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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借刀殺人

  那少女「哦」了一聲,說道:「你是狗腿子——」
  古董聞言瞼上一紅,恍如未聞的道:「快意堂在江湖上的名聲雖不甚好聽,可是給江湖上那些作奸犯科的凶狠之徒,的確是有種威嚇的作用,有一次,老夫接到一件買賣,代價是一千兩黃金,要追捕一個專門姦殺少女的浪蕩子……」
  那少女道:「一定是姓石的了。」
  古董「嘿嘿」地道:「不錯,捕殺姓石的事既然由老夫扛起來,老夫便依照苦主所提供的線索追捕他……」
  邪少女道:「那個肯出一千兩黃金的人是誰?那麼大的手筆,好闊氣——」
  古董道:「說起來你也許不相信,花大錢的是位娘們——」
  少女一楞道:「娘們——」
  古董道:「不錯,而且還論活不論死——」
  那少女怔怔道:「論活不論死——」
  古董道:「對方付了訂金,指明要拿活的。」
  那少女睜大了雙眸,道:「這真是怪事,花那麼多的銀子,捉一個活的——」
  古董偷偷斜睨了她一眼,道:「說的是呀,老夫接下買賣後,憑藉多年的經驗,總算找著他了,但是,這姓石的太過於精明了,發現不對後,即時遁脫,害得老夫差點沒追上……」
  那少女道:「這麼說,你還是追上他了……」
  古董得意的道:「老夫如果讓他跑了,快意堂這口飯也就不用再吃了。」
  那少女道:「你能追上姓石的,他再也跑不了了。」
  古董道:「老夫追是追上了,卻沒把他拿著——」
  那少女道:「那只怪你的武功太差勁——」
  古董嘿嘿冶笑道:「那倒不見得,姓石的手底下確實不凡,嘿嘿,可是和老夫比起來,到底還是著了道兒——」
  那少女拍手道:「哎呀,我知道了,他中了詭計——」
  古董紅著瞼道:「為了一千兩黃金,老夫是用了點手段——」
  那少女道:「他中了你的道兒,那個付錢的人一定不會放過他了,想必兩人之間的仇恨有海那樣深——」
  古董「呸」了一聲,道:「說起來,真氣人——」
  那少女一楞,道:「怎麼啦?」
  古董道:「當我把姓石的交給那個女人後,你猜怎麼著——」
  少女眼珠子瞪得老大,道:「我那猜的著嘛——」
  古董道:「她親自把姓石的解開了穴道,並替他整理衣衫,不但未見一絲怒氣,彷彿做起新娘子樣的歡喜——」
  那少女「唉」地一聲歎了口氣道:「天底下的怪事真是令人想不通——」
  古董道:「這一放可把老夫害慘了。」
  少女拍手道:「我知道了,姓石的解了穴道後,一定是恨你到了極點,所以你才跑到我這——」
  古董道:「姓石的恨我施了手段,自然欲置我於死地,所以把老夫逼得無路可走,才走到你這兒——」
  少女「哼」了一聲:「你鬼話連篇,當我是傻瓜麼?」
  古董一震道:「鬼話連篇——」
  少女道:「你編造的故事雖然十分動人曲折,但是卻漏洞百出,一聽就知道是臨時編造的胡言——」
  古董呆呆的道:「姑娘,你……」
  少女冷笑道:「說,說真話——」
  古董苦澀的道:「姑娘,我說的都是真話——」
  那少女冰冷的道:「只怕你沒有一句是真話——」
  古董急聲道:「姑娘,你不能冤枉我呀-」
  他是個老江湖了,一聽這姑娘的語氣不善,腦海中立刻盤旋著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思忖那一句話有漏洞,但是,他驟然覺得自己說的話實在太多了,有許多話窮盡憶思也沒有辦法再回恩過來……
  那少女冷冶地道:「你說的話都是真話?」
  古董道:「當然啦,我敢睹咒——」
  那少女道:「我不要你賭咒,我只要割下你的舌頭,讓你知道瞞天撒謊的人,應得到的報應是什麼樣子?」
