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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怒殺仇敵

  堡主冷漠地道:「公孫朋友是來要人?」
  公孫天健道:「尚請堡主成全。」
  堡主道:「送客。」
  堡門立刻啟開,露出一條路來。
  公孫天健道:「堡主怎麼不聽聽老夫……」
  堡主道:「狂人堡沒有公孫朋友要找的人。」
  公孫天健冷笑道:「只怕未必——」
  堡主冷冷地道:「本堡列代皆有規矩,凡是要求進堡的人,不論他在外面犯了何等大罪,只要本堡讓他進了堡中,誰也不能再趕走他,或帶他走,除非他自己願意離開……」
  公孫天健道:「貴堡的規矩老夫不想破壞,但是,老夫打聽一個人,堡主絕不會嫌老夫太噦嗦了吧?」
  堡主道:「本堡也有保守每位客人秘密及姓名的規矩。」
  公孫天健道:「貴堡當真別緻呀。」
  那堡主冷冷地道:「這是數代流傳下來的,無人能更改。」
  此刻公孫天健身旁的那個青年一跨步,道:「堡主,貴堡是江湖上納垢藏污的大本營。」
  堡主面上怒容一湧,道:「你是什麼人?」
  那青年道:「蕭一劍!」
  堡主道:「念你年幼,滾出去。」
  蕭一劍道:「你若稍有正義感便不該將那群敗類收留!」
  堡主反不動怒問道:「我請教,何人是敗類?」
  蕭一劍一呆道:「這……」
  剛才他不過是憑著一腔熱血,衝口說了出來,此刻經狂人堡堡主一問,登時啞口無語,他雖然江湖經驗頗豐,但狂人堡中到底有些什麼樣的人物,他是一概不知。
  堡主冷冷地道:「在這裡不談過去,不談將來,只求現在,這裡沒有殺伐、掠奪,各自生活在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裡,你能說我這樣做法不對麼?」
  蕭一劍道:「你該知道這裡成了罪魁的保護所!」
  堡主道:「誰說的?」
  蕭-劍昂聲道:「江湖都這麼說,不論你犯了何種滔天大罪,只要走進了狂人堡,便無人能再奈何他了……」
  堡主道:「不錯,無人能在狂人堡中滋事生非,我不問他們在江湖上犯的何罪,他們若需要我的援手,我必援手,決不令他們失望,這是宗旨。」
  蕭一劍道:「我們也是需要你的援手呀。」
  那堡主嘿嘿地道:「這不同,你們是來破壞我的宗旨。」
  蕭-劍憤憤地道:「公孫前輩,咱們只有另找出路了,說了半天,人家連點情理都不通,跟這種人談交情,簡直是狗屁不通。」
  公孫天健急道:「稍安勿躁。」
  那堡主怒目一瞪,道:「你說什麼?」
  蕭一劍冷笑道:「我說你不通情理!」
  那堡主冷冷地道:「別仗著自己有幾下子功夫,狂人堡裡比你高明的不知有多少……」他目光陰陰又道:「也許你見識不夠,沒遇見真正的高手。」
  輕輕一揮手,一個身穿長衫的青年踱了過來。
  堡主低聲道:「玉如龍,給他點顏色瞧瞧,否則他不會把咱們狂人堡放在眼中!」
  玉如龍道:「堡主,這個人交給我好了。」
  他朝前跨了兩步,道:「蕭朋友可準備好了?」
  蕭一劍一震道:「玉朋友可是南門玉家的四公子?」
  玉如龍一震道:「蕭朋友的見聞很廣,在下玉家老四!」
  蕭-劍道:「南門玉家允為江湖劍術八大家之一,今日能在狂人堡裡與四公子相會,倒也是生平快事!」
  他一拱手道:「四公子,尚請手下留情。」
  玉如龍笑道:「相罵無好口,相打無好手,蕭朋友,你不用客氣,有高明的招式盡量使出來,我接得住!」
  他緩緩地一拉,一柄古色古香的斑斕長劍隨著跳出了劍鞘,劍出一半,一蓬冷芒已顫射而出。
  蕭一劍讚道:「好劍!」
  玉如龍冷冷地道:「閣下眼力不差,倒也識貨。」
  蕭一劍道:「名劍歸俠士,這柄劍當真識主!」
  玉如龍道:「閣下好會奉承!」
  蕭一劍涵養頗深,但玉如龍仗著玉家在江湖上的聲望,頗有恃才傲物之狂態,原來的好感不覺一掃而盡。
  蕭一劍冷冷地道:「也許我奉承錯了。」
  玉如龍道:「蕭朋友,拔你的劍吧,咱們沒時間多說話。」
  蕭-劍道:「在下這柄劍不過是柄普通之劍,難登閣下法眼。」
  啞簧「錚」地一聲,一蓬耀眼光華隨著閃了出來。
  長劍冷寒,刃光奪目。
  玉如龍道:「你這柄劍也不差!」
  蕭一劍道:「哪裡,哪裡!」
  玉如龍一顫長劍,道:「蕭朋友,請!」
  蕭一劍舉劍斜推,道:「請!」
