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風雷扇 > 第十九章 游龍戲鳳 >

第十九章 游龍戲鳳

  當金童向銅菩提走去,猶在途中之時,清風真人忽然喝道:「且慢。」
  金童忙停步回身,躬身一禮,道:「遵命。」
  清風真人也退出鐵門,向陰府聖君稽首道:「道兄何必動氣,讓我們審查明白,一起處置不好麼?」
  陰府聖君冷笑道:「什麼時候才審得明白?」
  「我們立即就開始審問!」轉對仁世大師道:「可否借貴寺的刑堂一用。」
  仁世大師道:「道長要將他們提至刑堂審問?」
  「貧道正是此意,看來不便,也不必勉強。」
  「刑堂是審犯人用的,沒有什麼不便。」回身對眾人道:「請各位先到敝寺刑堂稍候,貧僧馬上令人將犯人提來。」
  眾人齊聲道:「對,這裡黑黝黝,臭熏熏,怎麼能審得明白?」他們早已耐不住門內的臭氣,倏間,全湧了出來。
  金童見狀大喜,暗道:「機會來了……」
  他念猶未落,忽聞仁世大師喝道:「你叫什麼名,還站這裡幹嗎?」
  金童心頭一凜,忙走至門首,雙膝跪下,道:「弟子智禪,師祖有何吩咐?」
  「嗯!起來,通知師兄們,將這些犯人提到刑堂去!」話畢,未理會到這「洗心閣」無人看守,即返身匆匆而去。
  金童忙站了起來,隨後站了幾步,見仁世大師走出圍牆大門後,即又回轉身來,返回「洗心閣」,對眾犯人道:「本寺掌門方丈要我提你們到刑堂應審,希望你們實說情由,免受冤枉。」話完,向銅菩提疾步走去。
  銅菩提見金童走來,怒喝道:「俺銅菩提沒有冤枉,不必要提掩。」
  金童不理,一個箭步,躍至銅菩提身旁,蹲下身子,放下戒刀,咬牙忍著右膀的傷痛,對銅菩提手上的手銬用力一扭,「叮」的一聲,指節粗的手銬,應聲而斷。
  銅菩提驚駭萬分,道:「你……你……」
  「別吭聲!」又把腳鐐上的銅鎖扭掉,極迅捷地鬆開鐐環,道:「南華雙星在哪裡?」
  這突來的變化,使銅菩提失去靈敏的反應,吶吶地道:「你……你……」
  「快告訴我南華雙星是哪兩個?」
  「金小俠?我們在這裡。」左角一個披頭散髮的老者骨碌坐了起來。
  金童無暇答應,一拔腳,躍至那老者身旁,「叮!叮」兩聲,扭去手銬和腳鐐的銅鎖,道:「快準備逃。」
  流星手李靖一指他身旁的一位老者,道:「吳廣病了,你扭開他的鐐銬銅鎖,看他能不能走!」
  金童並不答話穩身至摘星手吳廣身旁,將鐐銬銅鎖扭掉,道:「吳前輩能走麼?」
  這時,銅菩提已走了前來;道:「讓俺背他走!」
  金童道:「好!他們等著犯人審問,馬上即有人來;你!們前走,我斷後路。」
  鍋菩提將摘星手吳廣俠在脅下,剛要舉步前衝時——
  他們身旁的一人,忽然急道:「金小俠,請你將我的鐐銬銅鎖也扭一扭好麼?」
  金童聞言,猶豫了一下,道:「你們沒同我做事,沒有關係,我會使他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
  話一說完,即與銅菩提和流星手,疾步向鐵門走去。
  出了鐵門,金童道:「快點!」側身在牆壁上!運指寫道:「我的探子已救走,請別冤枉好人!金童留。」寫罷,一拉銅菩提,道:「跟我來!」領著二人向西北縱去。
  他倆跳過圍牆,走約+餘丈時,忽聞一人道:「今晚沒有智禪師弟的班,師祖怎說他在這裡?」
  金童聞言!回頭一看,見七八名中年和尚匆匆向「洗心閣」走來,不禁暗自好笑,心忖:「我一時心急,胡亂說了一個法號,無巧不巧,寺中僧侶中,真有人取號智禪,而輩份也沒有弄錯,真是福至心靈,天助我也。」
  金童一面隨著銅菩提和流星手身後疾馳,一面暗自慶幸,又走約三四十丈時,忽聞「洗心閣」哄動起來。
  金童知道那七八名和尚已發現了他的留字,笑道:「他們已發覺你們被我救走了!」
  銅菩提一面前馳,下面道:「發覺也咬不掉俺的鳥!」
  金童道:「這邊走,前面是菜園,菜園外有下山之路。」
  三人經過菜園,登上下山道路,金童道:「不要緊了,他們非常畏懼我的『風雷扇』,決不敢追來,走慢點。」
  流星手略將腳步放慢,道:「昨天之會你勝了?」
  金童道:「算不得勝,只是我斃了他不少人,又碰了少林派的『羅漢陣』,算是佔了一點便宜。」
  「啊!少林寺『羅漢陣』厲害無比,名滿天下,你不知破陣要訣,怎能破陣?」
  金童將到達蒿山後的經過情形詳說了一遍,並道:「你們說不來,怎麼又來了?」
  流星手道:「我何是想暗探破陣要訣,不想一到少林寺,就被他們當奸細抓了起來。」
  金童轉向銅菩提道:「你怎也被他們抓起來?」
  「俺向一個武當道士詢問破『南斗陣』的決竅,!那道士不肯告訴俺,並反問俺是不是你的奸細,俺一時發火,狠狠地劈了他一掌,不料,那小子倒也有幾手,沒有將他劈倒,便與俺打了起來。」
  「後來,到來很多人,一問情由,立即七手八腳,將俺抓住,關入那鳥『洗心閣』,足足受了三天的活罪。」
  金童歎道:「作探子工作就是要忍,你一言不對就光火,怎麼成呢?」
  「俺說過俺不能作探子工作嘛。」
  金童看了一眼鍋菩提脅下的摘星手,道:「吳前輩患的是什麼病,我看不輕嘛,要不要讓他休息休息?」
  流星手道:「大概是寒熱症,不要緊,下山後再說吧。」
  眾人一面談,一面走,卯牌時分,既已返回登封城。
  金童道:「胡玉蓮姑娘和柳姑娘老疑心我行為不軌,到客棧時,你們幫我一個忙,讓我開她們一個玩笑。」
  銅菩提道:「開什麼玩笑?」
  「你們在店堂稍待一下,讓我先去見他們。」
  流星手道:「你是謊報你已被少林寺和尚捉住了?」
  「不是的,我另有方法。」
  「這又何苦呢?」
  「你們不知,我實在受夠了她們的氣。」話畢,搶先進入嵩山客棧。
  一個夥計連忙迎上,道:「大師是否要歇腳?」
  金童模仿和尚的動作,道:「阿彌陀佛,不錯,請領貧僧到二十號房間,那房間比較清靜。」
  夥計忙搖手道:「不行,二十號房有女客。」
  「那麼巧,請領我去看看。」
  「隔壁二十一號房也很清靜,大師就住二十一號如何?」
  金童一想:二十一號是罌粟花住的房間,急道:「二十一號是不是也有女客麼?」
  「二十一號的女客昨天就走了。」
  「好!領我去看看。」
  夥計領著金童向二十一號走去。
  到達二十一號房門前,夥計將房門打開,道:「大師看這房是不是很清靜。」
  金童略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故意聲音壓得又低又蒼老,道:「不行!不行,還是開二十號給我吧。」
  「不行呀,二十號有女客。」
  「有女客有什麼關係,請他們搬走就是。」
  「我們店裡規矩先來先住,怎麼能請人搬走,而且她們也不會搬走的呀。」
  「她們若不肯搬走,我就與她們同住一房。」話間,向隔壁房門走來。
  金童與夥計爭吵,二號房內的胡玉蓮、柳絳珠和紅兒,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裡又氣又惱。
  紅兒冷笑道:「這和尚好可惡,讓我給他點苦頭嘗嘗。」欲開門走出。
  胡玉蓮攔阻道:「慢點,他來了,這和尚大概是不懷好意,讓他進來再揍他吧。」
  金童不理夥計的勸阻,大搖大擺地走至二十號房門前,雙掌合什,低宣了一聲佛號,道:「女施主,貧僧有請。」
  夥計站在金童身旁,搓掌搔頭,十分為難。
  「哎」然一聲,房門開後,胡玉蓮盈盈下福,遭:「大師有何貴幹?」
  金童將頭壓低,又宣了一聲佛號,道:「貧僧在這房間住過好幾次,每次住這房時,必有一個美麗的夢,施主等可否讓一讓?」
  胡玉蓮佯裝驚訝道:「那怎麼行呢?」
  金童又宣了一聲佛號,道:「若女施主等也認為此房有一種溫馨的情調,不願遷離,那……那我們就住在一起好了。」
  胡玉蓮雙目一轉,暗罵道:「好哇!你這該死的和尚果然不懷好意。」
  當下嫣然一笑,道:「自古道:男女授受不親,恐怕不太方便吧。」