  她年紀看來十分輕,可是說這些話時,卻冰冷森寒,聽在古董耳-,真是有如針芒在背,痛冷不已。
  古董道:「是……」
  那少女道:「走,到我娘那裡去!」
  古董道:「去你娘那兒幹什麼?」
  那少女道:「證明你的話是不是真的——」
  古董說道:「姑娘,你又何必小題大作——」
  他一聽可急了,憑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要騙騙這個女孩子並非難事,要他在一個老江湖面前胡吹一番,那就有點棘手。
  那少女道:「這不是小題大作,是慎重——」
  古董小聲道:「姑娘,我看免了。」
  那少女道:「你不敢見我娘?」
  古董挺胸道:「那倒不是,我是在想令堂大人是江湖上的高人,隱居香君崖,與外隔絕,自然是不願有人打擾,如果因為老夫的闖入,而擾亂她的清修,那豈不是罪過……」
  那少女嗯聲說道:「這倒是有點像真話——」
  古董笑道:「老夫說的話從沒有假過呀。」
  話語問,那少女的神情忽然微微的變了一變,古董善於察言觀色,但捉摸不透那少女因何會變色。
  那少女凝重的說道:「你那個朋友來了。」
  古董一怔道:「在那裡?」
  他傾極聽力,也沒發覺什麼可資追尋的聲息,而這個小女孩卻煞有介事的不似欺騙之言,於是,對眼前這個小女孩的武功不禁佩服不已……
  那少女道:「離此尚有二里路……」
  古董不信的道:「姑娘,你別拿老夫窮開心……」
  那少女怔道:「你認為我騙你?」
  古董急忙道:「不,姑娘,老夫絕不敢這樣想,不過,二里外的事情你都能曉得,這事說起來,只怕連三歲孩童都不會相信……」
  那少女道:「你聽過『天視地聽』這門絕學沒有?」
  古董一震道:「有呀,不過那是以訛傳訛,不足為信。」
  那少女道:「如果我會呢?」
  古董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新估旦星這少女說話的可能性,的確,以這女孩子的年齡與她武功的基礎相對比下,是太不成比例了——
  古董苦笑道:「老夫相信姑娘會,但太不可思議了。」
  那少女噗哧笑道:「不可思議的事還有呢,你那位朋友已經來了……」
  古董心中一寒,道:「姑娘,你不是在打哈哈吧?」
  那少女冷冷地道:「我像是在打哈哈麼?嗯?」
  古董急忙的道:「不,不。」
  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朝東面的樹林那方望去,看看是不是你那位朋友……」
  古董聽在心裡,只覺一股寒意直透心底,石仁中的手段他領略得太多了,不僅手法高明,武功簡直是不可思議,再落在他手裡,古董自知只有死路一條了。看,他就是化成灰,古董也認得出他是誰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古董道:「姑娘,我不能見他——」
  那少女一怔道:「為什麼?」
  古董苦笑道:「我……唉……」
  那少女不層的道:「你怕死——」
  古董只覺得雙頰熱烘烘的,像被一片刀子刮過一樣,熱辣辣中透著一股羞澀,他嚅嚅的道:「姑娘,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雙方難免……」
  那少女道:「有我在你也怕麼?」
  古董道:「姑娘,我不是怕,實在是不願再跟他見面。」
  那少女道:「你是被姓石的嚇破了膽……」
  語聲一頓,又道:「奸吧,你躲到石頭後面。」
  古董連聲道:「好,好。」
  古董眼珠子朝身後略一溜轉,業已看好一個藏身絕妙之處,那是一塊突出的山巖,人藏其後,對外可一覽無餘,而對方卻絕難搜尋……
