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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韋融沉吟一下,道:「好吧,反正你們使花招的話,提防我以最毒辣手段對付齊茵。」
    他口口聲聲只說對付齊茵,果然使意志消沉了多日的薛陵,也不敢等閒視之。
    韋融放開左手,迅即在她背上另行點了兩處穴道,又連拍三掌,自已往後退開。口中一面說道:「你們商量吧。但須記住我報復手段不比等閒,決不是虛言恫嚇。她現下可以走動說話,但不能動手拚鬥。三天之內,如若不得我獨門手法解禁,定遭慘死。」
    他一直避開兩丈,薛陵壓低聲音,道:「齊姑娘,那廝是什麼家派的高手?當真贏得了你麼?」
    齊茵美眸中湧出淚水,美麗的面上儘是憤怒之容。
    薛陵低聲下氣地又問了一次,她咬牙道:「問得好笑,難道我故意輸給他的麼?天知道他是什麼家派的………」
    自然她並不是完全為了薛陵這句問話而憤怒,卻是她聽見了薛陵、韋融的對話,曉得薛陵做媒的用意。
    聰明如她,豈能不明白薛陵正是看中了韋融,想替自己作伐,以便對她有個交代,也可對得住他自己的良心。
    但這等事情又不是肚饑求飽,吃米飯固可,吃麵條或乃至於包子饅頭大餅亦無不可的。
    情感之為物,在熱烈衝動之時,決計無法掉換代替,那韋融縱然是當真此薛陵英俊百倍,文才武功都此薛陵好。但齊茵卻並不會因而移情別戀。
    她憤怒之故既是如此,加上心中的舊創傷,更加不會有好面色給薛陵看,這刻沒有給他幾個耳光已經很客氣了。
    薛陵道:「這真是出奇驚人之事,世間居然還有這等年輕的高手,能羸得你的烏風鞭,讓我們推測一下,他會不會是萬惡派才出道的高手?」
    齊茵哼了一聲,不理睬他。
    薛陵自言自語道:「不會,一定不是萬惡派的。否則他早就殺掉我們兩人,根本不會討取什麼金鑰了。」
    他歎一口氣,道:「可惜我竟沒有細看他的劍法。」
    齊茵猛然一震,心中掠過數日來的大疑團,忍不住問道:「你倒底為了什麼事情,變得如此消沈?」
    薛陵頹然道:「我本該早就告訴你的,我是因為………」
    他忽然住口,皺眉尋思。
    齊茵不敢催他,生怕他變卦不肯說出,是以很耐心的等候著。
    薛陵方要開口,那邊廂傳來韋融尖銳的聲音。道:「喟,你們談妥了沒有?」
    齊茵回頭道:「再等一等。」
    薛陵道:「我的事以後再談,我一定得告訴你,這是我的大秘密,只能讓你知道,現在還是先解決目前的艱困處境。我一死雖不足惜,但連累到你和方兄他們,便不是那麼說了。」
    齊茵道:「那一個都犧牲不得,這廝自稱是峨嵋派的,但他的劍法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薛陵緩緩道:「咱們連人家的武功路數都摸不出,我又氣衰力弱,無法出手一拚。看來只好投降認輸,答應他的條件了。」
    齊茵驚道:「那怎麼可以?把金鑰送給他?你忘了咱們身上的責任麼,不行,咱。呵非與他周旋到底不可。」
    薛陵道:「本來咱們武林之人,如是碰上強敵,不能取勝,最多敗亡而已。但這廝聲明在先,咱們若不乖乖獻出金鑰,他就要把你………把你………」說到這兒,不禁歎息一聲,到底不忍把「姦污」二字說出。
