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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翌晨,遽明俊臉蒼白,搖搖欲墜,他已使出混身功勁,用真氣打通慧君的奇經八脈。
  幸有暢氣活血靈藥,使遽明省去不少麻煩,他反覆拼著損耗自身真氣,已使慧君灰暗的臉頰緩緩恢復一些紅暈,遽明暗想:再過兩天,電許就能大功告成了!
  閒言休語,這事放過一邊。且說琅琊真君,他自被遽明真氣貫通輸於體內,幫助將滯散的真氣洩聚成一道,加之他本身武功絕高,只用了四個時辰的運氣自療,便告恢復武功了。武功失而復原的他,驚喜若狂,一再的表示感激之意,願為遽明差使,而毫無怨言。
  遽明婉轉拒絕了,只將秦淮三美照顧的責任交給他。琅琊真君也可以說是重生了,他在這短短的幾日裡,親身體會到不少的事,他常想:只要我恢復武功,一定改過自新!現在,他恢復武功了,他是個有志氣的人,當下暗發了一個誓,決定將遽明交付他的事情辦好。
  他心裡除了敬佩師父北掌之外,此刻又多了一個他所敬仰的人。
  他匆匆收拾一下行囊,整了整儀容,武功復原的他,重又恢復了往昔英俊的臉龐。
  他瀟灑的在街上踱走著,風度翩翩,引得不少人投以羨慕的一瞥。
  他怪異地想著:沒有一個人會知道,我就是那兩三天前,失魂落魄,在待道上叫喊著狼狽爬行的漢子
  他有點羞赧,但是,更大的興奮使他忘掉身外一切的事物,他每經過一棵大樹,必在樹背上印下一個深深的掌印,因為他很怕自己再次恢復武功是假的,是虛幻而成的。
  半晌,他打量著方向,目光所及,不禁一震。
  他見到一座最熟悉不過的樓閣,尤其他更熟悉那樓閣上一塊巨大遍額深刻的黑色大字:「天下惟一主,教門無二真」。
  他記得這十個黑色大字,還是他親手執筆所寫。
  他默然一會兒,想起了自己初失武功時,那時平日恭恭敬敬而一改常態換了一副冷漠面孔的徒眾們時,他恨哼一聲,帶著怒意舉步走進。
  雖然他整個人生觀念改變不少,但是他亦免不了要出這口怨氣,也許,每個人都是如此的,最難忘記別人所施予的仇怨。
  他握緊拳頭,重重的銅門上一陣重敲,發出「當當」金屬鳴聲傳出老遠,這兩寸厚的銅門經不起他憤怒所發出的力量,開始搖晃了。
  須臾,一個沉重響亮的嗓音傳來:「喂!入門者可懂得規矩,亂敲個什麼,不怕責罰麼?」
  琅琊真君冷笑一聲,力貫右臂,一使勁,「噹」的一聲,連銅鎖都給撞斷了。
  他大步跨進,犀利的目光掠過一個呆怔在當頭的漢子,不禁冷笑道:「教主回來了,你不懂迎接麼!嘿,你們這批飯桶,一個一個都該殺光!」
  呆怔的漢子目光閃過這自稱教主的臉孔,不由得臉色大變,連打寒噤。
  琅琊真君冷笑道:「羅進,你還認識教主麼?」
  羅進巍顫顫點頭不迭,膝蓋一軟,「噗通」一聲,竟然矮了半截,筆直地跪倒在地上。
  「教,教主小的,還認識你」
  他期期艾艾地把話說完,已是冷汗並流,牙齒打戰了。
  琅琊真君冷冷瞧他一眼.說道:「羅進,帶我入壇!」
  漢子掙扎了一會兒.還是個不起來,他似乎深知琅琊真君的脾氣,只是不停地哀求道:「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琅琊真君一言不響,忽然振臂一揮,漢子面色如土,敏感地大喝一聲,仰天撲倒
  琅琊真君冷笑道:「羅進,你倒蠻會裝死,本教主還未下手,你倒先死了不成?」
  說著,用足尖踢了羅進一腳,半晌還未見動靜,這樣一來,連琅琊真君自己都感到迷惘了,暗想道:奇怪,我還沒下手啊!