  一躍身,人已藏好。
  這時那少女沉喝道:「誰?站住。」
  但見石仁中像飛翔在半空的柳絮般冉冉而來,那少女嬌喝方逝,石仁中果然停步不前。
  石仁中拱手道:「姑娘有請了。」
  那少女道:「什麼人?」
  石仁中道:「在下石仁中,因為追趕一名老朋友……」
  那少女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石仁中搖頭道:「在下正要請教——」
  那少女道:「香君崖素不與江湖人物往來,你請回——」
  石仁中道:「香君崖?那一定是鐵姑娘了。」
  那少女聞言眼珠陡然一瞪,柳眉梢兒直豎,眼珠兒溜滴滴的直打轉兒,她冷冷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姓鐵——」
  石仁中道:「江湖上提起香君崖三字,誰不知道鐵九娘隱居此處,輕易不下山一步,在下斗膽冒昧揣測……」
  那少女冷笑道:「只怕不是那麼單純吧。」
  石仁中一怔,說道:「姑娘此話頗難臆解——」
  那少女冷冷地道:「你來這裡到底想探聽什麼?」
  石仁中道:「鐵姑娘,這是什麼話?在下與鐵姑娘往日不識,今日初會,那會刺探什麼……」
  那少女冶聲道:「別跟我要心眼。」
  石仁中道:「鐵姑娘,這話更令人費解了。」
  那少女道:「沒什麼難猜的,你來這裡恐怕不止是追一個人……」
  石仁中淡淡一笑道:「難道在下還另有目的?」
  那少女道:「咱們大家心照不宣。」
  石仁中道:「鐵姑娘,在下不想多生是非,只求把那位仁兄追回來。」
  那少女道:「你通不過——」
  石仁中大笑道:「路是人走出來的,條條大路通洛陽——」
  「哼——」
  那少女鼻子重重的哼了一聲,杏眼瞪得有如小銀鈴,一張小嘴利時噘的高高的——
  她怒聲道:「在這條路上,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過——」
  石仁中「哦」了一聲道:「鐵姑娘,你這是有意為難了。」
  那少女道:「石朋友,你在江湖上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江湖上有條不成條文的規矩——」
  石仁中道:「說來聽聽。」
  那少女道:「香君崖的路是我開,沒有我的應允誰也別想過去。」
  石仁中笑道:「真想不到呀,香君崖也幹起盜賊買賣啦。」
  那少女瞪眼道:「你罵我是強盜。」
  石仁中道:「以姑娘這種行徑,只怕與強盜差不了多少。」
  那少女怒道:「你……」
  她玉腕一翻,朝著石仁中一巴掌甩了過來。
  石仁中一閃,說道:「鐵姑娘,你不講理——」
  那少女哼聲道:「歹徒,你敢侮辱姑娘。」
  一巴掌甩的又快又疾,可是對方卻輕靈的閃了過去,不禁使那少女一楞,她絕沒料到石仁中的身手這般快速,能輕易的避過了那快速的一擊。
  她欺身欲進,石仁中卻迅快的向她搖了搖手。
  石仁中道:「姑娘,事不過三,別再逼人——」
  那少女道:「怪不得你在江湖上那麼張狂,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呢,不過你今天可選錯了對象……一
  石仁中淡淡地道:「鐵姑娘,咱們往日無怨,你大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你該知道狗急咬人——」
  那少女冶冰的道:「憑這句話你就想過關……」
  石仁中道:「在下覺得鐵姑娘是有意和在下過不去。」
  那少女道:「也許是吧。」
  石仁中憤道:「無理取鬧。」
