完呢!」
    兩掌急襲無功,秋聲心中一凜,冷笑道:「閣下好高明的閃避身法,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趙羽飛道:「有兩件事必須說明,閣下可否忍耐片刻?」
    秋聲舉目四顧,看到十二名手下已佔住了外圍八方,完成包圍躍然欲動,知道趙羽飛無法脫逃,故作大方嘿嘿陰笑道:「如果你想借此拖延,恐怕萬難如意。」
    趙羽飛微笑道:「拖延反而對在下不利,你那些手下等得不耐煩就會一擁而上,何必拖延。」
    秋聲沉聲問:「閣下到底要說些什麼?」
    趙羽飛從容不迫泰然道:「其一,奉勸閣下打消冒充令兄身份招搖。令兄惡名昭著,為禍江湖無所不為,因此激起武林公憤,致有十餘年前五大門派掃蕩百了谷的慘事發生。毒手殘劍一露面,局面能保持多久,必定是武林震動,重演十餘年前的慘事,後果不問可知。」
    秋聲傲然道:「毒手殘劍如果重出江湖,必有萬全準備。」
    趙對飛笑道:「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閣下所說的萬全,恐怕靠不住。閣下冒充令兄重出江湖,固然可以號召昔日的朋友,借令兄的聲威震懾江湖,但也將因此而成為眾矢之的。兩害相權取其輕,閣下何不三思?」
    秋聲哼了一聲道:「利害的事,秋某早已計算妥當了。」
    趙羽飛道:「好吧,這件事是不能勉強的。第二件事,是閣下犯不著十萬火急過江,甘心替脅迫貴手下的人賣命。」
    秋聲大為不悅,叱道:「住口,胡說八道。本座趕過江去,找那姓華名斌的人算帳的。」
    趙羽飛笑道:「哈哈,你帶了區區十三個人,是去找華斌算帳的?不要自欺欺人了,閣下,你的人已替華斌跑腿。可以說,你派過江找雷芙蓉奪取藏寶消息的人,已經完全不屬於你了,難道你不知道?知道了還敢僅帶了幾個心腹前往,如不是有意投靠甘心受人擺佈,便是自不量力睜著眼睛,硬往天羅地網裡闖,白送命。」
    秋聲鷹目怒睜,厲聲道:「在下明白了,你閣下就是華斌。」
    趙羽飛心中電轉,大感困惑。
    依秋聲的態度表現看來,不像是甘心與華斌妥協屈服的人,但為何只帶了十幾個人過江尋仇報復?被華斌所控制的人必定甚多,那些人難道沒有這些人高明?至少柯萬成與矮神荼,就比剛才被他摔昏的大漢了得。
    難道說,這十三個人中,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在內?
    秋聲本人藝臻化境已毫無疑問,但經過剛才的較勁相撞,似乎五成勁道並無驚人之處,是否具有其他外門奇技?
    他用心地打量秋聲,想從秋聲那雙深陷的眼眸中,看出內心深處的隱秘。
    但他失望了,除了看出那令人心攝的光采之外,毫無所見。這種發射出寒芒冷電的鷹目,似乎除了可令人心悸的眼神外,不帶其他感情。
    如果秋聲這些人到達鎮江,而且志在復仇,找華斌一決雌雄,會不會演變成兩虎相爭之局?接著,他有點兒心凜,除了被他摔昏的大漢之外,其他十二個人已形成合圍,劍拔弩張,似乎隨時皆可能出手圍攻,顯然秋聲並不打算與他一比一公平決鬥。
    即使他勝得了秋聲,其他的人也不會讓他全身而退,不然何須擺出合圍姿態?
