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陽關三疊 > 第十一章 嶗山神君何三絕 >

第十一章 嶗山神君何三絕

  老君峰並不是險峻的高峰,不過像個崗子一般的矗立於嶗山群峰之間。
  丁棄武在峰前徘徊了一陣,卻不見有人。
  他恨得暗暗咬牙,向峰上看去,但見松柏滿山,一片蓊鬱。
  忽然,正當他煩躁不安之際,只聽一陣琴聲搖搖傳了過來。
  丁棄武身形飛掣,循聲撲上了峰巔。
  那山峰不高,幾個起落之間已到了峰巔之上,只見一株虯松之下,正坐了一名中年道人。
  那道人膝上擺了一張瑤琴,正在丁冬丁冬的彈著,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撲到了面前。
  丁棄武冷冷的叫道:「道長請了!」
  那道人方才微微一笑,收住撫琴的右手,拍起頭來道:「施主可是丁棄武?」
  丁棄武冷冷的道:「既然你知道了,又何必多問?」
  那道人又微微一笑道:「家師嶗山神君正在等候俠駕。」
  丁棄武急急的道:「不必多說,快些帶路吧!」
  那道人又淡然一笑,緩緩收琴入袋在肩頭繫好,方才向丁棄武擺擺手,當先向峰後走去。
  丁棄武雙眉深鎖,緊緊跟了上去。
  丁棄武暗暗留意,發覺那道人平平庸庸,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由他的年齡判斷,他的師父至少也該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了。
  老君峰並不是太高的山峰,但松柏叢生,茂密陰森,使人不能不隨時提高警覺,大約走了半里多路,那道人已經在峰後的一處茅舍前停了下來。
  丁棄武原認為那道人與他的師父必然是住於道觀之中,又見那道人伸手肅客,不由為之一怔。
  只見那道人皮笑肉不笑的道;「丁少俠請啊,家師相候已久了!」
  丁棄武目光四外一轉,道:「在下必須先請問一句,我那兩名同伴可是也在此處?」
  那道人笑笑道:「自然也在,丁少俠立刻就可見到他們,想必他們正在陪師父談天……」
  丁棄武不再多言,點點頭,邁步而入。
  那茅舍不大,但卻十分齊整,竹籬小院,滿載山花,三間正房中燈火閃閃,有一種溫暖寧謐的感覺。
  那道人待丁棄武踏入院中,急忙加快腳步,趕到丁棄武之前去推房門.同時恭謹的向房中道:「啟稟師父,丁少俠請到了!」
  丁棄武不待招呼,顧自大步向房間之中走去,進入房中,不由一怔,同時也皺起了眉頭。
  只見房間正中擺下了一桌酒菜,一個年約四旬,生得十分疲弱的漢子端然正坐,兩旁分別坐了四名花枝招展的少女,此外還空著幾個座位。
  使丁棄武微微意外的是胡瘸子與二楞子果然在場。
  胡瘸子與二楞子坐在一旁,兩人都鐵青著臉,及至見到丁棄武進入房內,連忙一齊站起身來,激動的叫道:「爺……」
  顯然兩人都有些意外。
  丁棄武目光轉動,冷冷的投注了那正面而坐的瘦削漢子一眼.道:「還好,你們兩人都還活著!」
  胡瘸子與二楞子不便接口,只是尷尬的苦笑了一聲,走離開座位,侍立在丁棄武的身旁。
  那瘦削的漢子也已站起身來,抱拳道:「丁少俠這可言重了,貴介也是我的貴客,自應好好招待……」
  微微一頓,又道:「可惜他們兩位卻抵死也不肯入座同飲,所以只好由著他們兩位坐在一旁!」
  丁棄武轉向二楞子與胡瘸子道:「你們兩人是怎麼來的?」
  二楞子吶吶的道:「他騙我們說爺在此地……」
  丁棄武道:「你們如何能夠相信?」
  二楞子道:「我們當然不信,可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卻面色一紅,把頭低了下去,不再開口。
  丁棄武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說他們兩人本不答應,但被對方以強硬的方式硬邀了來。
  瘦削的漢子伸手肅客道:「坐呀,丁少俠,江湖朋友,何必這樣拘束?」
  那四名花枝招展的少女也一齊瞧著丁棄武,嘻嘻的笑個不停。
  那名引路而來的道人,也向丁棄武道:「家師一向灑脫,不拘俗禮,丁少俠不必過分客氣!」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他就是你師父?」
  那名道人連忙道:「正是家師,方才貧道不是介紹過了麼?」
  丁棄武笑道:「這倒是十分新鮮的事!」
  說著果然坐了下去,同時向二楞子與胡瘸子招招手道:「既然主人如此好客,我們卻之不恭,還是乾脆擾他一頓吧!」
  二楞子先是瞧著胡瘸子,胡瘸子則連忙低應一聲,一屁股坐了下去。