  金童見胡玉蓮似有答應的意思,也暗罵道:「你們老說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原來你們才是不正經,女人真是不可靠!我得小心一點別讓她們識破,好好調戲她們一下!然後再狠狠地教訓她們一頓,看她們還敢對我懷疑嗎?」
  心念甫落,將頭壓得更低,輕聲宣了一聲佛號,道:「只要春光不外露,沒有什麼不便的。」話間,己自動走入房中。
  胡玉蓮忙一側身,順勢向柳絳珠和紅兒使了一個眼色,伸手讓客,道:「大師請坐待茶!」
  話一說完,將伸去讓客的右手,借縮回之勢,「啪」的一聲,摑在金童臉部。
  金童武功雖高,卻未想到胡玉蓮會剎時變意,出手打他,相距又近,閃躲招架都來不及,竟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胡玉蓮這一記耳光,出手甚重,打得金童耳鳴眼花,頭腦暴脹,打了一個踉蹌。
  他步履還未站穩,柳絳珠和紅兒已經晃身躍上,柔荑一揚,各發出一道柔勁,一道拍中金童啞穴,一道拍中金童的麻穴,頓時他渾身發抖,動彈不得,說不出的難過,欲表明身份而求饒,即又不能開口說話。
  胡玉蓮連聲冷笑道:「你不睜開狗眼看看,你姑奶奶算是何等人物……」
  紅兒道:「蓮姐姐與他羅嚓什麼,將他廢掉不是乾淨利落麼?」
  「唔!這等惡僧,不廢掉他,必然遺害人群!」
  柳絳珠道:「怎麼毀他呢?」
  紅兒道:「割掉他的腳筋……」
  胡玉蓮連忙搖手道:「不行,割他的腳筋,不能走路,還要我們費一番手腳,我看還是去他一臂吧。」
  金童只是被點了麻穴和啞穴,三女的話都聽清清楚楚,內心急得要命,卻又不能開口,也不能動彈,暗付:「完了,這個玩笑開壞了,若被她斬去一臂,豈不要殘廢一生麼?」
  紅兒碎步走至胡玉蓮身旁,道:「蓮姐姐,你的劍借我一用,讓我來……」
  房外忽然傳入沉重的步聲,胡玉蓮「咦」的一聲,拔出長劍,交給紅兒,道:「有人來了,快!」
  柳絳珠急道:「莫非是童哥哥回來了。」
  紅兒道:「要是哥哥回來,就讓哥哥來處置他吧。」話落,疾步走至門前,將房門打開……
  陡見一個凶神般的和尚,脅下挾著一個黑衣老者,和尚身後還跟者一個老者,正站在她們的門口。
  紅兒不認識他們就是銅菩提等三人,心頭不禁一震,喝道:「你倆站在這裡幹嗎?」
  柳絳珠忙走了前來,一看,即驚喜地道:「啊!是吳前輩和李前輩回來了,童哥哥呢?」
  胡玉蓮也忙走至門口,道:「三位都回來了,沒見到金小俠麼?」
  銅菩提道:「他已先回來,沒有到你們房中?」
  胡玉蓮道:「沒有啊。」
  「這就怪了!」話音,探首房中一看,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流星手也探首房中看了一下,禁不住也笑了起來;但倏然笑聲收斂,驚慌萬分,急道:「你們傷了他?」
  「他?」三女同聲驚問。
  「他就是金小俠,你們都未認出是他?」
  「啊!」三女同時疾步走回金童身旁。
  紅兒一把將金童翻轉,細目一看,果然不錯,這和尚就是他義兄。
  紅兒將金童的身子翻轉後,胡玉蓮和柳絳珠也同時認出,柳絳珠即欲替金童解穴,卻被胡玉蓮一拉,柳絳珠迷茫地看著胡玉蓮,冷笑道:「蓮姐,你……」
  「他疑心我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故意裝成這個鬼樣來調戲我們。」話畢,氣沖沖地返身在窗下一坐,一言不發。
  柳絳珠點頭道:打真的,想不到他竟有這樣卑鄙的念頭,將來我一定告訴姑姑,狠狠地教訓他一番。」話畢,也氣得走了開來。
  紅兒本不在乎這些,但見胡玉蓮和柳絳珠氣得臉包發青,也不敢擅自替金童解穴。
  可憐金童被點麻穴,渾身麻痺,度日如年。
  銅菩提哈哈笑道:「小伙子,你也太不像話了,有這等如花似玉的媳婦兒,不知好好敬愛,竟存不良之心,受點罪也是應該的,忍耐些吧,俺和尚要找酒吃去了!」回身高聲叫道:「夥計,俺和尚的房間在哪裡,快拿酒來。」
  流星手笑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轉對胡玉蓮道:「你姑娘就是古道前輩的孫女兒?」
  胡玉蓮忙站起一福,道:「正是,前輩請進來坐,小女子一時氣惱,怠慢之處,尚祈原諒。」
  流星手忙還禮道:「不客氣,不客氣。」走入房中,瞟了金童一眼,笑道:「姑娘可否看老夫薄面,就饒他一次?」
  鍋菩提急嚷道:「老李,你也太不懂事了,人家小夫妻的事,要你多甚鳥嘴,咱們喝酒去吧。」
  流星手搖頭道:「金小俠被點了麻穴,如不及時解開,恐怕傷元氣。」
  紅兒接道:「是呀,二位姐姐就饒他這一次吧。」
  柳絳珠和胡玉蓮也恐時間久了,有傷金童元氣,且見流星手和紅兒求情,立即順水推舟地點了點頭。
  紅兒徵得二女同意,立即蹲下替金童解開被點穴道,-道:「哥哥,以後可不能再開這種玩笑了。」
  金童坐了起來,將僧帽取下,尷尬地笑道:「謝謝你們沒有斬掉我的手臂!」說時,亂揉被胡玉蓮打得紅腫得老高的臉頰。
  此時,夥計已來至銅菩提身旁,道:「大師等既是這房中女客的熟人,就住隔壁房吧!」
  「最好!最好!快拿酒菜來,多拿點。」
  「要多少?」
  「越多越好!」說著即同夥計走向隔壁房間。
  流星手對胡玉蓮道:「你們談吧,讓我去看看老吳的病況。」點頭為禮,退出房門。
  柳絳珠走至金童身前,嗔道:「你為什麼還賴著不起來?」
  「我身上還有些酸麻。」伸出一隻手,笑道:「請拉我一把!」
  「鬼話,解開穴道那麼久了,哪還會酸麻,我才不呢。」說時,一扭嬌軀,返回床沿坐下。
  紅兒笑道:「我拉你一把吧。」將金童拉起。
  金童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還是兄妹之情,比較真摯。」
  紅兒道:「你向兩位姐姐賭個不是吧,我去叫夥計拿飯來吃。」說著,出門而去。
  紅兒出房後,金童忙嬉皮笑臉向胡玉蓮和柳絳珠合作了一個揖,道:「豪你們原諒,在下實感激不盡。」神態十分詼諧滑稽,引得二女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滿房的雲霧立即消散罄擊。
  胡玉蓮收斂笑聲,嗔道:「你這玩笑開得不小,若銅菩提大師等來澡一步,將你的臂砍了下來,你看怎麼辦?」
  金童淡然一笑,道:「也只有怨命了。」
  柳絳珠道:「你自己居心不正,以為人家也像你一樣,若砍你去你的手臂,也許真對你有益呢。」
  「你對我也越來越不客氣了。」
  「唔!以前我不懂事,天天被你欺負,現在可不了。」
  「別說得那麼難聽,我幾時欺負過你?」
  「你自己知道。」
  胡玉蓮道:「哪裡弄來這身僧衣?」
  金童將偷聽到清風真人等商議再次約會的話,及救銅菩提等的經過情形說了一遍,並道:「若非這套僧衣,哪能如此順利地救出三人。」
  胡玉蓮屈指一算,道:「今距明年正月十五,僅有五個月,如能順利地救回三老及姑姑,尚有充裕的時間,若中途發生意外,可不一定能誰時赴約了。」
  金童沉思了一會,道:「我們去隔壁與南華雙星及銅菩提商量商量再說吧。」
  話畢!與二女同時來至隔壁房間,三人剛一進房,紅兒帶著二個夥計,捧著許多酒菜,也入房而來。
  銅菩提忙在夥計手中接下酒壺,往口中就倒,三女見情,就直皺盾頭。
  金童幫助夥計把灑菜擺桌上,轉向靠在床欄的摘星手道:「吳前輩好些嗎?」
  摘手星道:「好多了,謝謝你冒險相救。」
  「哪裡話,要吃些什麼嗎?」
  「你們吃吧,我待會再吃。」
  「你也坐上來,我有事同你們商量。」搬了一張太師椅放在上首,然後將摘星手按坐在椅上。
  七個人一張八仙桌,慢慢地吃喝起來。
  酒至三巡,金童道:「就是清風真人邀約冥谷之事,我想請教各位前輩。」
  流星手道:「冥谷之事,你尚未得到邀約,毋須急著商量,讓我們赴廬山救回五嶽神丐等再說吧。」
  金童道:「有道理,我們得馬上趕往廬山!」
  銅菩提喝乾一杯酒,道:「這一次可別派俺當探子了。」
  「這一次不要探子,直接向廬山獨翁交涉,只是廬山地形不熟有些困難。」