    齊茵道:「我已聽見了他的話,但你莫要忘了,他只是說我們若是獻出金鑰,他或在一高興之下,才不動我的歪主意。設若他取到金鑰,仍然不高興,那還不是一樣要把我帶走,滿足他的大欲?」
    這末後的一句話,刺激得薛陵身體一震,流露出極強烈的痛苦之色,這正是齊茵所希望見到的。
    她心中歎息一聲,暗忖:「我若不用這法子刺激他,只怕他將是一直消沉下去,至死方休。」
    薛陵道:「但除了此法,咱們已無可選擇了。」
    齊茵道:「當然有啦!咱們與其聽候敵人宰割,倒不如死中求活,拚他一下。你雖沒有動手決鬥之力,但逃走的氣力還是有的,只要我能把韋融那廝暫時阻擋上一陣,你就可以脫身了。」
    薛陵皺眉道:「如若找方兄他們一同出手,還有可說,你穴道受制,我已看過毫無下手解救之法,如何還能出手與他拚命?」
    他略一停頓,又道:「即使可以,我也不讓你這麼做。」
    齊茵道:「那麼你情願我落在敵人手中,任得敵人毀去我的貞操清白了?」
    這話說得很重,薛陵但覺刺激非常而又痛苦萬分,血氣翻騰,突然間喉頭一甜,竟吐出一口鮮血。
    齊茵大吃一驚,道:「你怎麼啦?」
    薛陵喘幾口氣,道:「我沒什麼,現在反而覺得胸口舒暢得多,這幾日好像被這一口血堵住了胸口,甚是難受。」
    齊茵也顧不得多問了,道:「那麼你可同意我的辦法?」
    薛陵反問道:「你有什麼法子出手阻擋他?」
    齊茵道:「當然有啦,家師傳授過一種奇異手法,能使穴道受制之人,激發出體內所有潛能,突然間似是恢復了原有功力,甚至更加威猛凶厲。我把這一手法告訴你,你向我施為,然後立刻駕車逃走。」
    她停頓一下,又道:「咱們行事宜速,使對方措手不及,所以無法向方錫他們打招呼了。」
    薛陵道:「你若使用了這種催迫體內潛能的手法,一場激戰下來,不論是輸是嬴,也定必喪生,誰也無法挽救。這等後果,你想到了沒有?」
    齊茵點點頭,道:「我清清白白死了,豈不強勝似含垢忍辱而生?」
    薛陵一時沉吟不語,齊茵睹狀,已知道自己這個建議,一定不被他接納,深深歎一口氣,忖道:「他當真如此關心我的生死安危,以及終身幸福麼?若是如此,他又何故拒婚?
    唉!我實在弄不懂………」
    薛陵果然道:「不行,此是必死之計,如若咱們確知他一定要以各種手段加害我。呵,方能考慮到此計。我還是拚捨金浮圖之鑰,瞧瞧他肯不肯放過我們?」
    齊茵聽他口氣堅決已極,知道無法說得動他。只好說道:「隨便你吧!」
    薛陵提高聲音,道:「韋融兄,我們已談妥啦!」
    韋融道:「你們已談了不少時候,恐怕已把後事交待好了,對也不對?」
    話聲中唰的一躍,到了齊茵身後,伸手把她攔腰抱住,緊緊相貼,動作甚是猥褻可恨。
    薛陵怒視著他,冷冷道:「假如你不放尊重些,休想再談。」
    韋融笑道:「啊喲!好大的火氣。我真奇怪你為何不出手一拚,你似是虛弱,莫非是病了一場?」
    這時,竟自放手退開一步。薛陵向齊茵望了一眼,已知她目下又被點了別的穴道,是以全然不能言動。
    當下點頭道:「不錯,我大病了一場,是以無法出手與你一鬥,殊為遺憾。」
    韋融淡淡一笑,道:「此憾不難補救,你只須休養一些時候,便能如願以償了。只不知你患了什麼病,如此厲害,竟把一個內外兼修的高手折磨得一點氣力都沒有了?」
    這後面之言,含有譏諷之意,分明是不相信生病之事。
