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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勇闖仙佛峰

  恍若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的神仙府,表面看來,舉靜如昔,但局中人誰都知道浪潮洶湧,激盪未已。
  同樣地,尹瑛與宋不群雖名份未定,但一夜綣繾,情懷仍激盪沸烈,猶如新婚夫妻。枕邊私語,商定大計後,第二天暮色方垂,尹瑛就匆匆向星宿殿走去,方到殿後恰巧遇上申公予。
  一見尹瑛,申公予就面色不悅,沉聲道:「尹瑛,你莫非忘了長孫班主的叮囑,沒事少往此地跑!」
  尹瑛躬身一禮,道:「弟子不敢忘記.此來有重要消息稟告。」
  「什麼消息?」
  尹瑛故作鄭重,低聲道:「弟子聽到宋班主與笑禪師與怒真人商議,今夜準備護送宋散人出府!」
  申公予臉色一變,道:「好,你跟我來!」
  轉身就走。
  尹瑛在後相隨。一瞥申公予走的方向,就知道是往長孫班主的「天界雅軒」。
  穿過一座梅林,經過鹿園,沿著白石山徑的盡頭,一座精緻的宮臉型住屋赫然在目,這就是長孫雄的起居之處。此刻官殿之中燈火通明,申公予匆匆而入,不接踵,又匆匆奔出,向站在門口的尹瑛召手道:「長孫班主召見。」
  尹瑛從容而入,只見外室中長孫班主已高座椅中。
  「弟子尹瑛參見班主。」尹瑛急忙躬身為禮。
  長孫雄目光如鷹,銳利地凝視著尹瑛,沉聲道。「這消息你是如何聽到的?」
  尹瑛道:「是宋班主與笑禪師、怒真人密議,被弟子密聽到的。」
  長孫雄道:「他們要用什麼方法護送宋散人出府?J尹瑛道:「這點弟子不知道。」
  長孫雄沉吟半響道:「天狼星座,你認為可能嗎?」
  申公予忙卑笑一拱手道:「依常理而言,無此可能,出府之路只有一條,而且有周天將把守,除非硬闖,不過,凡事不能以一定常理推測,譬如府中並無隱秘之處,咱們明知宋散人必仍匿於府中,搜通外府,卻仍找不到他,此即一例,故卑座認為,他們要護送宋散人出府,並非不可能。」
  長孫雄點點頭,目光復凝注尹瑛道:「尹瑛,你來回走十步。」
  申公予惑然不解,尹瑛卻知道,長孫雄是看她是否由少女變成了少婦,依言來回走了十步。
  長孫雄倏哈哈一笑道:「尹瑛,宋三對你好嗎?」
  尹瑛垂首道:「弟子貞操被污,只知完成班主所授使命,不知其他。」
  又是一陣敞笑,長孫雄捋鬚得意地道:「你現在回去,好好監視宋三行動,本座不會虧待你,天狼星座,速傳星宿令,令太日星座以上十四宿速往外府埋伏,務必截住宋散人。」
  「是。」申公予急急告退。
  尹瑛也行禮辭出。當她走出「天界雅軒」,身上已冒出一陣冷汗。
  尹瑛施的是聲東擊西之計,在她離開星宿殿不過盞茶光景,一匹青驢,蹄聲得得而來。
  這匹青驢好神駿,尤其一身油光水毛,在星光下,青得發亮。益發襯托出這四青驢不同一般凡品。
  尤其倒騎在驢背上的老人,一身淡黃長衫,清瘦的臉龐,如電雙目,配上玉柳長髯,滿頭銀髮束成一個道士髻,道骨仙風果像八仙過海中的張果老。
  他真的是八仙中的張果老嗎?自然不是。只因他恰巧有這麼一匹青康異種,日行千里的青驢,所以在進入神仙府後,大家都為他取了「張果老」的仙號。
  其實四十年前提起「神驢聖笛」張雨亭之名,黑白二道都會恭稱一聲「雨老」,可見其聲名之盛。
  此刻張果老倒騎在驢背上,喃喃道:「老朽雖被你說服了,但長孫班主手下那些星宿究竟賣不賣這筆販,老朽並沒有自信,見仙令是否有效,還未可卜,通不過老朽只能退回來,莫再怨我不幫忙!」
  「請前輩盡力而為,須知前輩終然淡泊,與人無爭,但到那一天,別人偏要與你爭,就不是忍讓能了事的了。」
  這番話好像出自青驢之口,難道青驢真會說話嗎?」
  畜牲自然不會說話,而是宋不群隱匿於驢跨之下,所以看來像青驢在說人話,誰也想不到驢下還藏著一個人。
  張果老聽完宋三這番話哈哈一笑,道:「班主,你以為老朽是善人嗎?那你錯了,我張雨亭一柄鐵笛上至少有上百怨魂,只是老來看破世情,不想再與人鬧狠吧了,如果有人不睜眼睛,要跨到我老兒頭上來,我一樣要他當當「天音八笛」的厲害。」
  話聲略頓,又道:「好了,暫時不要說話,前面恐怕有人。」
  啼聲得得,已過了星宿殿,這是一條林木夾道的山徑,除了遠近點點燈火外,幽靜之極。
  張果老說得沒錯。在走了約三五丈後,道旁果然閃出一紫袍老者,竟是二十八宿中的紫微星君。
  張果老在驢背上拱手道:「原來是紫微星君,何以一人在此?」
  紫微星座也拱手道:「本座正逢值巡,果老騎驢去何處?」
  張果老道:「閒來無事,久已不見府君之面,今夜想進內府一趟。」
  紫微星座目光一閃道:「長孫班主有令,往內府之路,三天前即已封閉,非經其特准,不准擅入!」
  張果老淡淡道:「桓翁,你莫非要我亮出「見仙令」才肯放行?」
  紫微星座神色一凜,道:「不敢,亭翁夜上仙佛峰,莫非有所為而去?」
  呵呵一笑,張果老道:「老朽個性,你不是不知道,有何所為?」
  紫微星座輕輕一歎,道:「亭翁,請吧,本座倒願你是有所為而去,若是僅為聊天解悶,何苦惹起長孫班主猜忌。」
  「多謝了。」
  張果老棋一拱手,也不多說,輕輕一柏青驢,向前行去。
  走了一程,宋不群道:「果老,看來「見仙令」還有點效果!」
  張果老輕歎一聲道:「你弄錯了,二十八宿中唯有這紫微星座不瞞長孫班主所作所為,他這是在故意放交情,再上去九曲盤腸道那一關,只怕就不容易闖了。」
  走盡林木夾道這一段路,倏然視界開瀾,近山遠峰一覽無遺,但眼前道路卻彎曲起來。原來是一段彎曲的嶺脊,開拓成這段路,經過三個彎,陡崖微微升起,路也陡斜起來,靠山邊竟有三座小屋,燈火燦然,顯然有人。
  張果老喃喃道:「這上天梯前望仙亭以往只是個歇足之處,現在竟有人居住,看來魯桓並不欺我!往內府之路果然封閉了。」
  魯桓就是紫微星座之名,宋三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開口問道:「守在望仙亭中的會是何人?」
  張果老道:「除了二十八宿中人,還會有誰?」
  宋不群道:「假如他們不放你果老通過怎麼辦?」
  張果老道:「還能怎麼辦?」
  宋不群一咬牙道:「果老盡可放手一拚,我再來個攻其無備,反正今夜已到此地,怎麼樣也要闖上仙佛峰見見司空府君。」
  張果老一聽這番話,急得連連道:「你千萬穩住,別現身,否則這場禍就鬧大了,萬事有老朽應付,不用你操心!」