  流星手道:「你不要將廬山之行看得太輕易,據我推測,除廬山獨翁外,一定尚有高人的。」
  「不錯,就是利用廬山獨翁俘我姑姑的那人,只要不中他的計,不相信他能勝我們。」
  「據理說,那人之能利用廬山獨翁,別說他的武功高低,其心計一定超人一等,他明知你身懷絕技,而敢動你的腦筋,心中必有預謀,你如輕敵,就必遭陷害。」
  「我不相信他心計能超過清風真人、陰府聖君。」
  「嵩山之會你所以能勝,是因派有探子,瞭解他們的情況,所謂:知已知彼,知天知地,百戰百勝。你現在連利用廬山獨翁者是誰都不知,且廬山地形複雜,終年多霧靄重重,人家略施一計,即可置我們於死地。」
  金童連連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轉對正狼吞虎嚥的銅菩提道:「大師,你再幫我這次忙好麼?」
  銅菩提將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放,巨目圓睜,怒道:「你又要俺作探子?」
  金童翹起一個指頭,道:「就這一次,冥谷之會時,再不派你了。」
  「不幹!打死俺也不幹探子了。」
  流星手道:「我們就那麼幾個人,你不幹誰來幹,幫人就幫到底吧!」
  銅菩提一拍桌子,大怒道:「你為什麼不幹?」
  流星手笑道:「我的江湖經驗比不上你大師呀!不過……」
  「混帳,貪生怕死;投機取巧,暗盜義氣,你不配說話。」
  流星手仍笑著道:「大師不貪生怕死,暗盜義氣,何以不肯再幫金小俠這次忙?」
  「俺情願同廬山獨翁一拼,不願做鬼鬼崇崇的勾當。」
  流星手臉容一整,道:「不是我李某說句不好聽的話,憑大師與我李某的這點能耐,再修行苦練一百年也非廬山獨翁對手,別牽累金小俠吧。你若有心助金小俠,就再替他作次探子工作。」
  「你李靖既強不過俺!自也不能與廬山獨翁硬碰硬撞,為什麼你不作探子,光叫俺作探子?」
  「只是你不肯走,我李某絕不落你之後。」
  「好!我們就走,哼!你李靖敢去的地方,俺銅菩提也敢去。」話畢,就欲起身。
  金童忙攔阻道:「大師且慢,你先將酒喝夠再去。再說,我還有幾件事要奉告大師。」
  「酒俺已喝得差不多了,有什麼話說吧。」
  「你此次廬山之行,任務比嵩山之會猶重數倍,要知嵩山之會是明的,而又是我一人赴會,可以與他們硬打硬拚;即使失敗,也只是我一人的生死關係,而廬山之行就不同了,家姑及五嶽神丐等六七人已被他俘去,萬一不慎,不但我們性命難保,家姑及五嶽神丐等的性命也休矣。」
  「你是叫我不要發火?」
  「這是請你注意事項之一,其次,你絕不能洩漏,你探子的身份。」
  「俺又不是傻子,我去偵探他,還會告訴他麼?」
  「不是這個意思,是你前往廬山的途中,無論任何人,都不能對他表明你的身份。」
  「俺知道。」
  「到達廬山之後,論情行事,不必太過勉強,如探不出廬山情況,也就罷了。」
  「俺知道。」
  「你偵查的對象並不麻煩,只是廬山獨翁的住處,及其住處附近的地形和有無其他武林人物。」
  「這事容易,還要探其他的事麼?」
  「如有機會,就順便探聽家姑及五嶽神丐等被囚之處。」
  「好!」
  金童轉對南華雙星道:「此次廬山之行,全靠二位前輩鼎力了。」
  流星手莊肅道:「不必客氣,我們既為朋友,忠友之事,死無怨言,你要我們偵查什麼?」
  「廬山獨翁的幕後人,有多少?武功如何?及其俘家姑等的目的,下月十七在星子縣相會。」
  南華雙星同時點了點頭,大家又喝了幾杯酒,飯後,銅菩提一人先行告辭,之後,金童領著三女,也與南華雙星告別返獅子莊。
  流星手道:「待老吳病體復原,我們也就啟程,星子縣再見。」
  金童與三女也同道:「星子縣見。」
  黃昏時,金童與三女已返回獅子莊前,四人還未到,大門廣場已站著一二百人,一見四人,立即歡呼起來,聲音雷動,喜聲直衝雲霄,年紀較輕的莊漢和莊中小孩,同時湧了前來,將四人圍得水洩不通,不能前進。
  有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擠至金童身前,拉著金童的手,仰起滿佈興奮的小臉,叫道:「姑爺,我聽我爹說你打勝了,真的麼?」
  他這一聲「姑爺」問得金童和胡玉蓮面紅耳赤,尷尬十分,出聲不得。
  一年輕莊漢喝道:「當然打勝了,快讓開。」將那男孩撥開,高聲道:「各位讓一讓,待會再請金小俠告訴我們赴會的情形。」
  眾人不但不肯讓開,反圍得更攏,而且人數越聚越多。
  後來,還是胡伯魁走了前來,眾人才肯讓開。
  胡伯魁領者金童和三女,在一二百人簇擁之下,進入大門,舉目一看,大門內的廣大庭院,擺著六七十張烏漆的八仙桌,烏光溜溜,映日生輝。
  胡伯魁一指院中桌椅道:「是凱旋之宴用的。」
  金童道:「老伯早知道小侄勝了?」
  「老漢曾派人前往登封城探聽,今早就知道了。」
  「老伯這麼關心小侄,真叫小侄過意不去。」
  「莫說家叔已將玉蓮許配給你,已是一家人了,就是你數度救莊之恩,也該領受一頓筵宴。」
  胡玉蓮跺腳,叫道:「伯,你胡說什麼?」
  胡伯魁哈哈笑道:「哦!我不說了,我不說了!」回頭對眾人道:「我倆就在這裡等,今晚我們痛快地喝一杯。」
  一少年道:「伯公,你要早點讓金小俠出動出來!」
  胡伯魁道:「讓他喝一杯茶就出來,你們去叫廚子準備上菜。」
  胡伯魁和九個莊中老者,擁著金童和三女到達客廳,胡玉蓮拉著紅兒的手,對胡伯魁道:「伯,我來替你引見,這位姑娘是金小俠的義妹紅鸞女俠。」回對紅兒道:「這位是我伯父。」
  紅兒忙對胡伯魁一福,叫了一聲「伯父」。
  胡伯魁彎腰還禮,道:「好!好,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對胡玉蓮道:「你們去洗個臉吧。」
  胡玉蓮替紅兒引見廳中的九個老者後,才一手拉柳絳珠,一手拉著紅兒,返回自己的住所。
  胡伯魁讓金童在一張太師椅坐下,道:「小俠真是古今奇人。」
  金童道:「小侄勝得十分僥倖,若蓮姐姐和柳姑娘不去,恐悄是不能再與老伯相見了!」
  「蓮兒這點武功能助你什麼?」
  「如硬拚硬打,他們雖有千餘之人,但我並不怕他們,後來我無意投入少林寺的『羅漢陣』中,不知破法要訣,就幸運有蓮姐和柳姑娘將陣破了。」
  「蓮兒和柳姑娘懂得破陣要訣。她們在前往嵩山的途中,遇到教我武藝的錢如命老人家,是錢如命老人家教她們的。」
  「真是天助。今晚一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金童忽然記起他點了尾尻穴的莊主胡文魁,急道:「莊主的風濕病好了沒有?」
  胡伯魁搖頭歎道:「今晚遺憾的,就差他病沒有好,奇怪,他的風濕病已好幾年沒有患,不知怎的忽又發作起來,而這次比以前更重,連起身都不能。」
  金童歎然一笑,道:「真對不起,不瞞你們說,莊主並非風濕病復發,而是被我點了尾尻穴。」
  胡伯魁及九位老者聞言,都感驚駭,同聲道:「你為什麼點他穴道?」
  胡伯魁迷道:「他雖對你的印象不好,但也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你豈可……」
  金童忙截斷胡伯魁的話尾,道:「請別誤會!我之點他穴道,是不願他與我赴會,要知凡到嵩山之人,任何一人的武功,都不知高他多少,若由他去,無異送死,我很懂他的個性,絕不會聽我的勸阻,甚至會怪我瞧不起而獨自前往,所以我不得不使此下策,救他一命。」
  十人聞言,方始明白金童用心之苦,暗讚金童是個聰明而又善良的少年。
  胡伯魁道:「他的確是這個脾氣,若不點了他的穴道,誰人也勸他不住。」
  「請伯父引我去替他解開穴道吧。」
  胡伯魁欣然站起,對九老者道:「你們稍待,我們就去。」說著,陪金童走出客廳。
  二人進入胡文魁的臥室,見胡文魁頭髮散亂,雙目無神,容貌十分憔悴。
  一見金童進來,即欲起來,道:「我聽他們說你勝了,只恨老夫身罹痼疾,不能去迎接你……」
