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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

  天牛谷!
  這是遠進苗疆,欲到那無人的原始森林去,必經之路!
  到了天牛谷,就已經走了一半路程了!
  天牛谷,是苗族最大部落,「天牛族」的根本重地,「天牛苗族」與其他苗不同,另有一套。
  「天牛苗族」,人人凶悍,個個兇猛!
  他們和其餘山居生苗,都有約信,不得互犯境界。
  因此成承基那三名苗族武士,在相距天牛谷還有一天路程,大軍歇息的當夜,別辭而去。
  二王爺自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對成承基早存了戒心!
  不分日夜,都有聰慧的元軍勇士,在監視著成承基的一舉一動!
  三個苗子武士別去,二王爺立刻得報,示意那阿保,請成承基過帳飲酒,並談論明天的行程。
  成承基剛剛離開私帳,已有人進入搜索,在搜索之下,他們有了驚人的發現,很快的報告了二王爺。
  這發現是,成承基那些在苗疆用不出去的黃金,竟不翼而飛,半兩都沒有了!
  這是成承基的本領,使二王爺越發加了小心。
  前軍和中軍,成首尾之勢,只互距一里安營。
  每次安營之後,固倫和二王爺,總是進宿在前軍營中,這樣方便議事,自然也方便應付一切。
  當監視成承基的武士,察告說成承基帳中並無半毫黃金時,二王爺立刻召來固倫,共商此事。
  固倫在經過二王爺詳述一切後,道:「我們要當心,這東西不懷好意!」
  二王爺頓首道:「他可能在中途最方便的地方,溜走……」
  固倫恨聲接口道:「怪只怪我們從前太信任他了!」
  固倫嗯了一聲道:「二王爺,目下您看該怎麼辦?」
  二王爺也沒有好主意,搖頭道:「目下我們只有採取更謹慎的監視,不能妄動!」
  固倫雙眉緊皺,道:「這小子要存更壞的心,我們可就慘了!」
  二王爺聞言一楞,道:「上將軍想到了什麼事情?」
  固倫道:「二王爺,不論這小子有多壞,多貪財,他總是個漢人,假如他現在私通了那些叛民,設好圈套……」
  二王爺臉色變了,接口道:「這卻不能不防。」話一頓,竟長歎出聲,搖著頭道:「卻也防不勝防!」
  固倫道:「事到如今,二王爺,我們必須想出萬全辦法來才行。」
  二王爺嗯著,卻苦思不得良策!
  固倫狠而恨的一拍桌子,道:「氣死人了!」
  二王爺也恨聲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恨進軍的時候嚴……」說到這裡,二王爺突然想出了個計策,不由停口沉思,嗯了一聲,話語壓低,道:「上將軍,我想出了辦法來!」
  固倫聞言一喜,道:「是什麼辦法!」
  二王爺招招手,固倫坐近,二王爺遂耳語起來!
  話罷,固倫皺著眉頭道:「這辦法可行,不過那阿保和他率領的先頭大軍……」
  話沒說完,二王爺已接口道:「不錯,他們可能犧牲!」
  固倫道:「所以我認為還應該多考慮……」
  二王爺卻搖頭接口道:「上將軍,這總比全軍覆沒好得多吧!」聲調一變,轉為嚴肅道:「何況也許我們料錯了事,那時候那將軍獨建大功,蒙賜上賞,這也算是十分公平的事呀?」
  固倫無可奈何的歎息一聲道:「事情如今,也只有這樣辦了。」
  於是他們定了方策,並立即施行。
  那阿保接到了密令,密令上寫得清楚!
  一、從現在起,前軍軍務一切,全由那阿保作主,任何事不得向中軍及後軍請示,許方便行事!
  二、日日注意所獲秘圖,當將到達目的地的前夜,必須將成承基悄悄處死,暗中掩埋不使人知。
  三、監視成承基不懈,若發現成承基有逃亡企圖時,立即格殺,這三條密令,不得違抗!
  成承基卻也沒閒著,在辦他握有勝券的事情!
  「天牛苗族」,在成承基的順利建交下,成了朋友。
  前頭大軍,通過了天牛谷,向更深的地方推進!
  可是此時的後軍,卻已悄悄回程。
  中軍停在天牛谷外,在看不見前頭千五百名蒙古勁卒後,竟也悄悄回師,疾行而退!
  這些事,十分機密,不用說成承基,連那阿保一點也不知道!
  退軍計劃,就是二王爺和固倫商同而決定的。
  那阿保和成承基,卻各懷鬼胎,又各自高興的前進著。
  這一夜!