  他見那少女簡直是不可理喻,一轉身,飄逸的朝左方踏去,不再理會那個少女……
  郡少女叱道:「你能過去,我鐵玉蘭就不姓……」
  匠下的話突覺不適合說出口,急忙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氣呼呼的一拔劍,迅快的指向石仁中身上。
  一道冷颯的劍氣,砭骨生寒,石仁中下意識的朝右邊一移,回身一掌拍出,把對方的長釗逼向一方。
  鐵玉蘭躍身一移,道:「好掌力,石仁中,拔劍出來,姑娘要領教領教你的劍術……」
  石仁中道:「鐵姑娘,我還是那句老話,咱倆河水不把井水。」
  鐵玉蘭冷哼道:「你私闖香君崖,這個罪就不小啦。」
  劍影一顫,斑駁的碎影有若銀光樣飛灑而來。
  僅僅這份功力,已使石仁中心底泛寒,對方這微露的身手,其功力已可見一斑,這少女年紀雖小,卻非可輕視,當下一拱手道:「鐵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鐵玉蘭「呸」地一聲,說道:「住嘴,拔劍吧。」
  石仁中道:「鐵姑娘,你是中了小人之言——」
  鐵玉蘭一怔道:「誰是小人?」
  藏於暗處的古董聞言,全身直淌冶汗,他老謀深算,唯恐鐵玉蘭一口把他交出來,心匠上已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著……
  石仁中冷冷地道:「鐵姑娘,你還要我說出來麼?」
  鐵玉蘭狠聲道:「你如果說錯了,我就割下你的舌頭。」
  石仁中道:「鐵姑娘,你真厲害呀,居然要把一個陌生人的舌頭切下來,像你這樣的凶辣,誰敢娶你——」
  他這是由衷之言,絕無半絲輕浮或調侃之意,但聽在鐵玉蘭耳中,渾身不是味兒,她氣得小蠻靴在地上一跺,兩個深有半寸厚的腳印霍然出現,可見得她心中的憤怒是何等的激盪。
  鐵玉蘭揮劍切齒,叱道:「你……你敢羞侮我。」
  劍刃在空中一顫,絲絲芒光流轉的飄閃在四周,朝著石仁中身上疾罩而來。
  石仁中足下七步疾移,道:「鐵姑娘,劍下留情……」
  對方的劍快,他的身形更快,那疾切的一劍又告落空,只見劍影人影一分,雙方俱分立兩邊,互相凝視。
  鐵玉蘭氣得瞼色鐵青,道:「你有本事拔劍——」
  石仁中道:「與女子動手不是光榮的事——」
  這話利時激起鐵玉蘭的殺機,她雙唇緊抿,一片青紫,含憤的盯在石仁中臉上,股股殺機已燃眉梢——
  鐵玉蘭叫道:「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香君崖。」
  石仁中一歎道:「鐵姑娘,沒有那麼嚴重——」
  鐵玉蘭哼聲道:「你少逞口舌之利,拔劍呀。」
  石仁中拱手道:「鐵姑娘,在下來香君崖絕沒有和鐵姑娘過不去的意思,如果你能高抬貴手,在下……」
  他不卑不亢的,自覺說得尚算得體,無奈鐵玉蘭根本不聽他這一套,一句話不吭,悶頭一劍剌來,這一招變生肘腋,出乎石仁中的意料,他雖然身手超高一等,但在這種突變的情況下,他還是措手不及。
  「嘶——」
  饒是石仁中移退得快,那鋒利的劍刃還是在他衣衫上劃下一道裂口,冷風一吹,他覺得寒風砭骨——
  石仁中微慍道:「鐵姑娘,你欺人大甚。」
  一股無名的怒火自他心內升起,他覺得自己實在要教訓教訓這個任性、驕寵、傲慢的女娃兒。
  鐵玉蘭暢快的道:「你總算被我劃了一下。」
  石仁中怒道:「鐵姑娘,你別以為我讓你就是怕你,我今天所以一再的容忍,完全是看在鐵九娘的份上,如果這是鐵姑娘的地方,你請我我還不來呢……」
  這話乍聽沒什麼,細細琢磨那味兒也許就不同了,鐵玉蘭是個初解人事的大姑娘,平日任性慣了,一聽石仁中說這種話,瞼上頓時掛不住了,她先是睜著一雙大眼珠子看著石仁中,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憤怒的焰火……
