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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兇手初現

  白化冰道:「這我也聽過,不過此毒……」
  范悟天道:「老夫要請你們二位幫個小忙!」
  他手掌突揚,兩道白光疾快地射向白化冰和吳風身上,他倆似乎沒料到范悟天會有這招,欲加閃避,已是不及,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吳風怒聲道:「堂堂的范谷主也會暗算!」
  范悟天冷冷地道:「這是不得已——」
  吳風道:「好托辭!」
  范悟天道:「為朋友兩肋插刀,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本谷主為了不忍見老古這樣死去,唯有請二位幫個忙了。」
  古水聞言,大受感動,想到其父臨危有此好友,不禁激動地眼淚躍躍欲落,他生性堅強,立即將那欲墜的淚水忍了回去。
  他感激地道:「范師伯,你太好了。」
  白化冰冷冷地道:「范谷主,你在我們身上放了什麼?」
  范悟天道:「老夫不善用毒,但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勉強學步,略微施了點手腳,不過你們放心,我這毒不會毒過粉紅蜂毒,只是會使二位……」
  白化冰緊張地道:「怎麼樣?」
  范悟天道:「你們自己看看臂膀便知!」
  吳風和白化冰聞言大震,急忙各自撕了衣袖,往自己臂上望去,只見一個針眼大的小洞一片黑紫,雖然不痛不癢可也難過無比。
  白化冰恨聲道:「這毒……」
  范悟天道:「限你們兩個在七日內去南疆採取粉紅蜂蜜,七日內不回來,這毒便會開始發作,十日內必死,回來愈晚愈厲害,你自己看著辦。」
  吳風怒叫道:「姓范的,你太絕!」
  范悟天揮手道:「去吧,七日後我在白石坡等你們,我的老友需要那蜂蜜解毒,希望你們快去快回!」
  白化冰叫道:「范谷主,我認清你了。」
  范悟天道:「為朋友,我不在乎你們說什麼。」
  他冷冷地瞥了古水一眼,道:「孩子,咱們也走吧!」
  古水含淚道:「咱們去哪裡?」
  范悟天道:「哪裡能給令尊治病,咱們便去哪裡。」
  古水道:「好,我跟著你,范師伯……」
  范悟天道:「我背著令尊,你跟著我!」
  他背起古冰寒,回頭冷冷地瞪了吳風和白化冰一眼,揮揮手,直朝前行去。
  古水急忙跟了過去。
  兩個人影漸失,愈去愈遠……
  七日的時光不短也不長,在這七天裡范悟天所表現的,無一不使古水恨不能立刻死在范悟天的面前,以圖報他那知遇之恩,及報答他對父親的愛護和照顧。
  七天中,古冰寒身上的毒傷更加沉重,身上滾燙如沸,面色一片青紫,那神情當真是令人害怕。
  古水焦急地道:「范師伯,他們會不會不回來?」
  范悟冷笑道:「諒他們不敢,他們不會不要自己的性命!」
  古水道:「范師伯,你看我父親還有救嗎?」
  范悟天道:「也許還有希望!」
  古水道:「萬一他們不來?」
  范悟天道:「令尊只有等死!」
  古水痛苦地道:「范師伯,我要去碰碰機會!」
  范悟天道:「你要去南疆?」
  古水嗯了一聲道:「相信自己總比相信別人要靠得住,我為家父之病,寧可死在南疆,也不放棄這僅有的希望!」
  范悟天苦笑道:「孩子,在時間上也太晚了,等你回來之時,令尊只怕已化為一灘血水了,那時你叫我怎麼向你交待!」
  古水啞然一聲長歎,伏在古寒冰的身上嗚咽起來……
  范悟天的目光陡然一閃,嘴上掛著一絲淺笑……
  他的身軀像幽靈消失在這棟黑黝黝的屋子裡。
  路上風塵僕僕,歷數日夜不眠不休,兩人在疲憊中終於趕回來了,他倆為了自己那一縷殘命,只有聽命范悟天的擺佈和指使。
  吳風雙目似要噴火,吼道:「他媽的,那姓范的不是人!」
  白化冰道:「只要解了咱們身上之毒,再設法報仇!」
  吳風歎道:「能和范悟天對抗的,只有咱們的主人!」
  白化冰道:「咱們去求他!」
  吳風搖頭道:「太難了,那個主人見首不見尾,有誰見過他的真面目?你要找他,他未必見你,不找他,他反而找上你!」
  白化冰道:「對!」
  話聲說完,目光已遙遙地望著一道人影。
  那人-身黑衣黑衫,連臉也罩了一層黑巾,他冷煞地站在地上,那雙目光冷利若刃,不禁令人寒顫!