  是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似是象徵著前頭大軍的遭遇。
  遠在數百里處,一處山環上,有人卻乘月黑風高登山!
  這人剛走過山環,身前,身後,適時突現人跡!
  前面一個勁衣握劍的少年,劍指此人道:「哪裡來的,報出名姓!」
  這人還沒有答上話來,背後刀鋒已壓到脖子,有人喝道:「快說,不許有半句謊話!」
  這人十分沉著,用半熟的漢語道:「我是『天牛苗人』,叫額可拉,有信交給你們!」
  適時,又來了人,手中「孔明燈」一亮,道:「不錯,他是天牛苗人。」話調一頓,持燈人接著又道:「額可拉,信呢?」
  額可拉從懷中取出信來,遞了過去。
  持燈人接過信柬,亮燈一看,道:
  (缺字)
  「是誰給誰的信?」持燈人道:「這事怪,信是給大將軍的!」
  話未完,持燈人已轉向暗影中去了。
  移時,持燈人陪著一位濃眉環眼的老者回來,老者上下打量過額可拉之後,含笑道:「你叫額可拉?」
  額可拉點點頭,老者也點點頭,又道:「成承基給大將軍的信,大將軍已經看過了,並有指示。」話聲一頓,老者雙目一霎,突然問道:「額可拉,你怎會來替成承基送這封信的!」
  額可拉直爽的說道:「是阿姐要我來的!」
  老者聞言不由一楞,道:「成承基是花了錢還是……」
  額可拉搖頭接口道:「不是,阿姐嫁給了他!」
  老者恍然,一笑道:「這樣說來,成承基是你姐夫了?」
  額可拉嗯了一聲,老者接著說道:「難怪你會講漢語了。」
  額可拉大眼睛一眨,道:「阿姐比我說的還好,有時連成承基都說不過她!」
  老者聞言從心底想笑,天下烏鴉一般黑,一男一女,或是一對夫妻,除非不來爭辯,否則認敗的必是男人!此時,難為老者還有想這種事的興趣,他一笑卻道:「額可拉,你怎會知道,這準能送到的!」
  額可拉道:「成承基說,我只管走,到時候准有人攔路,那時可以取出信來交給攔路人,現在果然被他說中了!」
  老者心中一動,警告額可拉道:「你今夜幸運,下次我相信就沒人攔你的路了!」
  額可拉一笑道:
  (缺字)
  「你回去告訴成承基說,大將軍本來已經下令,令人隨時隨地將他處死,幸虧他來了這封信!如今大將軍開恩,對他既往不究,不過卻要他放明白些,趁早離開元軍大隊,免遭慘死!」
  額可拉嗯著,道:「我回去了,話准帶到。」
  老者點頭擇手,額可拉轉身奔馳而去!
  當額可拉走遠後,老者囑咐持燈人道:「今後遇上外人,不得現露身形,在暗影中喝問,若對方答話不當,立刻擒之,不得有誤!」
  持燈人和那兩名少年,恭敬應聲,老者退去!
  成承基已接到了妻弟的通知,放落了懸心!
  這小子腳踩兩條船,以小聰明走游其間,得意萬分!
  那阿保知道成承基娶有族妻,卻不知道就是「天牛苗族」之女,因此任由成承基搗鬼而不知!
  不過成承基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二王爺和固倫所商妥的計謀,自然更不知道那阿保已接令,即將下手!
  那阿保久戰疆場,這次進軍是最安逸快樂的一個!
  自那夜被誘進成承基的帳幕之後,他夜夜宿於彼處!
  酒肉池林,溫柔鄉中何等逍遙!
  況,大軍不日即達目的之地,殺卻成承基之後,不止一個小風將為其有,另外那三名美女也是自己的了!
  俗話說妻要賢,妾要嬌!天下哪來的這多賢妻,床第間,又有哪個男人,還顧得了個「賢」字!
  成承基自認已用小風,拴住了那阿保,不怕那阿保不言聽計從.何況再有三天他就將悄悄而去!
  那阿保嚴諭手下,守於帳外,任何人未經通報准許,都不得進帳,然後他仔細的查看鍾敬人所遺的兩張地圖!
  查看多時,他冷冷的得意的笑了!
  圖上繪的明白,他們現在恰正走了圖中所記的邊沿上。
  那阿保又仔細推算了很久,點著頭悄聲自語道:「按圖上所記,相距那條秘道,還有兩天路程,有這兩張圖,成承基這個人,已經沒有用處了!」
  不錯,當年鍾敬人繪製地圖的時候,恰將現在那阿保前方大軍停留的地方,繪於圖中,這地方名叫「大木石」。
  「大木石」,卻不生一株「大木」,而是一條條高聳入雲的天成石柱,如巨木般矗立著,成為一片石林!