  金童攢步上前,道:「不用起來,讓我替你診治一下。」說時,將手伸入被窩,在胡文魁背樑上按摸了一下,道!「現在怎樣了?」
  胡文魁扭動了一下身子,竟感麻痛全消,仿若平時一樣,骨碌坐起,反手在尾尻骨輕捶了幾下,的確完全好了,驚異地看著金童,道:「你這手醫術在哪裡學來的?」
  金童笑道:「你若答應不怪我,我就告訴你。」
  「我又不是瘋子,你替我醫好頑疾,我還怪你,只是你既有這等高明醫術,何以不早替我療治,好讓我同你赴會,助你一臂之力?」
  「我真不好意思告訴你,但我又不得不告訴你!就是怪我,也不能瞞你。」停了一停,繼道:「你並非風濕病發,而是被我點了尾尻穴。」
  胡文魁乍聞此言,頓時又驚又怒,冷笑道:「你為什麼點我穴道,我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胡伯魁忙向他詳細解釋了一番,並道:「金小俠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發怒,再說,他若不告訴你,你還感恩圖報呢。」
  胡文魁長歎一聲,道:「以前我一直誤會你有離根天君的遺毒,不是好東西,殊不知真是一個光胡磊落,大仁大義的大丈夫,我錯怪你了。」話畢,亂拍腦袋,非常難過。
  金童安慰他道:「不能怪你,只能怪我的命運多舛,不但是你誤會我,就是三老和蓮姐還不是同樣的誤會我,當今武林中有幾人能諒解的呢?」
  「唉!你不但不怪我,我與你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個在地,我真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小人。」話間,熱淚縱橫。
  胡伯魁道:「你不必再難過了。為兄的替金小俠設了幾席凱旋宴,快起來同去慶祝一杯吧。」
  「好的,你們先去,我馬上就來。」
  二人退出莊主的臥室,胡伯魁道:「筵席可能擺好了,我們就徑去練武院吧。」
  「練武院就是大門內的庭院?」
  「本莊人都在那庭院練武,故稱之練武院,可是武之不武,真笑話。」
  「練武目的是強身健體,能達到身體強健就戚了,不一定要練來打架。」
  「你哥兒這觀感老漢還是第一次聽到,真高潔之至。」
  二人一面談,一面走,不覺已到了胡氏宗祠,金童自鐵門一看,仍是原來模樣,道:「關山二俠還關在裡面,讓我放他們出來同喝一杯。」
  胡伯魁點頭道:「哥兒這等以德報怨,真非常之人所能做到。」
  「關山二俠並非很壞,他們也是妄聽人言,誤會我是江湖敗類,而來冒險的。」
  走到祠堂的側門前,運指彈了一下鐵門,然後,使勁一推,「彭」一聲,將鐵門推倒。
  運目一看,見關山二俠同坐在壁角之處,背靠牆壁,神情十分狼狽,驚懼地看著金童走入。
  金童一拱手,歉然笑道:「真對不起,二位委屈了。」走前幾步,繼道:「青天前輩的傷勢好了些吧。」
  二人見金童回來,巳知金童勝了,以為金童要處置他們,內心異常恐懼,二人都不動也不答話。
  金童細察二人神情,已猜知二人心理,淡然一笑道:「二位別把我金童與一般人相看,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我金童雖殺了不少人,但大部都是死有餘辜的武林敗類,尚有少數,雖不該誅,但乃我在自保性命之下,不得不出手的,我與二位雖非久交,卻也知二位並非大惡不赦之徒,二位此次前來施行苦肉計,謊報會場情形,不過受人利用,我決不怪二位。」
  雲義大儀疑信參半,怔怔看著金童,好一會才道:「你是來釋放我們?」
  「不!承蒙此莊朋友盛意,設凱旋宴給在下慶賀,特來請同喝一杯,之後,如二位不棄,我們就真正的做個朋友,若二位仍認為我金童不是善類,在下也不會記掛在心。」
  雲義大俠站起道:「筵宴我們不敢參與,如蒙寬宥釋放,今生決不忘懷。」
  「二位儘管放心,我金童決非言而無信之人,飯後,必聽二位自便。」
  說畢!來至祠堂大門前,推倒堵門鐵板,回身招手道:「他們已在外等候多時了,二位請!」
  鐵板一倒,院中之人立即湧了前來,有的叫「姑爺快來喝酒」,有的叫「小俠等你很久了。」喜氣洋注,一片歡樂之聲。
  原來胡伯魁早告訴他們金童進了祠堂,故眾人見鐵門倒下,一點也不驚駭。
  金童讓著關山二俠出了祠堂大門,由胡伯魁和幾個莊中老者引至最北的一張圓桌,請金童坐首席。
  金童因年紀輕,不好意思,推讓再三,仍拗不過胡伯魁和莊中幾位輩份高的老者摯意禮讓,只好坐了首席。
  胡伯魁對關山二俠抱拳一揖,道:「老漢因推不開封門鐵板,沒有招待二位,尚請二位原諒,請二位入席吧。」
  雲義大俠忙抱拳作揖,愧疚地道:「小可等乃罪該萬死,蒙金小俠不究前愆,已是感激不盡,又蒙賜宴,更是有愧五中,哪還敢坐上席?」
  胡伯魁道:「二位是客,別讓別讓!」雲義大俠坐第二席,青天大俠坐第三席。
  此時,莊主胡文魁已匆匆趕來,連忙道歉,道:「老夫怠慢了,請哥兒原諒!」一眼看見關山二俠,臉色不自覺地一寒。
  金童見狀,恐胡文魁對關山二俠有所責怪,忙站起替胡文魁引見,道:「這二位是小侄的朋友!這位是雲義大俠郭雄,這位是青天大俠朱旭,因受人蒙騙,一時失察,現在才知受騸。」轉對關山二俠道:「這位是獅子莊的莊主。」
  胡文魁聽金童這番介紹,知道金童系以德服人,心中雖怏怏不快,卻也不便發作了。胡文魁在陪客席位坐下,拾頭望了一下天色,只見星稀月白,銀河橫空,道:「今晚之宴應有二種總思,一是慶賀金小俠凱旋,一是中秋佳節。」端起面前的酒杯,道:「來!我們干。」
  眾人隨著舉杯一飲而盡。
  金童向院中一看,見院中數十張桌,都坐無虛席;男女老少都有,不過女的大部分都年在四旬以上的婦人,及十歲以下的小孩,人人都綻開快樂的笑靨,院中一片喜氣洋洋!
  金童反得看了好幾面,卻不見胡玉蓮,柳絳珠和紅兒。很是納悶,暗忖:「這等高興的場面,她們為什麼不出來湊湊熱鬧?」
  金童站起,高聲對眾道:「蒙各位叔伯嬸娘和兄弟姐妹的愛護,小可感激涕零,小可借花獻佛地敬各位一杯!」高舉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陡然,院中一片哄然,道:「我還敬你一杯!」
  「再來一杯!」
  「再來兩杯!」
  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站在椅子上,高聲叫道:「姑爺,快將你在嵩山打架的情形告訴我們。」
  胡文魁點頭道:「對,你一人怎能戰勝他們一千多人?有沒有用『風雷扇』?」
  金童離座站在石階上,以謙虛而又很風趣的口吻,將到嵩山後的經過情形,詳說了一遍,聽得眾人如癡如迷,院中雅雀無聲。
  胡文魁搖頭道:「萬年妖精這種用人法,真叫人無以應付,她的心也太狠了。」
  胡伯魁歎道:「勝來真不容易。」
  關山二俠聽了這篇經過後,都暗自慶幸,同忖:「我們本來編為第一二陣打手的任務,若非清風道人臨時改派為苦肉計的施行者,此時,恐怕也變成碎肉了。」
  金童將嵩山經過講完後,向眾人作了一個四方揖,慢步走下石級。慢步走下石級。突然,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拉著金童的衣角,道:「姑爺,你教我一手打制錢的方法好麼?」
  「姑爺,我喜歡『飛花指法』,你教我好麼?」另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也上前拉著金童的衣袖。
  金童在二個男孩的臉頰各捏了一把,道:「我現在沒有空,以後有空時,一定教你們。」
  二男孩同聲道:「你可不能耍賴的呀?」
  「不會的。」順手摸了一下二男孩的腦袋,返回座位。
  金童還沒有坐下,胡文魁即舉杯邀飲,道:「謝謝你把我留下,否則,今天決沒如此高興的場面,來!老夫再敬你一杯。」
  關山二俠同時站起來道:「你老弟真乃神人也,我兄弟欽佩之至,我們也再敬你一杯。」
  金童謙虛的道:「二位過獎了。」舉杯一飲而盡。