  白化冰顫聲道:「吳兄,你瞧!」
  吳風一震道:「主人!」
  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物給予他倆的感受,比范悟天猶要難纏至極,兩人急忙奔了過去,躬身站在一邊。
  白化冰道:「主人!」
  那黑衣人揮手道:「范悟天給你們的苦頭不少吧?」
  白化冰驚聲道:「您老已經知道了?」
  那黑衣人冷冷地道:「天下的事有幾件我不曉得!」
  白化冰苦笑道:「我倆一路上受的氣太多了,請您老……」
  那人冷笑道:「給你倆報仇是嗎?嘿嘿,這太容易了。」
  白化冰道:「真的!」
  那人道:「范悟天不是叫你們去南疆采粉紅蜂蜜嗎?」
  白化冰道:「不錯,我們去南疆鳩摩塗老巫婆那要了一筒!」
  說著從身上解下一個青色竹筒,交給了那個神秘人物手裡,那人輕輕一啟筒蓋,鼻子聞了一聞。
  他冷然地道:「我加點東西在裡面,你們想這後果將如何?」
  白化冰道:「那一定會將范悟天氣殺!」
  那人嘿嘿地道:「不錯,你們的仇也報了。」
  他-啟筒蓋,放進少許白粉,輕輕搖了搖又還給了白化冰,做得乾淨利落,不露絲毫痕跡。
  白化冰激動地道:「多謝主人!」
  那人揮手道:「去吧,快給姓范的送去,免得他疑心!」
  他像一個幻化的幽靈,人已消逝而去。
  古水伏在古冰寒身上嗚咽了許久,眼淚不知道流下了多少,朦朦朧朧中,他竟然睡著了。
  一隻溫暖的手伏在他的肩頭上,他霍然而醒了。
  那熟悉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道:「孩子,你該蓋點東西!」
  古水驚醒道:「范師伯,我睡著了。」
  「嗯」范悟天嗯了一聲道:「他們還沒來!」
  范悟天道:「不要急,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話語剛落,他的身子若靈狸樣躍了起來。
  古水低聲道:「范師伯,有人……」
  范悟天道:「我去瞧瞧!」
  范悟天道:「不要動,咱們要弄清楚他們是誰再說!」
  那腳步聲愈來愈近,漸漸現出兩個人影。
  古水道:「是白化冰!」
  范悟天道:「范師伯沒騙你,他們果然回來了。」
  白化冰奔了過來,道:「范谷主,請開門,我們回來了。」
  古水一躍而起,道:「我去開門!」
  范悟天道:「小心暗襲!」
  那大門呀地一聲啟開,數點寒星像空中閃過的疾電,飛快而難以描摹地朝古水身上射來。
  古水一怔,身子倒翻而出。
  范悟天大袖一揮,道:「白化冰,你該死!」
  一股大力,渾厚無比,將那疾射而至的數點寒星,悉數捲上門,呼然聲中,全部釘在門裡。
  白化冰一怔,道:「范谷主,我該死!」
  古水驚魂甫定,道:「姓白的,你好狠!」
  白化冰冷冷地道:「古小子,你還不配我使用暗器,剛才如果不是我自作聰明,估計錯誤也不會有這種後果了……」
  范悟天冷冷地道:「你以為是老夫開門?」
  白化冰道:「不錯,我以為是你開門!」
  范悟天冷冷地道:「白化冰,你要暗算老夫,得想點別的花樣,這點伎倆,我沒放在心上。姓白的,你們找的東西呢?」
  白化冰道:「在這裡。」
  范悟天道:「給我!」
  白化冰道:「沒這麼容易,我們身上之毒,你們還沒解呢。」
  范悟天冷笑道:「這你放心,我姓范的言出必行,定不會失信。」
  手指輕輕一彈,兩粒藥丸同時向吳風和白化冰彈了過去,他手法絕妙,白化冰和吳風急忙伸手接去。
  白化冰望著手中藥丸,道:「這不會有問題吧。」
  范悟天道:「我范悟天胸襟光明磊落,不會留下什麼板眼!」
  白化冰解下身上竹筒,道:「粉紅蜂蜜在這筒裡,咱們是兩不相欠,日後江湖上再清算這筆賬,那時范谷主別怪小弟沒說清楚。」
  范悟天大笑道:「我隨時恭候二位大駕!」