  二楞子更不怠慢,其實,他早已口水暗流,因為那一席盛宴,對他的誘惑實在已是不小。
  三人一經就坐,四名少女立刻湊了過來,執壺把盞,衣香鬢影,使人陶然欲醉。
  那瘦削的漢子十分開心的道:「徒兒,你也坐下來吧!」
  那道人卻恭謹的道;「有師父在坐,那有徒兒的座位,徒兒願意彈琴替師父侑酒!」
  瘦削的漢子摸摸須下的山羊鬍子,笑道:「也好……」
  那道人立刻解下琴袋,就在一張矮几前坐了下來,但聽絃索叮咚,果然彈起了琴來。
  丁棄武並不客氣,杯來酒干,二楞子與胡瘸子更是猛吃猛喝,剎那間已把一桌酒菜吃的一大半皆空。
  丁棄武也已略有酒意,冷冷的道:「尊駕就是嶗山神君?」
  那瘦削的漢子點頭一笑道:「在下正是。」
  丁棄武一笑道:「在下有兩點疑問,很想請教,第一,尊駕不是道長,卻有一個道長徒弟,第二,尊駕的封號似乎知道的人不多,不知道嶗山神君四字是從何而來?」
  嶗山神君滿飲一杯,指指嘴唇笑道:「小徒鐵指道人原是帶藝從師,在下欣賞地的天賦根骨,沒有理由因為他是道人而不收他……」
  微微一頓,又道:「至於嶗山神君四字,不瞞你說,是我到嶗山之後才用的,前後不過兩個多月!」
  丁棄武道:「尊駕一向喜自己亂加封號麼?」
  嶗山神君搓了一下頰下的山羊鬍子,笑道:「也許在下是有這個習慣……」
  目光凌厲的投注著丁棄武,又道:「封號只是代表一個人而巳,有的封號是別人贈的,有的是自己加的,這又有什麼不對?」
  丁棄武笑道:「這話似乎很有道理,但尊駕的真實姓名,想必不會吝於相告吧?」
  嶗山神君沉凝的忖思了一下,道:「在下何奉。」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丁某行走江湖的時日不多,對尊駕的大名竟是頭一次聽說。」
  嶗山神君呵呵大笑道:「丁少俠想從在下的名字上找出在下的出身來歷,那可是白費功夫……」
  目光淡淡一轉.慢悠悠的接下去道:「在下的何奉二字,江湖之中只怕實在少有人知,因為在下這還是頭一次踏入江湖!」
  丁棄武冷漠的點點頭道:「尊駕有佳餚美酒,只需一紙相召.丁某一定樂於前來,又何必先將丁某的兩位同伴騙來!」
  嶗山神君搖搖頭道:「這又是誤會了,在下從不會對人行騙,至於貴介……」
  呵呵一笑,方道:「丁少俠何不讓他們兩位把經過說上一說?」
  二楞子雙目圓睜,立刻張口欲語,但卻被丁棄武搖手止住道:「丁某對既成的事實不願再加追究,倒是尊駕千方百計把丁某邀來,不知目的何在?」
  嶗山神君陰陰的道:「如果在下說是為了欽慕大名,渴欲一見,丁少俠信得過麼?」
  丁棄武笑笑道:「但尊駕的紙條上明明寫著有要事相商。」
  嶗山神君道:「如果那只是在下的一種藉口呢?」
  丁棄武笑笑在「那足證尊駕好客……」
  轉向胡瘸子與二楞子道:「你們兩位吃喝得怎麼樣?」
  二楞子忙道:「已經酒足菜飽吃不下了。」
  丁棄武欠身抱拳道:「丁某多謝尊駕的盛筵招待,隆情厚意,改日當答席相謝!」
  嶗山神君道:「丁少俠這是告辭麼?」
  丁棄武點點頭道:「丁某不想多留,就此別過了!」
  嶗山神君慢悠悠的道:「在下因慕大名,正想一訴心曲,丁少俠為何如此來去匆匆了?」
  丁棄武答道:「尊駕這是說還有話未講?」
  嶗山神君神秘的投注著丁棄武道:「丁少俠果然厲害,硬要把在下的話逼出來不可……」
  微微一頓.又道:「在下本想待酒足飯飽之後,與丁少俠促膝夜談,既然丁少俠如此迫不及待,只好就此一談了!」
  丁棄武坦然道:「尊駕最好快些說明!」
  嶗山神君略一忖思,向四名花枝招展的少女道:「你們迴避一下。」
  四名少女立刻相偕起身,先向嶗山神君襝衽一禮,又向丁棄武福了一福,一齊向左邊的內室走去。
  嶗山神君瞧著丁棄武,又道;「兩位貴同伴是否也可以迴避一下!」
  丁棄武皺眉道:「他們兩人是在下心腹,什麼事我都不瞞他們,尊駕儘管明說,不必有所顧慮。」
  「不……」
  嶗山神君搖搖頭,道;」如果丁少俠不見怪,最好還是請他們迴避一下,只有你我兩人密談的好。」
  丁棄武談然一笑,道;「好吧……」
  轉向二楞子與胡瘸子道:「你們且到院中去避一避。」
  二楞子與胡瘸子應了一聲,正欲起身出屋,只聽嶗山神君搖手阻止道:「下雨了,何必到外面去避……」
  轉向鐵指道人道:「徒幾,你陪他們兩位到內室去避一避吧!」
  鐵指道人忙道:「是,徒兒遵命!」
  當下停止彈琴,起身向胡瘸子等打了個招呼,伸手肅客。
  二楞子與胡瘸子齊把目光投注到了丁棄武臉上,顯然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此刻外面果然下起了雨來,雨聲滴滴嗒嗒,似乎下的著實不小。
  丁棄武坦然點點頭道:「也好,你們就迴避一下吧!」