  她氣得全身發抖,道:「你……」
  石仁中冷笑道:「一個女孩子長得再好,如果沒有相當的修養,也像是白玉沾上了斑瑕,毫無可取之處……」
  鐵玉蘭顫聲道:「我……非……殺了你。」
  她跺腳一抖,玉靨上剎那間蒼白無色。
  她彷彿受盡了委屈,轉動的大眼珠子剎那地泛出了一絲絲淚影,那還是盡力壓制著,否則……
  終究,她經不起石仁中的三言兩語,顆顆淚珠兒成串的滾落了下來,串串的滾在她衣襟上……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鐵姑娘,得罪啦!」
  鐵玉蘭一擲長劍,顫聲道:「別理我,我也不理你。」
  石仁中拱手道:「在下失陪了。」
  她一聽他要走,偷偷一看,果見石仁中舉步欲去,心一急,大叫一聲,冷冰冰地道:「你站住。」
  石仁中道:「鐵姑娘,你留下我幹什麼?」
  鐵玉蘭咬牙道:「我要你道歉。」
  石仁中大笑說道:「我做錯什麼事了麼?」
  鐵玉蘭一呆,說道:「你……你冒犯了我——」
  石仁中淡淡地道:「冒犯了你……」
  鐵玉蘭道:「你還不承認——」
  石仁中道:「那也用下著道歉呀!」
  鐵玉蘭哼聲道:「這是最客氣的辦法,否則——」
  石仁中冷聲道:「鐵姑娘,在下辦不到。」
  鐵玉蘭道:「你……」
  咬了咬牙,她顫聲道:「那我就毀了你。」
  石仁中不層的道:「你辦不到——」
  鐵玉蘭一拭眼淚,恨聲道:「你等著瞧——」
  她抬頭-目遠眺,高聲呼叫道:「焦二叔——」
  那叫聲雖然不高不-,卻有撕裂空氣之勁,像一陣淚勁,遠遠的飄至遠方,歷久不絕。
  石仁中淡淡地道:「搬救兵啦!」
  鐵玉蘭道:「你別神氣,焦二叔一到你就休想再走了。」
  石仁中一震忖道:「有這麼厲害?」
  忖意方逝,遠聲人影已現。
  但見從那草叢之中,一個腰插雙斧、肩上扛著一隻肥大的鬼子、哼著冷澀的調子的人,大踏步子,直行而來。
  他每行一步,地上便現出一個深深的痕印。
  石仁中看得心頭狂跳,忖道:「好威武的壯漢——」
  鐵玉蘭大聲道:「焦二叔。」
  焦二叔嗯聲道:「玉蘭,你找二叔幹什麼?」
  鐵玉蘭尚未開口,那焦二叔已怒聲道:「好大膽的小子,誰欺負俺的小侄女,嗯,嘿,他奶奶的她還掉了眼淚,嗯,一定給那個細皮嫩肉的野小子欺負了……」
  他吼道:「呸,你是啥東西?」
  他徽微一笑,抱拳一拱,道:「在下石仁中——」
  焦二叔道:「俺的玉蘭,是你欺負的麼?」
  石仁中搖頭道:「大叔,你誤會了,我沒有……」
  焦二叔道:「嗯,沒有就好——」
  他轉身欲行,回頭搖首,又道:「不對,不對呀。」
  石仁中一怔道:「什麼不對——」
  焦二叔道:「你沒欺負玉蘭,她怎麼會哭呢?」
  石仁中道:「也許她愛哭吧。」
  鐵玉蘭邊拭淚邊道:「二叔,你別聽他的——」
  焦二叔拍胸脯道:「當然不聽他的,玉蘭,你為什麼哭呀?」
  鐵玉蘭道:「二叔,他欺負我——」
  焦二叔一聽鐵玉蘭的話聲,暴喝一聲,丟了肩上扛的大肥兔子,過來一把揪住石仁中的胸口。
  他大叫道:「說,是不是你欺負俺侄女?」
  石仁中用力掙脫開焦二叔的手,道:「這是什麼話,在下那會欺負女孩子?」
  他雖然把焦二叔的手掙開了,暗中卻用了七成功力,而焦二叔楞頭楞腦的,也沒細看對方何以能把自己的手-開,大吼一聲,雙手疾抓自己腰裡的雙斧。
  焦二叔吼道:「你沒欺負她,她幹嘛哭——」
  石仁中道:「她是自己找的——」
  焦二叔一怔道:「自己找的……」