    以一比十三,在本摸清對方底細之前,動手相搏未免太過冒險,智者不為。
    他立即在剎那間,決定了對策。
    兩虎相鬥,等他們兩敗俱傷之後再從中取利。
    他不加否認,也不承認,笑道:「尊駕這些人中,應該有從鎮江過來迎接閣下的人,這位屬下是否見過華斌?」
    秋聲冷笑道:「不管你是不是華斌,今天你只有一條路可走。」
    趙羽飛並不感到意外,道:「閣下不是大量的人,在下不用猜,也知道閣下所說的是哪一條路。」
    秋聲掌勢徐引,厲聲道:「你知道就好,還不束手就縛?」
    趙羽飛道:「恐怕你得自己動手了。」
    秋聲左掌一揮,一閃即至,拍出的掌突然變爪,但見無數爪影疾探而入,虛虛實實難辨真假,幻化出來爪影控制住五尺空間,似乎有百十隻巨爪同時及體,爪尖紛指胸腹各處要穴,抓向肩肘腕膝凌厲無匹。
    趙羽飛本來就不敢大意輕敵,早已立下門戶嚴防對方碎然急襲,右掌本已封出接掌,突覺一陣怪異的勁道及體,震撼力無比強勁,便知有點兒不妙。
    接著,對方的掌影突然消失,幻化為百十隻利爪,封出的掌招落空,爪已排空直入。
    他吃了一驚,心念一動,神意立生反應,奇學大金鐘神功隨意而生,護住了全身要害。
    同時,他身形暴退,恍若電光石火,間不容髮地從無數爪影中脫穎而出,退出丈外脫離危境。
    有爪尖掃過他的胸衣,未觸及衣衫,但潛勁仍然有些少透過大金鐘神功的空隙,令他感到神功反震之力,胸口感到麻麻地不太好受。
    要不是他見機及時運功護體,可能一招便成爪下斷魂,危極險極。
    運功護體太過倉卒,神功有了空隙並不足怪。
    他再次戒備,向舉步欺近的秋聲凜然道:「神魔爪,閣下出手便用上如此歹毒的奇技,必定是陰狠惡毒無所不為的宇內凶魔,你把令兄的凶殘陰毒性格完全承襲了。」
    秋聲先後兩次急襲,皆勞而無功,不由怒火中燒,也心中悚然而驚,冷笑道:「閣下所說的話,未免太過可笑。」
    趙羽飛道:「有何可笑?」
    秋聲傲然道:「高手過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用全力施展,奇技怪術當然全部用上,你以為咱們在較技印證嗎?」
    趙羽飛哼了一聲道:「你就是用這種突襲的手段,脅迫大河兩岸群雄就範的,可恥。」
    秋聲用行動作為答覆,疾衝而上,雙爪齊出。
    這次衝出的速度似乎快了一倍,出招的速度也快了一倍,聲勢空前猛烈,銳不可擋。
    趙羽飛另有打算,有意示怯不接招,恰到好處地向左一閃,暫避銳鋒。
    高手拚搏,有意示弱示倍並不難,但想示弱而不著痕跡卻非易事。
    趙羽飛辦到了,閃避時顯得膽怯而不慌張,從爪尖下逸出似已用了全力,身陷危局依然能出手反擊,閃出後扭身一掌拍出,防止對方進一步追裝。
    秋聲果然以為他招架不住,順勢右爪變掌反拍,真力驟吐,沉叱道:「你給我躺下。」
    啪一聲響,趙羽飛反擊落空,右肋反而挨了秋聲一記重掌,驚叫一聲,身形向左後方急退,雙足離地倒撞而出,被震飛丈外仰面欲倒。
    身後不遠處負責堵截的人,是個年約半百,身材肥胖腹大如鼓的禿頭大漢,踏前兩步伸出巨靈之手,扣向他的後頸怪叫道:「老鷹抓小雞……哎呀!」
    趙羽飛恰好腳下失閃,扭向便倒,恰好避過禿頭胖大漢的一扣,手一著地身軀便橫滾而出,右足斜掃在禿頭胖大漢的左膝下方。
    禿頭胖大漢驟不及防,應腳便倒。
    趙羽飛一蹦而起,脫出重圍。
    兩側兩名大漢兩面一合,但已晚了一步。
    趙羽飛撒腿便跑,左手掩住右助落荒而逃。
    有三個人奮起直追,追入路左的樹林。
    秋聲先是一怔,然後大喝道:「不必追趕,回來。」