    薛陵指指心口,道:「那不是身體上的痛苦,韋兄一切順遂,做慣了人上之人,恐怕無法體會得出心中的病痛,竟是何等滋味。」
    他反譏對方年輕無知,韋融如何不懂,但他卻不反駁,淡淡一笑,道:「咱們言遍正傳,金浮圖之鑰肯不肯交出來?」
    薛陵道:「可以!」
    他答得如此乾脆,反倒韋融感到難以置信,狐疑地望住他,道:「可有什麼條件?」
    薛陵道:「我個人的生死禍福,一句也不必談了。我只要問你一聲,你如何對付齊茵姑娘呢?」
    韋融道:「好多情啊,假如我放了她走,也不傷你的朋友,但卻要取你性命,你也心甘願麼?」
    薛陵道:「心甘情願,但如此又另有條件了。」
    韋融訝道:「什麼條件?」
    薛陵道:「假如你真要取我性命,考驗我是否心口如一,那也不妨試上一試「不餅這麼一來,我就不能把金浮圖交給你。甚至還得要求你讓齊茵她們平平安安的打開金浮圖。」這時齊茵已明白他用意,竟是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好讓她得窺金浮圖之密,修習無上武功,負起拯救武林之責。但還未明白的是假如對方拒絕了此議,而只把金浮圖之鑰取走,如此大家固然都安然無恙,但也沒有法子進窺無上武功。將來的禍患,誰去承擔?只聽韋融沉吟道:「這個建議倒是有趣得很,我可以考慮考慮。」
    他停頓一下,又道:「只不知你們還有什麼別的計劃沒有?」
    薛陵知道不說不行,當即跳下馬車,走出十餘步,但見韋融已跟到身後,這才壓低聲音,道:「我交出金浮圖之鑰,但你卻得娶齊茵為妻。」
    韋融也不覺怔住了,道:「你可不是發高燒吧?這話簡直是胡說八道…………」
    薛陵道:「一點也不是開玩笑,而是實心實意。外間雖是盛傳我和她的種種,但實不相瞞,我為了一個緣故,決計不能娶她為妻。韋兄人才出眾,風度翩翩,武功又這般高強,定可以配得上她。」
    韋融不悅道:「你極力為她安排終身,固然是深情一往,是希望她得到好的歸宿。但你卻忘了我已發過毒警,此生決不娶妻的麼?」。
    薛陵啊了一聲,道:「此事也使我大惑不解。」
    韋融道:「你明白與否都沒關係,也許我不拿發誓當一回事,此生仍然照娶不誤。但話說回來,天知道你為什麼不娶她?會不會她有什麼問題,你才不敢娶她?」
    言下之意,竟是懷疑到齊茵可能染有麻瘋、梅毒等絕症了,又或者她有過不名譽之事,所以薛陵才不娶她。
    當然他的懷疑也不是全無道理。
    薛陵忙道:「兄弟可以坦誠奉告。」
    他把聲音放得更低,道:「齊茵自家還不曉得,我也不便說出,遠望你代為守密。」
    韋融笑道:「我何必多言,壞你之事?」
    薛陵道:「這就好了,實不相瞞,齊茵本已奉父命嫁到江南,雖然未行婚禮,與那未婚夫婿也只見過幾面,其後便因故離開。而我也因學藝之後,重入江湖,在江南遇上了她,兩人在一起得報血仇,情感甚好。然而問題卻是她的未婚夫婿,竟是我同餅生死的朋友。」
    他說到此處,便已停止,似乎這最後的一句,已經有雷霆萬鈞之力,旁的話根木不必再說。
    那知韋融仍然直眨眼睛,好像還不明白,猛等他再說。半晌韋融忍不住問道:「然後怎樣了呢?」
    薛陵仰天長歎,道:「還有什麼以後呢?她千不該萬不該竟是我那好友名份上的妻子。
    我縱然再愛她,也不能娶她為妻,你說是也不是?」