  二楞子與胡瘤子不再表示意見,一轉身,與鐵捐道人相偕進入了右面的內室之中。
  於是,正房中就剩下了丁棄武與嶗山神君兩人,丁棄武目光微轉,道:「眼下已經再無他人,尊駕可以明說了吧?」
  嶗山神君沉凝的點點頭道:「丁少俠是聰明之人,想必一定明白在下請了你來不是單為了請你吃吃喝喝吧?」
  丁棄武冷冷的道:「嗯。」
  嶗山神君徐徐舉起酒杯,向丁棄武揚了一揚,做出一個敬酒的姿式,然後一飲而盡,重重的將酒杯往下一放,道:「二十年前,在下曾一度踏入江湖,想把何奉二字闖得響亮一些!」
  丁棄武又冷冷的道:「噢!」
  嶗山神君瞧瞧丁棄武,有些憤恨的道:「那時在下與丁少陝的年紀相差不多,心雄志大,自謂仗恃一身所學,必可睥睨江湖,揚名天下!……」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看情形想必尊駕受到了挫折!」
  嶗山神君謂然一歎道:「一出江湖,就把在下碰回去了,那是少林寺的心靜賊禿:從那時起,在下又是二十年未出江湖!」
  丁棄武道:「心靜大師是當代少林掌門,年高八旬以上,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高僧!」
  嶗山神君咬牙道:「賊禿!」
  丁棄武淡淡的瞧了他一眼,顧自又道:「少林一派雖然代代有高人,武技奇學傲視武林,但少林門規極嚴,非屬萬不得巳,絕不與江湖各派發生糾紛!……」
  微微一頓,又道:「心靜大師更是輕易不出禪關,尊駕又是如何被他碰上的?」
  嶗山神君道:「二十年前,在下既想進入江湖一爭長短,就不能不對自己先有一番考驗,那也就是說先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別別苗頭……」
  丁棄武笑道:「所以你選上了少林派!」
  嶗山神君道:「應該說是選上了心靜賊禿!」
  丁棄武皺眉道:「心靜大師是佛門高人,輕易不動火性,更不會隨便與人動手,尊駕這話……」
  嶗山神君桀桀一笑道:「你說的不錯,心靜賊禿確然不願與我動手,連見他都不肯見,不過我有我的辦法逼他見我……」
  丁棄武心中一動,道:「不知尊駕有什麼辦法?」
  但他卻迅快的聯想到了一件江湖傳聞,雙目不禁又定定的瞧了他一眼。
  嶗山神君一道:「在下來了一個硬闖,殺死了兩名少林僧人,進入了山門,又殺死了四名僧人闖過了大雄寶殿,招來了三十多名賊禿向在下圍攻,大戰半個時辰不分勝負,反而又被在下殺傷了數人,這才引出了心靜賊禿!」
  丁棄武道:「結果你卻敗在了他的手中。」
  嶗山神君點點頭道:「一點不錯,當我縱橫少林寺,殺得那些禿頭東藏西躲之時,自謂武功已足以傲視天下,誰知道反而會敗在那個又老又瘦的心靜賊禿手下!」
  丁棄武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靜大師也是一樣,武功比他高的人仍然多得很!」
  嶗山神君道:「丁大俠大約就是其中之一。」
  丁棄武搖頭道:「丁某不敢如此自負,不過,丁某並沒有闖過少林寺,自然也不曾見過心靜大師。……」
  目光一轉,又道:「尊駕好像不該叫何奉吧?」
  嶗山神君道:「那麼在下該叫什麼?」
  丁棄武道:「何三絕,對麼?」
  嶗山神君忽然猛的一拍桌子,笑嘻嘻的盯視著丁棄武道:「你怎麼知道?」
  丁棄武平靜的道:「當年尊駕大鬧少林,在江湖中傳誦不衰,該算是一件大事,丁某雖然在江湖中行走不久,但對這件事倒是聽說過。」
  何三絕急及不待的道:「江湖中對我的批評如何?」
  丁棄武不屑的道:「江湖中認為尊駕早巳死了!」
  何三絕皺眉道;「在下二十年未在江湖中露面,這自然難怪他們如此猜測……」
  眼珠滴溜一轉,又道:「但我是問江湖中對我的反應。」
  丁棄武搖搖頭道:「還是不說也罷。」
  「為什麼?」
  何三絕山羊鬍子翹得高高的道:「不論是什麼批評,在下都是樂於聽聞,為什麼你不說?」
  丁棄武瞧著他道:「我該先問你一件事,江湖中的情形難道尊駕一點也不知道?」
  何三絕道:「我已經說過了,二十年前我一出江湖就碰了心靜敗禿的釘子,接著就又隱居了二十年,對江湖中的情形自然是毫無所知了!」
  丁棄武笑道;「這就怪了!」
  何三絕有些困惑的道:「怪了什麼?」
  丁棄武仍是笑笑道:「既然尊駕對江湖中的事一無所知,隔膜得很,為何連在下這毫無藉口之名的人都知道,而且把丁某給請了來?」
  何三絕點點頭道:「你問的有理,但在下的徒兒對江湖中的事知道得不少,關於邀請丁少俠來的事,也是我那徒兒安排的,若不是他,在下倒像和一個瞎子差不了多少!」
  丁棄武冷冷的道:「原來如此,難道你不會問你的高足?」