  驢腹下的宋不群暗暗一笑,他早已在怒真人口中摸清楚張果老的性子,覺得怒真人說得不錯,這老好人果然拍擠。
  說話之間已到望仙亭了,只見一條人影倏自小屋中閃出,是個赤髮紅須的青抱老人。一見青驢,呵呵一笑,道:「本座當是誰,原來是你張果老!」
  青驢似通靈性,自動停步,張果老在驢背上拱手道:「北斗星君,你什麼時候搬居在此,我何以不如道!」
  北斗星座哈哈一笑,道:「本座奉長孫班主之命,在此守值,你老兒夜間到此,莫非想上仙佛峰?」
  張果老道:「正是,還望星君放行!」
  北斗星座搖搖頭道:「抱歉,往日本座不會干涉你,可是這幾天長孫班主有令,非特有星宿殿的通行「仙牌」,任何人不准進內府!」
  張果老問道:「仙府之中,一向無拘無束消遙自在,好端端地何以突然戒嚴起來?」
  北斗星座道:「聽說反出神仙府帶走了仙女班的黃伯姥派了個奸細進來,加上府君此刻正在坐關,故長孫班主不得不注意一些,以免吵擾了府君。」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話是指宋不群。
  張果老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你老兒上仙佛峰何事?」
  呵呵一笑,張果老道:「還不是多月不見府君,想跟府君聊聊天。」
  北斗星座宏聲一笑道:「要聊天何不留此與本座聊聊,上去未必能見到府君,況且本座正寂寞無聊得很。」
  張果老想了一想,道:「也罷!」
  跳下驢背,道:「星君請!」
  「果老,你先請!」
  「不,還是星君請!」
  二人這一揖讓,還是北斗星座先入屋,張果老負手後入,卻自袍袖中抖下一塊金光閃閃的五寸金牌,赫然就是那塊「見仙令」。
  隱在驢腹下的宋不群同時聽到一絲內功傳音之聲:「老朽此刻還不想拉破臉干,所以只能送你到此地,過了上天梯,九曲盤腸道就是內府,你就自己手持「見仙令」闖吧!」
  宋不群怔了一怔,但情勢已不容他多想,心念一轉,伸手抬起地上的「見仙令」,身形已自驢腹下飄然激射而出,向前掠去。
  一過第四個彎,山路變成一階階石梯,繞著崖邊盤曲而上,石階高而陡,果加上天一般。
  宋不群手握見仙令,縱躍而上,雲生足下,愈走愈高,過了五個彎,倏見當前城樓阻道,關門緊閉。
  城樓上燈火燦然,一索下懸,隨風而蕩,一看就知道是叫門索鈴。
  上前拉了拉繩索,城樓果然傳出輕悅的鈴聲。樓中隨即探出人首,-道:「何人叩關?」
  竟是女子聲音。
  宋不群仰首道:「外府散仙,有事進府!」
  「請稍待!」
  人首隱入樓中,不接踵,二片大門隆隆而啟,只見一群年青館子擁著一名天仙般的白衣女子婀娜而出,見了宋不群,神色一怔,道:「散仙四十九我好像沒見過你!」
  宋不群莊然一拱手道:「本座新任散仙班主,宋不群,請問仙姑尊號!」
  白衣女子展靨一笑,道:「哦!我聽長孫班主提起過,原來你就是宋不群,我女媧娘娘忝掌內府守關仙子,請問進府何事?」
  「奉告守關仙子,宋三新任班主,特來叩見府君!」
  女媧娘娘道:「有「仙牌」嗎?」
  宋不群道:「本座不知什麼仙牌。」
  女媧娘娘格格一笑道:「這麼說,你此來並未得到長孫班主允許了?」
  宋不群沉聲道:「同為班主,歸屬府君之下,何必得誰允許!」
  「好大的口氣。」女媧娘娘道:「你這個散仙班主是誰派任的?」
  宋不群道:「長孫班主。」
  女媧娘娘冷笑道:「不就結了,既是長孫班主授命,就該聽候長孫班主之令,今夜你要進內府,先去求得仙牌再來。」
  宋不群冷笑道:「若是府君有召,你也不讓我入府!」
  格格一陣大笑,女媧娘娘道:「宋三,你這個散仙班主至今只能算是黑牌,府君還不知道有你這麼一個人,怎麼會召見你,這不是騙三歲孩童嗎?」
  宋不群冷冷一揚手道:「守關仙子,請看這是什麼東西?」
  「見仙令」一現,女媧娘娘神情頓時一呆,道:「原來你借了張果老的「見仙令」?」
  宋不群沉聲道:「聞持此令者,隨時可見府君,請問現在放不放行?」
  女媧娘娘目光一轉,道:「有府君之令,自當放行,請!」
  口中雖說請,人卻仍站當中,未讓分寸。
  「既如此說,本座進府了。」
  宋不群一拱手,昂然持令而入,剛過女媧娘娘身邊,眼角倏瞥見掌影一閃,已印向自己腰際女媧娘娘這一招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掌心銀光閃閃,不知道是什麼奇功!
  宋不群大吃一驚,捧身一閃,喝道:「哼,汝敢偷襲!」
  就以手中五寸長的「見仙令」代劍,疾向對方纖纖掌心點去,正是一招「墨龍戲珠」。
  女媧料不到宋不群反應這般快,一擊未逞,立刻收掌而退,格格一笑道:「別生氣,本仙子只是想試試你的功力!」
  宋不群鼻中一哼,大步進入城門,他也是見好節收,蓋神仙府中無一不是奇人異士,真要動手,決不會佔便宜。
  進了城門,他暗暗覺得這守關仙子女媧娘娘必是長孫班主的羽黨,自己此刻公然闖關,她若是通知長孫班主,情勢變化將難以預測。這一想,立刻展開輕功飛行,爭取時間。
  宋不群推測得果然不錯,在他進關後,女媧娘娘已向一名年青弟子揮手道:「速去通報長孫班主,說宋不群已經持「見仙令」闖關入府,欲謁府君,意圖不明。」
  「是。」
  那名年青弟子應了一聲,立刻自上天梯飛奔而下。
  這邊宋不群正也急急而上。
  過了城樓關門,再上抬級石階,眼前又是一番景色。
  在香撲鼻中,一座高大的牌樓矗立眼前,牌樓前橫書著「南天門」三個金光閃閃大字。
  距牌樓十丈左右,一座高大的府弟橫亙去路,老遠可以看到門楣上「神仙內府」四個大字。
  在這仙佛峰頂,能有這般氣魄雄偉的建築,可想荊棘初辟時用了多大人力物力。
  宋不群手持「見仙令」飛掠而過南天門,剛到內府階下,門裡倏響起一聲宏量大-:「誰闖南天門?」
  隨著喝聲,人影一閃而出,已站於台階上,是一名黃衣少年。
  宋不群手一揚,道:「可識此令?」
  黃衣少年一睹見仙令,立刻躬身抱拳道:「手持府君「見仙令」,請問仙號,入府何事?」
  宋不聲道:「請速傳報,散仙班班主求謁府君。」
  顯然對宋不群的身份大感意外,黃衣少年怔了一怔,道:「請稍待,待弟子先向內府總管通報。」
  說完,轉身就入府中,宋不群心中焦急,身形一閃,也尾隨而入,眼前是一座高大寬廣的巨廳,那通報的內府弟子正匆匆自內門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身穿紫色雲袍的威儼老者。
  當他們一見宋不群已經進入,紫袍老人猛然一聲大喝:「站住!」