    追的人遵命退回,被踢倒剛爬起的禿頭胖大漢極不情願地恨聲道:「這小輩好猾得很,不能放過他。」
    秋聲冷冷一笑道:「他中了本座的腐骨掌,活不了半個時辰。」
    禿頭胖大漢仍不死心,踢動著被踢的左腳道:「該從他口中追出他背後的主使人來,這樣……」
    秋聲一面舉步,一面接口道:「一到鎮江,還怕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趕路要緊,讓那小子全屍。」
    趙羽飛等秋聲一群人去遠,方在林中找到了呂坤三兄弟,張義的箭傷已包紮妥當,行動不便,氣色甚差。
    呂坤餘悸猶在,惶然道:「趙兄,你們交手的情形,在下遠遠地看到一切經過,敝長上果然武功出類拔革,你竟接不下他三招兩式。」
    趙羽飛笑道:「在下已摸清他的底細了,要不是他人多勢眾,他想勝我還得痛下十年苦功。呂兄,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目坤打一冷戰,慘然道:「回鎮江報到,聽天由命。」
    趙羽飛搖頭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容身。不要做這種愚蠢的事,難道你們就不惜命?」
    呂坤慘然苦笑道:「咱們死了,至少家小可以倖免……」
    趙羽飛搖頭道:「你們一死,家小更只好任由他宰割了。他如不斬草除根,就不算是百了谷的餘孽。你們目下唯一的生路,是晝夜兼程回鄉,攜家小遠走他鄉隱遁。」
    呂坤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
    趙羽飛搖手阻止呂坤往下說,笑道:「天下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問題是你們是否有決心,只要你能在消息傳到之前趕到,必可成功脫身。再說,他們在鎮江將有一陣好忙,是否能活著回去,還是未定之數。幸生不生,必死不死,勇敢地去找生路,事必有成。在下祝福你們,後會有期。」
    他趕到江邊,乘渡船徑返三江鏢局。
    一子落錯,全盤皆輸。他的算盤本來應該很如意,卻沒把意外計算在內。
    依他的判斷,秋聲與華斌之間,按情勢估計,不會有妥協的餘地,必將有一場空前激烈的火拚,一山不容二虎,誓不兩立。華斌不至於輕易放棄已獲得的優勢,秋聲更不會將派來鎮江的屬下置之不理,任由華斌肆意併吞他的黨羽而甘休。
    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兩虎不鬥而結伙,豈不聲勢更壯,為禍更烈?
    三江鏢局由譚山健派出不少眼線,留意各方人物的動靜,負責偵查他們的下落,交由楊少幫主全力進行。
    北固山東麓一棟大宅內,柯萬成帶了幾名手下,恭敬地將秋聲十四個迎入,安頓在東院裡。
    小廳中,一眾好漢按序落坐,坐在上首的秋聲神色不怒而威,向神情不安的柯萬成道:
    「本座過江之後,根本就沒見到迎接的人,柯萬成,你說裴浩親率幾位弟兄至渡頭相迎,為何迄今仍然見不到他的人影?」
    柯萬成離座肅立,欠身道:「這是裴副長上親口交代的事,至於為何迄今仍不見副長上的人影,就不是屬下所能知道的了。也許有了變故,裴副長上離開了渡頭。屬下已經派人前往接應,不久當可獲得信息。」
    秋聲眉心緊鎖,問道:「偵查華斌與那些可惡女人的事,可有消息?」
    柯萬成苦笑道:「啟稟長上,迄今仍無消息,那些人十分機警,行動迅速詭秘,不易搜蹤。他們如有要事,便會派人通知裴副長上,平時咱們有事求見,也不易獲准。」