  白化冰和吳風同時一拱手,道:「咱們後會有期!」
  兩人身形一擰,像兩片樹葉樣飄飛而去。
  古水道:「范師伯,這蜜……」
  范悟天將筒蓋一啟,聞了聞,道:「不會有錯了,你快用酒調和給令尊服下!」
  古水哪敢怠慢,急忙拿著竹筒轉身奔去。
  范悟天望著古水的身影,嘿嘿地道:「古冰寒做夢也不會料到會有這般下場吧……」
  目光冷峻地在古冰寒身上一瞥,只見這位一代泰山派掌門如今變得面目全非,生死不分,那樣地可憐。
  古水端了一隻飯碗奔來,道:「范師伯,已調好了。」
  范悟天嗯了一聲道:「給令尊服下吧。」
  古水急忙啟開古冰寒的雙唇,將那碗蜜餵了下去。
  范悟天道:「等我打通他那封閉了的穴道!」
  他陡然一掌抵在古冰寒的命門穴上,一股內力源源地朝古冰寒穴道衝去,古冰寒悶哼一聲,身子也隨之一連串輕微地抖顫。
  沒多久,古冰寒已啟開了雙目。
  那層層的紫氣也逐漸退去。
  古水激動地道:「范——」
  古冰寒突然大手一揮,道:「出去——」
  古水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大力朝自己身上推來,使得他直朝門外衝去,砰地一聲,他人已將那門板撞碎,摔在大門外。
  黑黝黝的天空,冷風呼嘯,天邊僅有幾顆稀疏的小星,大地間彷彿僅剩他一個人,孤獨無援……
  古水只想哭,眼淚籟籟地滾落下來。
  他爬起來欲想奔去,范悟天已寒著臉走來。
  他哀傷地道:「范師伯——」
  這是唯一可依靠的親人,不覺伏在范悟天的肩上,痛哭起來。
  范悟天沉痛地道:「令尊已瘋了!」
  古水一怔道:「什麼?我爹瘋了……」
  范悟天道:「令尊是瘋在白化冰的蜂蜜上!」
  古水恨聲道:「白化冰,吳風,我決不饒他們!」
  范悟天長歎道:「也是我太大意,沒檢查那蜜是否另做了手腳,以致於有這種不幸發生,咳,孩子,范師伯與你一樣的悲傷和難過!」
  古水慘聲道:「范師伯,我去看看我爹!」
  范悟天道:「不用了,令尊既然不願見你,你何必去惹他生氣呢,我看這幾日你還是暫時避避他!」
  古水道:「不,我一定要見見他……」
  他陡然躍起身來,直往堂屋裡奔去。
  范悟天歎聲道:「孩子,你何苦?」
  古水立刻怔住了,看看他父親曾睡過七日七夜的床上,此刻已空空無物,古冰寒已像幽靈突然消逝,不知去向!
  他說道:「范師伯,我爹呢?」
  范悟天道:「剛才還在!」他滿頭霧水道:「一定是跑了,孩子,他神智不清!」
  古水寒聲道:「范師伯,這怎麼辦?」
  范悟天道:「你往東,我往西,咱們快追……」
  古水應了一聲,身形一拔,深夜中直馳而去。
  范悟天陰沉地一笑,踏進了屋裡,大門倏然掩上。
  如果古水此刻突然轉回來,他可能聽到下面的對白:「古老,你醒了。」
  「范谷主,你太絕了。」
  「嘿嘿,我不得已,古老,泰山派的劍譜永不會落在外人手中。」
  「古老,別固執,你該明白,你此刻身不由己。」
  「不錯,你在我身上連放兩種毒,使我武功沒了,使我神智也不清了,但你的面目卻露出來了。」
  「古老,除了你,沒人知道!」
  「范谷主,我會將你的醜惡揭開!」
  「古老,太難了,三天後,你和令徒宋磊一樣了。」
  「宋磊也是你下的手?」
  「不錯,我不過先發制人,古老,你明白。」
  「范谷主,這為什麼?」
  「古老,只因我不喜歡別人的武功高過我,令徒得到『聖佛』『魔老』的親傳武功,使我寢食難安,不得已,只有讓他癡呆一輩子……」
  「那你該罷手了,宋磊已成癡人,你還要幹什麼?」
  「古老,我還想探求點別的武功呀,宋磊得自『聖佛』『魔老』的教誨,武功當然高不可測,我唯有將他所學的武功揣摸出來,才能與『聖佛』『魔老』並駕齊驅。」
  「好,范谷主,說起來你是……」
  「不准你說。」
  「你要堵住我嘴除非殺了我!」