  聲震屋宇,使得宋不群耳膜雷鳴,這等充沛的內功,宋不群一凜之下,情不由己的站停腳步。抱令適:「老丈可是內府總管?」
  紫袍老人目閃電芒,道:「本座正是玉殿神使,管轄南天門的內府總管,你雖有「見仙今」,要見府君,也需經過通報,豈可擅自闖入!」
  宋不群拱手道:「初上仙佛峰,不知府規,總管多包涵,請即通報,就說是宋不群求見。」
  內府總管道:「本使負責內府一切,對你身份實感懷疑,以本座所知,外府只有長孫班主,未聞還有散仙班主,此其一,見仙令是府君送給散仙張果老的,何以會到你手上?此其二,如你答覆能使本座滿意,再為你通報不遲!」
  宋不群只能強忍住焦灼的心情,道:「在下散仙班主之位系長孫班主臨時授命,見仙令系由張果老借用,總管滿意否?」
  內府總管冷笑道:「神仙府中莫不是奇人畢士,以你年紀,藝不足以服眾,不知長孫班主看上你那一點,竟授命你任散仙班班主?………」
  宋不群截口道:「我是來求謁府君的,總管卻在妄論本座武功!豈非有點牛頭不對馬嘴,請問究竟通不通報!」
  內府總管冷笑道:「你身份仍有可疑,必須等長孫班主來證明身份後,才能決定通報與否!」
  「好大的膽子!」宋不群厲聲道:「你身為內府總管,竟敢蔑視府君之令,你不通報,本座不能闖嗎?」
  見仙令一交左手,右手疾扣腰際,柔劍立刻飛彈而出。仗劍向對方昂然走去。
  內府總管冷冷道:「在內府之中,你要仗劍動武,恐怕是不想活了。」
  宋不群峻聲道:「蔑視府君仙令,本座見了府君,再跟你評理。」
  長劍疾揮,電芒連閃,出手就是三三成九,連環九招快劍,勢如風雷並發,寒光如濤向內府總管胸前湧去。
  宋不群用意只在逼退判方讓路,故而九招全掠正鋒,其中倒有一半是虛招。那知劍勢發出,只聽得內府總管一聲狂笑道:「彫蟲小技,竟敢在此逞狂!打!」
  宋不群但覺眼前人影倏失,心中方自一驚,倏見一隻赤紅如血的掌印,凌空印至胸前。
  這隻手掌由何處襲來,無跡可覓,恍如羚羊掛角,突如其來。
  宋不群凜然失色,柔劍疾收向掌影反撩而出,正是六龍劍訣中的第三招「黃龍繞樑」!「噫!」
  輕呼聲中,那只赤紅掌影陡然消失!宋不群目光一花,只見那位內府總管面露驚容地站在左側。
  那倏前倏後,看似在左又在右的大移挪身法,使得宋不群深深覺得這位玉殿神使兼內管總管的功力,確是深不可測,斗非上策,而且時間急促。他心念一轉,立刻展身向前衝去。
  剛到廳後,猛覺身後掌風如山,好個宋不群,腳下一墊,陡然一個大車輪,反身一劍,正是六龍劍訣中的第五招「赤龍旋回」,劍如長虹,凌空向門裡射去。
  「好劍法!看我賈寒卒攔不攔住你!」
  話聲中嘶地一響,接著彭地一震,宋不群連人帶劍被掌力撞得倒飛七丈,他氣血翻湧,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猛一咬牙,強持一口真元,落地-跛站定。定神一看,那位內府總管鬚髮捐張,臉色如鐵,右邊衣袖已被劍鋒所裂,氣虎虎地沉聲道:「姓宋的,你還不棄劍認罪,聽候發落。」
  宋不群壓制住胸口內傷,昂然道:「本座持令求謁府君,何罪之有!」
  內府總管賈寒卒道:「你以為老夫宰不了你!」
  宋不群仰天狂笑道:「素聞神仙府中皆是超世脫俗之輩,放棄殺戮之士,想不到還有人如此嗜殺,我宋三縱然一死也要憑手中長劍教訓教訓你!」
  「好一個利口小子,照打!」
  賈寒卒幾曾受過人這般頂撞,暴怒之下,湧身就是雙掌四招,向宋不群劈出。
  掌勁如濤,力重如山,但遍地花木卻毫不帶動,顯示他已到束氣斂勁,真力收發由心的絕高境界。
  宋不群這時已豁出了命,斜走七星,避開正鋒,長劍疾展「青龍御雲」「白龍橫天」,刷刷二招,劍氣漫空,潮湧過去。
  六龍劍訣不同凡響,賈總管不敢攫其鋒,移身換形,赤焰神掌立刻源源施出。
  一時掌影如焰火朵朵,炙熱灼人,宋不群雖仗著六龍劍訣奇妙不凡,但由於內力懸殊,且又受傷,竟是招招落空。
  一個是功力絕頂,一個是拚命而搏,仗著劍術神奇,這一場兇猛絕倫的惡園,引得內府中所有的弟子及仙友紛紛出來圍觀。
  就在宋不群漸漸感到難以支持的當口,陡聞一聲大喝:「住手!」
  一條人影越過圍觀的人頭為落院中,二掌一甩,一股柔勁,居然把惡鬥的雙方,硬生生的分開!那人一身金色戰袍,面加鐵鍋,肩上掛著一柄金光燦爛的降龐杵,目光如炬,當他一見宋不群左手還持著一支「見仙令」時,神色怔了一怔,厲聲道:「清淨的神仙內府,豈是拚鬧的場所,王殿神使,你身為總管,怎也如此胡來?」
  賈總管似乎對來人有點畏懼,躬身拱手道:「此子身份可疑,自稱散仙班主,仗劍硬闖,敝座責職在身,不能不攔住他盤問,豈知他全然不理,逼不得已動手,希尊神垂察!」
  宋不群喘氣接口道:「聞持「見仙令」者隨時可見府君,這位總管竟然無視仙令,多方刁難,可是因我後生可欺,不顧府君威信?」
  金衣人一哼,道:「這麼說來,你們二人都有不是之處,神使暫請退下,此人交給我。」
  「是。」
  玉殿神使賈總管躬身而退,金衣人向失不那一招手道:「跟我來!」
  宋不群拖著蹌踉的步伐,跟著金衣人向內走去,此刻才看清二旁是巍峨巨屋,前面不遠雲階層層,一宮聳轟,燈火如晝,橫匾赫然是「神仙殿」三個大字。
  那金衣人此刻邊走邊問道:「你是外府散仙班班主?」
  宋不群道:「長孫班主授命,得笑禪師、怒真人擁護,仙府何地,我豈敢說謊。」
  金衣人倏然轉身站住,沉聲道:「你手持張果老的昆仙今,拼著九死一生之危,闖入內府求謁府君,是為何事?」
  宋不群沉聲道:「事關重大,未答之前,請示尊神身份?」
  金衣人道:「本座伏魔韋陀,為府君隨身守護八神之一,你有話坦述無妨!」
  宋不群欣然道:「這麼說!尊神是府君親信了?」
  「不錯。」
  宋不群拱手道:「多謝剛才解危之德,我宋三實受黃仙姥之托!特來探望府君,欲以六龍劍訣,助府君剷除長孫班主!」
  韋陀神臉色一震,還沒有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朗唱聲:「長孫班主駕到!」
  神色疾變,韋陀神一拉宋不群,低聲道:「快隨我來!」
  身如御風,恍眼穿入神仙府殿,宋不群在受傷復受驚下,但見浮光掠影,風生雙耳,目光暈花,任憑韋陀神拉著疾掠,等到停身,已在一間明珠高懸,亮如白晝的巨室之中。一位峨冠白衣老人坐於當中錦椅之上,二旁七個老少不等,神容肅然的仙友雁行排立。
  只見韋陀神向白衣老人施禮道:「此子手持見仙令,冒死闖入,聽說受黃仙姥所托而來,欲見府君,敞座擄他來此,請府君問話。」
  一聽白衣老人動是府君司空明,宋不群蹌踉拜倒,還沒有說話,門外倏響起語聲!