    秋聲恨恨地一掌拍在案上,怒容滿面咬牙道:「你們共來了四十餘人之多,實力之強,可說舉目江湖,能與你們抗衡的人屈指可數,你們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與幾個嬌俏的女子所懾伏,俯首聽命任由他們擺佈,真是豈有此理。」
    柯萬成不勝惶恐,苦笑道:「稟長上,這是副長上裴爺決定了的事,詳情也只有裴爺知道,屬下聽命行事,不敢不遵。」
    秋聲沉聲問道:「對方的來歷底細,摸清了沒有?」
    柯萬成道:「她們行蹤詭秘,尚未摸清。」
    秋聲呼出一口長氣,搖頭道:「看來,你們這群飯桶,鎮江之行是完全失敗了,目下不但雷芙蓉的事沒有著落,更糟的是你們竟然被人所收服,做了共同賣主求榮的愚蠢舉動。我問你,本座的行蹤有那些人知道?」
    柯萬成惶然道:「只有裴爺幾位心腹知道。」
    秋聲哼了一聲道:「你說裴浩帶了人去接本座,可是他蹤跡不見,而江北卻有人半途攔截,你怎麼說?」
    柯萬成欠身道:「裴爺的事,屬下不知其詳。」
    秋聲厲聲道:「你推得一乾二淨。」
    柯萬成胸膛一挺,坦然地說:「事實是如此,屬下聽命行事,等裴爺返回便知分曉。」
    秋聲搖搖頭,口氣一軟,道:「這件事的確不能怪你,等裴浩返回時再說,裴浩是本座的親信,為人忠誠不二,想不到……唉,委實令人失望,看來,本座統御所屬的方法,必須有所改變了。現在,你們不再聽命於裴浩,一切皆由本座親自指揮。」
    柯萬成恭順地欠身道:「屬下遵命。」
    秋聲舉手示意命柯萬成坐下,慎重叮嚀:「你傳口信下去,告訴其他的弟兄,自現在起解除歸屬,由本座親自主持大局。」
    柯萬成道:「屬下遵命。」
    秋聲道:「多派些眼線,徹底追查華斌的下落,有所發現限期飛報,不可有誤。」
    柯萬成如釋重負長呼一口氣,順從地答道:「屬下已派出手下的弟兄,不久當有消息傳回。」
    秋聲轉向另一面道:「林偉,你把所有的人調回來,本座要堂堂正正與他們結算,不久之後,他們便會送上門來了。」
    林偉離座應喏一聲,出廳而去。
    一個時辰後,秋聲帶了一位道裝打扮的人,由柯萬成與門神解元領路,到了京山與花山之間的一座宏麗莊院前,毫不遲疑地上前叩門。
    這裡距城不足五里。鎮江古名京日,京是因京山而取名。京山也稱京岫山,花山也叫東山,皆是府城近郊的名勝區,附近建了不少大戶人家的別墅,極富園林之勝。
    叩門三四次,裡面毫無動靜。
    門神脾氣火爆,上前向叩門的柯萬成道:「柯兄,待兄弟打進去。」
    穿道裝的人陰陰一笑,揚聲道:「解施主不可魯莽,咱們到底是客人。」
    秋聲也皮笑肉不笑地揮手示意門神解元退下,笑道:「紫極觀主所言極是,禮不可缺,破門而入,畢竟不是英雄好漢的行徑。且忍耐片刻,他們把門的人已入內稟報,可能已知道咱們的身份和來愈了。」
    紫極觀主輕搖手中的拂塵,接口道:「長上臆測屢中,所料不差。他們不但消息靈通眼線精明,而且在咱們的人中佈了奸細,應該知道咱們的身份和來意,不得不故作神秘來阻滯咱們的行動,可惜他們的首腦人物,無法趕上這場盛會,遺憾之至。」
    秋聲似有所覺,突然大喝一聲,扭身大袖疾揮,三道電芒全被他捲入袖內,冷笑道:
    「有多少破銅爛鐵,趁早發出來吧,不然就沒有機會了,滾出來讓在下看看你是什麼東西。」
    紫極觀主也道:「咱們正正當當登門拜晤,他們卻躲在背後用暗器偷襲,既然主人無禮慢客,咱們又何必守規矩?先處置了這兩個偷襲的孽障,再公然打進去。」
    柯方成與門神解元反應迅速,已急步而出,左右一抄,堵住了門右方的矮林兩側。