  何三絕微微皺眉道:「我這徒兒雖然對在下百依百順,十分恭謹,獨獨對這件事卻諱莫如深,硬是不肯告訴給我。」
  丁棄武笑道:「那是令高足不忍傷你的心,你最好還是不問算了!……」
  「不……」
  何三絕咬牙道:「在下非知道不可,不管你聽到的是什麼,還是完完全全的告訴我好了!」
  丁棄武道:「說起來十分簡單,那就是把你看成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之徒!」
  何三絕面色一變,又猛的一拍桌子道:「真的如此?」
  丁棄武坦然道:「丁某沒有理由騙你,而且江湖中仍有不少人知道你二十年前大鬧少林的事,你可以自已去問,看看他們對你是如何評價!」
  何三絕冷森森的笑道:「竟有那麼多人袒護著少林的那些賊禿?」
  丁棄武道:「江湖武林之中,講究的是人情、道義、是非、公理……」
  何三絕激動無比的打斷丁棄武的話道:「先別管別人,先說說丁少俠對我的看法與批評如何?」
  丁棄武笑道:「你真的要聽?」
  何三絕迫不及待的道:「我自然要聽,快說!」
  丁棄武道:「丁某的看法,自然也很江湖中其他的同道一樣……」
  何三絕咬牙道:「你也把我比做邪魔之徒?」
  丁棄武哼道:「也許還要更甚一些,因為你又收了一個為虎作倀,狡詐奸猾的徒弟!」
  何三絕勃然大怒道:「丁棄武,你敢如此侮辱我何三絕。」
  丁棄武朗然一笑道:「行俠江湖,就在於不畏強暴,不徇私情,如果因為你請我吃了一桌酒,或是因為你當年曾大鬧少林寺,武功不弱而我就不說你的壞話,那還算什麼英雄?」
  何三絕哼道:「在下不過是要求與心靜賊禿比武,而他硬不出戰才惹惱了在下,死了幾名賊禿,這怎麼就算是人人得而珠之的邪魔之徒?」
  丁棄武道:「很簡單,一來因為少林名聲甚佳,頗為江湖尊敬,二來是你無理取鬧,血濺佛門聖地,自然不能把你當做好人看待。」
  何三絕咬牙道:「也許江湖中就沒有一個好人!」
  丁棄武大笑道:「這話也很有道理,如果你認為自己的作為是好人,江湖中的好人就的確不多了!」
  何三絕道:「丁少俠可知我再度出山的目的?」
  丁棄武道:「想必是再上少林去鬥鬥心靜大師了?」
  何三絕搖搖頭,道:「不,鬥心靜賊禿自然是我要做的大事之一,但眼下更重要的卻是另一件事……」
  微微一頓,又道:「這也是在下要找丁少俠的原因!」
  丁棄武笑道:「尊駕越說,我也越覺得糊塗,不知你找我究竟是為什麼了?」
  何三絕道:「若干年前有一宗武林至寶,其中包括了一份武林中的秘笈,遺失在江湖之中……」
  說著把目光沉凝的投注到了丁棄武臉上。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噢!……」
  何三絕沉凝的道:「這宗武林至寶中的其他東西,在下都不放在心上,但那武林秘笈卻是在下希望一定要得到的,因為據說那份秘笈是天下第一奇學,再也沒有更高明的東西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丁某沒有聽說過……」
  微微一頓,又道:「尊駕二十年前被心靜大師頂回去之後,這二十年難道在武功上沒有更深的成就?」
  何三絕傲然道:「不瞞你說,二十年中在下一直苦練不輟,自然薄有所成,也許已足可殺卻心靜賊禿……」
  目光尖利的轉了一轉,又道:「但在下並不以殺掉心靜賦禿為滿足,因為我要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丁棄武搖搖頭道:「不論武功高到什麼程度,沒有人敢誇稱自己是天下第一高手!」
  何三絕固執的道:「只要得到了那份武林秘笈就能!」
  丁棄武斷然道:「不能!」
  他的態度冰冷,使得何三絕咬牙切齒,但最後還是忍耐了下來,道:「我不跟你爭辯,但是,我要得到那宗武林至寶,這就是在下今夜找你的真正目的。」
  丁棄武哼道:「在下向無貪心,對那宗武林至寶沒有絲毫興趣,尊駕似乎不必對我提這件事!」
  何三絕陰陰一笑道:「關係非常重大,只有從你身上下手,才能夠得到那宗至寶!」
  丁棄武拂袖而起,道:「丁某既然知道了尊駕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尊駕的真正目的,請恕在下就要告辭了……」
  聲調一沉,喝道.「二楞子!……」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沒有二楞子的應聲,自然也沒有胡瘸子的應聲。
  丁棄武雙眉微鎖,心中不由一動。
  按說這是極不可能的事,二楞子與胡瘸子方才進入右面的內室之時,他是親眼看見的,他們進去之後一也直不曾聽到過一點聲息,難道會又出了意外?