  這是劍道中的回禮,表示極為尊重對方,通常都是晚輩向長者討教時,作為尊敬之意。
  玉如龍似乎並不領這份情,長劍一抖,即以無比的快速,揮劍朝蕭一劍的身上劈來。
  蕭一劍自幼長於劍術名家,自小便受西南鬼姑子的熏陶,劍道上的修養可謂已到了家,一見對方的第一招,頓知今夜自己遇上了勁敵。
  他躍身略移,手中之劍立刻反劈了過去。
  雖然是兩個年青人,但在劍道上的造詣,猶勝於數十年的老劍手,兩人動手,立刻吸引住了全場。
  隱藏於黑暗中的宋磊,目光不瞬地緊緊盯著全場,他似乎十分留意玉如龍的劍式,每一式都看得很清楚。
  段五忌可不同了,他不關心雙方的劍式是沿自何派,出自何處,他關切的是蕭一劍在這場劍斗中有幾分勝算,是不是玉如龍的對手,才是他關心的……
  他緊張地道:「宋老弟!」
  宋磊道:「有何指教?」
  段五忌道:「玉如龍劍術不錯,貴友能否鬥過?」
  宋磊道:「機會甚少!」
  段五忌一震道:「怎麼?」
  宋磊道:「蕭兄弟雖然功力不差,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但與玉如龍相比較,劍術上便差了一籌,這並非是說蕭兄弟的功夫不如人家,而是在先天的氣勢上差了一截!」
  段五忌道:「我還是不懂!」
  宋磊道:「這道理很容易懂,蕭兄弟因為自小隨鬼姑子學劍,氣勢上無形中有一種難以超越的限制,陰柔太重,力有不逮,而玉如龍便不同了,陽勁特足,剛烈無比,雙方鬥起來,蕭兄弟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段五忌道:「聽起來有點道理!」
  宋磊道:「你等著瞧吧,蕭兄弟一定失手。」
  段五忌道:「你有把握?」
  宋磊道:「當然,劍道一門,我花的功夫不少!」
  段五忌突然道:「你那位蕭兄弟真敗下陣來,你是否出手?」
  宋磊道:「這得看情形……」
  段五忌道:「玉如龍這個人你不明白,在他手中一敗,他必不留活口,這種人天生殘忍,殺人當兒戲!」
  宋磊心弦一震,忖道:「玉如龍這樣殘酷無情麼?」
  他沉思道:「有公孫師伯在,蕭兄弟不會太吃虧。」
  段五忌沒再說括,似乎有著滿腹心事,雙目朝場中望去,場中兩人顯已有甚大的變化。
  玉如龍劍勢沉猛,雄偉有力,蕭一劍憑著刁辣的招式,雖能暫時應付,但時間一久,立刻有力不從心之感。
  眨眼間,兩人已二十餘招過去。
  堡主有些不耐地道:「如龍,你這樣耗下去,我可沒興趣再看下去。」
  玉如龍輕笑道:「對方是客,我給他留夠點面子!」
  蕭-劍聞言大怒道:「玉公子,你少客氣,這是拚命並非兒戲!」
  玉如龍道:「蕭朋友,你攻擊愈烈,我反擊愈強,這只怪你的劍法差勁,否則,你早躺下了。」
  蕭一劍聞言髮絲直豎,吼道:「你!」
  「唰唰唰」數劍,化著一縷寒光攻了過去。
  玉如龍冷冷一笑道:「蕭朋友,當心,我要攻你的左臂!」
  誰也沒看清楚他使的是什麼招式,那麼怪異地一揮而至,蕭一劍欲退不及,化解已是很困難。
  雖說困難,他還是盡了力。
  蕭一劍呃了一聲道:「玉公子果然高明!」
  他覺得左肩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地砍了一下,紅紅的鮮血沿著肩頭流了下來,直滴地上……
  玉如龍含笑而立,長劍依然指著蕭一劍的胸口。
  蕭一劍忍著痛,站立不動。
  那堡主雙眉一皺,道:「如龍,今夜你的做法有點不一樣!」
  玉如龍道:「在我劍下素無活口,今夜我本不欲破例!」
  那堡主道:「為什麼破了例?」
  玉如龍道:「因為他還像條漢子!」
  蕭-劍含憤地道:「玉公子,要殺要割全憑你,在下不會皺一下眉!」
  玉如龍冷笑道:「留待下次吧,下次我不會饒你。」
  蕭一劍哼聲道:「咱們後會有期!」
  他一拱手,立刻退回了原地。
  那堡主朝公孫天健道:「公孫朋友,本堡主……」
  公孫天健一抱拳道:「打擾!」
  他一轉身,領著那八個年老乞兒走了出去。
  堡主嘿嘿地道:「公孫朋友,除這件事之外,歡迎你來玩!」
  公孫天健朗朗道:「多謝堡主厚意!」
  遠遠飄來的話聲,字字都飄進了他們的耳中,那群丐門的高手在公孫天健的率領下,剎那間消逝在夜中。
  玉如龍道:「堡主,你真放了他們?」
  堡主道:「難道你要我殺了他們?』』
