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神仙府 > 第十六章 警兆隱現玉皇府 >

第十六章 警兆隱現玉皇府

  為了第二起兇案發生,奔相走吉,亂成一片,從深夜一直闖到天明,在外府幾乎吵翻了天。
  偽裝的刀聖關獨孤接獲報告,自然必須循例查視一番,隨後宣佈嚴厲查緝內奸,緝捕兇手。
  在應付過一套官樣文章後,宋不群依然回到天界雅軒休息。心中冷靜地找他第三次下手的對象。
  可是消息傳進內府後,玉皇五帝君穆公任大為震驚,這次由於死的是天將,也是他親信部下,故而立刻擺駕出了內府,到了天界雅軒。
  宋不群接報親自出周,接入雅軒中坐落,穆公任開門見山地道:「師弟,外府怎麼連接發生兒案?」
  宋不群故意一歎,道:「師兄,我實在感到困惑慚愧,什麼原因?那兇手動機為什麼,我實在不清楚。」
  穆公任殺氣盈臉,沉重地道:「簡直想反了,師弟,兇手二次黑夜暗算,依你看是一個人,還是不止一個人!」
  宋不群道:「手法如出一轍,前後二次,死者都是一掌斃命,受掌力所傷,依我看是同一人。」
  程公任道:「離陽生與三光子在散仙之中,並非弱者,卓天將的功力,我更清楚,能夠使卓城一掌斃命的人,可能絕無僅有,府中除了你我,伺來這等高手,我在懷疑,兇手是外來潛入的。」
  宋不群搖搖頭道:「人在睡夢中,功力深淺,已不能作分析線索的依據,本府前有千丈深淵,成為天,後面一瀉萬頃,是一片人鳥難渡的沙漠,說是外人潛入行兇,使人難以相信。」
  穆公任點點頭道:「依你之見呢?」
  想了一想,宋不群道:「我有一個初步澄清線索的構想,但因初來,對外府中每個人的武功路子,不太清楚,所以一時還無法著手,我想二起見案都是用掌,顯然這兇手擅長掌法,故而擅長掌法者涉有重大嫌疑,這樣我想線索縮小了很多。」
  穆公任點點頭道:「這的確不失為澄清線索的辦法,稍待我會抄一份名單給你,由你來審問。」
  故作一歎,宋不群進:「師兄,這種事你還是請別人主持吧,我正想請辭外府職務。」
  穆公任一怔,道:「關師弟,你答應接事才不到三天,怎度又變卦了。」
  宋不群道:「我在想,玉皇府以前並未發生這種事,但我這一接任,就連接二三的發生命案,依愚弟私心推測,必是有人暗中不滿愚弟接任這個職位,才連連鴆亂,與其弄得大家不安,不如向師兄請辭。」
  程公任沉聲道:「關師第,這是什麼話,誰敢有這樣的用心,老夫一定要剝他的皮。」
  宋不群道:「師兄不要這麼說,臂彎是肉,臂外也是肉,好在愚弟並無權欲之心,閒雲野鶴慣了,所以這外府府主之位,並沒留戀之意。」
  穆公任沉聲道:「師弟,用不著再說這種話,老夫絕對支持你,有誰要與你搖亂,你儘管斬決再報,咱們藝出同門,為師兄如不能信任你,還能相信誰。」
  宋不群暗暗慨歎,穆公任雖是自己的仇敵,但卻有他的長處,難怪刀聖關獨孤不願傷他。他垂首道:「師兄既如此說,愚弟不能再辜負師兄一片美意。」
  穆公任呵呵一笑道:「這才像話,好好的幹,我走了。」
  宋不群起立拱手道:「愚弟恭送師兄。」
  於是穆公任坐上軟轎,在董丞與衛士侍從下,走出雅軒。臨到門口,倏又回首道:「師弟,聽說你命令蔣天衛改善對待司空明,是嗎?」
  宋不群坦然承認,道:「不錯,師兄難道不同意?」
  穆公任道:「我的確不表同意………」
  宋不群微微一笑,道:「但這樣做,有我的理由。」
  穆公任頗感興趣地道:「哦!我就聽聽你師弟的理由是什麼?」
  宋不群理直氣壯地道:「師兄現在是武林獨尊,名屬實歸,威望權勢都全了,但還缺了一樣。」
  「哦!缺那一樣?」
  宋不群呵呵一笑道:「師兄不知道?」
  穆公任搖搖頭。
  「德望。」宋不群進:「師兄,你就是缺少德望,但是德望並不能用權勢與金錢求得,悠悠之口,全靠平日做人為事,日積月累,水到渠成,師兄在這方面太過忽略,故而愚弟代為補不足,希望師兄德威並臻,這才能千秋萬世,永垂不朽。」
  聽完這番長篇大論,穆公任倏仰天一陣大笑。
  宋不群一怔,道:「師兄笑什度?」
  穆公任笑畢,道:「師弟,你雖然改變了以往與我唱反調的態度,與我攜手合作,但仍然改不了你獨特的本性。」
  宋不群怔怔道:「師兄,難道我這樣做不對嗎?」
  穆公任又哈哈一笑,道:「對,對,我沒說你做錯,你如不這樣做,我倒反而會懷疑你哩,哈哈,做得好,做得好,我煞氣太重,正要你的平和之氣來填補不足,師弟,一切你全權作主吧!」
  想不到有這種意外的變化,宋不群怔怔站著,心中之欣喜,自然別提了。
  意外地獲得玉皇帝君信任,使他雄心大起,準備冒更大的險!他準備加速自己的計劃,加速動搖玉皇府。
  不久,一張名單送到天界雖軒,名單上都是外府中擅用掌法,從不用兵器的高手。
  宋不群不經意的看後就收在懷中,當天下午裝模作樣地提人審問了一番,這一天就這樣混了過去。
  這一夜,玉皇外府暗暗之處,林木深處,隱暗草叢,都有人潛伏著。戒備森嚴,如臨大敵,這些玉皇府的高手都在等候神秘的兇手出現。
  可是眼睜睜地等到天亮,一點動靜也沒有,大家都意興跚蘭,撤哨回屋準備回屋休息,倏見黃門官衛士氣急敗壞地向天界雅軒奔去。
  天將嵩陽高訝道:「黃門官,大清早,這麼急幹麼?」
  「昨夜內府出事,帝君侍從三仙被殺,我特來通知關府主一聲。」
  衛士口中回答著,人已衝進了天界雅軒。
  這消息如雷聲一般,震得眾人愕然木立。兇手居然竟跑到內府去行兇,這份膽子也實在太大了。
  於是消息立刻傳遍府中,揚揚拂拂,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層寒意,每個人都在耽心自己變成神秘兇手下一個目標。
  半個月瞬眼過去。
  這十五天中卻一連發生了十宗命案,鬧得玉皇府翻天覆地,人人恐惶不安。
  大家天天找兇手,為此連株獲罪者,已有十餘人之多,自然,這些涉嫌者都是昔日神仙府舊人。可是卻查不出一個真正的兇手。
  誰是兇手呢?