  只見何三絕陰陽一笑道:「丁少俠不能再考慮麼?」
  丁棄武厲聲道:「不能!」
  何三絕也沉聲喝道:「徒兒!」
  但聽一聲朗應,鐵指道人迅快由右面內室中大步走出來。
  丁棄武沉聲叫道:「他們兩人呢?」
  鐵指道人陰陰的笑道:「他們好端端的在裡面,只不過多吃了幾杯酒,有些醉意而已!……」
  目光一轉,笑道:「看情形師父與丁少俠相處得似乎不大融洽。」
  何三絕哼了一聲道:「豈止不大融洽,而且行將動武!」
  錢指道人陪笑道:「想是師父沒有把話說清楚!」
  何三絕擺擺手道:「還是你來說吧!」
  鐵指道人忙道:「弟子遵命……」
  轉向丁棄武拱拱手道:「家師一直隱居山林之中,對江湖的事隔膜巳久……」
  丁棄武打斷他的話道:「看情形已沒再談下去的必要了!」
  鐵指道人搖頭道:「不然,如果貧道的話不能打動丁少俠的心,一任丁少俠的意向行事,貧道絕不再多口,但現在,貧道要求丁少俠靜下心來,聽貧道把話說完!」
  丁棄武不耐的道:「既是如此,就請快說吧!」
  鐵指道人不慌不忙的道:「以貧道所知,丁少俠僕僕風塵.跋山涉水,不過是為了找一個人,但以天下如此之大,而那個人又是盡量在迴避著丁少俠……」
  「別忙……」
  丁棄武又打斷他的話道:「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准?」
  鐵指道人神秘一笑道:」說出名字來,丁少俠不見得會知道,但如果說出『有心人』三字來,丁少俠大約就清楚不過!」
  丁棄武一怔道:「你知道他的名字?」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如果貧道不知,也不敢向家師進言,請丁少俠來合作了!」
  丁棄武沉凝的道:「你說下去!」
  鐵指過人得意的投注了何三絕一眼,方道:「弟子終於使丁少俠感到一些興趣了!」
  何三絕嘻嘻一笑,沒有開口。
  鐵指道人從從容容的接下去道:「不瞞丁少俠說,對於有心人的一切,貧道知之最深,如要找到他非貧道不可!」
  丁棄武笑笑道:「你的話如何能使丁某相信?」
  鐵指道人道:「丁少俠也許不會相信,但以目前的情形來說,丁少俠已經找了許久,並沒有一點有心人的下落,但如果與家師合作,三日之內,就可以找到他的行蹤,丁少俠難道不想拿出三天的時間來試試看!」
  丁棄武皺眉道:「誰知道你們是搗什麼鬼?」
  鐵指道人笑道:「家師的目的是得到那份武林秘笈,其他的藏寶都歸丁少俠,而丁少使的目的又是為了報仇,則丁少俠與家師是最好的合作人……」
  丁棄武沉聲道:「丁某並不垂延任何寶藏,如果當真能找得到有心人,丁某到可以考慮!」
  鐵指道人忙道:「這就更好辦了,貧道巳經說過,三天之內就可以找到有心人的行蹤!」
  丁棄武有些不信的道:「你為何有此把握?」
  鐵指道人歎口氣道:「實不相瞞,貧道是有心人的師兄……」
  「啊……」
  丁棄武頗為意外的道:「這是真的?」
  鐵指道人道:「貧道沒有撒謊的必要,實不相瞞,貧道過去的師父一共收了貧道與有心人兩名弟子,我那不成材的師弟雖然心地狹窄,狡詐百出,但他卻是一位練武的天才,不久之後就把家師的武功全部習去,而且青出於藍,比我師父的武功又高強了一些!……」
  丁棄武皺眉道:「既有授業之師,為何又認新的師父。」
  鐵指道人道:「貧道即刻就要說到了……」
  目光一轉,方道:「我那師父發覺有心人是一個不成材的敗類時,立刻嚴厲的訓叱於他,殊料他不但毫無悔過之意而且還向師父頂撞,惹惱了師父要廢他的武功,結果……」
  丁棄武道:「想是你那是父被他把武功廢了?」
  鐵指道人長歎一聲道:「情形更要糟上一些,他砍了家師的雙腿,而後揚長而去!」
  丁棄武道:「這樣說來,你也是要找他替師門報仇了?」
  鐵指道人微吁一聲道:「不錯,但貧道心中有數,以貧道的成就而論,是萬萬報不了師門之仇的……」
  向何三絕深深施了一禮,又道:「所以我才又認了眼下的恩師習武,因為恩師比我往日的師父武功高強得多了!」
  丁棄武搖頭道:「背師另投,這是最為人所不齒之事……」
  鐵指道人坦然一笑道:「但貧道做得並不悻理……」
  目光一轉,又徐徐接下道:「第一,貧道先請准了先前的授業之師,為了替他老人家報仇,貧道勢須另投明師,這一點,已經他老人家允准,至於眼下的恩師.貧道也是先把這些緣由-一如明瞭的……」
  何三絕點點頭道:「一點不錯,在下也是嘉許他為師報仇的素志,才收錄他的!」
  丁棄武冷芙道:「好吧,這些我都信得過,但有心人的真名實姓與他的師父是誰,這些可以明說了麼?」
  鐵指道人笑道:「丁少俠何不先說說肯不肯與家師合作。」
  丁棄武點點頭道:「至少可以一試!」