  玉如龍道:「當然,丐幫的勢力遍及大江南北,咱們狂人堡雖說不怕他們,可是這些人也不好惹,只怕過了今夜……」
  那堡主冷冷地道:「你懂什麼!」
  堡主道:「你以為公孫天健真會這麼甘心離去,『綠玉令』一日不追回去,他一日不會離開這裡,我做事從來不讓別人說我不對,任何事都要先站住自己的腳跟,公孫天健如果敢偷進本堡,我要他難再見丐幫弟子!」
  玉如龍道:「我不懂!」
  堡主深沉地一笑道:「你不需要懂太多,否則你會煩惱。」
  玉如龍一怔道:「堡主,你愈來愈令人不解了。」
  那堡主突然向他揮了揮手,低聲道:「不准說話。」
  他雙目在夜晚裡像兩盞無情的孤燈,那麼精明地搜索著黑暗的每一個角落,彷彿每一件事物都無法逃過他的眼裡。
  他沉聲道:「什麼人?給我站出來。」
  話聲不疾不徐,不低不高,但卻有股威力。
  隱藏在黑暗中的宋磊心中一震,方欲搶身躍出去,段五忌突然按了按他的身子,以瞬快的速度朝前躍去。
  他高聲道:「堡主是我!」
  堡主一怔道:「段五忌!」
  段五忌道:「堡主,在下無意!」
  堡主的臉色像冰碴子-樣冰寒,冷煞的神情令人顫抖,像段五忌那麼深沉有膽之人,也不禁有點寒意。
  那堡主沉聲道:「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段五忌道:「鐘聲響時,我在這裡始終沒動!」
  那堡主哼了一聲道:「你可知道本堡的規矩?」
  段五忌道:「在下知道!」
  堡主道:「你既然知道了,立刻執刑!」
  段五忌道:「堡主,請聽我一言!」
  堡主冷冷地道:「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段五忌道:「我覺得不公平。」
  那堡主一怔道:「為什麼?」
  段五忌道:「你不給我一個申辯的機會,便要我死,雖然我違反了堡中規矩,可是我並非有意或故意!」
  堡主道:「聽來頗有道理!」
  玉如龍上前道:「堡主,法不可破,這種人留不得!」
  段五忌怒聲道:「玉公子,你我有何仇恨?」
  玉如龍冷笑道:「無怨無仇。」
  段五忌道:「好個無怨無仇,但是玉公子今日所表現的便有失仁義了,在下無意破壞堡規,更無意偷聽各位的談話,可是公子口口聲聲要置在下於死地!」
  玉如龍道:「這是維護堡規的唯一辦法。」
  段五忌道:「當初我段五忌進堡時,堡主曾允許一事!」
  堡主一怔道:「我曾答應過你什麼事?」
  段五忌道:「可隨意在堡中行走!」
  堡主面色微變道:「強詞奪理。」又怒聲道:「如龍,給我斬!」
  玉如龍道:「他只要能逃出我的劍下,任他去。」
  反劍一顫,一大蓬光影當空朝前罩了下來。
  段五忌變色道:「玉公子,你太狠!」
  迎起一掌,直搗過去。
  劍與拳敵,頗自不量力。
  段五忌拳至中途,人已朝左側移去。
  但那蓬劍光太快太狠了,他人去的雖快,一柄長劍已抵住了他的身,他動,劍亦動,逼使他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
  額上汗珠一滲,段五忌慘聲道:「玉公子,動手吧。」
  玉如龍道:「你唯一的希望是快點設法逃走!」
  突然,一個冷冰的話聲道:「在玉公子劍下能逃出去的又有幾人?」
  這話不差,在玉如龍劍底下能逃生的沒有幾個人。
  堡主微怔道:「你是什麼人?」
  玉如龍變色道:「如果我料的不錯,閣下便是宋磊!」
  宋磊道:「閣下好眼力,在下正是宋磊!」
  玉如龍道:「聽說宋朋友在劍道上的造詣不錯!」
  宋磊道:「玉公子是否能看在下薄面,收回那柄劍!」
  玉如龍道:「宋朋友,這是本堡的家務事。」
  宋磊道:「並不盡然!」
  玉如龍一怔道:「難道他是你朋友?」
  宋磊道:「你別誤會,段朋友並未破壞堡規,他之所以在這裡,那是受我的脅迫,不得已!」
  堡主一瞪段五忌道:「真的麼?」
  段五忌沒有說話,鼻子裡冷冷一哼。
  堡主冷煞地道:「宋磊,你可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宋磊道:「我知道自己在玩命「」
  堡主嘿嘿地道:「你倒有自知之明!」
  堡主那雙令人顫寒的目光不停地的在宋磊身上流轉,他似乎不相信一個看來頗為文雅的青年,會將江湖攪得風風雨雨