  恐怕只有那位假刀聖關獨孤最清楚。
  自然宋不群這麼做有許多涵意。其一,剪除穆公任的實力。二懲罰過去那些大惡不忠的分子。三,他要在精神上先瓦解玉皇府的組織。
  他不懼畏難地連做十次命案,白天也得忙著查訊工作,故而他覺得現在需要休息幾天,好好地恢復一下精神。
  可是內府中的穆公任卻始終沒有鬆懈,自內府也發生命案線,他就隨時召集得力親信,分析研究。
  現在,內府玉皇殿邊的室中,穆公任又在召集得力親信,研判兇手是誰。
  這一間以前就是司空府君的起居室,現在改為穆公任親信們侍從候向處,此刻屋中已坐了八個人。
  大家討論了一個多時辰,卻始終論討不出一個結果,穆公任已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地道:「平素你們在我面前都自己稱能,怎麼?到了這節骨眼上,前稱能的本事那裡去了?」
  董丞垂首道:「帝君,那個兇手確實神秘,使人難以捉摸,現在只能等他下一次現身,才能當場拿住,看看他究竟是誰?」
  穆公任冷泠笑道:「下次?你們已說了多少遍下次,下次能抓得到兇手嗎?」
  董丞一呆,六天衛之首蔣尚喃喃道:「帝君,上次屬下曾於討論後,獨自把各種情形分析了一下。」
  穆公任一哼,道:「你分析出一個什麼名堂?為什麼不早說?」
  蔣尚吶吶道:「分析結果,屬下自感稍有心得,但事無實據,屬下也不敢說。」
  穆公任嘿嘿一笑,道:「今天又怎麼敢說了,難道你拿到了真憑實據?」
  蔣尚忙道:「屬下還沒有進一步的收穫,不過帝君心焦,屬下不能不分主憂,故就勉強提出來,給大家一個參考,看是否有可能。」
  穆公任道:「用不著嘮叨,說吧!」
  蔣尚道:「兇手連做十案,依然聲色不動。其功力之高,膽子之大,在本府上下,只有四個人能具此功力膽識,故而以此四人嫌疑最重。」
  穆公任皺眉道:「那四個?」
  蔣尚垂首道:「第一個就是帝君………」
  「混賬,」穆公任暴燥地道:「你在放什麼狗屁,我會是兇手?要斬他們,也用不著夜裡偷偷摸摸!」
  蔣尚忙道:「帝君,屬下自然知道兇手絕不會是帝君!」
  穆公任不耐煩地道:「好啦好啦!我不想聽你這番大道理,說其餘三個吧?」
  「是,是。」蔣尚道:「其次二個是帝君左右的黑白仙童。」
  一個全身漆黑,黑裡透光,金釵束髮,但身材奇矮的人開口道:「蔣天將,咱們何沒有什麼私怨,為什麼把這等血賬加在我黑仙童賈為人頭上。」
  他人猶如童子,可是說話老氣橫秋,不亞於老江湖。
  坐在黑仙童身邊的白仙童賈為錢嘻嘻笑道:「我們賈民兄弟就像帝君的影子,從來沒有分開過,帝君出府,咱們是轎夫,帝君在府中,咱們是書僮,你說我們怎麼殺人!」
  蔣天將含笑道:「這麼說,四者已去其三,這最後一個嫌疑就更重了。」
  穆公任冷冷問道:「這最後一個是誰?」
  蔣尚神色一整,道:「就是帝君師弟,現任外府府主的關獨孤。」
  穆公任冷笑道:「嘿!說來說去,你懷疑的兇手,竟然都是老夫身旁有關的人,蔣尚,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蔣尚惶惑地道:「帝君,屬下對這位關府主,的確深感懷疑,有一點任何人都無法否認,自這位關府主到本府之後,兇案就接連發生,他未來以前,又一向平靜無事,他若沒有嫌疑,又如何解釋這種現象呢?」
  穆公任冷冷道:「我關師弟的個性,我非常清楚,縱或他有此措置與本府常例不合,不過老夫相信他決不會是兇手,蔣尚,你這張臭嘴最好閉起來,莫再讓老夫生氣。」
  「是,是。」
  蔣尚連連點頭,他碰了一鼻子灰,嚇得禁口不言。
  於是這一次會議商討,又是毫無結果而散,可是關獨孤的名字,卻是第一次提出來討論,雖然被穆公任否決,可是卻刷不去每個人心上的懷疑。
  宣怖散會後,蔣尚、房玄等人走出玉皇殿,房玄一拉蔣尚低聲道:「老蔣,剛才你那番話,我也有同感。」
  怔了一怔,蔣尚大喜道:「老房,你真的與我想法一樣!」
  房玄豎指一噓道:「輕聲點,不過帝君的觀念若不改變,咱們縱然懷疑,又有什麼用?」
  蔣尚歎息一聲道:「叫人悶在肚中,真嚥不下這口氣。」
  房玄靠近道:「老蔣,我倒有個辦法。」
  蔣尚怔怔道:「有什麼辦法?」
  房玄輕聲附著蔣尚耳朵道:「咱們何不私自偵查一番。」
  蔣尚連忙搖頭道:「這不妥,要是給帝君或關獨孤那老兒發現咱們,那陣罪就夠咱們受的了。」
  房玄微微一笑,道:「所以行動要嚴格保守秘密,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蔣尚歎息道:「困難就在這裡,目前我負責看守司空老兒,夜間還要值班,實在抽不出時間。」
  房玄道:「我兩個何不合作偵查。」
  蔣尚一怔道:「老房,你肯幫忙?」
  房玄深沉地點點頭,深沉地道:「玉皇府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垮,自關老兒突然出現後,這裡就沒平靜過,若不查他個水落石出,實在於心難甘。」