    韋融道:「原來如此,現在你那位朋友一定也很痛苦了,對也不對?」
    薛陵呆了一下,才道:「他原先當然痛苦,但目下一已另行娶妻了。」
    韋融道:「這我就不懂了,你的朋友既已另娶,她又未曾當真嫁給他,你卻為了何故,不能娶她?」
    薛陵道:「事關人倫大禮,豈可通融?再說我那朋友乃是得悉我和她很不錯之後,才想法子另娶,好讓我得以娶齊茵,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娶她。」
    韋融搖搖頭,道:「你實在太迂腐了,既然你的朋友相讓,何以還不接受?換作是我,他不讓我也要搶,誰教我喜歡呢!」
    薛陵凜然道:「這等事薛某斷不肯為,韋兄敢是還不相信兄弟所說的理由麼?」
    韋融道:「我相信,看來你一點不是瞎說,不過我卻不敢苟同罷了。你為了此故,才打算把她轉讓給我,那也未免太牽強了!」
    薛陵道:「當然還有其他重大的理由,例如萬惡派你聽過沒有?」
    韋融道:「是萬孽法師的萬惡派麼?」
    薛陵道:「不錯,他已加緊訓練高手,一旦成功,我等全然不是敵手。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死也罷了。但齊茵以及別的友好,都有父母兄弟師友等等,以齊茵而說,她的齊家莊必須有人保護。你的武功既是勝得過她,則聯手之勢,更是不可限量。萬孽法師未必就敢侵犯你們。」
    韋融沉思片刻,這才泛起一抹譏嘲的笑容,道:「妙論,妙論,想不到你竟安排了一條黑路讓我走。大概是鬼迷心竅,所以自已說了出來。」
    他略略一頓,才道:「我已作決定,你大概猜想不到………」
    薛陵道:「兄弟向來不善猜人心意,自然猜不出韋兄的心思了。」
    韋融道:「好,我告訴你。我聽齊茵說,那金浮圖之鑰在你手中,因此,我決定把你帶走,也不傷害他們。至於你是否贊成,也由不得你作主了。」
    薛陵感到自已連久站也很吃力,何況與這等絕世高手拚鬥?只好點點頭道:「我無法自主也沒關係,但金鑰不在我身上,你搜也搜不出來。我也決計不交給你,難道你有辦法迫我交出不成?」
    韋融淡淡道:「這麼一來,金浮圖之鑰又變得不重要了,你可明白麼?我只要金啊圖不讓凡夫俗子所污,已經達到目的。」
    他突然出手一點,制住了薛陵穴道,迅即抱他奔到車旁。
    齊茵、方錫他們不在話下,連那喻開江、衛群等人,亦莫不極為注重韋、薛二人交談時的情形,一直如此。
    是以韋融突然出手點住薛陵穴道之舉,立時惹起了一陣騷動。
    齊茵尖叫一聲,道:「你幹什麼?」
    喝問聲中,已撲向馬車。
    方□也和她一般迅疾的躍去,身在半空,長劍業已出鞘。
    韋融已躍上了前座,把薛陵放在左邊,笑哈哈地轉頭向齊、方二人瞧望,對他們急驟撲到的動作似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方錫雖是性情淳厚,不大容易動怒施展辣手之人,但這刻心知韋融此舉大是不妥,是以劍如長虹,陵厲攻向座位上的韋融。
    齊茵反而被他所阻,迫得斜斜飄落在一邊。
    韋融左手抓起韁繩,右手擊出長劍,隨手一揮,便把方錫這奔雷掣電般的一擊輕輕架住。動作異常瀟灑飄逸,似是全不費力。
    齊茵一伸手抓住健馬口邊的嚼環,不讓他驅馬馳走。方錫身在半空,換招變式,又攻出一劍。