  宋磊絲毫不懼地道:「堡主你這樣看我幹什麼?」
  那堡主冷冷地道:「一個人的生死有時主宰在自己的手裡,宋磊,本堡主看你根骨絕佳,如果能善體我心……」
  宋磊大笑道:「堡主是要做說客?」
  玉如龍怒道:「宋朋友,請你禮貌點!」
  宋磊眉宇一軒道:「閣下管的事當真不少。」
  玉如龍道:「在狂人堡裡,你必須聽我的!」
  劍影一顫,倏地指向宋磊眼前。
  宋磊淡淡地道:「玉公子,你這柄劍太討厭!」
  玉如龍變色道:「宋朋友何妨試試。」
  手中所使的招式,正是剛才對付段五忌那種手法,這一招高明的地方,是對方動,劍立動,不管你身法多快,那柄長劍決不離咽喉之處。
  宋磊沉聲道:「玉公子,你請自重。」
  玉如龍道:「宋朋友盡可出手。」
  宋磊道:「也許玉公子對自己的劍法太自信了,沒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既然如此,在下為了自救,只有現醜了。」
  右手疾快地劃了出去,抓向那眼前的長劍。
  玉如龍一震道:「金魔手!」
  他欲立刻撤招,但對方的手勢太快了。
  快的令人無法捉摸如何出手的,只覺得一縷勁風。
  但兩手指已捏住了玉如龍那柄鋒利的劍刃。
  宋磊淡淡地道:「玉公子怎不變招?」
  玉如龍滿面飛紅,憑自己在江湖上的聲望,一劍出手,決無被人家伸手一抓便著的道理,今日才出一招,便丟人現眼,江湖上怎麼說也交待不過去。
  他沉聲道:「好功夫。」
  一股勁道運集劍身,用力抽了下去。
  宋磊輕輕一放,道:「玉公子,這柄劍倒名貴呀。」
  他這是給對方留餘地,玉如龍不是個癡人,焉能看不出是怎麼回事,接道理他應該見好就收,但他當時並沒有這樣做,那是因為他下不了這個台。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是在堡主的跟前,還沒交換一招,自己便栽了,如果不設法找回這個面子,不用說,今後狂人堡便再沒有他混的了。
  玉如龍嘿嘿地道:「宋朋友,我要領教。」
  宋磊道:「刀槍無眼,我看還是算了。」
  他有惺惺相惜之意,不願兩敗俱傷。
  玉如龍冷笑道:「算了,宋朋友,你不覺得太容易了。」
  宋磊一怔道:「我不解,玉公子是什麼意思?」
  玉如龍道:「剛才你露了一手,使我栽了一次,你有了面子,而我還得混下去,結果你輕輕一句算了,未免太便宜了。」
  宋磊道:「玉公子是非動手不可了?」
  玉如龍道:「只怕只有這條路行得通,其他別無選擇!」
  宋磊道:「玉公子,你要三思!」
  他知道武家高手過招,非死即傷,兩大青年在劍道上都有著極好的造詣,這一動手,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所以,宋磊想避免,他覺得玉如龍是個人才……
  玉如龍吼道:「宋朋友,你看不起我!」
  他已落了下風,再聽宋磊的口吻,彷彿不願和他動手,心中那股無名火,立刻冒了起來。
  宋磊連忙道:「豈敢!豈敢!」
  玉如龍冷哼道:「大丈夫生死事小,這口氣難消!」
  宋磊道:「也許你看的太嚴重。」
  玉如龍叱道:「別說了,拔劍吧。」
  宋磊道:「在下奉陪。」
  一聲龍吟穿空響了起來,宋磊雖然在江湖上混了不少日子,但與人動手鮮少用劍,今日玉如龍逼他動手,他毫不猶疑地拔劍而出,可見他是如何器重對方。
  玉如龍道:「宋朋友,你盡量出手,在劍道中我很少失手。」
  宋磊道:「在下久仰已久。」
  這時玉如龍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笑意,彷彿唯有這句話才是真正動聽,真正使他覺得寬慰。
  當然,他對自己的劍技有著相當的信心,因為他出道至今少說也有七八年,在這七八年裡,他遇到的無一不是高手,可是在他的劍刃下,有幾個逃過他的劍底……
  他想到昔日輝煌的日子,他更得意了。
  他揚劍半空道:「請!」
  自出道以來,他是初次這麼客氣地容忍對方,也第一次這樣遵守劍道上的例規,以往,他是那樣的輕蔑對方,今日他不但-改過去那種目中無人的作風,並且非常凝重地盯著對方,可見宋磊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宋磊舉劍為禮道:「你先請!」
  玉如龍道:「好,我不客氣了。」