  「對,」蔣尚道:「我也是這個意思,老房,你既願助小弟一臂之力,這件事就好辦了。」
  房玄道:「咱們就這樣決定,一人一個晚上,就守候在天界雅軒,看看究竟是不是他。」
  蔣尚頷首道:「今夜就由我去偵查守候。」
  房玄慎重地道:「老蔣,萬一有什麼發現,你千萬不能妾動,只要釘住他就行。」
  蔣尚道:「這個我知道。」
  房玄道:「同時我要佈置一個陷阱,只要關老兒真是兇手,他一定會自動鑽進去。」
  蔣尚一怔道:「什麼陷阱?」
  微微一笑,房玄道:「我佈置好了自然會告欣你!」
  於是二人在上天梯下分了手。
  在天界雅軒中,宋不群舒適地坐在躺椅上,啜著香茗,女婢玉月在旁侍候著。
  三天的休息,使他體內生機勃發,精力舒暢,現在,午線的陽光,射在廊沿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他的腦海中又在流轉著,考慮著下一步行動。
  這時廊上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接看房外響起話道:「屬下申公予求見府主。」
  宋不群進:「進來!」
  房門並未關,申公予哈腰急步進入,躬身道:「拜見府主。」
  宋不群一擺手,道:「不必行禮,有什麼事嗎?」
  申公予先揮退了玉月,走近低聲道:「屬下得知一件機密消息,特來稟報。」
  宋不群淡淡道:「你說吧!」
  申公予又湊近一點距離,輕聲道:「聽說天帝君在內府召集會議,研究兇案問題,居然有人懷疑到府主頭上來了!」
  暗暗大吃一驚,在表面上宋不群卻淡淡一笑,道:「你說誰在懷疑老夫?」
  申公予壓低聲音道:「是蔣天衛。」
  「唔!」宋不群不動聲色地道:「我師兄如何表示?」
  申公予諂眉地道:「聽說帝君把蔣天衛訓斥了一頓,告誡他不得再造謠。」
  哈哈一笑,宋不群道:「申公予,依你看,老夫有嫌疑嗎?」
  申公予忙道:「這遲不是為了上次的事,蔣天衛懷恨在心,想栽倒府主,根本是在胡說八道。」
  宋不群點點頭,在這剎那,他腦海中浮起一個意念,今晚何不動手宰了姓蔣的?!…………宋不群心中轉著念頭,口中對申公予道:「內府的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的?」
  申公予得意地笑道:「府主,在應酬上,屬下有一套獨特的手段,故內府許多人與屬下的關係都不錯,故而任何事情,不出三天,都會傳到屬下耳朵裡,這樣對府主也算是一種方便。」
  宋不群點點頭,他倏發現,此時此刻,申公予這頭老狐狸對自己處境來說,非常重要。心中雖然對他從沒有好感,而且早已把他列在死亡黑名單上,可是現在看來,他還有一點用處,不能輕易殺之。於是道:「申公予,你以後多辛苦,老夫是懶散慣了,所以一切你要多負責任。」
  申公予連連哈腰道:「是,是,屬下一定忠心耿耿,為府主分憂!」
  宋不群道:「關於兇手,查出什麼端倪沒有?」
  申公予道:「這點屬下正欲稟報,聽魔班守夜的暗哨說,這幾天半夜,慾望官時常發現神秘夜行人,幾次三番追蹤,居然沒有一次追上,那神秘人物功力之高,可以想像,他們都說,那神秘人縱然不是兇手,也必然與兇手有關。」
  「有這種事?」宋不群怔了一怔道:「那你去調查過沒有?」
  申公予道:「我今天去查了一查,卻沒有發現什麼!」
  宋不群道:「好,你用心多注意,相信必然有所發現。」
  「是,是。」
  「假如沒有什麼事,你就下去吧!」
  「那屬下就告辭了。」
  申公予哈腰退出房外,方走出天界雅軒,卻碰上了房玄。忙一揖道:「老朽參見房天將。」
  房支揮手含笑道:「不用多禮,申公予,聽說慾望宮附近時常有神秘的夜行人出現,有這種事嗎?」
  申公予連忙討好地點點頭道:「是魔班的喪門星君發現的,老朽剛了就向府主稟報過。」
  「哦!」房玄神秘地一笑道:「既然你已說了,我也不必再去了,關府主有什麼指示嗎?」
  申公予道:「府主說要深入詳查後再決定步驟。」
  點點頭,房玄道:「對了,申公予,你去忙你的吧!」
  說完轉身離去。
  然而在天界雅軒中,宋不群卻在獨自默默沉思。
  他對慾望宮附近出現在行人的消息,感到好奇,可是對蔣尚,他暗暗感到此人確是不簡單,決定今晚把他剪除掉,以免後患。
  於是他默默等待著夜色來臨。
  深夜,天上群星點點,山風呼呼,涼人心肺,這正是一個行動的理想天氣。
  雖然三天來沒有發生任何事故,可是依然戒備森嚴,不過宋不群對這些佈置非常清楚,那裡有暗哨,是那一個,可以說了若掌指。
  所以在四更左右,他依然像往昔一樣,裝束停當,輕輕推開窗戶,身形一閃而沒。
  左拐右轉,方出星板殿,他倏然感覺後面似乎有人在暗暗跟蹤。
  宋不群半個月來連殺十二人,所以能不露一點破綻,完全靠小心謹慎,飛掠中功力已提至十二成,前後左右五十丈前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此刻他心中之吃驚,可想而知,他一面緩慢疾掠的身法,一面思索著,這暗暗跟蹤的人會是誰?