  遂俯身摸了摸羅進胸脯,也不見跳動,再探了探鼻腔,也不見有呼吸之氣,敢情,早已死了過去。
  琅琊真君怔了半晌,饒他閱歷豐富,也想不到個究竟,羅進的暴斃,他只感到奇怪,並未有絲毫憐惜之意。
  他百想不出,不再耽擱,穿過二間廳房,步伐過處卻不見有人出來巡視,甚至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心中一動,暗想:莫非太魚教已解散了不成?
  轉念又想道:不對,若是解散,太魚教總壇偌大樓房,也不該沒有一個人居住
  他疑腹叢生,步伐因此而迅速多了。頃刻間,又已穿過兩間房間,只見兵器橫直亂豎,佈滿房間四周,所差的是沒有人看管,大反太魚教以往常例。
  他有點驚異了,腦海閃過一個想法,霍地叫道:「莫非太魚教出了事!」
  幾乎同時,他叫聲才起,遠處就有一陣鼎沸嚎笑聲傳來,聽聲音,人數似乎不在少數。
  他恍然大悟,「哦」的一聲,自語道:「原來這批傢伙都聚擾到後頭去了,只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哼!」琅琊真君隨手拾起一根沉甸甸的鑌鐵棍棒,冷笑著自語道:「這批混蛋,乘我武功失去之時,敢以冷漠待我,待會兒非叫他們吃一頓苦頭不成!」
  他愈想愈恨,加緊腳步,穿過兩重樓室,已然看見下一幢樓室廳內聚滿了一大群漢子,身著藍衫,還是一副太魚教教徒打扮,人頭鑽動,喧聲如雷,彷彿在慶祝什麼。
  他好奇心起,遂不驚擾他們,隔著竹製門穿,朝裡面打量過去。
  這時,突有一個洪亮深長的聲音傳來:「兄弟們,今番大家可要慶祝慶祝,讓我們攜手創一番大業」
  聲音未了,太魚教教徒齊齊嘩然出聲,紛紛取出酒罐仰面輪流暢飲,樣子極為興奮。
  見到這些漢子一副興高采烈的神色,琅琊真君肚子裡一陣嘀咕,怒想道:
  好傢伙,這批混帳東西,趁自己不在時,竟將貯藏酒,全部給拿出來喝了!
  他一氣之下,幾乎挺身而出。此刻,那冗長洪亮的聲音又來:「弟兄們,開懷暢飲吧,今朝有酒今朝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此言一出,眾人洋約而同高呼著叫好,琅琊真君心頭一震,暗忖道:哦,聽這廝語聲響亮,氣力充沛,內功分明已臻絕峰,倒還算得上是一位人物,為何聲音卻甚陌生,太魚教內好似沒有這樣一個人。
  思忖間,這響亮的聲音又起,此番卻夾雜著刺耳的笑聲:嘿嘿,弟兄們,我比琅琊真君如何嘿嘿,他在時,有福不肯同享,跟著他,真是活受罪,嘿嘿」
  聞聲,琅琊真君陡然一驚,暗自忖道:「奇怪,這傢伙顯然以頭子自居,對自己不懷好意,難道太魚教重又立了一個新教主不成?