  怪異的是,石柱天生枝葉,如同海底的珊瑚!
  因之不論遠視或近看,活像一株株參天的古木!
  也許就因為木石林特殊並罕見,才使鍾敬人的地圖,以此作為邊沿,然後推展而上,直到秘徑。
  這兩幅地圖,成承基都看過,並且是仔細的看過多時!
  不過現在他卻早已遺忘了,忘了個乾淨!
  就像近張送魏的風塵女子一樣,不會永記著一張張面孔的,就算這面孔曾起波瀾,但在她這一生中卻太微不足道了。
  很小的遺忘,小小的錯失,往往關聯著人的生死!
  假如成承基在得意之時,還能想起這兩張地圖的話,他的命運就變了,至少不會像現在一樣!
  現在!
  那阿保收起了這兩張地圖,得意的獰笑著。
  剎那後,他下了決定!於是他揚聲喝道:
  (缺字)人應聲而去,那阿保又喊道:「瑪立,你進來!」
  瑪立,是那阿保帳下的一員猛將,也是親隨。他聞聲而進,施禮道:「將軍有什麼差遣?」
  那阿保招手令瑪立走近,悄聲道:「日前上將軍和二王爺,有密令到,要我們現在悄悄地將成承基處死,時間到了,你可敢下手?」
  瑪立大嘴一裂,道:「還不像殺只小雞一樣。」
  那阿保正色道:「這卻不同,成承基有身功夫!」
  瑪立又是一笑道:「將軍儘管放心和他說話,我悄悄下手就是!」
  那阿保嗯了一聲,道:「用匕首,現在就準備好!」
  瑪立點點頭,將防身匕首取出,悄合手中。
  適時,帳簾一挑,不知死在眼前的成承基,大步而進!他往來這座大帳,早已不用通報,對那阿保,也如同相對好友,因此進帳之後,笑著問道:「將軍又有什麼事要商談呀?」
  那阿保神色不動,指著旁邊座位道:「你坐,坐下來談。」
  成承基含笑而坐,很隨便的轉對瑪立道:「瑪立,你今天的氣色不太好呀!」
  不錯,瑪立神色有些難看,人有虧心,莫不如是!
  那阿保急忙接過話來,道:「他有些想家了。」
  成承基卻哈哈一笑,道:「男人在外,想家是假,想女人是真!」話聲一頓,笑嘻嘻的說:「今夜瑪立你來我的帳幕,我保管你這病明天就好了!」
  瑪立乾笑了笑,笑的十分難看!
  成承基卻手指那阿保,對瑪立道:「我不騙你,不信可以問問你們將軍!」
  這句話,勾動了那阿保的靈機,他一笑道:「瑪立,老成沒有騙你,他帳中有幾位美女,現在只等你要辦的事辦好,我准你今夜就宿在那裡!」
  瑪立不是傻瓜,聞言會意,笑嘻嘻的說道:「將軍放心,保沒錯誤!」
  成承基也笑著問道:「將軍,聽剛才瑪立和您的答對,敢是有什麼重大的軍情議論!」
  那阿保頷首道:「不錯,發生了一件大事!」
  成承基聞言皺眉道:「如今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那阿保嗯了一聲道:「說來老成你怕不信,這次進軍,極可能要半途而廢!」
  成承基聞言心中一動,道:「這是為了什麼!」
  那阿保長歎一聲道:「據說上將軍和二王爺,接到了上諭,這次只准再進兵一日,然後詳繪沿路地圖,立即撤退出山!」
  成承基心中暗自焦急,道:「眼見得大功告成,又和苗族論交成了朋友,不會有後顧之憂,若此時退兵,豈不是前功盡棄!」
  那阿保頷首道:「誰說不是!」
  成承基立刻接話道:「將軍身臨其境,知道詳情,似乎該據理以爭才對!」
  那阿保道:
  (缺字)
  思一樣,已經遞上了文書,詳稟一切,上將軍諭令,暫時停軍此處,靜等上諭!」
  成承基這時暗自打著算盤,他想道——
  「上諭既然如此,怕是很難更改,多虧上將軍諭示停軍等候消息,也萬幸那阿保告訴了自己!今夜到明日天亮前,是老天爺給我走脫的好機會,錯過了今夜,不論進軍或退,自己都要危險了。」
  想到此處,他故作無奈的說道:「那我們只好等了,所幸我那帳中,還有打發光陰的好伴兒,將軍,我看咱們宴設帳中,歡娛今朝吧!」
  那阿保哈哈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不……」
  話還沒有說完,成承基已起座接口道:「如此我回帳準備……」