  「嘿嘿,古老,殺你太容易了,只是還沒到時候,我將你送到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讓你……」
  「水兒會救我!」
  「嘿嘿,令郎對我感恩,此時聽我的!」
  「你……」
  「嘿嘿……」
  屋中的話聲戛然而逝,如果古水此刻恰好將這段話聽進耳中,他不立刻氣死才怪,他哪裡會想到他所敬仰愛慕的范師伯竟會是個禽獸不如的狂夫,他又哪能想到慘害其大師兄與父親的兇手,居然是他所最尊重的人……
  這許多的事情古水哪裡會預料到,他此刻還盲目地朝前奔著,尋找他那已瘋的父親……
  寒夜的羽翼已褪,空中又飄起了雨珠,顆顆豆大般的雨珠敲在地面上,噗噗作響,這陣雨來的快,收的也快,剎那間雨過天晴。
  一點昏黃的光影自那座殘頹的廟宇中透了出來,月光下,宋磊像尊石坐在那裡,小神丐卓不群和公孫天健似乎抵不過旅途的勞頓,倒在地上呼呼而睡。
  這座土地廟年代久遠,斷垣殘瓦,珠網密佈,朱漆剝落,已無當年香火鼎盛的樣子。
  宋磊似乎不覺得寒氣襲人,也不覺得絲毫勞累,一個人空空茫茫地追思在自己的園地裡,這世上與他已無太大的關係
  突然,夜空裡響起一縷低回幽怨的簫聲,那簫聲淒涼哀傷,幽遠怡人,任何人聽在耳,都會染上一縷幽傷……
  宋磊那茫然的目光突然一亮,身子依依地站了起來,這一縷空洞的簫聲似乎給了他某種行動的啟示,他竟朝著簫聲行去。
  但那簫聲飄忽不定,他始終捉摸不透,似在左方,似在右方,東西不分,南北亦杳,使他進退維谷……
  宋磊人雖呆癡,感應上卻聰敏已極,他突然一個躍身朝前方奔去,揮手打出一掌,噗地一聲,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地奔了出來。
  那人哼了一聲道:「姓宋的,果然是你。」
  宋磊茫無所覺地站在地上,望著那個人……
  那人身穿一襲灰衫,頭髮些許灰白,雙目在開合之間,有一股威嚴射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根簫,非常凝神地注視著宋磊。
  那人看了一會,繼續道:「錯不了,昨夜你也是這個樣子,奪去了七十條無辜的性命,宋磊,我胡一貫今日要跟你評評理!」
  宋磊冷冷地道:「你說什麼?」
  胡一貫道:「你殺了人難道忘了?」
  宋磊道:「我殺了人,我殺人了,哈哈……」
  胡一貫冷冷地道:「你雖然裝得很像,我胡一貫卻認清了你,宋磊,別人不知道你是裝瘋,我卻知道……」
  宋磊怒道:「滾!滾!」
  他身子一衝而來,掄起手掌便打。
  胡一貫的武功居然不可忽視,宋磊那幾下快攻,他竟能一一招架,甚至還會抽冷子攻上-招。
  宋磊哈哈大笑道:「好玩,好玩!」
  他似乎興趣頗高,攻勢陡地加速,一招緊似一招,逼得胡一貫只有喘氣的份,再也無還手之力。
  胡一貫急聲道:「宋磊,你殺了我好了。」
  宋磊茫茫地道:「殺你,殺你!」
  胡一貫道:「不錯,殺了我,便沒證人了。」
  宋磊叫道:「殺,殺,殺……」
  他像一頭野獸似瘋狂,突然抓住胡一貫的雙手,照著胡一貫的臉上摑了一掌,這一掌沉重有力,打得胡一貫眼冒金星,嘴吐鮮血。
  胡一貫說道:「不錯,王夫人昨夜就是這樣被你打死的!」
  宋磊身子一頓,道:「我打死人了……」
  他突然輕輕一笑道:「打死人怪好玩的!」
  胡-貫怒道:「打死人還好玩,這話也只有你宋磊說得出來。」
  突聽一聲沉喝道:「磊兒,停手。」
  宋磊彷彿覺得這聲沉喝的沉重有力,威不可拒,急忙鬆了胡一貫,一個人站在夜影裡怔怔出神。
  胡一貫抹了抹嘴上的血漬,道:「公孫先生,這是你親眼看見的……」
  公孫天健寒著臉,道:「胡朋友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怎麼會和一個喪失心智的人纏鬥,這事傳出去……」