    矮林中傳出一陣銀鈴似的嬌笑,出來了一男一女,男的英俊魁偉,女的貌美如花,皆是二十餘歲的年輕人,皆穿了墨綠色的勁裝,佩劍有華麗的裝飾,微笑著並肩緩步而出,狀極親密像是夫妻。
    女郎一雙水汪汪的民目,直在秋聲身上打轉,媚笑如花嬌滴滴柔聲道:「如果賤妾所料不差,爺台定然是南京夏琛夏爺了,幸會幸會,這一手流雲飛袖沉靜游灑,火候精純毫無火氣,名家身手果然不凡。」
    秋聲淡淡一笑,袖一抖,三枚透骨針翩然墜地,落在女郎足尖前,大笑道:「哈哈,女人真該做女紅玩針線的。姑娘,在下洗耳恭聽,聽你對從背後用透骨針偷襲暗算的解釋,希望你的解釋能令區區在下滿意。」
    女郎格格嬌笑道:「夏爺如果不滿意,又待如何?」
    秋聲獰笑道:「那就是你們兩位的不幸了,你認為在下會怎樣?」
    女郎神色不變,笑道:「夏爺,以你的才智和經驗,難道就沒看準眼前的情勢?你不覺得你的一切行動,已全在敝長上的掌握之中。你帶了三、兩個人前來,就可以挽回既成的頹勢?賤妾認為,尊駕如不是太過狂傲自信,便是愚昧無知。」
    女郎的話鋒犀利無比,其利如刀。
    這在藝臻化境,統率眾多武林高手的秋聲聽來,倒是十分新鮮的事,同時,也引發了他的無窮殺機。
    紫極觀主是個喜怒不現於辭色,性格陰毒狠辣的人,也被這小小年紀花朵般的女郎所激怒,鷹目中冷電四射,頰肉出現抽動的跡象。
    秋聲並未發作,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經知道所屬的人中有內奸,不能主動控制情勢,也許你們已能掌握在下的行蹤,但你們並未成功,姑娘口氣不凡,絕非低三下四的人,請問姑娘尊姓?」
    女郎笑道:「妾姓柳,夏爺……」
    秋聲搶著接口道:「柳姑娘,你從背後打了在下三枚透骨針。」
    柳姑娘嫣然一笑道:「夏爺藝高臻境,不會見怪吧?」秋聲呵呵笑,若無其事地抬左手將手伸出袖口。
    柳姑娘尚未看出危機,旁觀者清,英俊的年輕人,從秋聲的眼神中看出了危機。跨出兩步擋在柳姑娘身前,凜然道:「柳姑娘退……」
    可是,已來不及了,秋聲身形倏動,左手閃電似地向前一伸。
    年輕人本能地用上盤手急撥化招,同時側閃移位。
    秋聲五指一收,扣住了年輕人的右手脈門,有骨碎聲傳出。神魔爪是宇內九大奇功之一,不僅威力驚人,而且變化莫測奇幻絕倫。
    年輕人驚叫,渾身發僵。
    秋聲手一收,將年輕人拖近,右手已扣住了對方的頂門,五指深入顱骨,順手向側方一揮。
    砰一聲大震,年輕人跌出兩丈外,鮮血和腦漿從五個指孔溢出,紅紅白白、慘不忍睹。
    柳姑娘大駭,花容失色向後退,被這殘忍冷酷的一抓,驚得血液都快要凝結了。
    秋聲右手向前一伸,五個手指鮮血淋淋,向柳姑娘陰陰一笑道:「柳姑娘,下一個就是你。」
    柳姑娘打一冷戰,銀牙一咬,伸手拔劍。
    秋聲一聲長嘯,人化流光逸電,近身了。
    柳姑娘劍剛脫鞘,還來不及揮出,鮮血淋漓的手指已伸到她的胸口。
    她仰身急退,劍終於揮出了。
    但她感到握劍的手一震,揮出的劍勢突然中止。同時,左肩已被扣住了。
    紫極現主急叫道:「長上,留活口。」
    秋聲的左手一帶,將扣住的長劍奪過丟在腳下,右手也將柳姑娘壓在身前,強迫柳姑娘跪下,陰笑道:「我不要她死,她的嘴刻薄利毒,殺了她,豈不便宜她了?」
    柳姑娘膽裂魂飛,恐懼地尖叫:「夏爺饒命,請……」
    她再也無法說話了,美好的櫻桃小口被秋聲反掌一拍,門牙全折,嘴唇破碎。
    秋聲仍不感滿意,揪掉她的雙耳,扭掉鼻尖,指甲掃過她的右眼,方放手將她推倒在地,冷笑道:「天下間敢在夏某面前如此無禮的人,你算是第一個,我不殺你,讓你活著現世。」