  一股難言滋味浮上心頭,他悶哼一聲,強按怒意,尋目望去。
  只見數百藍衫太魚教徒圍繞之中,一張太師椅上正高踞著一位奇醜少年。
  奇醜少年,年方不過二十,卻生得豹頭虎眼,目光如電,兩旁太陽穴鼓起老高,武林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內功修為已臻絕頂。
  此刻,他正指手劃腳,惡性意抨擊自己,說得口沫四飛,狀甚粗野。
  奇醜少年見他傲踞在自己的椅上,趾高氣揚,大有取自己教主的地位而代之之概,不由氣得俊臉鐵青,兩拳緊握。
  奇醜少年仰面乾了一碗酒,抹了抹嘴,神氣活現地又道:「弟兄們,你們快活的日子到了,跟定我,再也不怕沒有佳釀、美人、財寶了,哈哈哈」
  他歇了口氣,繼道:「杭州城內的弟兄,誰人能夠將琅琊真君的屍體搬來,不論他在教中地位如何,一律加升三級,起碼有個香主的地位」
  一言才出,太魚教徒紛紛叫嚷起來,俱各浮上欣喜、希冀之容。瞧神態,每個人都磨掌擦拳地懷著勢在必得的心理。只瞧得琅琊真君目射火焰,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此刻,他反而冷靜下來,從一片話語與神態中,他已體會到,教主的位置已落在這奇醜少年的手中。
  他並不認識這奇醜少年,但他知道,這奇醜少年既然敢擅替他的位置,做新的教主,必然有點能為,否則他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他平息一下激動的情緒,思忖著對付的計策,他想:這傢伙武功不比平常,鬥起來自己雖不至於敗北,但是,孤掌難敵眾掌,這批歸附他的太魚教徒,人多勢眾,倒是自己一項大難關。
  他沉吟不決,這時太魚教徒已是興高采烈,拚命地相拼著酒力,那無形流露的貪婪神態,正顯示出各人心內的污穢骯髒。
  奇醜少年得意忘形,醜臉上連連眨出具有無限野心的神態,回眸四顧,望著這批擁護他的手下,頻頻點首,似乎一點也沒將他們這種貪婪之態,放在心上。
  奇醜少年冷靜地考慮著,目光掠過他一張奇醜的臉孔,心中急然一動,疾忖道:我何不請金遽明來幫助,以他的一身武功,與那支蝕骨毀金神簫,這批昏庸教徒豈是對手,自己則可以安心跟這醜小子拚個上下!
  轉念一想:不行,金遽明一定不肯答應,他菩薩心腸,不喜歡多殺人。
  何況,他尚一直在勸導自己放下屠刀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猶豫起來,一股自尊自傲的心理,使他不願隨意請人幫助。
  雖然,他已將遽明當成要好朋友看待,但他也不願意丟這個面子。
  他遲疑一會兒,想不出對策,暗一咬牙,忖道:管他什麼,反正自己這番完全是為報復而來,能殺一個就算一個,能殺一對就是一對,這批混蛋平日背地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就是被金遽明知道了,恐他也不會饒過。
  心意一定,遂不再猶豫,長吸一口真氣,將全身功勁布之於四肢,貫之於雙臂,倏然裂帛般大喝一聲:「鼠輩,還不引頸就殺!」
  喝聲中,單掌一揚,「彭」的一聲,將竹製門穿擊得飛出老遠,他一個身子已乘這一霎時間裡蒼隼般疾快地掠了進去。
  太魚教徒大吃一驚,紛紛暴喝一聲:「有奸細,弟兄們快來!」
  「鏘啷啷」,一陣金屬交鳴之聲,這批太魚教徒身帶兵刃的紛紛拔出兵刃,蜂擁而來。
  奇醜少年嘿然一笑,身子猛躬,快逾閃電,半空一個轉身,飄飄然落在地面,先是一聲大喝:「什麼人敢來搗亂,還不跪地受縛!」
  琅琊真君喝聲如雷:「呔!你們這群混蛋敢叛我,另奉新主,罪大惡極,教主大開殺戒了!」
  說著,手掌不閒,呼呼拂了兩股凌厲大力,撞擊蜂擁而來的太魚教徒,出手無不真力實勁,決不容情!