  鐵指道人道:「這就夠了,丁少俠所要找的是有心人,只要找得到他,報得了丁少俠的仇恨,家師能獲得那宗武林至寶.就算各自得其所哉,丁少俠又何必一定要先知道他與我先前師父的姓名?」
  丁棄武道:「因為這至少還有兩點疑問……」
  鐵指道人笑道:「不知丁少俠懷疑到了什麼?」
  丁棄武道:「第一,丁某所知道的有心人是黑衣蒙面,至於他的真面目卻從未見過,縱然找到了他,又如何能夠證實?」
  鐵指有人忖思著道:「至少有兩點可以證明,第一,是他那近似天山流雲劍的劍法,第二是他手上有那份天風圖……」
  丁棄武道:「天鳳圖可能流入另外之人手中,近似乎天山流雲劍的劍法也不只他一個人會用!」
  鐵指道人搖頭道:「丁少俠如果這樣懷疑,貧道就再也沒有辦法去證明了!」
  丁棄武笑道:「好吧,這也暫且不去談它,因為我可能也有辦法證明是不是他,但是第二點……」微微一頓,又道:「既然你是他的師兄,想必武功也差不了他太多,另外,有你現在的師父為助,難道對付不了他,為什麼一定要找到丁某?」
  鐵指道人笑道:「丁少俠當真是懷疑得太多了!……」
  目光一轉,又道:「眼下據貧道所知,有心人已經找到了那宗藏寶,而且也許他巳經習到了那秘笈上的一些武功……」
  何三絕不耐的道:「丁少俠說來說去,究竟你意下如何。」
  丁棄武微謂一聲道:「雖然丁某的興趣不濃,但仍然願意試上一試!」
  鐵指道人欣然道:「丁少俠既然已經答應,事情就算有了成議,其次該是計劃如何進行了!」
  何三絕搖搖手道:「且慢,至少有一點必須說個清楚,就是那宗武林至寶一定歸我!」
  丁棄武冷笑道:「丁某一向不貪非份之物,不論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也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何三絕點點頭笑道:「這樣就好!」
  丁棄武目光一轉道:「我那兩位同伴,可以把他們的迷藥解去了吧?」
  鐵指道人笑道:「丁少俠如何知道他們兩位中了迷藥?」
  丁棄武道:「這很明顯,他們進入右面內室之後,一直沒有一點消息,除了是迷藥作怪之外,大約還沒有這樣能使人一聲不響就昏過去的東西……」
  指指二楞子與胡瘸子的酒杯,又道:「其實,在下對他
  們兩人所使的酒杯早已有了疑念,只不過不願說破而已。」
  原來那兩個酒杯果然多少有些不同,甚是早已做了記號。
  何三絕呵呵一笑,道,「小事,小事,這些都是小事……」
  丁棄武道:「不錯,咱們可以揭開過去不提,現在先把二他們弄出來吧!」
  何三絕雙掌交拍,喝道:「丫頭們,可以出來了!」
  只見左面內室中那四名花枝招展的少女立刻一齊跑了出來。
  何三絕又道:「快去把那兩位貴客扶了出來。」
  四名少女連聲答應,立刻向右面的內室跑去,不大功夫,但見胡瘸子與二楞子在四名少女分別扶掖下,一齊走了出來。
  其實,那實在不能算走,只能說是被半拉半抱的拖了出來。
  四名少女嬌笑連連,其中一名少女爹聲爹氣的尖著嗓子叫道:「這兩位大爺好像沒喝幾杯嘛,怎麼會醉成這副樣子?」
  另一名少女也取笑道:「這連我們女孩子的酒量還不如呢!」
  何三絕哼道:「你們不許亂說!」
  鐵指道人早已由懷中取出了解藥,抹在了兩人的鼻孔之上。
  但見兩人打個噴嚏,同時躍了過來。
  二楞子傻傻的瞧了四週一眼,有些臉紅的低下了頭去,
  胡瘸子則怒形於色,欲要發作,但瞧了丁棄武一眼,又強自忍了下去。
  丁棄武向鐵指道人投注了一眼,道:「既言合作,就是愈快袁妙,三天之內,如何能找得到他?」
  鐵指道人笑笑道:「因為我知道一個地方,差不多一定可以找得到他!」
  丁棄武道:「什麼地方?」
  鐵指道人慢悠悠的道:「嵩山!」
  「嵩山?……」
  丁棄武微怒的瞧了何三絕一眼,道:「丁某也要聲明一點,不論你們有什麼打算,反正丁某不問尊駕與少林之事,我不願意去得罪那些和尚……」
  何三絕大笑道:「你,你想到那裡去了……」
  微微一頓,又道:「就眼下而論,若想找心靜賊禿,在下一人之力,定已綽有餘裕,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急的是那宗武林至寶,你急的是找有心人報仇,咱們各有目的,又何必去管少林的事……」
  丁棄武道:「莫非藏寶之地是在嵩山?」
  鐵指道人笑道:「貧道只能說十有九成,但也有一成不可能,實情如此,必須到嵩山之後再說!」
  丁棄武道:「好吧,咱們最好現在就走!」
  「現在……」
  何三絕大笑道:「看起來丁少俠比在下還要心急,但再急也不差一夜,明天再走吧……」