  石仁中道:「不錯,是非只因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她是自尋煩惱——」
  焦二叔「嗯」了一聲:「好,這麼說俺管不著了。」
  他這人還乾瞼,說不管撒手就走,毫不猶疑的抓起地上的兔子轉身大步行去,頭也不回。
  鐵玉蘭急聲道:「二叔——」
  焦二叔道:「還有什麼事?」
  鐵玉蘭道:「你不管啦?」
  焦二叔道:「你自己找的,俺還管什麼?」
  鐵玉蘭跺腳道:「二叔,真是——」
  焦二叔說道:「怎麼啦?你要俺幹什麼?」
  鐵玉蘭道:「二叔,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焦二叔道:「幹什麼的?」
  鐵玉蘭道:「他沒安好心……」
  焦二叔霍地跳了過來,道:「怎麼啦?難道他還敢對主人不禮貌——」
  鐵玉蘭道:「誰知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焦二叔「嗯」了一聲道:「對啊,我就覺得這小子有點邪門——」
  鐵王蘭道:「那你還等什麼?拿下他啊!」
  焦二叔道:「好,拿下再說——」
  他把肩上的東西一扔,整個人,陡地躍了過來,拳腳利落,勁力渾厚的朝石仁中當胸擊來。
  別看他長得呆頭呆腦的,拳腳功夫可是有板有眼的,絲毫也不含糊,每一招部位都拿-的正是地方,一點也不勉強。
  一連七拳,拳拳生風。
  焦二叔打了七拳,石仁中躲了七下,雙方動作都是快速已極,誰也沒沾著誰,誰也沒搶到先機。
  焦二叔一撲頭,道:「咦?他功夫還真俸呢。」
  石仁中道:「你也不錯啊。」
  鐵玉蘭哼聲道:「你連他都打不了,我娘不知道怎麼教你的——」
  焦二叔瞼紅脖子粗的叫道:「奸,俺就露點真功夫給他瞧瞧……」
  他的身子突然像個泥鰍一樣的在地上一擰一扭的街過來,而拳腳也沒一定的招式和規格,可是那奇妙的招式卻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能弄得你無所抵抗……
  石仁中心中一震,道:「這是甚麼功夫——」
  就在這個意念剛剛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剎那,他的左肩已被焦二叔的手指牢牢的抓住,緊緊的-著——
  石仁中一驚道:「奸功夫——」
  以拳對肘,迅快無比的朝焦二叔的時間擊去,這一下對方若不收手,肘部可能會被重重的一拳擊碎,但石仁中的一個肩頭也會被對方-得全碎——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全都拼上了。
  正在雙方各逞功夫、寧為玉碎的緊張當口,遠遠的山崖上,忽然傳來一陣強勁有力的話聲道:「住手。」
  焦二叔的身子一震,急縮手暴退,石仁中也聞聲收手,舉目朝崖頂望去,只見一個灰袍婦人拄著一根長杖,由一名丫頭扶著,正朝這裡望著。
  鐵玉蘭道:「娘——」
  焦二叔道:「主人——」
  那婦人說道:「那位小朋友,你是何人?」
  石仁中道:「在下石仁中——」
  那婦人身子似是一抖,道:「去吧,別再來這裡。」
  石仁中朗聲說道:「前輩是鐵九娘麼——」
  焦二叔叫道:「大膽,你敢直呼主人之名——」
  石仁中道:「鐵前輩,在下非有意冒犯,實是——」
  鐵九娘揮手道:「我知道,去吧。」
  說完人已轉身拄杖欲行。
  突然,半空響起一聲大叫,半崖上的草叢一動,一道人影疾街出來,鐵九娘剛剛回頭,對方已半跪在地。
  鐵九娘道:「你是什麼人?跑來香君崖幹什麼?」
  那人說道:「在下古董,請鐵前輩救命——」
  鐵九娘道:「我怎麼救你呀?」