  那阿保一搖手,道:「老成你坐,還有事情要談呢!」
  成承基含笑道:「不論什麼事,去我哪裡談還不是一樣!」
  那阿保搖頭正色道:「不行,這件事必須在此地說清楚。」
  成承基無奈,重又入座,道:「好,就請將軍開始說吧。」
  那阿保不管此問,卻對瑪立道:「瑪立,注意點,別叫人進來,要談到大事了!」
  瑪立會意,恭敬應聲道:「將軍放心,瑪立從來沒誤過事!」
  那阿保嗯了一聲,這才轉向成承基道:「老成,另外這件大事,和你有關!」
  成承基聞言一楞,道:「是什麼事,請將軍示下!」
  那阿保未語之前,先歎了口氣,道:「我說老成呀,你前些日子,實在不該逼得上將軍和二王爺,把那四千兩黃金給你,使他們十分惱怒!」
  成承基心中一動,道:「將軍,莫非上將軍和二王爺,對我有了……」
  那阿保接口道:「誰說不是,假如依然按照前令,繼續進軍的話,軍中少不了你,自然你也就會平安無事……」
  成承基心頭一凜,接口道:「將軍,如今還未定撤是進,大概今夜……」
  那阿保搖頭答話說道:「不只今夜,上諭不會來得這樣快,至少還有三天,我因為和你相交成友,不忍欺瞞,才洩露出真情!目下,你最好是仍然故作不知,容我遞個稟呈給上將軍,就說你有重大機密事,必須面稟上將軍!等上將軍令到,你可以坦然而去,在到前軍中軍之間,那無人地帶時,老成,你就該去找生路了!」
  成承基沒有想到那阿保會如此對他,不由感激的說道:「將軍,我成承基永遠不會忘記將軍的恩德!」
  那阿保神色凝重的歎了口氣,道:「說這些幹什麼,我就寫稟告,大概傍黑回令就能到了!」
  成承基卻擔心的問道:「將軍,若是上將軍回示不准呢?」
  那阿保道:「這不會,我寫的是苗族有了變化,必須你親自和上將軍一商,我預料上將軍是不會不准!」
  成承基仍然作夢,道:「萬一上將軍見事緊急,來到前軍呢!」
  那阿保唉了一聲,道:「對,我沒有想到這一點!」
  成承基在匆忙下,已有了辦法:「將軍,你通知我大難已到,別無人知,瑪立是您的親信,我相信上將軍絕不會疑心,您已洩露了機密!將軍恩同再造,若稟呈上,能寫明在文書傳遞時,我已離營前往相會,就再無破綻了!」
  那阿保想了想,道:「對,這是個好辦法」話鋒一頓,聲調壓低又道:「不過老成,你那四千兩黃金怎麼帶著上路呀!」
  成承基早將黃金送了妻族家中,此時,那阿保卻不知道,如今突然這樣詢問,使成承基心頭一亮!
  他明白了那阿保的用意,旨在要那四千兩黃金!但是黃金早已不在,若說了實話,怕不大禍立發,於是成承基連個楞怔都沒打,立刻說道:「逃命之際,哪還顧得了這種身外之物,黃金在我帳中那紅色皮口袋內,就算我送給將軍的謝禮吧!」
  那阿保喜在心頭,卻故作正色道:「這是什麼話,老成,目下你攜帶不便,我暫時替你保管,有朝一日,只要你需要用了,隨時可以來取!」
  成承基心中暗想:「滿嘴噴糞的話,我只要一逃,這輩子哪敢還去見你,若真是黃金,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想歸想,表面卻裝作感激之狀道:「將軍真古今第一仁厚信義君子!」話鋒一頓,接著說道:「將軍,我走之後,小風和另外兩位姑娘就是將軍的人了,那個大些的叫小桃,請賞給瑪立!」
  那阿保嗯了一聲,道:「你還有什麼未了的事麼!」
  這句話,十分露骨,可惜成承基卻沒有聽出來!他搖搖頭,長歎一聲道:「其實還有幾天才能決定一切,今朝何不歡娛……」
  成承基連連搖頭道:「性命存亡關頭,我實沉著不了,將軍我去了!」
  說著,成承基起身對那阿保一揖,轉身而去。
  那阿保卻適時道:「瑪立,送送老成!」
  瑪立應了一聲,那阿保突然又道:「老成回來,還有件事我幾乎忘了!」
  成承基聞言轉身,道:「將軍請講,還有什麼事情!」
  那阿保手指瑪立道:「你問他吧!」
  成承基一楞,才轉過半身,剛說出——
  「瑪立你要……」
  這四個字來,一柄尺長鋒利的匕首,已自右肋直插進了肚腹,成承基臉色立變,成了灰白!