    他在柳姑娘的衣袂上拭淨手上的血跡,向柯萬成道:「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
    他的語氣凌厲萬分,字字殺機,威風凜凜具有無上權威,不容誤解。
    宅內僅有五六名巡風放哨的小人物,被柯萬成與門神殺得乾乾淨淨,僅費了片刻工夫。
    秋聲四個人走後不久,林子裡鑽出譚山健和趙羽飛,兩人進入宅院察看片刻,回到門外。
    趙羽飛站在氣息奄奄,頭部血肉模糊的柳姑娘面前,向譚山健道:「這位仁兄心腸之狠,手段之毒辣,委實令人心惶。譚老師,你趕快回鏢局,交代所有的人,碰上這傢伙千萬不要大意,言語上放客氣些,千萬不可逞強與他交手,以免惹下殺身之禍。」
    譚山健也悚然心驚,問道:「趙大俠之意,是說他可能到鏢局找麻煩?」
    趙羽飛道:「很難說,但不得不防。在府城內他當然不至於像這樣肆意下毒手,但他的神魔爪所中處外表看不出傷痕,而且當時並不致命,他很可能用神魔爪來對付拂逆他的人,更可能用霸道的毒物暗算。」
    譚山健苦笑道:「這種人的確可怕,此人到底是何來路?夏琛是不是他的真名?」
    趙羽飛道:「你最好不要打聽,以免亂了方寸。」
    譚山健訝問:「知道對方的底細,不是可心中有數嗎?」
    趙羽飛道:「知道底細之後,心理負擔沉重,豈不心生恐懼?再說,如果被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他的底細,他便會不顧一切殺你滅口。」
    譚山健打一冷戰,問道:「趙大俠是否知道他的來歷?」
    趙羽飛道:「不錯,所以他已經向我下過毒手了。」
    譚山健又問:「趙大俠對付得了他嗎,」
    趙羽飛謙虛地微笑道:「尚可應付,他無奈我何。你走吧,我來救這位姓柳的女子。」
    譚山健搖頭苦笑道:「趙大俠,你救了她又能怎樣?她五官已毀,女為悅己者容,恐怕她一清醒發現真象,第一件事便是自殺。」
    趙羽飛遲疑道:「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譚山健道:「她們的人該已快來了,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再不走便嫌晚了,說不定被人誤認是兇手呢。」
    趙羽飛略為沉吟,歎口氣同意道:「好吧,他們的人果然快來了,是從北面來的,咱們從南面走。」
    譚山健跟在他後面越野而行,一面走一面問道:「趙大俠,你認為夏琛這群人,必定與華斌那些人生死一拼?」
    趙羽飛道:「以目前的情勢估計,有此可能。」
    譚山健道:「在他們了斷之前,趙大俠是否打算插手介入?」
    趙羽飛慎重地道:「還不一定,須視情勢之轉變而決定。」
    譚山健道:「趙大俠,那華斌練了絕學腐骨爪,這位夏琛也具有可怕的腐骨掌,兩者之間是否有淵源?他們碰面之後,也許發現彼此是同一宗支的門人子弟,說不定聯手結成同盟呢。」
    趙羽飛笑道:「利害衝突,親骨肉也會相殘,這倒不用擔心,可慮的是他們坐下來分沾,利益分沾各讓一步,方有結成同盟的可能。但雙方在這種失去理性的殘殺中,多死一個人便少一分坐下來談的可能。」
    譚山健突然低聲道:「右面那條小徑有人,形跡可疑。」
    趙羽飛反應甚快,飛快地閃在一叢小樹後,低聲道:「是陶森以前的黨羽,我盯住他們,你趕快返回鏢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