  古董說道:「崖下那位姓石的追殺在下……」
  鐵九娘「哦」了一聲,尚未答話,古董忽然呈上一物,送至鐵九娘的面前,鐵九娘的面色大變,低低的問了古董許多話,崖下的眾人無一人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石仁中含笑而立。
  但聞鐵九娘道:「焦二叔,把那位石公子帶上來。」
  焦二叔大聲道:「好。」
  他斜步直跨,道:「石小子,跟俺上去。」
  鐵玉蘭道:「二叔,對付這姓石的要用硬的——」
  焦二叔搖搖頭,道:「不行,主人會怪俺——」
  石仁中一拱手,說道:「焦二叔,你先請——」
  焦二叔一楞,摸頭道:「姓石的,你不恨俺——」
  石仁中道:「為什麼恨你?」
  焦二叔道:「剛才俺動手打你,你不怪俺——」
  石仁中大笑道:「咱們這是不打不相識——」
  焦二叔大笑,說道:「對呀,不打不相識——」
  扛起那隻大吧兔子,一搖一晃的直行而去。
  休看他人大個兒大,行動可真不含糊,腳尖略略一點,像只大鳥一樣,直往斜崖頂上掠去,那姿勢頓是瀟灑。
  鐵玉蘭一擰腰,直穿而去。
  她身形微蕩,忖道:「看姓石的怎麼上來。」
  在她原來的猜想中,石仁中也不過是拳腳功夫略勝一籌,其他的絕不會強過她多少,當她一站定,急道:「二叔,那姓石的——」
  話音方逝,偶一回頭,陡見石仁中氣定神閒,若無其事的負手,含笑而立,彷彿根本沒事一樣。
  她看得一呆,忖道:「好快的身手,我怎麼沒發覺……」
  鐵九娘眸光注定在石仁中的瞼上,不瞬的凝視著,而石仁中,也藉機打量這位名聞於江湖的香君崖主人——鐵九娘的風姿。
  鐵九娘看上去雖然是已蒼老,可是在那刻有痕跡的瞼靨上,依然追覓出當年郡種絕代風采的遺跡,在她的雙眸中所頭出的智慧,簡直是超越常人,一對柳眉細中含柔,令人有種美人遲暮的感覺——
  「唉——」
  她突然發出一聲長歎道:「你為什麼要殺他呀?」
  她的話聲甜脆柔美,細軟悅耳,雖然是同樣的一句話,可是聽起來動聽輕柔,絕不帶一絲粗氣。
  石仁中笑道:「前輩,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鐵玉蘭叱道:「大膽,對我娘敢這樣無禮。」
  鐵九娘叱道:「玉蘭,不准插嘴。」
  鐵玉蘭委屈的道:「娘,他——」
  鐵九娘說道:「這裡有娘在,你別多嘴。」
  鐵玉蘭不甘願的道:「是,娘。」
  鐵九娘手睨著石仁中,道:「石公子,我說的話難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石仁中道:「鐵前輩,你該問問那位古朋友,他又做了什麼事,才引起我的追殺……」
  古董聞言色變,低聲道:「鐵前輩,他是石龍君的兒子——」
  鐵九娘面色微變,道:「住嘴,少打岔——」
  古董駭異的道:「是,是。」
  鐵九娘「嗯」了一聲道:「石老弟,你問得有道理。」
  石仁中道:「在下絕不無理取鬧。」
  鐵九娘溫聲道:「石老弟我有個要求——」
  石仁中道:「只要合理,在下絕不令鐵前輩失望。」
  鐵九娘道:「那麼,老身在這裡先謝了。」
  石仁中說道:「不要客氣,鐵前輩,請說——」
  鐵九娘道:「能否看在老身薄面上,把你們之間的過節,不論誰是誰非,暫且擱在一邊……」
  石仁中搖頭:二叫輩,只怕很難。」
  鐵九娘一怔道:「很難……」
  石仁中道:「不錯,那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逍遙谷掃瞄齊名OCR逍遙谷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