  他第一劍起的劍路頗為中肯,直往宋磊的胸前推來。
  宋磊面色一凝,劍留不發,因為他判斷對方這一招不會那樣平淡,一定留有絕招。
  果然,劍至中途,玉如龍突然一震手腕。
  劍似游龍,一湧而至。
  宋磊一凜道:「玉公子,這千佛劍的絕招好像不是玉門的招式吧?」
  玉如龍臉色大變道:「你!」
  他知道這一劍無法再傷著對方,立刻撤招變式,化作一蓬劍幕層層疊疊地朝著宋磊捲了過去。
  宋磊一揮劍化解了對方這凶辣的一招。
  玉如龍大駭,忖道:「今日非栽不可!」
  他連使數招,招招皆被宋磊輕輕易易化解。
  狠了狠心,他沉聲道:「宋朋友,你留意了。」
  身子一弓,朝著宋磊攻至。
  宋磊神情陡變道:「雪中鴻爪!」
  他迅快地舉劍上揚,躍身迎了上去。
  「叮!」
  在驀然聲中,數點火星進濺四射。
  玉如龍身子一落,身上染滿了血漬。
  劍傷不重,血卻流了不少。
  他慘聲道:「宋朋友,多謝你手下留情!」
  一轉身,朝那堡主拱手道:「堡主,晚輩要告辭了。」
  堡主一怔道:「如龍,勝敗兵家常事,何須掛記心中。」
  玉如龍道:「不,晚輩必須回去告訴家父,說江湖上已有了克制玉門劍法的人了,這件事很重要……」
  說著移身行去。
  宋磊叫道:「玉公子,請停下。」
  玉如龍轉首道:「宋朋友,你不要趕盡殺絕吧?」
  宋磊道:「在下有件事要請教!」
  玉如龍道:「什麼事?」
  面上甚冷,冷的沒有一絲感情。
  宋磊道:「你真姓玉?」
  玉如龍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磊道:「你不要誤會,剛才那手千佛劍絕『雪中鴻爪』似乎不是玉門的招式,如果這兩手劍法真是貴門的絕學,我敢說絕不姓玉!」
  玉如龍叱道:「你胡說!」
  宋磊道:「在下決不胡說。」
  玉如龍怒道:「這劍法與你什麼關係?」
  宋磊道:「你不要忘了我是天地雙賢的傳人!」
  玉如龍冷冷地道:「『天地雙賢』又能怎麼樣?難道會嚇死人。」
  宋磊道:「我只問你!」
  玉如龍道:「你不配!」
  宋磊冷冷地道:「玉公子如果不肯說,在下只有動武了!」
  玉如龍變色道:「你說什麼?」
  宋磊斬釘截鐵地道:「在下只有強迫玉公子說了。」
  玉如龍哈哈大笑道:「宋朋友,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宋磊道:「聞名江湖的狂人堡!」
  玉如龍道:「這不結了麼,在狂人堡裡你說這種令人憤怒的話,也未免太不把狂人堡這一班子兄弟放在眼裡了!」
  宋磊大笑道:「我顧不得那麼多了,玉朋友,你最好是說出來,否則你將連累許多條人命,那時你會後悔!」
  玉如龍沉聲道:「有什麼本事你使出來吧,我不在乎!」
  他握劍凝立,欲再一拼。
  宋磊長歎道:「玉公子,你這是何苦?」
  那堡主一抬手道:「宋磊,你要問什麼?」
  宋磊道:「只怕堡主無法答覆我!」
  那堡主哼了一聲道:「那倒未必見得!」
  宋磊道:「我的問題很簡單,希望堡主能請玉公子答覆。」
  玉如龍上前道:「堡主,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要過問!」
  堡主道:「你解決不了的事情,我當然該出面!」
  玉如龍道:「不,這件事你管不了。」
  他轉身怒瞪宋磊一眼,道:「宋磊,你問吧,我玉如龍和你單獨解決!」
  宋磊嗯了一聲道:「我只想知道傳你那兩種劍式的人!」
  玉如龍道:「那是家父!」
  宋磊道:「你不應該姓玉!」
  玉如龍道:「我要請教,我該姓什麼?」
  宋磊堅決地道:「姓曲!」
  玉如龍面色剎那間一變,道:「胡說!」
  宋磊凝重地道:「我說的決不假!」
  玉如龍慎重的舉劍欲衝過去,卻被那堡主擋了一擋。
  他一怔道:「堡主,我……」
  那堡主道:「宋磊沒有騙你,你確實姓曲!」
  玉如龍一呆道:「堡主,你怎麼知道?」
  堡主道:「令尊親口告訴我的!」
  玉如龍搖頭道:「我不信,我不信。」
  堡主道:「如龍,你知道為什麼令尊把你送來這裡麼?」
  玉如龍道:「不知道,我也在奇怪爹爹為什麼要留我在這裡。」
  堡主道:「為了保護你的生命!」
  玉如龍一楞,苦笑道:「堡主,那更不像話了,我自己的生命由我自己保護,無人能輕易會奪去我的生命的!」