  此時,他才全明白了,可惜明白遲了一步!他淒慘的笑著,比鬼哭還難聽,勉強掙扎出話聲道:「這是……是我……輕信人……人的下……下場!」
  瑪立那柄匕首,還沒有拔出來,因此成承基雖然腹中如遭油煎般奇疼,卻仍然嚥下了最後的那一口氣!他氣未散,力難聚,又道:「那……那阿保……狗娘生,成……成老子……也有准……準備,我死……後,你們全……軍也死!」
  瑪立火了,猛地一腳踢在成承基胯上,道:「滾你個蛋去!」
  人滾翻,刀拔落,血如箭,成承基死了!
  那阿保冷笑連聲,對瑪立道:
  (缺字)
  瑪立應聲,將帳封閉,傳令守帳軍士,嚴守不懈!
  然後他跟在那阿保身後,大踏步奔向了成承基的帳幕,不用說,他們找到了樂子,那是現成的東西!
  大軍再發,按圖疾行!
  只是少了引路的成承基,「大木石」,多了座新墳!
  千五百名蒙古勁卒,去遠了,十幾個「天牛苗」現出了身形,內中之一,正是成承基的妻弟額可拉!
  額可拉是送回信來的,打了一下午暗號,卻沒人理會,這半熟了的苗子,發覺有了不平常的事!
  夜間,他召來了十幾個悍苗,偷窺動靜!
  瑪立埋屍,被額可拉看了個清楚!
  蒙古兵剛走,額可拉就找了那座新墳,挖出了屍體!
  屍體,很快的被送進了「天牛苗部」,引起了仇恨!
  更巧的是,就在去年,額可拉的長兄顏古,成了「天牛苗族」的酋長,他立刻傳令,追擊元兵!
  顏古的妹妹,巴拉玉,心悲夫喪,又熟知漢家事情,出了更高明的主意,五萬天牛苗,分三隊出動了!
  兩萬生苗,由顏古率領,一萬名由額可拉為首,走山巒頂間,夾襲那阿保這千五百名元軍!
  另外,巴拉玉一身縞素,帶著兩萬生苗,日夜疾行,竟比二王爺和固倫疾撤的大軍還要快上一天,早到了蜂頭巖!
  巴拉玉,在蜂頭巖上,點升了「烽火」!
  是全苗族典同的約定的信號,不是緊急大事,不准舉發,但只要發出「烽火」,各苗酋長就要立刻趕到!
  這種約信,並附有一條殘酷的規定,烽火發後,必須在談清大事時,那發火人生葬火中!
  設若發火人是個女流,就必須指嫁所到苗酋之一!
  巴拉玉詳知規定,卻依然舉發了「烽火」!
  烽火一起不到半個時辰,「烏斑」「長籐」「大山」三族酋長,各率三族健苗共四萬名,齊集而到!
  成承基的屍體,抬放在地上,三苗酋和巴拉玉,便「合酒」議事,酒過,四外雅雀無聲!
  巴拉玉身登高台,指著成承基的屍體道:「你們都認識他,他可是你們的朋友!」
  長籐苗酋揚聲道:「好朋友,好漢娃兒!」
  巴拉玉悲聲高呼道:「他是我的丈夫,現在被蒙古人害死了!」
  大山苗酋問道:「蒙古人對他很好,怎會害他?」
  巴拉五自懷中取出一張未完的地圖,道:「就為了這個東西,你們大家拿去看!」
  地圖傳看開來,烏班苗尊哇哇怪叫道:「有這個,我們的家都叫蒙古人知道了,我們還怎麼活!」
  巴拉玉悲聲昂調道:「不錯,我丈夫發現了這個,才知道蒙古人要用兵來殺我們,他和蒙古人爭,結果被殺了!」
  「天牛苗」所部兩萬人,此時齊聲高呼道:「我們要為本族的英雄復仇!」
  兩萬人高呼,呼聲露天,在深山中聲傳百里!
  大山、長籐、烏班的人馬,也有人在高呼了!
  巴拉玉見時機成熟,悲淚哭下,高喊道:「我舉了烽火,但不求其他人的幫助,我知道蒙古人的詭奇,他們大軍分了一半,又退向山口!這情形看來是出山,其實卻等著和另外直進的一半大軍,來個頭尾夾擊,致我們於死地!」
  這話出口,群苗意氣動了,喊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