  「長孫班主,求謁府君!」
  司空府君先是神色震動,繼又臉色一變,向韋陀神手一揮低沉地道:「看他似已受傷,你先帶他到後面靜室給他服用幾粒雪參九,為他療傷,等我把長孫班主應付走再說。」
  「是。」
  韋陀神一把挾起宋不群,奔向後面靜室,這邊剛走,長孫班主已排護而入,身後還跟著八大星宿。
  司空府君展顏一笑道:「師弟,你有什麼事嗎?」
  長孫班主偕同八宿齊齊躬身為禮,他口中道:「一來探望府君師兄起居,二來聽說有人闖入內府,特來查探,以免擾了師兄清修!」
  「為長孫班主看座!」司空府君一揮手,八神之一「托塔天王」李藥師立刻端了一隻錦墩,安放於府君下首。
  待長孫班主坐落,司空府君才含笑繼續道:「我起居加常,至於剛才,的確聽說有人闖府,已命韋陀神出去查看,還未見回報,不過有守護八神在此,任他何人,諒也不敢舉動不軌,師弟你不必操心!」
  「是,是。」長孫班主目光閃爍地道:「趁此來之便,愚弟還有一件事還稟報師兄!」
  「什麼事?」
  長孫班主道:「自師兄掌府五十年來,府中仙友日漸增多,故愚弟想把內外二府擴大為六班,以便統理節治,同時也藉此機會引進武林中有志退隱之士,不知師兄意見如何?」
  司空府君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已發出神仙帖了嗎?何必再來問我?」
  長孫班主神色有點窘,吶吶道:「我是怕師兄煩心,不過此事仍要師兄准允!」
  司空府君淡淡道:「我以前既說過府中一切事情由你作主,你已發出神仙帖,我自然不便反對,只有追認,但先師創立神仙府,用意深遠,立府不易,只希望勿建先師遺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是,是。師兄訓誨得是。」
  司空府君道:「師第還有事嗎?」
  長孫班主知道師兄準備下逐客令,聞言和起座道:「師兄請休息,我沒有其他事,就此告退。」
  躬身一禮,統率八宿退出室外。
  司空府君目送長孫班主離去,臉色復變憂沉,叫道:「土地神何在?」
  右列身高僅五尺,猶如童子,皤首皓髮的土地神手持枴杖,應聲出列,躬身道:「本神在,府君有何吩咐?」
  司空府君沉聲道:「守護室外,不准任何人接近。」
  「是。」土地神恍身就失去了影子。
  「請宋小友出來!」
  宋不群出來了,後面跟著韋陀神。此刻的宋不群不但臉色恢復了紅潤,更是英氣逼人。
  司空府君擺手道:「小友坐下談,你傷勢已好了嗎?」
  宋不群坐落拱手道:「蒙賜三粒雪參九,晚輩不但已感傷勢痊癒,而且覺得真元充沛尤過以往!」
  司空府君含笑道:「看來韋陀與你倒是有緣,一顆參九可以憑添十年功力,他一口氣讓你服下三顆,無異使你憑添三十年功力,自然有真力充沛的感覺,我黃師妹近況好嗎?」
  宋不群恭敬地道:「她老人家一心懸念著府君安危,故特遣晚輩到此,探望府君起居,再則必須抑制長孫班主胡作妄為。」
  司空府君輕歎一聲道:「我昔年悔不聽師妹之言……但師妹遣你到此,也太過於冒失欠考慮了!」
  宋不群忙道:「其中自有緣因,晚輩已得和氏璧,得修六龍劍訣!」
  隨將父親失蹤,保定城中經過簡略陳述一遍。
  司空府君注神聽完,喃喃道:「難道這是天意?………」
  宋不群肅然道:「內府深遽,府君不出,神仙府清靜無為,先輩創立原是為厭棄兇殺的武林隱退之士,能有憩息之所,立意不謂不善,然長孫班主桀雄之才,不以此為足,妄圖推翻府君,總攬大權,重入江湖,如此一來,必將又是一番風雲浩劫,晚輩深覺迷惑,前輩是不知?抑是故縱其為?」
  司空府君輕輕一歎道:「昔年是不知,然而現在知道卻已晚了。」
  「以府君之尊,眾仙諒必憚忌三分,長孫班主縱然眾植朋黨,只要府君登高一呼,先裁製長孫班主,餘者必定土崩瓦解,何以說晚了?」
  司空府君語聲低沉地道:「話雖不錯,但老夫此刻已是有心無力?」
  宋不群訝然道:「何故?莫非在功力上,前輩還不如長孫班主?」
  司空府君黯然道:「論功力長孫雄稍差老夫一點,可是………唉!不如何故,老夫在一年前功力倏驟然消失,如今已手無縛雞之力………」
  「啊!」宋不群心頭砰然一震,失聲道:「莫非是受了長孫班主暗算?」
  「想來只有他,可是他手段用得太巧妙,老夫一身功力如何失去,至今仍莫名其所以然,找不出其中倪端,在沒有證據的情形下,也只好深居不出,暫時隱忍了。」
  明白其中緣因,宋不群不禁心寒.急急問道:「長孫班主知道嗎?」
  「嘿!他應該心中有數,只是還捉摸不定老夫一身功力是否有損及損到什麼程度,若有把握,只怕他已不容我安安適適活到今天了!」
  宋不群目光環視,道:「府君有護身八神,個個功力超絕,難道對付不了長孫班主?」
  司空府君道:「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師第除了有二十八宿外,內府中大半是其私黨,處置不慎不但神仙府瓦解,其餘真正清修之士也會一齊遭殃!」
  宋不群默然了,司空府君接著問道:「你此來除了探望老丈外,還有什麼打算?」
  「長孫班主原想騙取六龍劍訣,假意授我散仙班主之職,如今晚輩不但要恭請府君親授,並請賜「誅仙旗」,以便鎮壓群仙,伺機剷除長孫班主,使仙府恢復平靜寧謚!」
  這番話擲地有聲,那知司空府君搖搖頭,歎道:「誅仙旗令不在我手中,早年我已交給長孫班主了。」
  宋不群一呆,司空府君道:「但你也不必失望,先人設制談仙旗令,因為對府中不軌之士,作為用刑之依據,但神仙府究竟不比一般江湖幫會,豈可動輒裁以刑殺,故誅仙旗令僅不過作為一種警惕象徵,老夫可授你「鎮仙牌」一面,持此牌就等於老夫親臨,群仙不敢不服………」
  宋不群大喜,但司空府君接下去道:「……權威信物,若無實力相輔等於廢物,你雖已具六龍劍訣無上妙法,又增加三十年功力,但恍起長孫班主仍不足以抗衡,老夫若授你「鎮仙牌」,不啻加速我師弟叛逆之心,促你自投死亡,這正叫老夫為難……」
  語聲到此,目光緩緩掃視二旁護身七神,道:「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室中靜了片刻,伏魔韋陀神出列拱手道:「敝座有一建議!」
  司空府君擺手道:「不必行禮,你說吧!」
  韋陀神遺:「敝座等八人,每人可以轉借十年真元予宋班主,以增長其功力。」
  司空府君捋鬚移視其他人道:「你們都忠心耿耿,隨我數十年,這確是一個好辦法,每人轉借十年功力,八人等於八十年,對付長孫班主也差堪可以雁付了,但其他人意見如何?」
  其餘司命神、果報神等六人齊齊躬身道:「敞座等願促成此舉!」
  「好好好。」司空府君欣然對宋不群道:「我護身八神願意每人轉借你十年功力,必須每天施行「回輪換胎脫骨大法」,你就暫居此地,等大功告成,老夫再授你「鎮仙牌」下山吧!」
  「是。」宋不群恭聲售應,心中的確欣喜,不言可知,他同時起座向二旁七神一揖,道:「各謝各位成全。」
  XXX
  江湖上由於一份神仙帖風起雲湧,誰不想瞧瞧傳說之中的神秘之地,「神仙府」是什麼光景。況且帖上所寫的」」得授仙藝,名列仙冊,確是誘人。
  山xx道上,人馬如龍,其中固不乏奇人異士,也有不少頑凶巨憨。
  於是神仙府中每天都有陌生面孔進入,這些人都是經過三關考驗及格的江湖高手,長孫班主每天忙著接見新進,擴充自己的實力。
  星宿殿前搭起了一座七丈高台,橫匾書寫著「神仙擂」三字,誰也不知道長孫班主在作什麼打算!