  堡主堅聲道:「有人會要你的命!」
  玉如龍道:「誰?」
  堡主道:「這位宋朋友!」
  玉如龍呸了一聲道:「他還不配!」
  堡主道:「令尊把玉門發揚光大,但他自己卻違了門規,他知道早晚要出漏子,為了使你免受累,所以……」
  玉如龍道:「我必須問清楚這件事,堡主,告辭了。」
  堡主道:「如龍,不准去。」
  宋磊一躍身子道:「玉朋友,你必須留下。」
  玉如龍道:「好呀,你倆都要攔我!」
  堡主寒著臉道:「當初你進堡時,曾說過什麼話?」
  玉如龍道:「沒有堡主的許諾決不輕離堡中一步。」
  堡主道:「這不結了麼,當初令尊把你交給我時,我曾說保障你的一切,你如果要離開本堡,也需要令尊把你接回去。」
  玉如龍長歎道:「堡主,你把我當小孩子。」
  堡主道:「不,我這是保護你。」
  玉如龍大笑道:「保護我?」
  堡主道:「不錯,在狂人堡裡沒有人敢動你,但你一踏出堡外一步,我便無能為力了,這點你要瞭解!」
  玉如龍大叫道:「為什麼?為什麼?」
  雖然玉如龍是個相當聰明的人,當他遇上這種事時,也不禁被弄得滿頭霧水,不知所措了……
  堡主道:「你問宋磊,他也許比我清楚!」
  玉如龍道:「宋朋友,說,我為什麼姓曲?」
  宋磊道:「令尊沒有告訴你?」
  玉如龍道:「當然沒有,否則我還會問你。」
  宋磊道:「因為令尊改名換姓!」
  玉如龍道:「不會吧,我爹不是個畏首畏尾的人。」
  宋磊道:「要知道原因,這要從你們玉家的劍法說起!」
  玉如龍道:「我們玉門劍法的秘密,你會知道?」
  宋磊道:「令尊安在?」
  玉如龍道:「當然在玉門!」
  宋磊哼了一聲道:「這件事要令尊才能說得清楚,我相信令尊也在狂人堡!」
  玉如龍大笑道:「你這是胡說。」
  宋磊道:「據我所知玉門凡會『雪中鴻爪』劍招的人全都藏了起來,他們別的地方都不會去,狂人堡是他們唯一可容身之地。」
  玉如龍叱道:「胡說,我們玉門的人為什麼要躲藏!」
  宋磊道:「那是因為令尊偷學了別人的武功,那個人發誓要將學他武功的人追回,所以,令尊已躲起來了。」
  玉如龍怒道:「你是什麼東西,胡說八道。」
  宋磊道:「我是『天地雙賢』的弟子,也就是那個執法的人。」那堡主神色微動道:「宋磊,這事能否說清楚點!」
  宋磊道:「堡主倒是很關心這件事。」
  堡主尷尬地道:「好奇而已。」
  宋磊道:「堡主,我想請教一件事。」
  那堡主微異道:「什麼事?你說吧。」
  宋磊道:「貴堡中是否有曲中光這個人!」
  堡主一震道:「沒有!」
  宋磊冷笑道:「堡主,這件事你要瞞下去對你並不是件好事。」
  那堡主應聲道:「你要怎麼樣?」
  宋磊長吸口氣道:「貴堡也許要捲入另一場是非了。」
  堡主冷笑道:「本堡主會在乎麼?」
  宋磊道:「很好,堡主,你也許有著過人的武功和財力,不在乎這次事情的發生,不過我告訴你,你如果一定要強自出頭,狂人堡也許將片瓦不存!」
  堡主怒道:「住嘴!」
  宋磊道:「你認為不可能?」
  堡主道:「宋磊,你私探狂人堡已先行犯我,本堡主念你武功不錯,同為武林中人,不願太為己甚,而你居然要跟本堡主過不去!」
  宋磊道:「在下身為『天地雙賢』的傳人一定要堅持到底。」
  堡主道:「宋磊,你認為能活著離開這裡麼?」
  宋磊道:「依照正常的情況,我離開決不會有問題。」
  堡主道:「你依仗什麼東西,這樣自信?」
  宋磊道,「天地雙賢的不世武功!」
  堡主聞言哈哈大笑,狂聲道:「宋磊,你認為『天地雙賢』的武功便是天下無敵的武功麼?如果你真存了這種想法,你將要大錯特錯了。」
  聲若狼嗥、刺耳難聞。
  宋磊站立原地,絲毫不為狂人堡堡主那喋喋的話聲所影響,他雙目炯炯地凝注在堡主身上,他知道堡主是個難惹難纏的人物,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他冷冷地道:「天地雙賢的武功雖不能獨霸武林,卻可立於不敗之地,堡主,你也許不信,但是……」
  堡主一揮手道:「我是不信。」
  僅僅那麼一揮手,一股浩瀚的勁浪已無形地衝了過來。
  宋磊右手一擺,道:「堡主,這是何苦。」
  那一擺之式,含著無形的真勁,迎向對方襲來的掌勁,雙方使的全是內家真力,一絲也取巧不得。
  「彭——」地一聲大震,兩人身子微晃,各自退了半步。