  驀地,申公予白天的話浮起腦際,莫非就是六天衛之首的蔣尚。
  轉念之間,靈機倏然一動,他身形陡向左拐,身形如電,向一片草叢中投入。
  這片草叢中正佈置著一處暗哨。今夜擔任此暗哨的卻是神仙府舊人太白星君。
  當他猛見烏雲蓋頂,一條人影凌空撲下,不由大驚失色,啊地一聲,驚叫出口。
  宋不群身形疾落,低聲疾喝道:「你不識老夫了嗎?」
  太白星君見是頂頭上司「關獨孤」,不由一呆。
  不等他說話,宋不群接下去道:「快向後飛掠,快,老夫要抓兇手。」
  說完話人已貼地分開草叢,爬到一塊岩石後。
  太白星君自然不敢遠拗,轉身就向後疾掠而去。
  幾乎僅差一步,一條黑影跟著疾瀉而落,宋不群隱身岩石後望去,不禁也是一呆。自己猜想的是一八天衛之首的蔣尚,那知卻是天將之首的房玄。
  這剎那,他明白了,懷疑自己的必然不止一人,可能蔣尚與房玄已有連繫。
  只見房玄目光如神,四下掃視了一下,喃喃道:「奇怪,剛才分明聽到叫聲,怎不見屍體呢!」
  身形一長,又向太白星君逝去的方向追去。
  宋不群暗暗冷笑,立刻尾躡房玄而去。
  這時,陰暗中倏又閃出一條人影,赫然是黑仙童賈為人,他似乎有點迷惑,躊躇了一下,也尾隨著宋不群身後掠去。
  現在情況完全反過來了,房玄以為太白星君是「關獨孤」,緊緊尾隨,宋不群卻緊緊躡著房玄身後,可是他忽略了身後竟還有一個功力詭異起絕的黑仙童賈為人。
  最前面的太白星君最迷惑,頂頭上司突然出現,命他往前跑,既不知什麼用意,又不知該跑到什麼地方為止。
  突然他心中泛起了一絲寒意,「關獨孤」說要抓兇手,敢情正以自己為餌?
  這一想,寒意陡生,冷汗直冒,他身形頓時慢了下來,頻頻向後探望。
  幽暗的夜色中,果見人影一閃。
  要知道太白星君也非庸手,只是懾於凶名,有點膽寒,此刻他一見身後果然有人,再左右一掃視,卻見外府最偏僻之處,望仙亭附近。
  他暗暗叫糟,他知道這附近並沒有佈置暗哨,在這種呼天不應的鬼地方,他知萬一不是敵手,連招呼幫手的機會也沒有。
  於是他立刻返身想往回跑。
  就在他轉身利那,一條人影已凌空瀉落。太白星君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真以為是兇手,大驚之下,長劍陡然出鞘,劍如塞芒,猛向對方襲去。
  房玄此刻一見跟蹤的人竟是太白星君,心中一呆,知道中了「關獨孤」的移花接木之計。
  他來不及開口說話,太白星君的劍勢已到,逼得他急忙挪身閃移,喝道:「快住手!」
  太白星君這時也看清了對方,竟是天將之首房玄。在平時,他哈腰參見,唯恐行禮不周,可是現在,為了生死,他不能不亡命反撲。
  他想起了十二個連續夜間死亡的仙友,有的功力還在自己之上,可能就因為見是對方,所以才未及提防,現在,自己怎能再蹈覆轍。
  所以一上手就是生平絕學,『水月幻劍術』,房玄這一讓,太白星君的這套「水月幻劍術」
  ,就像江河直瀉,流水洩地,犀利的劍氣,像波濤一樣.向房支猛攻。
  一個是知道誤會,心存退讓,一個是為自己生命拚力搶攻,前者自然處手劣勢,房玄在這剎那,竟被太白星君攻得手忙腳亂,又驚又想。忙喝道:「李品仙,你還不住手?取情想反了?」
  太白星君厲聲道:「房天將,想不到你竟是兇手,人人得而訣之,還擺什壓氣勢!」
  房玄氣急敗壞地道:「誰是兇手?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太白星君厲聲道:「你不是兇手,還有誰是兇手!老夫今天若不殺你,就有被殺!」
  房玄一咬牙,怒道:「好!本座就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身形速旋,在驚險萬分中,長劍已經出鞘。
  就在這剎那,像大鵬一樣,摩空而落,大喝道:「李品仙,是怎麼回事?」
  太白星君一見是「關獨孤」趕來,大喜道:「府主,快來抓兇手!」
  宋不群泠笑道:「原來兇手就是房天將,難怪神出鬼沒,鬧得本府上下不安,殺!」
  殺聲一落,烏光一閃,便向房玄當頭軍落,接著喝道:「李品仙,你退下!」
  太白星君抽劍退身,房玄舉劍疾擋。
  那烏光是宋不群隨手折下的一根樹枝,此刻他施的正是『祭神七刀』中的一招『祭祀天地』,房玄一劍上撩,居然擋空,方自感覺不妙,宋不群貫足真氣的樹枝己在他腹部劃過。
  一聲淒厲的慘叫,立刻自房玄口中響起,只見腹部血如泉湧,房玄以劍撐地,左手捫住流出來的腸子,臉容已扭屈得不成人形,雙目瞪著宋不群道:「關獨孤……你……你好狡………」
  宋不群一哼,道:「帝君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忘息負義,如今行蹤敗露,還有什麼話說!」
  「你……你…………」
  房玄只說了二個字,就仰天倒地,氣絕身亡。
  宋不群捧落手中樹枝,對太白星君道:「李品仙,你把屍體背上內府,把經過的情形,稟報帝君。」
  「是,是。」
  太白星君驚魂甫定,哈腰道:「今天若非府主趕到,屬下這條命說不定已完了。」
  微微一笑,宋不群揮揮手道:「快去吧!我還要到別處巡視。」
  當太白星君背著屍體,叩開層層關門,見到玉皇帝君後,還沒有開口,就被玉皇帝君揮退。
  現在屍體停在玉皇宮前。
  天色還沒有亮,階前四周點著十餘盞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玉皇帝君穆公任臉色鐵青地負手屹立著。身旁站著二人,一個是白仙童,一個正是黑仙童。
  穆公任等太白星君走得人影完全不見,才沉聲道:「黑仙童,所有的經過,你都親眼目睹嗎?」
  黑仙童責為人道:「是。」
  穆公任道:「那你現在源源本本地說出來,不得有一點遺漏。」
  黑仙童孩兒似的臉先皺了皺眉,才露出一嘴白牙齒道:「我暗中巡視到星宿殿外,倏覺現二條黑影,凝視一看,前面的是關府主,後面閃閃躲躲跟著的是房天將。」
  穆公任點點頭道:「說下去」」」
  黑仙童遏了一口氣道:「前面的關府主突然投入一處暗哨,接著李品仙又飛縱而起,向前疾奔,房天將跟著在那地方停了一停又急急追李品仙,這時關府主倒過來跟在房天將的後面」」」
  穆公任默不作聲地靜靜聽著,見他頓住話,沉聲問道:「後來呢?」
  黑仙童道:「接來等我到望伯亭附近,太白星君已與房天將戰在一起,太白星君口口聲聲叫兇手,關府主這時立刻現身,太白星君立刻招呼關府主抓兇手,於是關府主上前只用了二招,就把房天將擱下了,隨即命太白星君背了屍體來這兒,稟報帝君,經過情形,就是這樣。」
  程公任的臉色愈來愈難看,聽完這番話,道:「依你看,房玄果是兇手?」
  黑仙童搔搔頭道:「這種情形很難說,他是帝君一手栽培出來的人材,說他是兇手,連我也不相信,但他不是兇手,又怎麼在深夜鬼鬼祟祟地出現,是幹什麼?」
  穆公任鐵青著臉,悶聲不哨,不知在轉什麼念頭。
  只見黑仙童又道:「不過情形也可反過來解釋,房天將也可能在私下出力,查緝兇手……」
  穆公任猛一點頭道:「不錯,老夫也這樣想。」
  黑仙童道:「假如這樣想,反過來,關府主就有兇手嫌疑了,說不定他已發覺房天將在暗中偵伺他,故而施了一次移花接木之計,讓太白星君先講房天將到冷僻的地方,再下手滅口。」
  穆公任喝道:「胡說,我關師弟豈會是兇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
  黑仙童聳聳肩道:「這就麻煩了,房天將沒有嫌疑,關府主也沒有嫌疑,那麼,誰有嫌疑,莫非那個太白星君李品仙有嫌疑?」
  穆公任道:「老夫覺得,這完全是一場談會,可惡的兇手,搞得府中上下不寧,真正該殺,抓到他,老去非一寸一寸割他不可。」
  話倏說完,倏見蔣尚潑風似地衝進來,他像瘋了一般,也忘了平素參見的禮儀,逕自撲到屍體上,號掏大哭道:「房兄,房兄,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玉皇帝君穆公任與黑白二仙童見狀齊齊一怔!