  倒是笑禪師、怒真人及張果老一千人自宋不群登上仙佛峰不見任何消息後,整天惴惴不安,唯恐長孫班主趁機報復,及見長孫班主對他們似乎根本不理不睬,心中反而疑惑起來。
  他們每天巴望著宋不群,尤其是尹瑛更是望穿秋水,天天坐立不安,不知宋不群是凶是吉?
  然而十天過去了,宋不群在府君的護身四神擁簇下,走出了神仙內府,到南天門外,宋不群停步轉身抱拳道:「四位請回吧,晚輩可以自行下峰了。」
  為首的韋陀神拱手道:「宋班主,府君期望,全在你身上,望你上體天心,善自為之。」
  「宋三不會辜負府君所托。」
  韋陀低聲道:「還有,非萬不得,你切莫亮出「鎮仙牌」,以免引起長孫班主猜忌之心,加速神仙府分裂。」
  宋不群頷首道:「我理會得。」
  雙方殷殷話別,宋不群揚長下了天梯,只見守關仙子女媧娘娘已率眾弟子打開關門,列隊恭送。
  宋不群抱了抱拳,方自出關,女媧仙子嬌聲道:「宋班主慢走!」
  宋不群停步轉身道:「仙子有何賜教?」
  女媧仙子道:「你與府君桓盤十日,如今下峰,想必府君交代了你什麼?」
  「不錯。」宋不群沉聲道:「清淨樂土,不容穢渣存在,府君諭知府中群仙若仍有人存貪慾
  名利心,胡非妄為,必殺無赦!」
  女媧仙子嬌容方自一變,宋不群已飄然轉身,飛掠而下!
  「你死到臨頭,還要狂言!」女媧仙子望著宋不群逝去的背影喃喃而語。
  她的話說得不錯,剛轉過三個彎,宋不群就瞥見四條人影一排屹立上天梯間,停身凝神望去,赫然竟是二十八宿中的北斗、北極、赤火、武曲四星座。個個臉色沉肅,毫無笑容。
  一抱拳,宋不群道:「四位星君何以在此?」
  北斗星君泠笑道:「咱們奉長孫班主之命,已經候你十天了!」
  「等我?」宋不群一怔道:「有何要事?」
  北斗星君峻聲道:「你擅闖內府,長孫班主已令我等割下你人頭回報,現在你是束手就戳,還是要我們動手?」
  宋不群狂失一聲道:「圖窮匕現,長孫班主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只可惜他今天要我宋三的人頭,為時已經太晚!」
  北極星君冷笑道:「長孫班主早已要取你性命,讓你活到今天,他的確感到晚了一點,你也該心滿意足了。」
  宋不群手探懷中取出一幅黃綾軸卷,打開寫有字的一面向外一亮,沉聲道:「四位星君,看看這是什麼?」
  黃綾上以珠砂寫著二行鮮紅的字跡!
  「……長孫班主推薦宋不群為散仙班主,經本府君十日考驗,其武功品德,俱皆合格,深欣得人,特諭親授其位與長孫班主共同治理外府一切,祈群仙勿生輕視不屑之念………」
  四星君同時呆了一呆,北斗星君望了三位同伴一眼,又冷笑道:「宋不群,你別想以此逃劫,二十八宿受長孫班主管轄,只知聽長孫班主之令,你擅闖仙佛峰,犯了府規,就該接受懲處,若不束手就戳,咱們只能動手了!」
  宋不群收起綾軸,厲聲道:「各位不把我宋三看在眼裡,難道也不把司空府君看在眼裡?」
  北斗星座道:「取了你項上人頭,自有長孫班主向府君擔待!」
  話聲一落,人影倏動,成四方形,把宋不群包圍在中間。
  雙方的情勢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宋不群神色雍容平靜地道:「人入仙府,仍具魔心,若再不悟,只怕你們個個難逃劫運!」
  北斗星座一亮「摘星杖」大喝道:「少說廢話,你就留下命來!」
  點點杖影向宋不群疾點而至。
  宋不群一聲狂笑,柔劍飛彈而出,劍芒暴漲,擋住對方杖勢,道:「素聞摘星十二杖說奇無匹,絕倫群儕,今天看來不過如此!」
  杖勢疾收,北斗星君變色道:「你怎知道我杖法招術?」
  宋不群道:「我若不知群仙武功底細,怎能當任散仙班主?」
  目光一掃二旁的赤火星君與武曲星君,徐徐接著道:「赤火星座的烈火八式火劍法,剛猛詭倫,武曲星座的震天三掌威擬霸王,還有北極星座的寒魄指,中人無救,我宋三在內府十日,得府君一一指點,對群仙武功俱都了如掌指,如群仙所長,也知其短,故四位若再執迷不悟,為虎作悵,且為我宋三好欺,休怪我劍下無情,以牙還牙!」
  這一番話說得四星君個個神容連變,蓋當初任何人進入神仙府時都在內府中把本身武功擅長,存錄下來,這是神仙府定下的規矩,用意也恐人心難測,良莠不齊,以防萬一。他們想不到司空府君竟把這府中列為最高秘密的武功登錄秘冊全部讓宋不群看過。
  心驚之下,四星君互覷一眼,北極星君倏陰沉沉開口道:「你雖知咱們武功底細,也未必能勝過我們,大家一齊上,不殺你何以向長孫班主回報!」
  話聲中,身形陡欺,一指凌空指出,寒氣酒射,施的正是武林奇學「寒魄指」。
  宋不群苦口婆心,勸戒無效,殺機陡起,一聲清嘯,身形一轉,腳踏坎位,劍如閃電,出手就是一招「青龍御雲」。
  此刻的宋不群,經過八神轉借八十年真元,功力已非昔比,加上神奇的「六龍劍訣」,一經出手,但見劍光繚繞,天矯如龍,劍氣漫天,北極星君一指落空,劍勢已襲至。駭然暴退,北斗、武曲、赤火三星君同聲一聲暴喝,杖風拳風也同時向宋不群攻到。
  面對四個絕頂高手,宋不群早已知道一招不易奏功,總一招劍式未老,他立刻反身一劍,招變「赤龍旋回」,反向北斗星君擦去。
  噹的一響,劍勢正好檔開襲身的摘星杖,隨著那盪開之勢,招變「六龍吐水」,劍化六芒,向赤火星君罩去。
  赤火星君的長劍方自剌空,劍光已擦過前胸,一聲慘叫,仰天仆倒,宋不群身形疾轉,又變招為「赤龍迥旋」,向武曲星君攻出。
  哇!又是一聲慘叫響起,武曲星君被攔腰斬成二段,滾下上天梯。
  這不過是霎眼工夫,閃電四招,連殺武曲、赤火二星君,嚇得被逼退的北極與北斗星君駭然而遁。
  山風凜冽中,宋不群把柔劍扣回腰際,雙手提起三截屍體,飄然奔下上天梯。
  XXX「天界雅軒」中,長孫班主與一干星宿及新進武林高手正自談話,修見北斗及北極二星座神色敗壞地奔入,心中頓時一震,但他不愧是桀雄之才!表面仍鎮定如常,徐徐道:「宋不群莫非已下仙佛塞峰了?」