  地上隨著兩人移後的身子,浮現出一個寸餘厚的足團,顯而易見,兩人都化了勁道。
  堡主變色道:「好厚的功夫。」
  宋磊道:「哪裡,哪裡,勉強接下!」
  談笑風生,那副瀟灑的樣子,頓時令人心折。
  堡主嘿嘿地道:「自古名將難求,好木難買,宋磊,你是我見到的年青人當中,唯一能接下那一掌的,來,來,本堡主還要再討教幾招。」
  宋磊道:「堡主有興,在下捨命奉陪。」
  堡主道:「咱們這是捨命相搏,你不須客氣!」
  宋磊道:「堡主,我要下個賭注!」
  堡主道:「什麼賭注?」
  宋磊道:「這次在下來貴堡,所為的是追回那只『綠玉令』,假如我輸了,這條命雙手奉上,如果僥倖贏了,堡主是否能將『綠玉令』送給丐幫?」
  堡主道:「『綠玉令』不在我手中,我無法做主!」
  宋磊道:「這個人確實在貴堡。」
  堡主道:「這樣吧,你要是贏了一招半式,我負責交出胡漢鼎好了,你們兩個人的事,由你們自己去扯吧。」
  宋磊道:「多謝堡主成全。」
  堡主哼了一聲道:「你不要謝我,這要拿命換!」
  雙方立刻互相對立著,宋磊年少勁足,不畏困厄,堡主身經百戰,不畏不懼,兩大高手剎那間便要一搏生死,立刻使四處的人緊張起來。
  玉如龍道:「堡主,由我來吧。」
  堡主緩緩地脫去身上的披風,面上湧起一股殺機。
  他搖頭道:「如龍,站遠點,這裡全由我!」
  玉如龍道:「不,堡主是為了我們玉門的事!」
  堡主嘿嘿地道:「也許是為了我自己!」
  話語方落,夜裡陡然竄來一條人影,這道人影行動如風般,剎那之間便悄無聲息地欺身過來。
  只聽一個蒼老的話聲道:「堡主,我們玉門的事還是由我們玉家來解決吧。」
  堡主道:「玉兄,幹嗎露臉?」
  玉如龍已叫道:「爹爹!」
  那蒼老的老人微歎道:「孩子,咱們有了禍事!」
  玉如龍道:「爹,不要怕,他奈何不了你。」
  那老人叱道:「胡說,還不快見過小師叔!」
  玉如龍一呆道:「師叔!」
  宋磊一怔道:「什麼?誰是小師叔!」
  那老人長歎道:「宋老弟,照輩份你應該是我的小師弟,但是老夫是個身犯天條的人,老夫知道你不會答應!」
  宋磊道:「你是曲……」
  那老人點頭道:「曲中光便是老夫!」
  玉如龍全身抖顫道:「爹,你不姓玉?」
  曲中光黯然地道:「孩子,爹改名換姓!」
  玉如龍慘聲道:「爹,這麼說你原是偷學別人的功夫!」
  曲中光顫道:「不錯。」
  玉如龍大叫道:「爹,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曲中光道:「爹想當天下第一人!」
  玉如龍慘聲道:「爹,孩兒素來都是以玉門為榮,因為玉門的劍術雖不能稱霸江湖,在江湖上已少有敵手了,可是我沒想到這劍法竟是偷學來的!」
  曲中光長歎道:「孩子,爹對不起你。」
  他朝宋磊一瞥,道:「你是宋磊?」
  宋磊道:「不錯,天地雙賢唯一傳人!」
  曲中光道:「你是他倆派來的?」
  宋磊道:「『聖佛』『魔老』兩位老人家為了你們偷學他的武功,已不再過問江湖事,他們要面壁十年,悔悟他倆給武林造下的孽!」
  曲中光雙目一亮,道:「他倆面壁十年?」
  宋磊道:「不錯,十年之內,江湖上決不會再見他們兩位老人家的仙蹤!」
  曲中光大笑道:「這真是好消息!」
  宋磊冷冷地道:「你錯了,這消息對你們並不是件好事。」
  曲中光嘿嘿地道:「怎麼?」
  宋磊道:「他兩位老人家把尋找你們的事情交給我了。」
  曲中光道:「你是接棒人?」
  宋磊道:「可以這麼說!」
  曲中光道:「宋磊,你應該學聰明點,我們幾個偷學了他們的武功,所懼怕的便是他兩位老人家,現在十年內他倆還不會再出江湖,也就是說十年之內我們可高枕無憂……」
  宋磊冷笑道:「你想的倒好!」
  曲中光道:「你認為不可能?」
  宋磊道:「我是他們的傳人,自然不會任你們逍遙下去。」
  曲中光道:「只怕你無能為力!」
  宋磊道:「除非能把我擺平,否則我就把你們擺平。」
  曲中光道:「這機會均等,不過你的希望不高!」
  宋磊道:「目前很難講,因為你我雙方的實力都很難預測。」
  曲中光道:「你錯了,我們所怕者不過『天地雙賢』,至於你,我們自信還應付得來,宋磊,這一仗你敗定了。」
  宋磊道:「我倒願試試。」
  曲中光道:「你不要後悔?」
  宋磊道:「還有栗達、霍平呢?我要一併解決!」