  微微一頓,又道:「至少,在下還有這四名女眷,必須找輛車,雇幾匹馬……」
  丁棄武皺眉道:「你還要帶著女人?」
  何三絕笑道:「不瞞丁少俠說,在下本生無所好,不可一日無女人,離開她們,我是一時一刻也過不去!」
  丁棄武不耐的道;「丁某覺得有些後梅與你合作。」
  何三絕笑道:「就是為了她們四人?」
  鐵指道人忙道:「不但家師離不開她們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她們很有用處。」
  丁棄武道:「有什麼用處?」
  鐵指道人笑道:「最好的掩護,到時縱然對面遇到有心人,也不會使他疑心!」
  丁棄武略一忖思道:「丁某覺得你這人詭計多端!」
  鐵指道人得意的道:「所以家師才說貧道是智多星!」
  丁棄武沉下臉來道:「如果我是他,一定會廢了你的武
  功,攆你滾蛋,因為像你這種人,在江湖中是標準的敗類!」
  鐵指道人涵養深厚,這話竟然不能使他著惱,只見他仍是得意的笑道:「貧道一向尊敬丁少俠,雖然丁少俠罵了幾句,貧道也一點不會放在心上!」
  丁棄武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再去理他。
  兩天之後。
  嵩山上蠕動著幾條人影。
  他們全是農人打扮,穿著粗布衣褲,戴著斗笠,一共是四女三男。
  原來那正是丁棄武、何三絕、鐵指道人與四名少女!卿卿、明明、盈盈,芳芳。
  至於胡瘸子二楞子,則住在山下的店中,沒有一齊出來。
  丁棄武不帶他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不論他們如何改裝,都會被有心人一眼看得出來。
  鐵指道人也不再著道裝,而打扮成了與何三絕一樣的農夫模樣。
  他們俱都表現得有氣無力,像是爬山爬得很累的模樣。
  一切都沒有破綻,惟一不合理的地方是他們正走上山。
  而此刻已是夕陽西下,一般香客都在下山途中,自然,這一點不會引起人們的懷疑,但丁棄武知道,有心人不是糊塗人,也許他會發覺,那是說如果他真的走嵩山,而又能先發覺了他們的話,也許他一眼會發覺不對,但這可能卻不太大。
  鐵指道人眼珠不停四轉,顯然是在尋找什麼,四名少女卻在不停指指點點,談談說說,真像朝山進香客一樣。
  天色很快的暗了下來,他們進人了一處樹叢之中.停了下來。
  丁棄武首先就坐了下來,淡淡的道:「道長找出什麼眉目來了沒有?」
  鐵指道人神色十分沉凝的道:「能否在嵩山找得到有心人,只有看今夜的了!」
  丁棄武道:「你認為那寶藏是在嵩山?」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貧道說過十有九成,因為貧道知道一件江湖中甚少人知的掌故!」
  「噢……」
  丁棄武道:「你不妨說上一說!」
  鐵指道人微微點頭道:「那宗至寶追本溯源,本屬少林所有!……」
  丁棄武一怔道:「但那天風圖卻是在西域出現,這又當作何解釋?……」
  鐵指道人笑道:「二百多年以前,少林寺發生過一次大變,只不過因為那是家醜,少林歷代掌門都嚴禁門下弟子不可提及此事,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丁棄武道:「這究竟是一件什麼事?」
  鐵指道人雙眉一掀道:「兩百年前的一位少林門人法名天風,突然在夜間逃出了少林寺……」
  丁棄武道:「你是想說他偷出了少林的秘笈與珍寶?」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難道少俠不信?」
  丁棄武道:「以丁某所知,少林僧人,差不多都已不會有貪得之心,為什麼……」
  鐵指道人擺擺雙手又搖頭道:「認真說來,那不是少林門下弟子。」
  丁棄武道:「這可怪了!」
  鐵指道人笑道:「等貧道說完,丁少俠就明白了,那法名天風的少林弟子本是一名邪道高手,他處心積慮要偷習少林絕學已非一朝一夕之事……」
  微微一頓,又道:「那天正巧有一位遠自賀蘭山出少林下院來的僧人,要到少林接受開頂大戒,湊巧在山下遇上了他,他靈機一動,先跟這僧人談東談西,而後藉機害死了這名僧人,於是他就冒充了這和尚……」
  丁棄武道:「少林寺門下管理一向嚴密,難道就沒有發覺這僧人是假冒的?」
  鐵指道人笑道:「也許是他那時的運氣好,他到了少林的當天,碰上掌門方丈圓寂……」
  丁棄武道:「噢!……」
  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了,當掌門方丈圓寂之時,寺中上下一片哀泣,誰也不會再顧到一個下院和尚是真是假,這是很明顯的事。