  穆公任首先喝道:「蔣尚,是你害了他?」
  蔣尚淚如雨下,呼天呼地道:「帝君,是我害了他,的確是我害了他!」
  黑仙童道:「這就奇了,人非你所殺,據我所知,當時你並不在場,怎麼說是你害了他。」
  蔣尚撲伏向前爬了幾步,哭叫道:「帝君,你要主持公道,主持公道啊,否則房兄死不瞑目。」
  穆公任厲喝道:「站起來,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有什麼話好好跟老夫慢慢說,為什麼你說你害了房玄,什麼事要老夫主持公道?」
  蔣尚這才站起身來,拭乾臉上淚水,抑平心情的激動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會議散後,屬下始終覺得關府主可疑,故而與房大哥商議,房大哥一口支持我的主張,於是商議好一人監視一天,一連三天沒有動靜,想不到房大哥竟會在今夜喪身,這豈不是我害了他!」
  「混蛋,混蛋!」穆公任暴跳加雷,頓腳罵道:「你們這些混賬私出主意,把事情愈弄愈糟,搞成一團混水,真正把老夫氣死了。」
  黑仙童忙道:「帝君也不要生氣,現在蔣天衛這一說,情況似乎反了過來!」
  穆公任瞪目道:「你說我關師弟就是兇手?」
  黑仙童道:「屬下並不敢這麼武斷,可是關府主的嫌疑,似乎意來愈重,則誰也不能夠否認。」
  穆公任目望黝黑的天空,喃喃道:「關師弟會是兇手,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
  黑仙童道:「未得到證據以前,自然不能輕易相信,但是帝君何不允許暗中加以偵查,相信帝君死去的屬下,在九泉也會感激的。」
  穆公任一頓腳道:「好,你們就跟我詳詳細細的調查,十天以內,我關師弟是否兇手,你們要提出確實的報告,不准含混了事,否則,我就要你們二個腦袋!」
  蔣尚垂首道:「是。」
  穆公任這才一揮衣袖道:「把房玄屍體抬下去厚殮埋葬。」
  蔣尚立刻楣起屍體,奔了玉階。
  穆公任回到殿中坐落,劉黑仙童道:「房玄制命之傷在腹部,你司看清我師弟用的招式?」
  黑仙童搖搖頭道:「這點弟子沒有看清。」
  穆公任雙目一瞪,罵逆:「真是飯桶,你們經我十餘年親臨教侮,難道連本門的劍法都看不出來了?」
  黑仙童道:「稟帝君,關府主用的並不是劍。」
  神色一呆,穆公任道:「難道是用刀?」
  「也不是刀。」
  「那是用什麼?」
  「關府主只是隨手折下一段樹枝。」
  「那麼招式你總該記得!」
  黑仙童苦著臉道:「那二招實在太快,既不太像劍法,也不像是刀法,就那麼上下一揮,房玄就腹破腸裂,仰天倒地完蛋了。」
  穆公任神色速變,喃喃道:「三十餘年不見,難道關師弟又新創了什麼絕藝?」
  黑仙童道:「隱居三十餘年,新創幾種絕藝,並非不可能之事,帝君不必驚奇!」
  可是穆公任想的並非關獨孤創了多少絕藝,自是感到他的武功高過自己,若像昔日神仙府的長孫雄一樣,有了反意.對自己來說,豈非大已危險!十二天將之首的房玄,竟是連做十案的兇手,立刻傳遍了科府。
  消息自然是從太白星君李品仙口中傳出去的。於是外府群仙個個鬆了一口氣,都額手慶幸,覺得已解除了精神上的威脅,但誰也不知道另一場更大的風波已經醞釀形成。
  現在宋不群正端坐在天界雅軒中,下首站著太白星座李品仙,剛自內府回來。
  宋不群問道:「見了我師兄了嗎?」
  太白星君道:「見到了。」
  宋不群道:「我師兄交代了什麼話?」
  太白星君道:「稟府主,帝君不容我說話,揮揮手就向我退下!」
  宋不群一怔,道:「他沒有要你呈稟經過。」
  太白星君道:「沒有,這點我也覺得奇怪。」
  宋不群緩緩道:「我師兄當時有什麼表情?」
  太白星君想了一想道:「帝君的表情很奇怪,盯著屍體,表情似乎很憤怒,還夾著一點迷惑。」
  宋不群靜靜聽著,心中倏生一絲警兆,暗暗忖道:「程公任不問經過,難道已經得到詳細報告,果如此,豈非他口頭表示信任,心中卻在對我懷疑,已派人陪中監視我?或則房玄就是他派來監視自己的人?」
  宋不群愈想心中愈不安,覺得若是猜測不錯,自己的處境已因臨危險階段。
  他開始覺得殺了房玄是絕大的錯誤,當時若能仔細的分析一下利害,不殺房玄,用方法,豈非更能穩固自己的地位!