  胡一貫冷笑道:「公孫先生好利的嘴,不問根由,而下斷論,這事若公訴江湖,公孫先生只怕於理無據!」
  公孫天健一怔道:「胡朋友的意思……」
  胡一貫冷冷地道:「宋磊昨夜在『寒石村』連傷七十二條人命!」
  公孫天健一怔道:「誰說的?」
  胡一貫道:「我親眼看見!」
  公孫天健冷冷地道:「胡朋友,這話你要負責,你該明白,害一個人和殺死一個人都是損人不利己的,我公孫天健敢保證宋磊昨夜沒有殺人!」
  胡一貫道:「只怕你的保證不發生什麼效用……」
  公孫天健一怔道:「為什麼?」
  胡-貫道:「看見宋磊在『寒石村』殺人者,並不是我胡某一個人,我胡某人不足採信,其餘的人又當何解呢?」
  公孫天健一呆道:「有這種事?」
  胡一貫道:「千真萬確,決無一絲作假!」
  公孫天健道:「胡朋友,我請教……」
  胡一貫道:「請說,請說。」
  公孫天健道:「我們一路東行,行蹤極為隱密,不知道閣下怎麼找來這裡?又怎麼知道我們藏在土地廟……」
  胡一貫道:「不瞞你說,胡某人並不知道你們躲在這裡,我只是用簫聲想引出宋磊!」
  公孫天健道:「什麼?簫聲……」
  胡-貫道:「昨夜宋磊衝進『寒石村』時,我曾聽見一縷簫聲隱隱地擴散在空中,當他擊殺七十二條生命,衝出我等的攔截,這些動作似乎都與那簫聲有關,所以今夜我冒險一試,果然應驗!」
  公孫天健道:「誰吹的簫聲?」
  胡一貫道:「我也不曉得……」
  公孫天健道:「這事很奇怪,昨夜宋磊一直跟著我,幾乎沒有機會離開我身邊,何以會去『寒石村』殺傷七十二條生命,胡朋友,這不可能!」
  胡-貫道:「公孫先生,這事你縱是說破了嘴,也無人會相信。」
  公孫天健冷笑道:「難道我說的話當放屁?」
  胡一貫冷笑道:「這是七十二條人命,並非是兒戲!」
  公孫天健道:「你打算怎麼樣?」
  胡一貫道:「江湖人自然管江湖事,咱們都是終年在江湖上打滾的人,這件事最好由江湖上公決……」
  公孫天健道:「老夫豈會怕你!」
  胡一貫冷笑道:「這並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追究那七十二條人命的兇手,公孫先生,你不同意我這說法?」
  公孫天健道:「當然,殺人償命,這事當然要追究到底!」
  胡一貫道:「這不結了,此事澄清了對宋磊有好無壞!」
  他陡然一甩右手,一道藍色的焰火沖天而去。
  公孫天健面色一變,道:「你幹什麼?」
  胡一貫道:「不瞞公孫先生,昨夜各派攔截宋磊的弟子,大半已去各處搜索宋磊,我們是以焰火為號,誰發現了宋少俠,誰就發號通知!」
  公孫天健冷冷地道:「想不到這事牽涉這麼多人!」
  胡一貫道:「人命關天,我們不能不慎重!」
  公孫天健冷笑道:「好說辭。對一個沒有神智的人,正好有個借口!」
  胡一貫一怔道:「你是什麼意思?」
  公孫天健道:「我怕胡朋友被人利用!」
  話語間,從各處已傳來數聲長嘯,數道人影朝這裡直撲而來。
  黑暗中,這些人風馳電閃般一瀉而落,全是年青輩的少年弟子,公孫天健環目一掃,竟無一人認識。
  他暗暗一歎,道:「這幾位都是昨夜攔擊宋磊的?」
  胡一貫道:「不錯,他們俱同在下攔截宋少俠!」
  公孫天健嗯了一聲道:「各位請看個真切,那位宋磊可是他?」
  數十道目光剎那間全投落在宋磊身上,宋磊好像木偶,不言不語,傻里傻氣竟在踢著石頭,那景像倒也可憐。
  一個年青人道:「不用看了,是他無疑。」
  公孫天健正色道:「沒有錯誤?」
  四下的人同時道:「決無錯誤!」
  公孫夫健長長一歎道:「眾口鑠金,百口莫辯,宋磊呀!宋磊呀!你真是多災多難……」他苦苦一笑,繼續道:「各位,這事非同兒戲,你們……」
  先前那個年輕人又道:「前輩何必再管閒事,依我們……」
  公孫天健怒聲道:「你們想幹什麼?」