  鐵指道人又道:「這名邪道高手叫什麼名字,已經無人知道,知道的只是他所用的那和尚的名字天風。
  他是蓄意而去,就在掌門圓寂的忙亂之中,把少林寺中的幾件最珍貴的東西,像鎮山之寶的玉獅子,達摩短劍,以及用一百二十四顆明珠串成的一串佛珠,都完全被他偷了出去。
  自然,更珍貴的是一套少林不傳之秘的武林絕技,都在他的一件牛皮袋內……」
  說者停了下來,傾耳靜聽。
  丁棄武淡淡的道:「你儘管耍下去,那不過只是鳳吹草動之聲,沒有人來。」
  鐵指道人面色微微一紅,道:「他偷的十分順利,自謂遠走高飛之後,可以安下心來去研習那套秘笈上的武功,但少林寺畢竟有幾名高手就在他逃出不久,立刻發覺了此事,於是派出大批僧人.到處兜截……」
  丁棄武皺眉道:「難道沒有截到他?」
  「截到了……」
  丁棄武目光盯注著他又道:「但是東西不在他身上,他早已埋了起來!」
  丁棄武道:「難道少林寺的人沒有追問出下落!」
  鐵指道人笑道:「那些和尚打錯了主意,因為他們認為用刑迫供,不是出家人所應為,而且,他們自認為有更好的辦法,可以尋回至寶!……」
  目光一轉.又道;「但他們不知道,那卻是一記輸著!」
  丁棄武道:「究竟他們採取了什麼辦法!」
  鐵指道人道:「他們把他放走了!」
  丁棄武道:「想必他們雖然放走了他,但卻派人暗中跟蹤,要在他取藏寶時,當場人贓並獲……」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一個好辦法!」
  鐵指道人笑道:「意貧道來說,也認為是一個好辦法,但是他們卻失敗了!」
  丁棄武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意外!」
  鐵指道人道:「什麼意外都沒有,但那人卻根本沒在嵩山停留,被放出少林寺之後,一口氣逃出了山去,從此就再也沒有了蹤影。」
  丁棄武道:「這倒是一件新鮮怪事!」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不論讓誰說,這都是一件怪事,但如果細想一下,就可以明白了!」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錯,他也知道了少林僧人的用意!」
  鐵指道人道:「就是這麼回事,如果他去取藏寶,必然會被少林僧人發現,於是他先脫離少林再說,大約就是這樣,他一口氣回到了西域……」
  丁棄武搖搖頭道;「這似乎不太可能……」
  何三絕接口道:「為什麼不可能?」
  丁棄武道:「他應該在某一個地方躲藏一段時侯!然後悄悄再上嵩山,自然,他必會一個不為人所注意的時刻,像深夜雨天之時,再去掘他的藏寶!」
  鐵指道人道:「丁少俠說得很對,但他並沒有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
  微微一笑,徐徐又道:「這是兩百多年以前的事,實在不容易查得出來了!」
  丁棄武道:「這天風圖莫非就是他留下來的!」
  鐵指道人點點頭道:「除了他之外,還能有誰,不過使人懷疑的,是如果他自己得不到也就算了,為什麼他會回來,因為他是一個邪道人物,根本不會做什麼利人之事!」
  丁棄武皺眉道:「總之,這件事疑問重重。……」
  目光一轉,又道:「也許我們還可以證實一下。」
  鐵指道人忙道:「怎樣證實?」
  丁棄武逢逢一指,道:「去一趟少林寺,找一找心靜大師,也許他知道得比較多些!」
  何三絕雙手連搖道:「丁少俠,你這是什麼意思?」
  丁棄武道:「我說得不是很清楚麼,雖然是兩百多年以前的事,但仍然只有少林寺的人知道得最清楚,為什麼不可以去問問他們!」
  鐵指道人連連搖頭道:「問不得!」
  丁棄武道:「你是怕引起少林寺的注意?」
  鐵指道人苦笑道:「用不著伯,一定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不瞞你說,少林寺中也已知道了天風圖的事……」
  「噢……」丁棄武道:「也許再過一段時間,整個武林之中都會來動天風圖的腦筋!」
  鐵指道人道:「那也在意料之中,因為那其中的東西有的是價值連城之物,有的則是神功秘笈,使人不惜拿性命去換的東西……」
  丁棄武淡淡一笑道:「好吧,咱們舊話重提,如果今夜仍然沒有有心人的下落,合作之議,只好到此為止了!」
  鐵指道人瞧了何三絕一眼,道:「好吧,貧道代表家師答應這一點。」
  (上集完)
  豆豆書庫獨家連載寒星子嘔血OCR、排版、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