  現在該怎度辦?
  混亂的思緒中,只聽見太白星君叫道:「府主,府主………」
  一驚而醒,宋不群忙道:「你還有什麼事?」
  太白星君道:「不……屬下是見府主神思悵惘,可是覺得帝君……哦……帝君為此將遷怒於府主?」
  宋不群目珠一轉,決心先趁此機會,實行第二步計劃,一聲長歎道:「你既然感覺到,我也不必多說了,剛才我為了怕你受到傷害,情急之下,才出煞手,我師兄一定為此對我不滿。」
  太白星君本是神仙府舊人,平日受玉皇帝君手下的窩囊氣也受夠了,聞言趁機試探道:「府主,萬一帝君因此降罪,府主豈非有冤難辨,屬下怎麼報答你老這番救命大德。」
  平和地一笑,宋不群道:「談不上報答,你們既是我屬下,我就有責任保護你們,至於我,嘿嘿,假如師兄真要不顧情誼對付我,恐怕不會像整別人那麼容易!」
  太白星君湊近二步,道:「府主,你老何不爭取主動?」
  宋不群瞪目,沉喝道:「你………」
  忙垂首肅立,太白星君忙語聲誠摯地道:「府主,屬下身受大恩,禁不住為你老著想,以至口無禁忌。」
  宋不群裝著廢然一歎道:「你的話雖有理,但……俚是獨木難撐大廈!」
  太白星君一拍胸脯,低聲道:「只要府主有意,一切包在屬下身上。」
  故作一怔,宋不群道:「你有什麼辦法?」
  太白星君道:「神仙府舊人早就是反抗之力,只因功力不敵,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如今我可以立刻暗中連絡,只要府主一聲號召,立刻會風從雲後。」
  宋不群沉聲道:「我師兄耳目眾多,你可要小心,千萬不能把風聲漏到他耳中去。」
  大白星君微微一笑道:「這點請府主寬心,外府群仙,誰是帝君心腹,誰是帝君眼線,府主初來,諒成不知,屬下卻一清二楚,屬下這一大把鬍子,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豈能盲目從事呢。」
  宋不群點點頭,道:「很好,但沒我命令,千萬不能盲動。」
  太白星君道:「這,府主更不必分心了,一切自然聽命行事。」
  宋不群點點頭道:「一切拜託了,你就下去吧!」
  「是,是!屬下告退。」
  目送太白星君退下後,宋不群覺得第二步計劃雖然意外提早完成,但張果老與土地神等人尚未到達,司空府君與仙姥尚未救出,時機還未成熟,目前急務,最好能使穆公任對自己不再加深懷疑。他倏然想起了一條苦肉計。
  天明已經大明」」
  宋不群自縛雙臂,一步一步走出天界雅軒,走上天梯,進入了內府。
  穆公任早已聞報,站在玉皇殿前,迎著這位假「關獨孤」訝聲道:「關師弟,你這是幹什麼?」
  宋不群垂首道:「一時情急,殺了師兄部下,特來負刑請罪!」
  神色一怔,穆公任倏仰天長笑,道:「師弟,你怎麼竟說這種話,不說你是為了抓拿兇手,就是誤殺,愚兄又豈能怪你!」
  說完,走近親自為宋不群鬆了綁,把臂入殿,命人侍坐,奉上香茗,宋不群歎息道:「愚弟此刻想來也的確魯莽了一點,不論房玄是不是兇手,責該擒下活口審訊一番才對,但當時我實在一時情急,只致出手時失去考慮。」
  穆公任神色一整道:「師第,你不必自貢,任何人處於當時情形,都可能發生這種結果,不過房玄是否兇手,現在還不能作定論!」
  暗暗一驚,宋不群訝然道:「師兄,這話怎麼說?」
  穆公任道:「據愚兄得報,慾望宮不時老神秘夜行人出現,故慾望宮中的人,亦有嫌疑,不可輕易放過。」
  宋不群道:「關於這一點,愚弟也聽申公予說過,但我當時覺得慾望官是處消閒歡娛之處,所以並未在意。難道其中還有高手?」
  程公任道:「師弟,到如今你沒有去過慾望宮?」
  宋不群笑道:「愚弟己這麼大年紀,覺得已不適於跑那種地方,所以就沒有去過。」
  穆公任一聲大笑道:「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縱不嗜聲色之娛,但慾望官也是在你轄管之下,豈能忽略過去。」」」
  宋不群道:「我以為宮中都是娛人以色的女子………」
  穆公任又是一聲大笑,打斷他話聲道:「整個玉皇府,那一處能容凡俗女子?其實師弟你的想法大錯而特錯,慾望宮中,不論有司執事及娛人以色的花奴都是武林中高手。主管慾望官的上官大娘,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唯一女部屬,不說別人,就是神仙府主帥妹,那他老虔婆的三個寶貝徒弟,就在慾望官中為花奴……」
  聽到這裡,宋不群腦中如雷轟頂,幾乎昏了過去。
  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司空府君及黃仙姥身上,忘記了梅君等人存亡,做夢也想不到她們已倫作花奴,變成玉皇府手下的洩慾工具。
  穆公任下面說了什麼話,宋不群根本沒有聽下去,這時他血脈賁漲,暗暗咬牙切齒,幾乎要狂怒發瘋,若不是為了更大更遠的計劃,他真想現在就動手,杷穆公任宰了。