  那年輕人道:「這種人危害江湖太大,留著是個禍患,依我們各家的意思,將他早日除去,以免再妄殺無辜!」
  公孫天健渾身一顫,道:「你們要殺他?」
  那青年人道:「這是唯一解決之道!」
  公孫天健道:「青年人,少年頭前看到老,得留人處且留人,何必那麼殺氣騰騰!」
  那年輕人雙目一掃,道:「前輩,這話你也許說錯了,好人不長命,禍患一千年,像宋磊這樣的人,活著是禍,死了是福,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公孫天健道:「好辯才,青年人,你是武當派第幾代弟子?」
  那青年人神情微變道:「前輩果然好眼力,在下是武當派弟子劉海。」
  公孫天健道:「劉朋友,是非本在一線,好惡也在一念,你隱藏自己,不顯露武當的門戶,憑這點,你已在做壞事。」
  劉海冷冷地道:「前輩,難道窮家幫都在顯耀自己嗎?我劉海稟承祖訓,行善不求名,行道不謀利,遠小人,親君子,行道江湖,不背信,不背義,憑這點,我無可懼!」
  侃侃而談,順理成章,一副好說辭。
  公孫天健道:「我友有此新秀,確令人興奮,但願你言行一致!」
  劉海道:「前輩放心,武當弟子決不失信!」
  胡一貫道:「公孫先生,宋磊可否交給我等?」
  公孫天健道:「你們準備把他怎麼樣?」
  胡一貫道:「別無他圖,只要他永不再殘害無辜!」
  公孫天健長歎道:「他也許被別人陷害!」
  胡一貫道:「這不可能,我胡某人如果看錯了,尚有話說,如果說連武當、少林、崆峒……弟子全看錯,那決不可能!」
  公孫天健道:「你說過一句話!」
  胡一貫一怔,道:「請公孫先生指教!」
  公孫天健道:「出事當晚你曾聽過一陣簫聲,這話是你說的?」
  胡一貫道:「我是說過!」
  劉海道:「我們攔截之時的確有種怪聲!」
  公孫天健道:「那麼胡朋友可以斷定為簫聲?」
  胡一貫一怔道:「這……」
  公孫天健道:「如果那聲音真為簫聲,那吹簫之人也許與此案更有關聯,你們所要追究的應從那方面多下點功夫!」
  胡一貫哼了一聲,道:「我們追查兇手為首要工作,眼下兇手已現,我們還等待什麼?」
  一個面貌冷肅的青年跨步而出,道:「胡兄說的對,先將兇手正法!」
  他躍躍欲試,滿臉凶狠之色。
  公孫天健道:「朋友貴姓?不覺太魯莽了?」
  那青年道:「在下吳亥,無門無派,閣下管的閒事似乎多了點!」
  公孫天健道:「年輕人,不要這樣衝動,此事起於誤會,殺錯了人,我要請教,你們將何以向泰山派交待?」
  吳亥道:「這你請放心,泰山派出了這種逆徒已經夠窩囊了,如果古冰寒曉得我們替他清理門戶,只怕會感激不盡。」
  公孫天健道:「如果我阻止呢?」
  胡一貫冷冷地道:「只怕要引起各派對窮家幫的不滿!」
  公孫天健道:「我能不管?」
  劉海道:「前輩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宋磊賣命求情,這份仁義確實令人感興奮,奈何宋磊闖下了令人不齒的大禍,自從宋磊姦淫人妻,江湖上已為他惋惜不已,如今他又干下七十二命的大案來,對你對泰山派都不好!」
  公孫天健長歎道:「你要我怎麼辦?」
  劉海道:「前輩只要悄悄地走了,什麼事都能決了。」
  公孫天健苦笑道:「不行,這辦不到!」
  劉海苦臉說道:「前輩這是給晚輩的難題!」
  吳亥嘿嘿地道:「他一定要管也行,除非他有種!」
  公孫天健雙目一瞪,道:「你說什麼?」
  胡一貫嘿嘿地道:「不瞞公孫先生,我們為辦事順利已將令徒卓少俠先制住了,這件事若不能成,對令徒……」
  公孫天健怒聲道:「好呀,你們倒先動手了。」
  陡聽卓不群一聲大叫道:「吳亥,你以為偷襲成功了,哈哈,我卓不群如果能遭你暗算,亦不用在江湖上跑了!」
  吳亥一呆道:「好呀,那一招沒點中你?」
  卓不群躍身而來,道:「差得遠呢!」