  雲義大俠莊嚴地道:「我兄弟此次舉動,實在是顢頇荒唐,真是死有餘辜,老弟不但不殺,反以上賓招待,反使我們汗顏,以後,如老弟有用得著我兄弟之處,我論赴湯蹈火,決不遲疑。」他忽然仰首對月,道:「我郭雄此話,純出內腑,如有半點虛偽,必天誅地滅!」聲淚俱下,話畢,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金童道:「我金童不是多疑之人,前輩何須口出重言,難得前輩涼解,我也敬二位一杯。」舉杯一飲而盡。
  關山二俠也滿飲了一杯,表示確已涼解金童。
  胡文魁向院中搜看一番,道:「蓮兒呢?」
  胡伯魁道:「大概是怕羞,沒有出來,要是三老和金姑娘也在,今晚替他們完婚,那真是雙喜臨門呢。」
  胡文魁對金童道:「有令姑及家叔的消息沒有?」
  金童恐實說出來,胡文魁又要跟他前往廬山,遂撤謊道:「還沒有,我準備明天一早,即出門訪查。」
  雲義大俠道:「這事老夫等可協效勞。」
  「那太好了,我先謝謝二位。」
  院中一個少年忽高聲叫道:「金大哥,你露兩手給大家助助酒興好麼?」
  此話一出,立即博得全院歡呼,掌聲如雷,叫好連天。
  雲義大俠也附和道:「對,老弟就露兩手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金童無法推卻,只好站起,想了一想,即拿起桌上的酒壺,向院中掃了一眼,見那個發起要他露兩手的少年酒杯空著,遂對那少年笑道:「我不是江湖賣藥的,沒有什麼好看的東西,你要我露兩手而助酒興,我就只好現醜了,來!你先喝一杯!」
  話畢,一手握壺耳,一手托壺底,壺嘴對替那少年的酒杯,陡然壺嘴射出一支酒箭,不偏不倚,不遠不近,正落在那少年的空杯中。
  金童距那少年,足有五六丈遠,中間隔著八九張八仙桌,居然不多不少,一滴不漏,剛好斟滿一杯。
  以內功通出壺內之酒,本不稀奇,奇的是相距那麼遠,而又那麼準,若非功入化境之人,決無法控制得這等恰當。
  酒箭去勢甚速,仿若劃空雷電,一閃即逝。
  院中數百人,只有關山二俠看清,其他之人,不但沒有看清,尚以為金童還沒開始表演。
  金童將酒壺放回桌上,抱拳道:「現醜!現醜!」原位坐下。
  那少年忙搖手高興叫道:「不行!不行!怎麼又坐下去,光說現醜又不露出來,不行!不行,一定要露一手給我們看看。」
  其他的人也叫嚷起來,非要金童露一手不可。
  胡伯魁也道:「你就露一手給你們看看吧。」
  雲義大俠道:「他已露了一手。」站起對那少年道:「小哥兒別叫,請你看看你自己的酒杯。」
  那少年一看自己的酒杯,勃然怒道:「誰又斟酒給我?我已不能喝了。」
  那少年的同桌,都是些十八二十的少年,七人同聲道:「我沒有。」
  那少年道:「你們都沒有,難道這杯酒是天上落下來的?我不管,我不喝。」
  雲義大俠哈哈笑道:「不喝不行,這杯酒是金小俠斟的,你好意不喝麼?」
  「什麼!是金小俠斟的?我不相信!」院中之人,無不驚異萬分,看著金童。
  金童慢慢站起,笑道:「你不相信就看著吧!」復拿起酒壺,道:「現在你們先將杯中之酒喝乾。」
  眾人不知他要做什麼,依言喝乾杯中之酒。
  金童又托起壺底,道:「酒到誰的杯中,一定要喝掉呀?」
  那少年道:「當然!」
  「好!你再來一杯吧。」托壺底的手掌猛然吐勁,壺嘴頓時射出一條酒鏈,像天邊長虹,橫過院中,酒鏈的一端,正落在那少年的杯中。
  但那酒鏈,竟像鐵鏈一樣,到達杯中時,並不化為酒,仍直立在杯中,良久良久。
  陡然,酒鏈一節一節的斷散,分向四下飛射,轉瞬消失不見。
  金童高聲道:「因壺中之酒有限,不免厚此薄彼,未得酒者,請予原諒。」
  這一手表露,無論每一個動作,都異常緩慢,院中百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金童話聲一落,立即掌聲如雷,無不稱奇叫絕。
  個個低頭看自己的酒杯,足有二十餘人的空杯,在一剎那間,盛著滿滿的一杯酒。
  青天大俠道:「老弟之內功,簡直到了意念殺人之境。」
  金童道:「這是氣功的分化力,練過氣功的人都可以辦到,沒有什麼驚人之處。」
  可是能一舉折斷酒鏈,準確的分落眾人杯中,這一手可不容易做到的。」
  金童笑道:「剛才也有兩節沒有掉在杯中。」
  這一場酒,在快樂的氣氛中,直鬧至三更過後才止。
  第二天一早,金童梳洗畢,準備停當行裝,來至三女住所,見三女剛才起來,急道:「你們去不去廬山?」
  胡玉蓮道:「當然去。」
  「為什麼現在才起來?」
  「不是讓銅菩提和南華雙星先探查一下麼?去那麼快幹嗎?」
  「我們還是遲幾天去,免得在星子縣被人發現,反為不好。」
  「我已想好了一個非常妙的計策,不但不會被人發現,而且還可暗探廬山附近的情況。」
  柳絳珠道:「什麼計策?」
  「你們快整理行裝,到時候再告訴你們。」話畢,退回胡伯魁客廳,與胡伯魁說去往廬山之事,然後,來到莊主胡文魁家中辭行。
  胡文魁留他吃早飯,飯後返回胡伯魁客廳時,三女已收拾停當,在客廳等候多時了。
  四人只在獅子莊歇了一夜,又踏上江湖,向南進發。
  一個月後的一個黃昏,四人剛到達星子縣時,忽見一個老道士擦過他們的身旁,因街上人多,那老道士並沒有發現他們。
  金童忙領三女避開那老道士的視線,暗道:「這老鬼的腳程好快。」
  胡玉蓮道:「你發現了什麼人?」
  「清風道人,他怎麼知道我們要來這裡?」
  胡玉蓮道:「也許不是跟蹤我們來的,他是衡山掌門人,可能是返衡山,順便來邀廬山獨翁明年上元在冥容之會。」
  金童點頭道:「你這猜測很有道理,即使他真是跟蹤我們而來,也不過是為通知我赴冥谷之約。」
  胡玉蓮道:「我們先找個歇店住下再商量吧。」
  四人在北門街找到一家十分僻靜的歇店,此店不但僻靜,而且很寬敞,北面就是廬山,西面是茫茫稻田,秋風掠過,稻浪起伏,風景綺麗。
  紅兒道:「每夜我們都三人擠在一張床上,這歇店那麼大,房間一定很多,今晚我們可不必再擠在一起了。」
  金童點頭道:「今晚你們就一人住一個房間好了。」對迎來的夥計道:「給我們四個房間,最好連在一起。」
  夥計忙哈腰曲背道:「有!有!請跟我來。」
  金童道:「房間光線夠不夠?」
  「房間有大窗,外面是稻田,光線夠極了。」
  夥計領著四人,通過甬道,到達後棟,夥計道:「這一排剛好四個房間,外面就是田野,滿意不滿意?」
  金童道:「好,我們就要這房間。」
  金童佔了第一間,第二是胡玉蓮,第三是柳絳珠,第四是紅兒。
  各在自己房中梳洗後,都到胡玉蓮房中議事,金童道:「這房中的設備比我的房間好。」
  胡玉蓮笑罵道:「鬼話,那我們調換好了。」
  金童本不在乎這些,只是說說罷了,忽然一個壞念頭闖入他的胸中,忙道:「真的麼?」
  「都是一樣的房間,有什麼不真,你喜歡這裡,晚上你就睡在這裡。」
  於是,二人換了房間。
  金童道:「你們出去,讓我換套衣服。」
  柳絳珠道:「現在換什麼衣服?」
  「我要到街上去一次,替你們做一套僧衣,以後出入都得扮成個小沙彌。」
  三女都笑了起來,道:「這多難看。」
  「為了實施我的妙計,不得不委屈你們一下。」
  胡玉蓮道:「哦!對了,你有什麼妙計?」
  「如銅菩提和南華雙星能將廬山情況查明,不用我這妙計也罷,據我估計,他們五六天前就應到了這裡,入夜後,讓我到各客棧去找找他們。」
  胡玉蓮道:「你說了半天,你的妙計仍沒有說出來嘛?」
  「別急,慢慢你們自然會知道。」
  三女叫夥計拿來酒菜,在紅兒房中共進晚飯。
  金童又將在少林寺得來的那套僧衣穿上,化裝成一個和尚,來到紅兒房申吃過晚飯,即急外出。
  星子縣不大,全城也不過六七家客棧,金童所有客棧都問過了,只聽福祿客棧的掌櫃道:「七天前有一個兇惡和尚在小店住了一夜,這之後,再未見他來了。」其他客棧都說沒有見過像南華雙星和銅菩提模樣的人。
  金童暗忖:「在福祿客棧住了一夜的兇惡和尚,一定是銅菩提,他七天前就到了,此時應該探聽回來才對,怎麼竟不在城中?尤其是南華雙星,至今猶未到,難道途中出了問題?