  強自按下激怒的心情,宋不群道:「師兄,對那些貶作花奴的散仙,你難進沒有散去她們一身功力?」
  穆公任陰突道:「這點你就不知道內情了。須知那些女散仙年紀都已不小,靠著一身精純的修為,才駐顏有術,若散去她們一身功力,固然安全,但是,誰遍會對人老珠黃的黃臉婆有興趣呢?那慾望宮就不能名符其實地稱做慾望宮,只能稱為老尼庵了。」
  宋不群道:「但師兄沒想到她們一身功力所具有的危險性?」
  穆公任道:「我豈有不防範之理,我特製了一種毒藥,一日不服解藥,立刻會毒發而死,這樣豈不保持了她們的青春容貌,同時也鉗制了她們行動!」
  好狠毒的手段,宋不群暗暗道咬鋼牙,覺得穆公任此賊不除,難平天心。
  但表面上,宋不群仍微微一笑道:「師兄這種做法,我雖難表同意,但不得不佩服師兄高明手段。」
  哈哈一笑,穆公任道:「師弟,我知道你會說這句話。」
  宋不群起立道:「愚弟以前不清楚慾望宮一切,現在既然知道,職責有關,現在就想去查探一番。」
  穆公任連連頷首道:「很好,很好,師弟慢走,愚兄不送了。」
  等假關獨孤離開玉皇殿,黑白二仙童立刻並肩出現。
  穆公任轉首沉聲道:「老夫覺得關師弟不像有異志,若無異志反意,他怎可能是兇手,與老夫作對?」
  黑仙童臉色沉重地道:「帝君,現在作結論,尚言之過早,網既已撤下,總會有魚兒上釣,好在屬下並未肯定說關府主是兇手,只是澄清一下嫌疑而已。」
  穆公任道:「老夫已採納你們的建議,撒下了釣餌,但老夫現在要聽聽你們怎麼證明關師弟有嫌或無嫌?」
  黑仙童道:「這計策本是房天將想出來的,咱們只是按其遺志實行而已,今夜就找一個人冒充兇手,行刺上官大娘,自然,必須先把關府主引去慾望宮,故意引他發現,若關府主立刻出手殺了他,就表示他無嫌,若他不殺他,其中就有蹊蹺了,事情就大可追究!」
  穆公任疑惑道:「若關師弟把他活抓呢?」
  黑仙童陰險地道:「關府主活抓不了他的,他若不殺他,只有等著被他所殺!其中絕對難以兩全。」
  穆公任一怔道:「為什麼?就是老夫也不敢說在武功上能勝關師弟,我不信還有能制我關師弟於死地!」
  黑仙童道:「帝君,屬下正要請求你賜用一次『戳仙神芒』。」
  穆公任大怒道:「混蛋,你簡直想反了,這『戳仙神在』豈可輕易動用!何況是對付我師弟!」
  黑仙童垂首道:「關府主者有異志反意,帝君難道就這樣縱容他下去,直至噬臍莫及?若他沒有異志反意,根本傷害不了他,因為在『戳仙神在』筒上,屬下準備弄上一點花樣。」
  「什麼花樣?」
  黑仙童道:「發射神芒的機簧管能連續三次,屬下準備在第一道機簧上只裝五支梅花針,中了也無甚大礙,依通常情況,兇手既已煞手,任何人都不會再手下留情,甘送性命,否則就另有隱情了。故而第一次梅花針射出,關府主若再留情,豈非大有可疑。同時再說以關府主功力,只要他準備殺人,恐怕不會有失手的可能。」
  程公任道:「你準備叫那一個冒充兇手?」
  黑仙童道:「就是宋三的未婚妻梅君。」
  穆公任變色道:「不行,戳仙神在若交在這丫頭手中,萬一他不聽話怎麼辦?」
  黑仙童道:「帝君請寬心,這點屬下自右安排,再說屬下也會通知上官大娘,叫她今夜放個假人睡在床上,所以對任何人沒有危險,自然,在這種安排下,關府主與梅君那丫頭,二者之中,必定會死一個,但死者都是不忠於帝君,又有何足惜。」
  穆公任皺眉沉思道:「但老夫還是不懂,為什麼我關師弟殺了那丫頭就無嫌疑,不殺那丫頭就是兇手?」
  黑仙童凝重地道:「帝君既問得這麼清楚,屬下不能不說個透徹了,記得關府主初見帝君時那番談話嗎?」
  穆公任點點頭道:「我記得。」
  黑仙童道:「當初我就懷疑,關府主好像專門為搭救司空明,為宋三做說客而來,後來出而又入,現在想來,關府主的心意改變得太已突然,前後截若二人,所以屬不覺得他好像與宋三有所串通,因此才接連殺人,想瓦解本府的實力,故而才用梅君作次試探。」
  聽完這番話,穆公任仔細一想,砰然心動。
  黑仙童接下去道:「假如關府主與宋三沒有連絡,他自然不會長連做十案的兇手,在目見梅君殺人時,他沒有放過她的理由,反之,梅君那丫頭至今還不知關府主一切,她見有人要-她必須亡命反撲,那時關府主不殺她也不行,若關府主真的不殺梅君,隱情不問已明,那就死不足惜了。」
  穆公任終於頷首道:「好,就這麼辦,但是老夫要警告你,若你推斷錯誤,我師弟並沒名那回事,而你的計策若又被他知道,老夫就要你的腦袋。」
  說完,拂袖進入內室。
  白仙童賈為錢擔憂地道:「大哥,你何苦把自己的腦袋都賠上?」
  黑仙童嘿嘿一笑道:「二第,莫耽憂,這次掉腦袋的絕不會是我。」
  走出了內府,宋不群的心情焦灼,一路疾奔,衝向慾望宮,可是當到達慾望宮門口時,不由遲疑起來。
  難進進去就查問梅君的一句?這樣豈非大明顯一點!尤其在危疑險域的環境中,豈非更增人疑竇?