  曲中光聞言微震,看了堡主一眼,道:「他倆也在這裡。」
  宋磊道:「怪不得你把兒子送到狂人堡呢,原來你們這三個偷學武功的老小子全聚在一塊了!」
  曲中光道:「唯有這樣我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宋磊道:「憑你們偷學的那幾招便妄想與『天地雙賢』對抗,這是你們坐井觀天,自不量力……」
  曲中光道:「隨便你怎麼說,我們對自己的武功蠻有自信。」
  宋磊道:「叫他們出來吧,咱們總要見見面的!」
  曲中光回頭望了堡主一眼道:「堡主!」
  堡主那雙冷煞的目光含著一股奇特的光采,道:「老曲,你在這裡招呼一下!我去叫他倆來。」
  他轉身帶著自己的隨身侍從向堡裡行去。
  曲中光突然道:「如龍!」
  玉如龍道:「爹!」
  曲中光道:「你立刻離堡,躲得遠遠的……」
  玉如龍一呆道:「爹,為什麼?」
  曲中光沉聲道:「爹的武功是偷學來的,現在人家要追回這些武功了,你要是想保留住自己的本領,便躲得遠遠的!」
  玉如龍搖搖頭道:「爹,我不走!」
  曲中光一怔道:「你不聽爹的話?」
  玉如龍道:「恕孩兒不孝,我覺得我們要面對現實!」
  曲中光大怒道:「蠢貨,這十年的武功學來不易……」
  玉如龍道:「這種武功我覺得有點可恥!」
  曲中光全身一震道:「什麼?你說什麼?」
  玉如龍道:「孩兒素以玉門的劍法傲視江湖,孩兒也為有這樣一個父親而感到光榮,孩兒決沒想到玉門的劍法是在這種情況得來的,否則孩兒寧可不學,也不玷辱家門!」
  侃侃而談,字字像針樣刺進曲中光的心中。
  曲中光長歎一聲道:「孩子,你知爹為什麼會幹這種事?」
  玉如龍道:「我想知道!」
  曲中光長長地歎了口氣,目中有點淚光。
  他沉痛地道:「爹十幾歲時,跟隨在天地雙賢的身邊,做個小侍,年歲漸長,所看到的、聽到的,無一不是令我嚮往的,我想投天地雙賢為師,奈何人家看不上爹,有一天,我那兩位小兄弟偷聽天地雙賢的談話,知道在書房裡的經卷裡有幾冊武功經譜,隨便學好一種都可稱霸江湖……」
  他歎了一口氣又繼續道:「你要知道稱霸江湖那種字眼多麼令人興奮,爹和另外兩個侍童都被武功經譜吸引住了,三個人一商量,決心偷譜而逃!」
  玉如龍歎道:「爹,你不應該呀!」
  曲中光苦笑道:「當時哪裡想那麼多,那時只想學武功!」
  宋磊插嘴道:「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曲中光一愕道:「什麼事?」
  宋磊道:「在你們沒偷經譜之前,二老已決定傳你們武功,你們幹出這傻事後,他倆不但傷心欲泣,更為你們自己做出這麼愚昧的事而歎息!」
  曲中光一震,道:「什麼?傳我們武功?」
  宋磊道:「二老親口說的!」
  曲中光憤憤地一拍自己腦袋,道:「我怎麼會這樣糊塗,做出這令人不能原諒的事情,唉,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二老不說那些話,我們也不會臨時起意……」
  玉如龍道:「爹!」
  「嗯!」曲中光嗯了一聲道:「什麼事?」
  玉如龍道:「我覺得你們應該面對現實,接受『天地雙賢』的懲罰,因為,任何人做出這種事,都無法原諒!」
  曲中光道:「難道你願意讓人家廢了武功……」
  玉如龍道:「這武功本來就不是我們的嘛,有什麼好惋惜!」
  曲中光道:「我沒有你這麼大的胸襟,孩子,你的想法太幼稚。」
  玉如龍道:「爹,你如果再不悔悟,將來後果……」
  曲中光叱道:「胡說,胡說。」
  話聲方落,遠處傳來一人說道:「曲兄,何必生這大的氣?」
  曲中光抬頭道:「栗兄、霍兄你們來了。」
  黑暗中,只見兩個清瘦而精神頗豐的老人聯袂朝這裡行來,兩人神情威凜,步行若水,顯然都有極好的武功。
  左邊的那人冷冷笑道:「剛才堡主說有位宋英雄要找我霍平……」
  宋磊道:「在下宋磊,見過二位!」
  右邊的老人道:「宋朋友,可是為我栗達而來……」
  宋磊道:「三位見諒,在下是師命難違!」
  曲中光叫道:「栗兄、霍兄,事已臨頭,咱們怎麼辦?」
  栗達道:「咱們先看看宋朋友的意思。」
  宋磊道:「在下是師命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