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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回 黃花鎮小五義聚會 全珍館眾英雄相逢

且說盧珍定了親事,韓天錦病體全愈,爺三個起身直撲奔襄陽,暫且不表。
    且說的是山西雁徐良,同著鬧海雲龍胡小記、開路鬼喬賓,與艾虎分手,定下在黃花鎮相會。徐良叫人推著小車,直奔黃花鎮而來。一路之上,曉行夜宿,饑餐渴飲。這日到了黃花鎮,進了東鎮口道,這裡有座飯鋪,字號是「全珍館」。門口有長條桌子,長條板凳。開路鬼叫道:「哥哥兄弟,咱們在此吃會子酒罷,肚內覺著餓了。」徐良點頭,就將小車放在門外,讓他們就在這桌子上吃食物。迎著門擺著個三角架子,上頭搭著塊木板,板上搭著個簾子,簾子上擺著饅頭、面、粽兒、包子、花卷,為的是賣力氣的苦人擔挑推車的到了,就有現成食物。並且那邊靠著門旁有個綠瓷缸子,上頭搭著塊木板,板上有幾個粗碗,缸內是茶。裡面人吃飯喝茶走了,把茶葉倒在缸內,兌上許多開水,其名叫總茶。每有苦人在外頭吃東西,就喝缸內的總茶,白喝不用給錢。三人進了全珍館,直往後走。到了盡後面,後堂迎面一張桌子,三位謙讓了半天,胡小記迎面坐了。過賣過來問:「要什麼酒菜?」要了一盆子醋,然後胡小記、喬賓要酒,要上等的酒席一桌。不多一時,羅列杯盤,酒已擺齊,三位暢飲。
    正在吃酒之間,忽然有一騎馬的來到,見那人下了坐騎,有鋪中人將馬匹拉將過去。
    此人下馬直奔裡邊來,問鋪中人:「可有雅座?」掌櫃的說:「沒有雅座。」又問:「可有後堂?」回答:「有後堂,教人家佔了。」說:「可能夠教他們騰一騰?」鋪中人說:「那可不行,全都有個先來後到。」又問:「就是一個後堂嗎?」回道:「有個腰閂。」那人說:「待我看看。」隔著一層欄杆,那人說:「這也倒可以。」出去打馬上取出一個綠布口袋來,叫他們涮了一把茶壺,抓上茶葉,把開水倒上,拿了四個小茶缸兒,就在腰閂靠著西邊那張八仙桌上,叫過賣淨了桌面,西面放了一張椅子。
    不多一時,聽外面一陣大亂,一個個撇蹬離鞍,有鋪中人把馬匹接將過去,就在鋪面前來回的溜馬。有一位相公,許多從人相伴,真是眾星捧月的一般。但見這位相公:
    戴一頂白緞子一字臥雲武生公子中,走金邊,卡金線,繡的是串枝蓮;兩顆珍珠,穿著鵝黃燈籠穗,在兩肩頭上亂擺;白緞箭袖袍,繡的三藍色的大朵團花,五彩絲鸞帶束腰,套玉環,佩王佩,蔥心綠襯衫,青緞靴子;肋下佩刀,金什件,金吞口,軋把峭尖雁翅勢鋼刀懸於左肋。細條身材,面如美玉,白中透亮,亮中透潤,仿然是出水的桃花一般;兩道細眉,一雙長目,皂白分明,鼻如懸膽,口賽塗朱,牙排碎玉,大耳垂輪,細腰窄臂,雙肩抱朧,喑隱著一團威風殺氣。
    眾從人擁護著來到後邊,問道:「在那裡烹茶哪?」先進來的那從人說:「茶已烹好,現在此處。」那位武生相公也往後看了一看,就在西邊八仙桌上落坐,吩咐:「快些拿茶來,好生燥渴。」那人趕緊的答言「是」,就斟出四半缸兒茶來,由靴桶兒裡掏出一把扇子來,就把這茶用扇亂扇,把茶扇的可口,說:「請相公爺喫茶。」
    徐良與胡小記說:「大概此人家中不俗,這是行上路還有這麼大的款式呢!」胡小記說:「看看這樣,定然是不俗。」將把茶要往上一端,聽著外邊大吼了一聲,進來一人。這一聲喊,半懸空中打了雷相似,好吒異。進來一人,身高一丈開外,一身皂青緞的衣服,面似地皮,進門來撲奔後面說:「我渴哪!渴哪!」衝著山西雁而來。徐良告訴過賣說:「你先張羅這一個料半的身量去。」過賣迎出去說:「你是幹什麼的?」
    你道此人是誰?原來就是霹靂鬼韓天錦,同著大官人、盧珍正走黃花鎮東鎮口外,說:「我渴了。」盧珍說:「這是個鎮店,裡面必有賣茶的,咱們到裡邊去找茶鋪。」
    韓天錦一人先就進來。公子就怕他闖禍,誰想還是闖禍。將進鎮店,他就看見全珍館了,直往裡走,嚷渴。過賣迎住問他,他說:「渴了,我要飲水。」過賣說:「門口外頭有現成兒的,你要事忙,拿起來就飲,也不用給錢。」韓天錦聽見,一扭頭,他就看見那個武生相公人家那裡的茶了,他只當那個茶,拿起來就飲哪。過賣說:「是門口兒那個缸裡的茶。」是天錦聽錯,也是過賣沒說明白,事從兩來,莫怪一人。韓天錦拿起人家的茶來就飲,一連四碗,人家焉能答應?畢竟不知怎樣鬧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