    韋融長劍閃電掃出,劈中敵劍,「鏘」的一聲,硬是把崑崙高手方錫震退,不能不飄落地上。
    韋融劈退了敵人之後,不但不向方□瞧看,甚至收回長劍。然而他的長劍並非納入劍鞘,而是從背後插過。劍尖暗暗抵住薛陵的脅下,他但須送出一點,劍尖就可以插入薛陵脅下要害。
    他含笑望住薛陵,說道:「你的朋友們想攔阻我呢!」
    薛陵穴道被點,根本感覺不到對方劍尖抵住自已脅間要害。他道:「既然是我的朋友,自然會阻止你把我劫走,何足為奇7」韋融提高聲音,道:「假如你和齊茵他們易地而處,我拿她或方錫躍上馬車,你將如何應付法?」
    薛陵毫不遲疑,道:「若然換了我的話,縱是不敢出手向你攻襲,也先得把馬車攔住,不讓你驅車離去。」
    韋融笑道:「答得好,但你的朋友們居然都急得忘了我會殺死你,竟自貿貿然向我出手攻襲,你說可笑不可笑?」
    薛陵沒有回答,他自然無法回答這話。
    方錫站在數尺之遠的地上,眼瞧對方以長劍抵住薛陵要害,豈敢動手?聽了對方這一番奚落的說話,亦不敢反駁詰責。
    齊茵怒道:「姓韋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韋融嘻嘻笑道:「我的姑娘呀,別生那麼大的氣,要知生氣乃是美貌最大的敵人。如若時時生氣,你會很快就蒼老難看。」
    齊茵厲聲道:「你倒底想搗什麼鬼?」
    韋融道:「假如你們不迫我太甚的話,我可不打算殺死薛陵,也不會讓他吃什麼苦頭,現在,你給我走開!」
    說到末後兩句,面色陡然沉下,布上一層寒霜。口氣也變得十分嚴厲冰冷,一點也沒有戲謔的意味。
    齊茵不由自主的露出驚悸之色,五指一鬆,退開了兩步。
    韋融冷冷說道:「想不到你對薛陵仍然頗有情份,如果我是你的話,早就把他丟到糞坑裡去了…………………」
    齊茵雙眉一聳,道:「你和他說了些什麼話?」
    韋融道:「你等他將來自己告訴你吧!我要失陪啦!」
    說時,把抵住薛陵脅下的長劍移開,瞅了方錫一眼,道:「我不用劍也可以弄死他,你信不信?」
    方□焉有不信之理,只好道:「韋兄到底有何打算?」
    韋融道:「我要帶走薛陵,但告訴你也等如沒說,因為你一定反對我此舉,而又全無法子可以阻止。」
    方錫默默的凝視著此人,但覺他的一切都十分神秘莫測,既不知他的來歷出身,也不知他的心思用意。
    白蛛女已奔過來,暗暗在馬車上黏著黑神蛛絲。
    韋融抱起薛陵,忽然又跳落地上。
    方錫訝道:「韋兄其實不是打算離開麼?」
    韋融道:「我這樣說過嗎?呆在這兒幹什麼?」
    說時,一側身已鑽入車廂內,自然薛陵也被推入車內。然後他從車廂內拋由一件物事,掉落地上。
    方□等人轉眼望丟,但見那是一顆圓圓的彈丸,落在地上,突然「砰」的爆炸,冒出一股濃密的青煙。
    這股青煙聚而不散,直向上升,彷彿是一團霧氣,倒也悅目好看,霎時間已升高數丈。
    方錫等人這才陡然醒悟這是訊號,卻不明其意。
    片刻間兩道人影奔來,疾逾奔馬,到了切近,眾人看清楚這兩人都是二十六七歲的年輕漢子。
    一身勁裝疾服,背插長劍,但看他們的身法,已知武功不弱。
    他們向馬車奔來,方錫這才明白這兩人必是奉召駕車,心中一動,轉念忖想道:「我投鼠忌器,不敢招惹你韋融,但出手攔阻這兩人的話,情形又是不同。韋融決計不致於因此之故而殺死薛兄。而我此舉雖是無法解圍,卻可能從他手下的武功上,找出一點線索。自然最好是生擒了他們,便可以講價還價了。」