  「回稟班主,赤火、武曲雙星但已身亡宋不群劍下………」
  北斗星君說到這裡,北極星君接口把動手情形簡略述出。這番話只聽得屋中所有星宿俱都變了臉色。
  天狼星急急向長孫班主道:「看來已經養虎成患,府君已對班主起疑,不如一齊前去,合力截殺,以免宋不群與笑和尚等人聚合一齊,成了氣勢!」
  長孫班主方向沉思,修昆一名外府弟子急急奔入,道:「啟稟長孫班主,十年前率眾仙女離去的仙姥已在關口,聲稱要入府,周天將特遣弟子急報,是否要讓仙姑入府?」
  長孫雄神色變了變,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通報弟子躬身而退。
  天狼星座申公予急急道:「班主,一個姓宋的小子還沒有解決,你又讓仙姥入關,這豈非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煩嗎?」
  長孫雄大笑道:「你是怕他們會合一齊,聯手對付本座嗎?」
  申公予道:「再笨的人也會想到這一點。」
  長孫雄道:「不錯,但情勢已至此,拒之反貽後患,不如設奇謀趁機一網打盡,以絕禍根」
  申公予與眾星宿齊齊一怔。
  長孫雄含笑道:「你們在此稍待.等我去迎接宋不群後,再向汝等面授機宜。」
  他說完方走出「天界雅軒」,只見宋不群已飄然而至。
  把屍體往地上一擲,宋不群冷冷抽出黃綾卷軸一亮,道:「請星宿班主先看過府君諭令!」
  長孫雄目光一閃,含笑抱拳道:「想不到府君對你如此垂青,本座向你恭賀。自現在起,你已是名正言順的散仙班主。」
  宋不群收起諭今,沉聲道:「但我方出內府,你就派四位星座半途截殺,不知是何用心!」
  長孫雄道:「你誤會了,本座要他們聽候你入府消息,豈知他們對你如此無理,想必你年紀尚青,難免有人對你不服,為此我已懲罰北極、北斗二星座,並向你致歉!」
  宋不群一肚子的怒火,面對笑容滿面的長孫班主,竟難以再責問下去。雖知其笑裡藏刀,滿腹奸詐,但也無可奈何,鎮念之下,沉聲道:「既非你星宿班主之意,我宋三也無法責問,只希望以後彼此和睦共處,同持神仙府清淨之境。」
  長孫雄拱手道:「正該如此,請入雅軒休息,待本座為你接風慶賀。」
  「謝了。」宋不群搖搖頭道:「我還要回到散仙官處理一些事,恕告退。」
  宋不群轉身離去,長孫雄目邊背影,又移視地上屍體.嘴角含著一絲難且發覺的獰笑,雙掌連擊,喝道:「來人呀,把屍體移到仙墓中葬了。」
  應聲出來二名年青弟子,立刻把屍體抬走,長孫班主轉身進入雅軒,目光一掃,沉肅地道:「東海二老」」」
  「班主有何吩咐?」
  二名目光陰蟄的青衣老者立刻自座中起立,躬身回答。
  長孫雄端坐正中,道:「新進仙府,必須絕對效忠本座,二位能做到嗎?」
  東海雙老齊齊躬身道:「蒙班主垂青,敢不效忠!」
  長孫班主目光一掃其餘新進武林人物,道:「其餘各位有何意見?」
  「咱們皆願在班主座下效力,若有二心,人神殛之。」
  長孫雄這才展顏笑道:「本座與各位同心一體,禍福與共。剛才赤火、武曲適逢變故,加上已死的天蠍星,二十八宿中已有三星出缺,就以東海雙老填補赤火、武曲雙星!」
  東海雙老齊聲欣然道:「多謝班主提攜!」
  「至於天蠍星座,就請大漠金鈴娘子充任。」
  一名紅衣妖媚女子立刻起身盈盈一禮道:「謝班主恩賜!」
  長孫雄道:「其餘各位另有任用安排,現在請聽本座安排神仙擂計劃,分頭行事!」
  這裡長孫班主在密議,宋不群也回到了散仙宮。
  笑和尚與怒真人聞訊急急迎出,後面跟著尹瑛。
  「班主,你總算回來了,再不來我和尚與鼻子可要上仙佛峰找府君要人了。」
  「兩位好。」宋不群抱拳道:「十天來長孫班主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怒真人搖搖頭。
  宋不群目光移向尹瑛道:「星宿殿中沒有對你起疑嗎?」
  尹瑛微微一笑,道:「班主上仙佛峰時,我已向長孫班主報告,只是差上一個時辰,所以長孫班主尚未對我起疑。」
  宋不群欣然頷首,道:「家父情形如何了?」
  怒真人道:「仍是以浮雲生身份蟄居室中,苦練班主轉交的六龍劍訣,十天來諒已略有小成。」
  正說著話,-聽得身後呼喚聲:「宋三公子」」」
  回身一望,宋不群頓時大喜,迎上去一禮道:「谷主也來了!」
  只見仙姥率著十名仙女,飄然而至,尤其梅君的俏目注視著宋不群,無限情意俱在不言之中黃仙姥先同笑禪師與怒真人寒暄一番,對宋不群道:「聽說長孫班主授你率領散仙班主,豺狼用心難測,你可要小心。」
  宋不群含笑道:「我這散仙班主之位,蒙府君親授,長孫班主已圖窮匕現,他縱有害我之心,也已無可奈何!」
  接著把仙府十日經過,及出關殺雙星的經過,簡略敘述一番。
  黃仙姥臉色一沉道:「長孫師兄也大胡作妄為了,我本想先入內府探望一下大師兄,現在司空師兄既然無恙,不如先去星宿問問他如何對付你,是何用心?」
  「不。」宋不群忙阻止道:「前輩千萬體諒府君同心良苦,極力挽救仙府分裂之患,況且剛才我已去見過長孫班主,已接受其解釋,一切從長計議!」
  宋不群想慢慢設想挽救神仙府分裂之計,卻料不到長孫班主已經發動,第二天一清晨,就敲響召仙鐘,派人通知群仙集合星宿殿前,神仙擂前,一場風雲,就此展開。
  XxX晨霧方散,旭日微升。
  神仙擂高台前已群仙畢至,連內府中的仙友也有大半下仙佛峰參予。
  面對神仙擂,雁行排開數十隻錦椅,長孫雄端坐當中,懷中抱著誅仙旗令,沉肅的神容,掩不住他詭譎的目光。二十八宿排座二旁。
  神仙擂的右邊,卻是內府中下來的仙友,但細數人頭,卻只到了一半,左邊是散仙官的一班散仙及新進府的武林高手。宋不群皆張果老、黃仙姑等卻姍姍來遲。
  當黃仙姑等一出現,長孫雄立刻起座相迎,假猩猩地道:「師妹,十年不見,憶念良深,入府何以不到星宿殿天界雅軒盤桓片刻,也好讓愚兄設宴洗塵!」
  黃仙姑冷冷道:「師兄光大神仙府,已是個大忙人,老身如趣得很,不敢相擾!」