  劉海乘機圓場,道:「前輩!好在令徒沒有受傷,這事不要擴大,只請……」
  公孫天健道:「我不能不顧一個沒有神智的人!」
  劉海道:「你不可能管他一輩子,前輩,他隨時有殺人的可能,也隨時有其他的危險,你如果一再地護著他,恐怕會損傷你那清高的聲譽!」
  公孫天健歎道:「如果撒手一走,豈不受天下人恥笑?」
  劉海搖頭正色道:「前輩,你當曉得『大義滅親』這四個字,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江湖上如果曉得前輩大義當前萬事不顧的精神,只有讚佩和歎服!」
  公孫天健慘聲道:「劉朋友,你很會說話。」
  劉海急忙道:「哪裡,前輩捧場!」
  公孫天健道:「我怕劉朋友被人利用了!」
  劉海一愣道:「受人利用,那不容易!」
  公孫天健道:「慘害宋磊之人為江湖上僅見之厲害人物,目前我雖尚未查出他是何人,但諸位今日所加在宋磊身上的罪名正是那人的佈局!」
  胡一貫道:「這是題外的事,我們不談這個!」
  公孫天健寒聲道:「胡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胡一貫道:「沒別的,只求兇手速速就法。」
  吳亥也乘機叫道:「對,咱們沒時間和那老東西乾耗!」
  公孫天健怒聲道:「吳朋友是以名家自居,嚴正家法了?」
  吳亥道:「當然,這是義不容辭的事。」
  公孫天健道:「很好,各位都是名家之後,一定有名家的風度,你們要處置宋磊,我不反對,但須按江湖規矩行事。」
  吳亥叫道:「對付這種人按什麼江湖規矩!」
  公孫天健道:「誰要不遵守規矩,休怪公孫天健不留絲毫情分!」
  他朝卓不群瞥了一眼,道:「有誰敢違背規矩,你盡量下重手!」
  卓不群道:「好,師父。」
  這場面可擺上了,公孫天健在情、理、法三方面全顧到了,如果再有異議,那便是故意挑剔了。
  吳亥道:「咱們也有規矩!」
  公孫天健道:「什麼規矩?」
  吳亥道:「任何門派遇上這種事,受刑者決無抵抗之意,受刑者若有抗意,既可攻,人可誅,各位認為如何?」
  胡一貫道:「不錯,吳兄說的完全正確。」
  吳亥得意地道:「宋磊不反抗便罷,反抗我們便可聯手攻之!」
  公孫天健道:「你是什麼派?什麼幫?憑什麼要宋磊遵守你的規矩?宋磊和你扯不上半點關係!你是哪門子英雄好漢,以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吳亥一呆道:「這……」他面上羞紅,道:「江湖敗類,誰都可誅!」
  公孫天健道:「吳亥,你在江湖上的名聲好過宋磊多少?」
  吳亥怒聲道:「老化子,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你那一套已不靈光了,今日宋磊要敢稍有抗意,我立刻命他們搏殺!」
  公孫天健道:「原來你是他們的首領!」
  劉海聲明道:「晚輩和他們是普通朋友,並不受他的命令!」
  公孫天健道:「我知道,武當名門正派,不會和他們為伍!」
  劉海道:「多謝老前輩對我武當這樣維護!」
  胡一貫怒道:「劉兄,你來時怎麼說!」
  劉海道:「我說決不放過那兇手,但要將事情先弄明白!」
  胡一貫道:「這還不明白嗎?」
  劉海道:「宋磊喪失神智決不會假,你曾提過簫聲的事,我也覺得那簫聲有點怪異,如果簫聲能驅使一個失去神智的人殺人,那麼真正兇手便不該是宋磊!」
  胡一貫道:「那該是誰?」
  劉海道:「吹簫的人!」
  胡一貫變色道:「我不以為然!」
  劉海道:「我還記得胡兄曾用簫聲將宋磊引出土地廟,那麼胡兄一定懂得簫的原理,其中之謎已不難自解!」
  胡一貫道:「我還不明白!」
  劉海道:「只怕胡兄是跟我裝糊塗!」
  吳亥叫道:「劉兄,你不幫忙請在一邊!」