    此念一掠過心頭,是時提聚功力,等到那兩名壯漢奔到切近,突然出手一劍劈去,口中大喝道:「兩位往那裡跑?」
    他一把劍居然能同時襲擊兩人,劍光如潮捲浪湧,甚是凌厲。那兩名壯漢猛可煞住前衝之勢,同時撤劍抵禦。
    兩人的動作都奇快無匹,「鏘」的大響一聲,三口長劍碰上,方錫但覺得對方聯手之力強勁之極,心中大為震動。
    雖是如此,他仍然換招發劍,鏘鏘鏘連攻三劍,竟都被他們雙劍抵住,不曾把他。呵迫退半步。
    這兩名年輕壯漢的身手,可把遠遠觀看的喻開江天水四雄等人瞧呆了,敢情他們劍術之精,功力之強,足以與時下任何一位名家比美。
    但他們卻是籍籍無聞之士,只是韋融手下使喚之人而已。
    方錫心中已知無法拿下這兩人,只好煞住劍勢,道:「兩位兄台劍術實是高明不餅。」
    韋融在車內接口道:「豈敢,豈敢,他們只不過煉了三五年劍法武功,碰上方兄,自然遠非敵手。我看方兄不必白費氣力了,還是好好的讓我們走吧,不然的話,我可就對薛陵不客氣了。」
    方錫無可奈何,側身閃開口那兩名壯漢一語不發,躍上前座。齊茵心中一急,便又伸手抓住嚼環。
    一個壯漢冷冷道:「姑娘最好放手讓開。」
    齊茵瞪他一眼。怨聲道:「我不放手你便如何?你可敢跟我鬥一斗麼?」
    那壯漢冷冷道:「在下未得做上吩咐以前,自然不能應承與你一鬥。可是在下卻可以記下姑娘的無禮,將來向別人發洩這口氣。」
    齊茵聽得。一陣心寒,茫然放開手。
    韋融呵呵笑道:「這叫做自討沒趣,阿金,咱們走吧!」
    那個用言語威脅得齊茵放手的壯漢應道:「是!」
    抖動韁繩,口中發出催馬起步的吆喝聲。
    突然間一道人影掠到,抓住嚼環,使牲口不能起步前行。阿金一瞧是個白髮碧眸的美女,登時皺起眉頭,道:「姑娘快讓開。」
    白蛛女微微一笑,道:「我有幾句向你家主人說,你們且等一等。」
    韋融接口道:「什麼事?」
    白蛛女道:「薛兄身體不大舒服,所以沒有出手與你一拚之能,這一點你想必已經知道了?」
    韋融道:「是又怎樣?」
    白蛛女道:「假如你信得過我的話,我想查看一下他的脈息,或者要留一點藥物傍他。」
    韋融沉吟一下,才道:「本來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只是此舉阻延不少時間。」
    白蛛女堅決地道:「用不著太久,大概是講幾句話的時間而已,以你的本事,難道還怕我趁機奪走他不成?」
    齊茵、方錫他們自然都知道白蛛女的計謀,乃是要用黑神蛛絲黏一點在薛陵身上。
    然後那怕對方把薛陵帶到天涯海角,也可以找到。
    此計大是佳妙,只要對方中計,便有反敗為勝的機會了。
    韋融緩緩道:「好吧,但你記住,行動須得快一點。」
    白蛛女心中暗喜,舉步向馬車走去。
    忽聽薛陵道:「韋兄最好不要答應,白姑娘根本不懂醫藥之道。」
    韋融立刻向出現在車廂門口的白蛛女瞪眼,道:「你想使什麼詭計?不准動,否則我先要了你的命。」
    他曾經與白蛛女動過手,實是有殺她之能,因此這話非是虛聲恫嚇。
    白蛛女冷笑道:「假如是在從前,哼!哼!到底是你死抑是我亡,只怕老天也不知道,現在我沒有法子使出絕招,只好讓你張牙舞爪。」