  長孫雄一聲乾笑道:「師妹來了,愚兄再忙,也要抽出空間與師妹聊聊,今天設下神仙擂,期以公正,選拔各班之主,就請師妹與愚兄一齊主持,請入座如何?」
  「免了!」黃仙姑冷冷道:「我帶四徒按照規定,闖過三關入府,就與新進武林同道身份一樣,你主持你的,不用把我抬出來,十年前我既已離開神仙府,就早已不算神仙府中人,你不必客氣。」
  長孫雄也沉著住氣,連碰二個釘子,卻不以為悻,哈哈一聲乾笑道:「師妹既如此說,愚兄也不便勉強了,宋不群,你意見如何?」
  宋不群淡淡一笑道:「一切既有你長孫班主主持,在下就偷閒片刻旁觀吧!」
  長孫雄抱了抱拳,宏聲宣佈道:「神仙府開放,引進武林同道,為百年來首次,府中原分三班,由府君統率神仙班,本室統率星宿班,宋班主統率散仙班,最近十天來,經過三關考驗的武林高手共七十一人,由於人數增加,本空按預定設想,分為神班、仙班、魔班、星宿班、天將班、力士班。共為八班,由府君親率神班,由本班率領仙班!」
  說到這裡,目光倏移視黃仙姑道:「魔班班主本座想還是由師妹擔任如何?」
  黃仙姑想了一想道:「老身卻之不愧啦!」
  「至於星宿班就由宋班主接任,天將、力士二班分由張果老與慈真人充任,現在本座宣佈篇班名單,各位仔細聽聽!」
  隨著自袖中抽出一幅黃色卷軸,擲開依序宣讀起來。
  這一番宣佈,不但宋不群大感迷惑,就是怒真人、笑禪師及黃仙姑、張果老等人也感大惑不解。
  怒真人首先一哼,喃喃低聲道:「長孫班主在搞什麼把戲,竟敢把自己的班底讓給宋班主統率,這就有點費夷所思了!」
  笑和尚接口呵呵笑道:「想不到他竟會倚重你牛鼻子,要你當力士班班主,我和尚真有點感到意外。」
  張果老淡淡一笑道:「老夫根本不想幹什麼天將班主,好歹是一名散仙,叫我當什麼天將頭子,豈不是明升暗貶!」
  尹瑛低聲道:「其中一定有蹊蹺,你們聽聽那份編班名單,怎麼他把自己的得力心腹都往外推,卻又把一些反對他的人,編到他自己仙班之中。簡直有點正反顛倒,亂編神仙譜。」
  黃仙姑道:「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待我來問問他!」
  隨即大聲道:「長孫師兄,本來三班歸屬分明,如今你又把人亂編一統,不知府君是否知道?」
  長孫雄此刻已把各班名數姓名宣讀完畢,聞言笑道:「這份名單編排自然得過師兄同意,稍待師兄自會親自蒞臨,重為各班班主頒授職位,至於編班依據,新人是按功力標準,舊人是依平日功過,愚兄並非是隨意安排!」
  怒真人接口大聲道:「依班主之言,貧道是不配名列仙班,只配排在力士班中了。」
  長孫雄哈哈一笑,道:「木座是一番好意,請真人統率一班,不過如真人無意當班主,自可在神仙擂上定高低!」
  怒真人一哼,道:「神仙擂上如何定高低?」
  長孫雄道:「這點本座正要宣佈,剛才所宣讀的各班名單,僅屬暫定性質,同時各班班主,除府君為當然的神班班主外,其餘各班班主連本座在內,也是暫定性質,鑒於本府中群仙身份一律平等,各班中人如有對班主人選不滿意或不服者,可以上擂指名佻戰。勝者則為班主,敗者即歸所屬。
  另外,編在力士班中力士,天將班中天將,如認為委屈,欲排名星宿班,甚至魔班、仙班、神班者,也可以上擂挑戰,勝者償其願,敗者充勝者之缺額,公正競爭,不得異議。」
  黃仙姑一哼,道:「既是如此,何以內府中有半數未下峰參加?」
  長孫雄道:「師妹未聽清我剛才宣讀的名單嗎?這是師兄意思,凡現在未參加,留在內府中的是當然神班中之仙友。」
  既是司空府君的意思,黃仙姑自然沒有再責問的理由了,宋不群卻暗暗感到懷疑,難道這一切安排司空府君都知道?但由於府君尚未蒞臨,他只能把這些疑點放在心中,心想只要司空府君一到,一切自然分曉。
  笑和尚倏呵呵一笑,揚聲問道:「請問長孫班主,上擂挑戰是點到為止,抑是分出生死?」
  長孫雄道:「這點不作硬性規定,由上擂雙方自行議定再行動手。」
  笑和尚又笑嘻嘻道:「再請問一點,求升班者要挑戰,若自求降班者又如何?」
  長孫雄哈哈一笑,道:「但聞求升者,未聞有求貶者,禪師豈非問得有點離譜?」
  笑和尚長笑道:「我和尚就是一個,你長孫班主把我和尚編入仙班,但我和尚卻自覺汗顏,一生只喜酒肉,配不上一個仙字,故自願連降二級,到星宿班中當上一名星宿。」
  長孫雄詭笑道:「那禪師就得先徵求本座同意!」
  笑和尚道:「若不同意又怎度辦?」
  長孫雄道:「也不妨上擂挑戰,若勝,去留自由!」
  呵呵一笑,笑和尚吐吐舌頭!道:「我和尚自已知造一身骨頭幾兩重,怎敢向你班主挑戰!」
  「那只能委曲禪師了。」長孫雄冷冷一笑,接著目光一掃道:「現在開始,不滿安排者,可以上擂挑戰了。」
  說完落座,只見一條光影已飛上神仙擂高抬,影停人現,竟是一名山羊鬍子的黑衣矮小老者。
  只見他遙遙向四周抱拳道:「老朽向慎南,闖三關進入神仙府,自信一身藝業編入天將班,充任一名天將,太委曲了些,故不惴冒昧,向本班班主挑戰,請上擂賜教!」
  笑和尚哈哈大笑道:「果老,你不想當天將班的首腦,想當的還大有其人哩,你看,第一陣就有人指名挑戰,要把你攆下班主寶座!」
  張果老輕聲一灑,道:「老夫才懶得理他呢!」
  接著揚聲道:「姓向的,你可是要想當天將班班主?」
  向慎南道:「古人有言,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向某在江湖上從未屈居人下,故而向班主領教一番,也試試我一身所學,在仙府中能得何種名位?」
  宋不群聽到這黑衣矮小老者自報姓名後,心已震驚,閒言勃然變色,道:「果老,你就上去教訓教訓他!」
  張果老一怔道:「宋班主,你認為有此必要嗎?」
  宋不群道:「此人我雖不識,在江湖上卻已久聞其名,出手之狠,心腸之毒,武林黑道人物中,無出其名,為四大天魔之一,姑不論他口氣狂妾,就憑他的為人品德,豈容他進入仙府聖潔之地!」
  「哦!」張果老淡淡一笑,道:「老朽自有主意,宋班主請靜心勿操!」