  他在布店買了一幅白布,又在文具店買了幾張大紅紙和文房四寶,並在裁縫店定做了三套僧衣,才返回客棧。
  到達客棧時,已是三更時分了,三女都已入睡。
  金童輕敲了兩下胡玉蓮的房間,道:「蓮姐,睡了麼?」
  「你現在才回來,什麼時候了?」胡玉蓮在房中答道。
  「三更了,快開門,我有事情同你商量。」
  胡玉蓮睡眼惺忪,將房門打開,道:「什麼事?」
  金童進入房中,反手將房門關上,道:「你知道我同你換房間的原因麼?」
  「什麼原因?」說間,挑亮桌上油燈。
  金童將買來之物放在桌上,將僧帽上取下放在桌上,道:「我們好久沒單獨在一起談話了,這房間離珠妹遠一點,想在這裡好好談談。」
  「談什麼?大概是想打壞主意。」
  「我們已是夫妻了,怎麼說這種話?」說時,欲將胡玉蓮抱入懷中。
  胡玉蓮忙掙扎開來,道:「快回房乖乖地睡。」
  「今夜我要與你睡在這裡。」
  胡玉蓮又羞又急,秀臉紅若桃花,卻又不敢大聲叫嚷,只好哀求道:「童弟,你不能這樣,若被珠妹和紅妹知道了,不笑死我才怪呢。」
  「她們早已熟睡,哪裡會知道。」一把將胡玉蓮捉住,在她臉上,頸上,及嘴上狂吻了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
  胡玉蓮想反抗,卻使不出力,而也不捨得,吻得她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忽感金童的手如游龍似的不老實起來,頓時驚覺,暗忖:「婚前我不能同他作這種事。」但又掙扎不脫。
  腦筋一轉,計上心來,道:「時間不早了,你要在這裡睡就把衣服脫掉吧,讓我去加上門閂。」
  金童聞言,興奮得心頭狂跳,立即鬆開雙臂,讓玉蓮去加門閂。
  胡玉蓮雙手攏一下秀髮,走至門口,回頭對金童嫣然一笑,道:「乖乖地睡吧,別胡思亂想。」
  話一說完,極快地打開房門,同時旋身退出門外,反手將門扣上。
  金童欲撲上攔阻,已經太遲了,恨恨地道:「好呀,你竟敢施計騙我。」
  胡玉蓮不理不踩,暗自笑著來至隔壁臥室,雖慶幸自己機警靈慧,沒有再上金童的當,心中卻又似有所失,睡在床上,良久不能入夢。
  第二天柳絳珠和紅兒起來,梳洗畢,又閒談了很久,見金童和胡玉蓮仍未起慶,將二人叫醒,見二人又換了房間,都以為金童和胡玉蓮昨晚有所不軌,雖沒有當面譏笑二人,但也使胡玉蓮十分不好意思。
  紅兒翻閱一下金童買來之物,道:「哥哥,你買這些東西來幹嗎?」
  金童道:「昨晚我查問過全城的客棧,我們派出的探子都如石沉大海,看情形,很可能出了問題。」
  柳絳珠道:「那怎麼辦?」
  「幸我早有妙計在胸,來,我們現在就開始工作。」
  「做什麼?」
  「我要用激將法,廬山獨翁激出來,將他制服,就不怕救不回姑姑了。」
  「什麼激將法?」
  「我們寫些罵廬山獨翁的狂言和畫些污辱他的圖畫,張貼在登山的各個路口及山上的廟字,並約他一個時地相會。
  「他俘去三老和姑姑,自然知道我們要來救,必派手下埋伏廬山上下,讓其手下轉呈於他,就不怕他不會我們了。」
  胡玉蓮道:「依我的想法,你這計一點不妙,他不但不會來會你,而且還會嚴密防範我們的進襲。」
  「理由何在?」
  「你在嵩山獨敗千數武林好手,他必早有耳聞,他又不是傻瓜,豈會自投羅網?」
  金童笑道:「若這一點我都想不到,哪能稱妙計?我不用真名落款,我之要你們改扮小沙彌,就是這個意思。」
  柳絳珠道:「以什麼名號為款?」
  「用『神州四傑』!」
  胡玉蓮點頭道:「唔!這名號很新鮮,也很狂妄。」
  「不錯,新鮮是誘他好奇,狂妄是激他氣怒,他是當今武林的特色人物,武功高,名譽也高,絕不會容人污辱他。」
  「那我們寫些什麼呢?」
  「我已想好了,你們磨墨,讓我來寫。」說著,取了一張紅紙,攤在八仙桌上,寫道:
  「一掌毀廬山,
  兩腳斃獨翁!」
  下角落款為「神州四傑」!
  第二張紙寫道:
  「廬山獨翁死期到矣!」
  第三張紙寫道:
  「廬山獨翁,你敢不敢與神州四傑一較高下?」
  金童又取來第四張紙,在紙上畫了一隻驢子,驢子背上,騎著四個背劍少年,把少年畫得眉飛色舞,神色十足,三女見之,都大笑起來。
  胡玉蓮道:「這畫不錯,想不到你有這一套」
  金童不答,專心繪畫,繪好後,又在畫旁道:「廬山獨翁,用點勁走路。」
  三女見畫中注語,更笑彎了腰。
  胡玉蓮笑著罵道:「真缺德。」
  金童一連寫了二十餘張紙,其中,都是含著污辱廬山獨翁的語句,及邀約廬山獨翁於本月二十日,二更,在星子縣北門外黃土坡相會。」
  最後,將一幅白布,作成幡,上面寫道:「廬山獨翁之墓場!」
  金童將筆放下,道:「這幡插在黃土坡上。」
  胡玉蓮道:「我們如把這標語都張貼出去,一定轟動武林,甚至會驚動軍民。」
  金童道:「官府不會理我們的事,沒有關係。今晚我們分頭將這些標語貼出去。」
  入夜後,四人都扮個小沙彌,帶著標語分頭出發,直至三更後,才返回客棧。
  果然,標語貼出後,當天就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茶樓、酒肆、街頭巷尾,處處都聽人議論紛紛,並有當地的地痞流氓及懂得幾手拳腳的地頭虼,到處訪尋「神州四傑」,欲一睹神州四傑究是何等人物。
  三天後,已有許多武林人物為了此事,相繼趕到星子縣,他們的來意,不外是好奇,認為廬山獨翁乃響名江湖數十年的人物,名不見經傳的「神州四傑」,竟然敢向他挑戰,真是千古奇聞。
  第四天的黃昏,黃土坡上人山人海,其中,除四處趕來的一二百江湖人物外,大部分都是附近居民,居民中,又以年輕人最多。
  起更後,金童等四人,扮成小沙彌,並分為兩組,胡玉蓮和紅兒先往,金童和柳絳珠至將二更時才去。
  金童和柳絳珠到達黃土坡時,剛好二更正,混在入叢中,懷著不安的心情,等候著廬山獨翁的到來。
  二更後半個時辰,仍不見廬山獨翁前來,看熱鬧的人群,都大感失望,一個個相繼離去。
  金童見情,焦急異常,暗忖:「廬山獨翁難道還不知道?抑或他知道了而置之不理?他若不來,廬山山路複雜,終年霧靄瀰漫,我應用何方法找他?」
  他念猶未落,驀然,一個窄額高頰,鷹嘴鼻,山羊鬚,年約五旬的老者,雙目精光閃爍,滿面怒容,徐步走至白幡之下,向四下環掃了一眼,沉聲道:「『神州四傑』何許人也?既向廬山獨翁挑戰,何以又不亮出相來?」
  紅兒早等得不耐,一見這老者出來說話,即對胡玉蓮道:「廬山獨翁還那麼年輕?」
  胡玉蓮道:「這人大概不是廬山獨翁。」
  紅兒小嘴一噘,道:「管他是誰,讓我去問問他。」
  話落,走至那老者身前!模仿著和尚動作,先宣了一聲佛,道:「施主高姓大名?」
  老者雙目一瞪,不屑地一笑道:「老夫姓黃,名地霸,不關你小師父的事,請少管。」
  紅兒道:「你既非廬山獨翁,也非『神州四傑』,又關你何事?」
  「老夫是代表廬山獨翁來的,怎不關我事?」
  紅兒淡然一笑,道:「憑你這付模樣,能代表廬山獨翁?」
  黃地霸沉哼一聲,向紅兒打量了一番,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貧僧是『神州四傑』之一。」紅兒陡將臉色廠沉,道:「廬山獨翁何以不來?」
  紅兒此言一出,山坡上看熱鬧的人,頓時哄然,無不笑罵紅兒自命不凡,不知死活!