  正在索思,一陣香風撲鼻,只見二人自宮中走出來。第一個赫然是六天衛之首蔣尚,後面是笑臉相送的妖艷錦裳中年女子。
  雙方正對上面,蔣天衛的臉色倏然變了一變,抱拳道:「參見關府主!」
  宋不群也是一拐,忙一拂衣袖,道:「免了。」
  線面的錦裳女子格格一笑,越身上前盈盈一禮道:「慾望宮總執事參見關府主。」
  「嗯!」宋不群擺出身份架氣,輕輕一哼,道:「你就是上官大娘嗎?本座自入府中,還是第一次見到你!」
  上官大娘嘻嘻笑道:「奴家正是上官方,早已想前往參謁上座,那知第三天府中就接連出事,奴家忙於佈置戒備,以至疏於禮儀,好在上座現在駕臨,正好請進巡視,府主,奴家就在前引導了。」
  她語聲輕柔,面含媚笑,當真攝魄牽魂,任何男人在這種女子面前,胸中縱有怒火千斛,也會氣消火滅。
  她說過話就轉身擺手,卻在轉身之際,向蔣天衛打了一個眼色。
  蔣天衛立刻垂首道:「府主若沒有什麼吩咐,在下就告退了。」
  宋不群也正顧忌著他,聞言正中下懷,於是點點頭,不過他心中有點奇怪,蔣尚對自己的態度,何以有點不一樣。
  可是他腦中只在如何盤算營救梅君脫險,無法再多去想其他事,在上官芳的引導下,他走進了慾望宮。
  這座昔日的散仙官,內部完全改變了,到處懸掛著各種花綵燈籠,裝飾得富麗堂皇,庸俗無比。
  廣闊的殿堂已隔成許多房間,中間是座正廳。擺著長索太師椅,上官芳讓這位假刀聖在長案後落座,向侍立廳中的婢子一揮手,茶水毛巾與精緻的點心,一樣一樣往上端。
  宋不群不耐煩地揮揮手,道:「不必如此招待。」
  上官芳格格一笑道:「啟稟府主,任何人來慾望宮,奴家都必須慇勤款待,這是奴家職司本份,也遲帝君的論旨,請府主寬心應用。」
  宋不群冷冷的道:「本座可沒有這份心情,此來並非遊樂,而是為了公事。」
  上官芳依然媚突道:「府主有何垂詢,奴家下廂聽候了。」
  宋不群道:「傳報慾望宮附近,時有神秘夜行人出現,本座不得不來查一查。」
  上官芳神色一怔,道:「聽說兇手就是房天將,已死於府主手下!還有什麼神秘的夜行人呢?」
  宋不群冷冷道:「我師兄似乎還有點懷疑,所以對慾望宮附近神秘夜行人這件事,必須調查清楚。」
  上官芳道:「要如何調查?但請吩咐!」
  宋不群道:「你宮中共有多少弟子?」
  上官芳回答道:「執事弟子共三十八名,其餘都是花奴。」
  宋不群道:「三十八名執事弟子中,有什麼人可疑嗎?」
  上官芳格格一笑道:「奴家都能保證她們的忠誠。」
  宋不群意不在此,遂即問道:「花奴有多少?」
  上官芳道:「六十九人。」
  宋不群問道:「這些花奴都從何處而來?」
  上官芳道:「小部份是本府犯了重罪的女性。大部份是武林中反抗本府的各道門派中所俘人質。」
  宋不群頷首道:「可有名冊!」
  「有。」
  「取來讓老夫一觀。」
  「奴家這就去取。」
  頃刻,上官芳奉上了一本絹冊,宋不群翻開一看,這本名冊的確記錄得頗為詳細,那一個,什麼時間進宮的,屬於那一門派,武功如何,上面都有詳細的記載,籍貫年齡,自然更不必說了,而且最後還有一項不堪入目的記載,就是有些什麼人來玩過,做了幾次洩慾工具,上面也是一覽無遺。
  宋不群翻得有點心跳,直到第五頁,他停了下來,梅君師姐妹三人的名字赫然入目,排在最後三名,那最後的記載,已表示她們童貞已破,受過十次以上的污辱,第一個赫然是六天衛的蔣尚。
  心中在滴血,滿胸的恨火,猶如一座可以毀滅一切的火山,燒得宋不群幾乎昏了過去。他強自抑平胸頭的激盪,道:「上官大娘,即傳喚花奴梅君。」
  上官芳道:「花奴梅君恰巧有病。」
  宋不群訝道:「有什麼病?」
  上官芳含笑道:「聽說是鬱火太旺,肝脾焦心,所以整天發燒,不飲不食。」
  宋不群道:「雅君與香君呢?」
  上官芳道:「這二名花奴在。」
  想了一想,宋不群道:「就煩你帶本座去看看。」
  「尊諭。府主請。」
  上官芳站起來,儀態千萬地在前引路,走出宮殿,線面是散落的屋子,對這裡一切宋不群可以說熱得不能再熱了,那些本是散仙們居住的屋子,現在在每座房屋的門口卻多帶著號牌。
  在花徑中右彎左彎,在十三號屋前停了下來,推門而入,只見二名青衣女子已迎門而立,向上官芳躬身道:「弟子迎接大娘!」
  上官芳揮手道:「府生前來視察,爾等參見過,退開一旁。」
  這二名青衣女子又向宋不群躬身行禮,然後退過二旁。
  宋不群懷著激動的心情,走進內室,只見一張錦床上,梅君靜靜地躺著,動也不動,生像根本不知道有人進來。
  強抑著衝動,宋不群慢慢地走到床上,當他看清楚床上的梅君後,心頭一酸,幾乎落淚。
  昔日橋容煥發,剛傲的少女,此刻臉色變成焦黃枯悴,大眼眶整個也陷了下去,看得毫無生氣。
  礙於上官芳在旁,宋不群不敢出言相認,可遲心中卻在大喊:「梅君……梅君……我來看你了,梅君………」
  梅君眼珠倏然轉動了一下,當看到床前站著的是個銀髮老頭子後,又復望著屋頂,一付不願理睬的樣子。
  自然,她不知站在床前的老人正是宋不群所偽裝。
  站在床前,宋不群的思緒沒有停過,用什麼辦法向梅君暗示怩?突然之間,他有了靈感,於是他轉首向上官芳道:「有為她診治吃藥嗎?」
  上官芳道:「神班的醫仙曾來過一次,為她留下幾粒藥丸。」
  宋不群一哼,冷冷道:「她是重要人質,你們豈能如此輕忍,萬一有個三長二短,你們如何向帝君交代?」
  當宋不群由慾望宮回到天界雅軒,太白星君已在門口等候。
  一見面,太白星君行過禮,立刻低聲道:「稟府主,屬下已連絡過神仙府舊友,共四十八人願擁護府主以成大舉。」
  宋不群點點頭道:「申公於知道嗎?」
  太白星君道:「還不知道。對這頭老狐狸,屬下還沒有把握,所以不敢透露風聲。」
  宋不群點點頭道:「很好,現在我有件事要你做!」
  太白星君忙道:「請吩咐!」
  宋不群道:「今夜二更,你連絡二位知交仙友,與老夫抓三名女子來。」
  太白星君一怔道:「府主是要抓誰?」
  宋不群沉聲道:「不管是誰,只要不是你連給過的仙友,行動千萬守秘,絕對不許有別人發覺。」
  太白星君垂首道:「是,是。」
  宋不群道:「這件事你去籌劃一下,切勿大意,二更到此,如本座不在,你們只要把人放在我房中,點上昏穴,即可自行離去。」
  「遲。」太白星君不敢多問,應聲告退。
  宋不群走回臥室,獨自坐下,默默沉思起來,他想重抄故智,襲用昔日自長孫推手中救出父親的辦法,使用神妙的化裝術,準備今夜救出梅君雅君香君三人,用李代桃僵之計。
  可是他卻未料到,黑仙童用房玄遺下的毒計,正好以梅君為主角在試探他。
  於是一場驚險絕倫,令人無法意測的變化,就在這一天夜裡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