  首先就有三兩個漢子,慘號一聲便自撲倒地上。其餘教徒怔了怔神,看清來人之後,不由得本能地顫動著直往後退。
  「教主琅琊真君」
  琅琊真君目蘊殺機,冷冷道:「好,總算你們還認得出我,待會兒一一處置,絕不使你們失望!」
  眾太魚教徒平日極畏懼這位冷熱無常的教主,這時,已有幾個膽量較小的教徒,已自跪將下去,口稱:「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琅琊真君冷眼一揚,並不作答,身形飄處,遽進二丈餘遠,指著奇醜少年喝道:「小子是誰,目無規矩,妄自侵犯本教主教壇,快報上名來!」
  奇醜少年怔了半晌,忽然一揮手,五指吐勁,那跪在地上的太魚教徒,不約而同慘叫紛響,死於非命。
  奇醜少年一怔之後,轉而大怒,冷笑道:「小子年歲不大,竟然心黑手辣如斯,真不愧為可殺之材!」
  說話間,單掌一拂,翻勁吐出一股大力,掌風嗖然,刮起滿天飛砂,四散亂飄,奇醜少年大喊:「小子看掌!」
  琅琊真君哼道:「來得正好!」
  身軀微斜,單掌運勁,「轟」的一聲,琅琊真君足下分毫未動,奇醜少年卻搖晃不已。
  這一較量,強弱立判,奇醜少年身子晃動,分明功力較淺。
  琅琊真君傲笑道:「小子,憑你這副身手,想要搶本教主的位子,還嫌太早一點呢!」
  奇醜少年醜臉發紫,直透黑色,怒喝道:「老賊別狂,看招!」
  聲到掌到,快逾閃電,准、疾、靈皆歉有之,琅琊真君冷笑著揮掌迎上。
  掌風再次交接,奇醜少年馬步不穩,忽然怪吼一聲,躍起三丈來高,一個飛鷹撲食之勢,箕張五指,夾著尖銳破空之聲,罩向琅琊真君全身要害。
  琅琊真君心頭火起,嘿的一聲,全身一陣急抖,但聽「嘩啦啦」骨骼暴響聲過後,他一個雄健的身軀已矮了半截,就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似的,呼呼呼旋風似地疾轉一圈,閃電劈出二掌,踢出三腳。
  奇醜少年功力較遜,心神一凜,倒退兩步,喝道:「老賊果然棘手,今天暫且饒過你,過幾天少爺再跟你算帳!」說罷,便待撤身,琅琊真君洪鐘似地喝道:「小子休想逃走,跪地求饒,本教主可能還網開一面,放你個生路,否則,哼!」
  奇醜少年本是狂傲之輩,一時怒從膽邊生,氣極而狂笑道:「老賊,當我醜星童子怕過你,哼!給你三分顏料開梁坊,我醜星童子又服過誰來!」
  笑聲如夜梟嘶啼,刺耳難聽已極,琅琊真君心頭一震,臆口說道:「哦,小子便是那在花林莊,敗於金遽明掌下的醜星童子?」
  丑星童子醜臉一變,似被觸及痛處,大吼一聲:「老賊,不是你便是我!」
  變掌立刻翻出,此刻他心懷怨恨,出掌無不含滿功勁,凌厲的掌風,排山倒海般朝琅琊真君襲來。
  琅琊真君錯旋身,急待發掌迎上,正在這時,忽覺身後風聲有異,不禁陡然一驚,目光疾快一掃,只見一個虯鬚漢子鬼頭鬼腦搶著沉甸甸的鐵棍,一聲不響偷襲過來。
  他這一氣,非同小可,急切間長嘯一聲,藉著深長剛勁的嘯聲,全身做了一個大轉身,右腕宛如靈蛇,不擊丑星童子,直攻偷襲漢子。
  漢子頗有三分手勁,「呼」地一聲,加重鐵棍疾勢,猛砸過去。
  電光石火一剎那,琅琊真君顧一不能顧二,眼看就要喪命丑星童子掌下,說時遲,那時快,轉身仰面的琅琊真君突然伸出靈蛇似的手臂,已然抓住那根沉重的鐵棍。
  他足尖疾踹,虯鬚漢子腹間如中巨物,「彭」的一聲飛出三丈餘外。接著,右臂猛揮,「呼呼」一條巨大棍影,已在丑星童子頂蓋不到三尺之地,夾帶尖銳破空之聲而下。
  丑星童子再也顧不得傷敵,先求自保,「嘿」地一聲,縱身撤退,身子筆直,宛如一條白線,向後飛馳。