  黃地霸哈哈笑道:「我說『神州四傑』是什麼三頭六臂的英雄,原來是幾個乳氣未除的小沙彌,請問,你們是何人門下?與廬山獨翁有何仇怨?」
  「紅兒不耐地道:「喂!我問的話還沒有答呢,怎麼反問起我來?」
  「什麼話?」
  「廬山獨翁何以不來?」
  「我不過代他老人家來的,你們到處張貼標語,污辱譭謗獨翁,究何意思?儘管向老夫說,嘿!嘿!若說得有理,賜你們一個全屍,否則,嘿!我不說你也該明白了。」
  紅兒道:「若你打不過我們,廬山獨翁是否要來?」
  「出口無忌,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黃毛稚子,我問你,你們神州四傑都到了麼?」
  「都到了,不過,只我一人即可打發廬山獨翁。」
  「好!你先勝我再說。」話間,神態狂傲絕倫,簡直把紅兒當作一個三歲孩童。
  紅兒雙目一轉,暗忖:「我就將此人擒來再說,即使廬山獨翁不來,也可從此人口中得到廬山情況。」
  念落!右掌一揚,喝道:「看掌!」同時一錯步,轉至黃地霸身後。
  黃地霸見紅兒發掌擊來,冷笑一聲!不閃不避,發掌硬接,但掌出之後,己不見了紅兒的人影,心頭一凜,即知紅兒到了身後,大喝一聲,趕忙翻身……
  但只念頭初動,猶未開始動作,已被紅兒點了關元和長強二穴,登時,下半身麻木失去知覺。
  紅兒轉過黃地霸身前,道:「你的武功太差勁了,哪能代表廬山獨翁……」
  「方外人敢傷我丹童?」此聲似乎出自一里之外,卻異常清晰有勁。
  站在一旁的金童,一聽此聲,即知發聲音的內功已入化境,即使不是廬山獨翁,也是一個與廬山獨翁齊名的高人。
  當下,拉著柳絳珠的手,向紅兒走近五步,留神紅兒的四周,防人偷襲。
  紅兒高聲道:「來人莫非是廬山獨翁?神州四傑恭候多時了。」
  驀聞一聲怪叫,聲如驚鳴,迴旋山坡,久久不散。
  看熱鬧的人,個個仰首上望,以為頭頂有只夜鶩,但只聞聲,不見鶩。
  「啊!來了。」一個看熱鬧的人指著遠處。
  眾人聞言,循指看去,一老者道:「原來是一隻大鵬鳥,此鳥大概受了傷,否則,聲音沒有那麼難聽。」
  老者聲猶未落,那隻大鵬鳥又飛至眾人頭頂,一個盤旋之後,落在插在土中的白幡竹竿上。
  再一細看,哪裡是大鵬鳥!原來是一個眉發霜白,三角臉,腮下無須,紅光滿面,一副孤獨之相的駝背老人。
  老人蹬立竹竿頂上,雙目光華閃爍,不言也不動。
  他這手表露,看得人人都稱讚不已,奉之如神。
  紅兒輕蔑的一笑道:「你不是廬山獨翁?」
  老人道:「然也!你就是神州四傑之一?」
  「不錯!你這點輕功嚇不倒人,請下來吧。」
  「原來是幾個嫌命長的小沙彌,我的丹童是被你點的穴道?」
  「是的,你是否想替他報仇?」
  廬山獨翁不理紅兒的激言,指頭一彈,二道指勁射向那個半身不遂的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渾身一震,立即行動自如。
  金童點頭道:「這老鬼確不愧是當今突出人物。」
  當下,走上前去,道:「前輩請了。」
  廬山獨翁冷笑道:「老夫自忖並非得罪於人,你們何以辱罵老夫?」
  縋道:「耳聞前輩功蓋天下,晚輩等欲求一見,無奈不知仙居何處,故出此下策,尚請前輩原諒。」
  廬山獨翁飄身落地,冷笑道:「老夫己數十年未殺人了,不想行將就木之時,還要沾上一身血腥。」
  金童淡然一笑,道:「未必!」
  「老夫無暇與你們囉嗦,快報上出身門派,以便通知令師收屍。」
  金童倏然臉色一沉,道:「在下金童,並無師門!」話落,取下僧帽擲在地上廣恢復英俊的本來面目。
  廬山獨翁猛然一震,不覺後退一步,道:「你就是金童?」
  「不錯,現在你大概已知是否得罪於人了吧?」
  廬山獨翁忽然哈哈笑道:「老夫正要派人找你,不想你竟來了,好極!好極!是否要同老夫去一見令姑等?」
  「不必。」
  「你獨來救令姑的麼?」
  「不錯,但我的救人方法,並不是如你想像的那麼庸劣。」
  「令姑及五嶽神丐等已在老夫掌握之中,如不答應老夫條件,饒你有飛天的本領,也別想將他們救出廬山。」
  金童道:「你沒想到你的性命被誰握在掌中?嘿!嘿!死到臨頭尚不知曉,還要同我談條件!」
  廬山獨翁雙目數轉後,臉色微變,大概已體會到自己的處境,一面凝注金童,一面後退,意欲逃走。
  金童冷笑道:「你別想作逃走之夢,你的輕功高低,我已開了眼界,不瞞你說,就由你先跑出三十丈也逃不了。」頓了頓,繼道:「我問你,你俘家姑及五嶽神丐等,究竟是何用意?誰叫你這樣做的?」
  廬山獨翁乃武林碩果,生性又偏激自負,有生以來,幾曾聽過這等不遜之言,雖知無把握勝金童,但胸中怒火難禁,當下,冷笑道:「娃兒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我就先領教幾招『風雷扇』的威力吧。」
  「我若以寶扇勝你,算不得好漢,出手吧。」
  「好!我們就先對兩掌試試。」
  紅兒忙走了上來,道:「哥哥,讓我先接他幾招。」
  金童只知紅兒身懷絕世武功,卻未見她使用過,不知高到何等火候,有心一觀究竟,遂點頭道:「此老不是普通高手,你可不能輕敵。」話畢,後退五步。
  廬山獨翁聽到金童之名,卻未聽過金童還有武功過人的弟弟,見金童後退,不禁大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我將他弟弟擒來,還怕他逞強不成!」
  心念甫落,道:「娃兒,你也敢與老夫對掌?」
  紅兒在地上拾起一片樹葉,道:「我要把這葉子嵌入你的掌心。」
  「你要與老夫拼內力?好!將葉子放過來吧,若這葉子能到達老夫掌心,老夫立刻認輸,並即釋放五嶽神丐等七人,若你有個三長兩短,可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紅兒不再打話,立即將葉子擲出,並即雙掌吐勁前推。
  廬山獨翁冷哼一聲,立即運勁雙掌,綿綿吐出,將疾射而來的葉子阻在中途。
  葉子遭阻,旋即退了回來,但也只退回三四尺,又向前飛去,飛至獨翁三四尺時,又徐徐退回,如此飛來飛去,足有七八次,像煞一隻戲風蝴蝶,看得圍觀眾人,無不稱奇叫絕,齊贊紅兒了得。
  那葉子經過七八次往返之後,速度漸漸緩慢下來,最後竟停在空中,不進不退。
  金童見二人相持不下,暗道:「這場比鬥,要是由我或珠妹出手,必早勝了,如此看來,紅妹練的『兩儀神功』,內功方面還是沒有『通天神功』上乘。」
  他再看二人神情,見廬山獨翁,雙袖鼓得老大,渾身顫抖,額上汗珠滾滾。
  但見紅兒,雖不能將葉子逼至廬山獨翁掌中,神情卻顯得悠閒,顯然穩操勝券。
  紅兒陡然嬌叱一聲,雙腳下沉,那停在空中的葉子,即又慢慢向廬山獨翁逼去。
  觀眾忽然不安起來,氣氛異常緊張,顯然,大部分觀眾都心向廬山獨翁,當然,這人情之常,因為廬山獨翁是他們的鄉土中人。
  葉子慢慢向廬山獨翁通近,廬山獨翁的臉色神態,就越來越難看了,額上青筋暴露,渾身居烈地顫抖,顯已用盡全力但,仍不能阻止葉子的逼近。
  漸漸地,葉子已至距廬山獨翁的左掌不滿一尺了。
  突然,奇怪出現,那葉子不但不能繼續前進,反退了回來,而退回的速度甚強。
  紅兒立即吐全勁抵擋,但仍不能阻止葉子退回。
  見這一奇跡出現,數百觀眾立即歡呼起來,為廬山獨翁助威!
  金童見情,心生疑惑,暗稱奇怪,運目四下一看,立即發現葉子突然退回的原因,勃然大怒,忙閃至紅兒身後,攝嘴吐出了一張輕霧,射向紅兒背心。
  金童吐出的輕霧一到紅兒背心,紅兒倏然恢復悠閒神態,回退的葉子,像突然遇了狂風似的,呼嘯一聲,射入廬山獨翁的左掌。
  同時,廬山獨翁蹬!蹬!蹬!連退了五個大步,「喀喀」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晃欲墮,為一個鬚髮皆白老道士挾住。
  這場相拼,就在數百觀眾迷惑中結束了。
  柳絳珠、胡玉蓮即走至紅兒身旁,防人趁紅兒真氣未復元之時,向她偷襲。
  金童神容莊嚴,雙目稜芒暴射,慢步走向那扶著廬山獨翁的老道士,冷笑道:「清風真人乃武林碩果,名滿天下,竟也不顧武林規矩,暗中相助,這等行為,何異宵小,難道不怕人笑話麼?」
  清風真人老臉發紅,無言可答,只以連連冷笑,掩飾自已的窘態。
  金童在清風真人和廬山獨翁身前五六步站定,繼道:「我早見你到了這裡,卻未想到你會吐氣暗助獨翁前輩,哼!若我未練過氣功,豈不是要被你瞞過,這場拚鬥,我們可敗得太莫名其妙了。」
  至此,觀眾方始知道,廬山獨翁之突然扳回劣勢:是得了清風真人的暗助,而紅兒能一下將葉子逼入廬山獨翁掌心,也是得了金童之暗助。
  金童略頓了一頓,又道:「這場賭鬥之先!獨翁前輩說過,如能將葉子逼至他的掌中,立刻認輸,並即釋放家姑及五嶽神丐等七人。」轉對房山獨翁道:「獨翁前輩,你說的話還算不算?」