    韋融以為她死要面子,才說出這種話,便沒有理她,殊不知這話乃是實情。
    從前白蛛女是萬惡派之人,放出黑神蛛的話,根本不必考慮到會不會遺害附近人畜之事但目下已改邪歸正,自是不能胡作妄為。
    韋融向薛陵問道:「她既然不懂醫藥之道,可知必有詭計,才要藉故接近你。你為何指破她的詭計?這倒使我感到十分奇怪。」
    薛陵歎息一聲,道:「韋兄不必多問了,反正我此舉對你並無歹意,也能夠使你日後減少許多麻煩之事。」
    韋融點點頭,突然颼的一劍向白蛛女刺去。白蛛女感到劍氣森厲,本能地疾退數步。
    馬車迅即向前移動,沿著大道向南駛去。齊茵、方□、白蛛女等人都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許平叫道:「姑姑,薛叔叔往那兒去了?」
    齊茵煩惱地道:「他被那廝劫走,你沒有眼睛麼?」
    許平突然放步追去,齊茵等人大聲叫喊,他也不理,霎時已追上馬車,忿怒地叫嚷喝罵馬車繼續馳去,許平緊追不捨。
    齊茵等人連忙放步趕去,忽見馬車緣下來,許平跟在車門旁邊,走了二三十步,突然躍上馬車。
    然後,車子的速度加快。這等情形,一望而知許平是願意跟隨薛陵,也得到對方的允許白蛛女攔住齊茵和方□,道:「我們等晚上才追蹤,我可以找到那輛車子。」
    齊茵大喜道:「這就好了,我們現在暫時別追。」
    方□卻憂疑地搖搖頭,卻沒有說什麼。
    那喻開江等人眼見齊茵、方錫等人武功如此高強,實在談不上向他們報復。
    甚至還怕她遷怒到自己頭上,是以都準備開溜。但他們皆是有身份名望之人,誰都不好意思首先溜走。
    方錫向齊茵說了幾句話,便走過來,先瞧瞧天水四雄的傷勢,幸而還沒有多大妨礙。當下代白蛛女向他們道歉,並且請他們趕緊回去休息。
    天水四雄走了之後,方錫向喻開江、衛群和范章等人道:「今日的經過情形,三位已是親眼目觀,諒也不會疑惑此是我們鬧鬼。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因為金浮圖之鑰在薛兄手中,他既然被人劫走,我們便無法開啟那座金浮圖了。」
    喻開江道:「方兄打算要我們做見證之人麼?」
    方□道:「那只是順便之事,只因目下正在等候我們一同前往大雪山的武林豪傑,其中主要人物都信得過我們,有諸位一言,自然更加妥當。在下打算把朱公朗以及萬惡派的劣行惡跡,奉告諸位,如若承蒙採信,便請求諸位幫忙查出那姓韋之人的來歷。」
    方□如何說服喻開江等三人,以借重他們在當地的力量,展開偵查等情,此處暫時按下不表。
    且說許平登車之後,馬車疾駛了十餘里,忽然轉入一座樹林內。韋融已解開薛陵穴道,因此薛陵已能活動自如。
    韋融命薛、許二人下車,步出林外。但見一名壯漢已駕了另一輛馬車駛到,韋融。狐眾人登車,又向前駛去。
    薛陵被這個人的神秘舉動,激起了一絲好奇,曾經向他觀察了一會。但他的好奇心很快就消逝了,恢復一向的淡漠消沉。
    韋融自然瞧出他態度之異常,問了兩次,薛陵都不理睬他,韋融也沒生氣,改向許平探詢。
    這才知道薛陵最近多日以來,已是如此,又問知連齊茵也不明其故,當下便不再向薛陵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