  琅琊真君手足更快,如形隨影,如蛆附骨,冷哼一聲,左掌如電,已然離丑星童子身後不及半尺。
  急切間,丑星童子臉色大變,怪叫一聲,使出救命招式,身軀倒縱不停,膝頭一軟,在地上打起滾來。
  琅琊真君傲然道:「好一個懶驢打滾!」
  聲出人到,嗖隨而上,左掌起處,指風尖銳,右掌揮處,掌風如剪。
  丑星童子鬥志已失,失神之下,來不及閃避,只覺如巨錘猛撞,一陣鑽心刺痛,不禁怪叫一聲,身軀翻處,只聽「卡嚓」一聲響,他一隻手臂已活生生被琅琊真君掌風擊斷。
  丑星童子思起遽明勸他的話,不由身形一頓,喝道:「教主開恩,饒爾一命,滾吧!」
  丑星童子冷汗並流,緊咬牙齒,抵擋痛苦,狠狠盯他一眼道:「老賊別我生,青山不改,綠水常流,一年以後,丑星童子當必報回這斷臂之仇!」
  言罷,強忍痛苦,呼嘯而去。
  他這一去,一旁圍觀的太魚教徒可心驚肉跳了,靠山一倒,早有許多機警之輩,悄悄溜走。
  琅琊真君冷笑道:「叛徒!你們自行了斷吧,免得多費我的手腳!」
  聞言,一百個太魚教徒,齊聲驚呼,紛紛嚇得臉色蒼白,混身打顫。
  見狀,琅琊真君冷笑道:「叛徒,既知如今,何必當初!」
  他倏而大喝一聲,聲如洪鐘,震得眾人頭皮發炸,耳如雷擊,有的竟支持不住身子,紛紛倒地。
  「叛徒,快動手,否則我親自來處置了!」
  太魚教徒俱個口張目呆,怔在當地,呆若木雞,偌大一群人,彷彿都中了呆癡之症,竟然沒有一個動手自決。
  琅琊真君長眉一挑,冷冷道:「好,既然大家不願動手,就讓教主親自來處置吧!」
  說著,身形長處,快如疾風,跳入太魚教徒群中東指西劃,出掌如雷,一時但聞慘呼之聲大起,真可穿徹雲霄。
  琅琊真君心懷怨恨,身軀過處,所向披靡,手足動處,絕不容情。
  他這一施殺手,如虎入羊群,太魚教徒慘呼厲號不絕於耳,頃刻間,已倒下一大片人,其餘的莫不膽戰心驚,顫動著難以行動,只有等待著死神的召喚。
  琅琊真君殺機呈開,越發不可收拾,待他匆匆想起遽明話時,太魚教徒已是傷亡過半了。
  他身形一頓,犀利的眸子掠過躺倒在血泊中七橫八豎的屍體,嘴角泛出一絲冷酷的笑容,自語道:「哼,膽敢背叛我,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話聲方才說罷,他又感到有點後悔起來,心想:遽明說過,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批傢伙雖然背叛自己,但也罪不及死,自己為何將他們都置於死地,似乎太過於心狠了。想了這,說道:「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饒你們一命,快立刻解散太魚教,半日之內,若再讓我看見有人停留此地的話,定然就地處決」
  「你們這批傢伙,以後行為要節制檢點,從此以後,改過自新」說到此地,他也有著無限的悲哀,因為太魚教終究是他千辛萬苦創辦的啊!
  他努力的成果,竟毀之於一朝,心下未免有點不捨。但是,另一種念頭,又將這片刻難斷的依戀淹沒,他有了新的打算。
  他立意要替遽明辦完所應允的事,他的人生觀念現已急劇地改變了。
  他定了定神又道:「至於你們以後的生活費,可由教內分配發給。是好是壞,但願你們日後自己氛擇,我希望你們好自為之,別再喪命在我的掌下!」
  言罷他得意地笑了笑,似譏諷自己的自語道:「琅琊真君也改過自新了,這真是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