  廬山獨翁猛吸了一口氣,道:「那是你們合二人的內力將葉子運來的;我不認敗。」
  「好!沒有關係。」轉對清風真人道:「你們不是要提前後年中秋之會於明年上元節麼?」
  「你怎麼知道?」
  「你忘了你們商議此事的那晚,正是我入少林寺洗心閣救人的時候麼?今距明年上元節,僅有四個月了,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我與廬山獨翁的事,以免破壞你們的計劃。」
  清風真人道:「我們已把會期變更了,預定明年端陽節,地點還是冥谷,你若有雄心,可前往一決高下。」
  「你們別拿盟主來做幌子,其實是借那機會對付我,武林盟主之榮銜,我不感興趣,不過我也有我感興趣的事,我一定準時與會。」
  清風真人雙目一轉,冷哼一聲,即退離廬山獨翁,並梢悄地溜去。
  他這舉動,隱隱流露出他心有奸謀,金童雖有所感,-時卻猜不出是什麼奸謀,只好將之擱在一旁。
  金童向廬山獨翁走上一步,道:「獨翁前輩,我不想現在問你俘家姑等的目的,你出道兒吧,讓我們分高下後再談。」
  廬山獨翁腦筋數轉,道:「請到山居再談好麼?」
  金童談然一笑道:「你別想回去拿家姑的性命來要挾我,你若不出道兒,我可要動手了!」
  「你自量能勝我?」
  「試試看吧。」
  「你別狂,看掌。」聲落掌出:兩道無匹狂飆,急捲金童腰脅。
  金童忙展「醉八仙」步法,一個踉蹌,側閃開來,同時一招「花落春歸」反擊過去。
  二人這一動上手,頓時狂飆飛飄,捲著黃土滾滾,逼得觀戰眾人紛紛後退。
  二人都采快速打法,只見人影晃動,分不清誰是金童,誰是廬山獨翁。
  廬山獨翁確不愧武林突出人物,在內腑重傷之餘,仍能與金童交手,而支持了十招,仍不見敗象。
  陡然,金童橫射一丈,回身笑道:「前輩承讓了,你若不服,再打無妨。」
  廬山獨翁摸了一摸腦袋,道:「真是世上新人換舊人,老夫服了。」
  「你不會使詐吧?」
  「蒙指下留情,老夫實感激不盡,嘿!都說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今晚是怎會如此仁慈了?」
  原來金童的指勁,有好幾次都可點中廬山獨翁的死穴,卻總是收了回去。
  金童道:「我們無怨無仇,殺你無益,我知道你之俘家姑及五嶽神丐,乃系受人利用,只要你肯釋放家姑等,萬事皆休。」
  「老夫不是受人利用。」
  「那你用心何在?」
  「老夫收了一個徒兒,我要他成為武林盟主,欲借你的『風雷扇』一用。」
  「武林高人甚多,令徒即使有『風雷扇』,但不懂扇訣,也難如願。」
  「小徒己全得老夫真傳,功力還勝於老夫一籌,如有『風雷扇』,足可奪取武林盟主。」
  「令徒的功力比你還高?」
  「不錯,他是帶藝投師的,我只教了他十個月。」
  「令徒大號如何稱呼?」
  「我沒有問他,他也沒有告訴過我。」
  「你連他的出身來歷都不知,就收他為徒。」
  「他的長相很合我的胃口,也很尊敬我。」
  「你們平時如何稱呼?」
  「他叫我獨翁,我叫他小子。」
  「他有多大年紀?」
  「三十八歲。」
  金童想了一想,無從猜測廬山獨翁的徒弟究是什麼人,當下,莊肅道:「現在你是否還要借我的『風雷扇』?」
  「不要了,武林盟主由你奪去好了!」
  「那請你馬上釋放家姑等吧?」
  「自然。」四下看了一看,繼道:「跟我走。」話畢,轉身大步下坡。
  金童向柳絳珠一招手,即隨後跟去。
  在廬山山區,金童見山中雲霧甚濃,視界不到五丈,暗忖:「若廬山獨翁有詐,使計逃走,不是全功盡廢麼?」
  心念甫落,笑對廬山獨翁道:「不是晚輩不相信你!實在是世風日下,人心難測。」
  廬山獨翁道:「你是否要點我穴道?」
  「有這個意思,請前輩原諒。」
  「沒有關係,反正沒有人看見,對我名譽並無損害,請點吧。」
  金童猛然吐出一絲指勁,點了廬山獨翁氣海穴,道:「我點你氣海穴,只是不許你提氣運功,對你的真元並無損害。」
  「我不能提氣,趕路可就要慢多了,大概要明天晌午才能到達山居。」
  「我挾著你走吧。」一把將廬山獨翁挾在脅下,道:「請留意不要把路走岔了。」
  「由這路直走,要轉彎時我會告訴你的。」
  金童挾著廬山獨翁在前飛馳,胡玉蓮、柳絳珠、紅兒在後追趕,天亮不久,即到了距廬山獨翁的住年不足百丈了。
  廬山獨翁道:「這峰下有個谷,名叫『翠華谷』,就是老夫的住所,現在可以由我自己走了。」
  金童將廬山獨翁放下,隨在他的肩後,沿著峭壁下的一條崎嶇小路,向『翠華谷』前進。
  到達谷口時,廬山獨翁忽然停步回身,道:「各位請小心,這路上有小徒裝置的機關。」
  金童一震,忙上前握著廬山獨翁的手,道:「什麼機關?」
  「有兩道,第一道是『滾石』,若踏中開關,峭壁上會自動滾下巨石。」
  「第二道呢?」
  「第二道是『毒箭』,若踏中開關,峭壁中立即射出無數毒箭。」頓了頓,繼道:「第三道是『陷坑』,坑中有毒蛇和毒蜂,若掉下去,饒你武功通神,也非死不可。」
  金童心情很沉重,向前看去,看不出可疑之處,暗忖:「他徒弟裝置如此歹毒機關,不問而知是個心機深沉,陰險狡詐之人,廬山獨翁之突然出江湖俘姑姑為人質的詭計,大概是出自他的徒弟,由此類推,他徒兒一定是個熟悉人物,甚至與我有仇的人物。」
  當下,道:「機關處有記號麼?」
  「有!不過不要緊,跟我走吧。」
  「有什麼記號?」
  「你看見這條路大部分是畸嶇不平麼?」
  「不錯。」
  「請想想,這等地方,怎會有平滑的巨石鋪在地上?」
  「啊!路上有平滑巨石之處,就是機關?」
  「對了,你們若不踏在平滑巨石上就不會有危險。」
  四人不敢全信廬山獨翁之言,都凝神提防,跟在廬山獨翁身後,慢慢前進。
  廬山獨翁一指前面,道:「那生就是『滾石關』,須施展輕功躍過。」
  金童上前細細審視了一番,見有十餘塊巨石鋪在路上,足有八尺多長,如不仔細著,任何人也不會疑心其中有鬼,暗道:「這傢伙確實花了一番心血。」
  當下,道:「我挾著你躍過去。」遂挾起廬山獨翁,騰身躍出二丈之外,三女也相繼躍過。
  又走約二十餘丈,忽見前面有八九尺的路面,平地陷落三四尺。
  廬山獨翁驚叫道:「咦!昨夜有生人來過。」
  金童道:「何以見得?」
  「前面陷落之處,就是毒箭關。」
  五人舉目看去,見附近果然有許多箭,橫七豎八,足有一百餘支,路旁峭壁,穿了數十個碗大小的黑洞,黑黝黝的,看不見裡面情形。
  金童道:「並無傷人嘛。」
  廬山獨翁道:「也不一定,踏動機關之人也許是老夫的朋友,為小徒所救,若有防身氣功者,也不會中箭受傷。」
  幾人越過陷落路面,繼續前進。
  金童道:「第三道機關在哪裡?」
  「在谷口處。」
  到了谷口約五丈之地,果見有二丈來長異樣的路面,金童無心探測,挾著廬山獨翁躍入谷中。
  此谷四面環山,只有一個丈餘寬的進口,方圓五六畝;青草樹綠,百花競艷,舉目上望,峭壁入雲,輕霧凝浮頭頂,然卻一點不顯黑暗陰沉。
  ∵東西峭壁,由天際倒下一道飛瀑,水珠四濺,洗得峭壁青苔,蒼翠欲滴,綠人眉字;南面峭壁,上書「翠華谷」三這,鐵劃銅鉤,若龍蛇飛舞。
  北面壁下,並排兩個洞府,洞府之上,有一個亂石砌牆,茅草蓋頂的房屋。
  五人一入谷中,廬山獨翁即高蘆叫道:「小子快來迎接客人!」音回谷中,良久不散。
  然而,-房中,洞中,並無人出來,也無人回應。
  廬山獨翁一面領著四人走向房屋,一面自言自語地道:「這小子幹什麼去了?」
  房屋木門大開,裡面誤備簡陋,並無人影。
  廬山獨翁又領四人走至左邊洞府,此洞府並不很深,也不甚大,石質細嫩,乾爽清潔,也無人影。
  金童道:「家姑等被囚在哪裡?」
  「前面洞中!」領著四人向前走去。
  四人心情十分興奮,也十分緊張,尤其是金童,一別數月的唯一親人,轉瞬即可見面了,禁不住心頭狂跳。五人到達右邊洞府時,正欲入洞時……
  驀然,洞內飛出一陣陰冷澈骨的笑聲!
  金童乍聞笑聲,心頭猛地一震,頓時,毛髮直豎,肌肉收縮,暗道:「糟了!原來是他……」
  他心語未落,洞中那人轉出話道:「俠駕遠來,祈恕沒有迎接,請入洞待茶!」
  廬山獨翁道:「小子你在此何干?」領先入洞。
  柳絳珠也欲隨後跟入,為金童一把拉住,低聲喝道:「不能進去!」
  柳絳珠不解地道:「姑姑在內,怎麼不進去?」
  「你們大概還不知洞中發話之人是誰?」
  胡玉蓮道:「不是廬山獨翁的徒弟麼?」
  「是的,也就是他的幕後主使人,你們暫在洞外等候,讓我先入洞中看看。」正欲轉身進入……
  驀聞廬山獨翁怒聲喝道:「小子,你在幹什麼?快將劍收下。」
  金童心頭一震,忙運氣護體,一旋身,進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