  接著抬頭揚聲道:「老夫並不想當什麼天將班主,可是名單是長孫班主所安排,你既看中這個座位,不妨向長孫班主挑戰,老夫決不過問!」
  擂上的向滇南一怔,那邊的長孫班主已開口道:「果老,府中群仙眾多,本座編班排名自難期使人人滿意,但相信剛才宣佈的競爭辦法,仍可補其不平之處,以湊公允,你若不上擂接受挑戰,就等於放棄權利,本座只能改正名位,授他為天將班主,你為天將了!」
  張果老淡泊地一笑,還沒有說話,卻有人忍不住了,大叫道:「十餘年來,果老的淡泊無爭性格,誰不清楚,但果老有客人之胸襟,本仙卻無容人之量,待我上擂會會高人!」
  話落,光影一閃,人已在擂上,赫然是散仙中的曹國舅。
  恨天情魔向慎南一怔,道:「請問高名!」
  曹國舅冷冷道:「因我姓曹,自入仙府,眾皆以八仙中的曹國舅相稱,數十年來,相沿成習,本名早已忘記,本列位散仙,現在長孫班主也把我編入天將班,算來你我還是同列!」
  向慎南怔怔道:「長孫班主已定下規則,閣下既非班主,怎能接受挑戰?」
  曹國舅冷笑道:「你以為本仙上來應戰的嗎?你錯了!」
  「那……是幹啥?」向慎南神色惑然。
  「本仙只想告訴你一句話。」
  「向某洗耳恭聽。」
  「既入神仙府,就該淡泊名欲,清修自持,以你口氣之狂,名利之念太重,根本不配名列仙府,任何人能當天將班主,就是你不夠格,故而本仙勸你還是自動下擂滾蛋。」
  向慎南勃然變色道:「這是什麼話?我按規定上擂挑戰,你憑什麼命我下擂?」
  曹國舅冷笑道:「你不是要當天將班班主嗎?現在我就代表果老接受挑戰!」
  恨天情魔向慎南一哼,道:「既然如此請賜教!」
  曹國舅沉聲道:「你先進招吧!」
  恨天情魔一聲大喝,剪掌切入,出手就是威震江湖的經學「恨天三式」。掌沉力猛,劈風宥聲,接連就是三掌。
  曹國舅斜身撩臂,掌緣如刀,橫劈恨天情魔手腕。
  這二人一交上手立刻各自搶佔攻勢,以快打快,十招後,但見掌影如雲,身如飄風,已分不出兩人影子。
  台下的氣氛也跟著漸漸緊張起來,幾百種目光,都注視著插上,張果老神色微動,喃喃道:「想不到當今江湖中還有這種高手,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宋不群湊上去低聲道:「以果老看法,此戰曹國舅是勝是敗?」
  張果者搖搖頭道:「目前是秋色平分,不過曹國舅一身純陽罡氣,已至爐火純青之境,那姓向的要想取勝,恐怕不容易!」
  宋不群目光一瞥,卻見長孫班主坐在那邊神色露出一絲詭譎得意的笑容,不由心中大疑,正自深思,擂上已響起一聲震天狂嗥,轉目一看,播上人影已分,一人已捧心緩緩倒了下去。台下坐著的群仙,嘩然起立,站著的個個變色驚叫。宋不群也是心頭大震!
  原來倒下去的竟是曹國舅,恨天情魔右手鮮血淋漓,手中抓著的,是一個滴著血的人心,正是曹國舅的心。
  「好辣手!」生性淡泊的張果老也勃然變色,身形一掠,大家眼睛還未看清他身形,他人已橫空越過八丈距離,到了擂上。
  「姓向的,你好狠心,上擂較技,只要分出高下,你竟膽敢陣下殺手,如此狠毒?」
  恨天情魔把血淋淋地人心往地上一拋,冷冷道:「高手相搏,只爭寸分之險,我若縮手,說不定現在死的就是我,天下那有對敵仁慈,對已殘忍的人,果老何能相責?」
  張果老厲聲道:「但你不該把曹國舅的心都挖出來!」
  恨天情魔微微一笑道:「這!果老你就不明由了,向某所練「攫心手」,出手摘心,若我不快速的探手摘心而出,曹國舅在痛極之下!必拚盡餘力反震,我必然會被震重傷而斃,這種生死關頭,稍存仁慈的後果,你果老是高人!諒必不會不知,若換是你,在這種情況下!肯冒此險嗎?」
  張果老狂笑一聲道:「想不到你嘴巴與身手一樣厲害,姓向的,我張果老現在就領教領教你恨天情魔的「攫心手」!」
  話聲方落,擂下倏有人一聲大喝:「且慢!」
  眾目移視,喝聲竟出自長孫班主之口。
  張果老遙遙拱手道:「長孫班主有何吩咐?」
  長孫雄道:「為了維持公允起見,這第二場挑戰,暫時延後半個時辰!」
  張果老一怔道:「為什麼?」
  長孫班主道:「高手相搏,爭的就是體力藝技,向慎南已戰過一陣,體力方面自有損耗,果老若接連而上,自然有欠公平,這樣果老勝了也未必光采,何妨等他休息半個時辰,恢復體力後,再向他挑戰!」
  這番話表面上非常公允,但宋不群心中卻砰然一動,對坐在旁邊的黃仙姑低聲道:「前輩,我明瞭長孫班主的用心了!」
  黃仙姑神色大動,道:「什麼用心?」
  「長孫班主分明是有計劃地剷除忠貞,看他竟不顧仙府中老人死活,對新進的人反而處處庇護,擺擂挑戰分明是恍子,用心卻在對付像曹國舅這種忠於府君的散仙。」
  黃仙姑勃然變色道:「不錯,看來我們要想辦法對付他的毒計。」
  宋不群道:「我們先沉住氣,看看他下面有什麼花樣?證實我這番猜想是否對!」
  這時擂上的張果老與恨天情魔已各自下擂,以張果老的胸襟為人,自然不肯當著擂下群仙,佔這點便宜,所以答應暫延半個時辰再與恨天情魔挑戰。
  二人剛下擂,又是一條人影飛上擂台,竟又是一名新人。
  高瘦得像竹竿,長長的馬瞼,年不過四十左右,穿著一件青布大掛,手中拿著一柄八角稜錘,向台下抱拳道:「在下胡凌風,被編入力士班,現在依規定向班主挑戰,爭此班主之職!」
  宋不群轉首道:「前輩,你看如何?現在這姓胡的又向怒真人挑戰了,接下來必有人向我及前輩挑戰,長孫班主想以這種辦法來借刀殺人,不使人有半點疑心。」
  黃仙姑一哼,道:「只怕他未必能次次如願!」
  「不錯。」宋不群接口道:「以我本身來說,六龍劍訣出手,決無敗理,但長孫班主也知道,故而我怕他另有鬼談!」
  黃仙姑道:「依你之見如何?」
  宋不群道:「依我之見,決不能再繼續下去,我要改變方針,爭取主動來對付長孫班主的詭計!」話聲一落,人已向擂上急掠,恰巧與怒真人一齊到達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