  劉海道:「我現在是在分析這件事,我們不放過兇手,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吳兄,你說對不對?」
  吳亥道:「對個屁,你在抽後腿!」
  胡一貫道:「咱們顧不了許多了,先幹掉他!」
  吳亥大笑道:「這哪裡需要咱們動手,交給他們!」
  那個「他們」說的非常含混,聽在耳中非常順耳,他仰天一聲長嘯,那嘯聲傳出老遠,遠處,響起一片蹄聲,直朝這裡奔來。
  蹄聲由遠而近,瞬息奔至,許多穿官服的官兵跨騎湧來,將這群江湖人物層層困在中間。
  劉海變色道:「官兵——」
  吳亥笑道:「天子令下誰敢不從……」他高聲道:「宋磊慘害寒石村七十二條生命,官府追拿正急,咱們將宋磊交給官府,豈不就了了一段公案?」
  胡一貫道:「不錯,那老化子再凶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話聲甚高,字字句句全飄進了公孫天健的耳中。
  卓不群嚷道:「好呀,原來你們是官府的狗腿子!」
  吳亥面色羞紅道:「什麼狗腿子?這是給官府服務!」
  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均都自視甚高,不論黑白兩道,均不願與官府人物相往來,若道上朋友替官方做事,則不論黑白兩道,均不恥為伍而遠之,這是自古沿傳下來的不成文規矩,流傳至今,每人遵守。
  公孫天健不屑地道:「你認為依杖官家力量便能奈何我化子!」
  吳亥嘿嘿地道:「你誤會了,官家只不過是捉拿兇手,你我俱為無辜之良民,誰也不敢為難我們,況且這區區幾個官兵怎會放在你的眼裡!」
  公孫天健冷笑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總算沒在江湖上白混!」
  吳亥道:「論資格,你是江湖上的前輩,論歷練,你更是前輩中的前輩,我吳亥討教的地方還多呢,不過你亦一定瞭解到一件不容忽略的事實,和官府作對,對窮家幫有百害而無一益,我相信你不會不念大義!」
  「哼——」公孫天健道:「這是威脅——」
  吳亥道:「不敢,我這是自不量力!」
  公孫天健道:「你很聰明,卻很刁鑽!」
  吳亥道:「哪裡,哪裡。」
  公孫天健道:「吳亥,這些官兵只能欺壓老百姓,在我們眼裡無非是酒囊飯袋,我化子不願多開殺戒,叫他們滾……」
  吳亥嘿嘿地道:「這不容易!」
  公孫天健瞪眼道:「什麼不容易?你難道逼我動手?」
  吳亥乾笑道:「公孫先生,江湖上幫會的力量雖然在民間有極大的影響力,但自古迄今,沒有哪一個幫派和官家作對,這說明官家勢力雄厚,舉國之兵,消滅一個小小幫派,易如反掌,你是明白人……」
  公孫天鍵道:「我不在乎!」
  吳亥道:「不錯,你是不在乎,窮家幫呢?也不在乎嗎?」
  公孫天健剎時呆住了,不錯,你個人是不在乎少許官兵,但窮家幫不能不在乎,大江南北,南七北六,窮家幫弟子可說是遍佈天下,若真和官兵作對,己方之傷亡將更大於官方,況且自己也不能起兵造反,若為此事而陷窮家幫於萬劫不復之地,自己豈不成了列代祖宗的罪人。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吳亥,你厲害。」
  吳亥嘿嘿地道:「在你老前輩面前,我還差得遠呢。」
  他善於見風轉舵,威逼利誘,一見情勢好轉,大有不用一兵一卒之勢,口語間亦改了不少。
  公孫天健道:「吳亥,你準備把他怎麼樣?」
  這是指宋磊,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他指的是誰。
  吳亥斜睨了宋磊一眼,道:「他慘殺寒石村七十二條人命,自有官府判案定刑,以維國法,至於咱們都是江湖人,不好干預這件事。」
  公孫天健道:「如果這事真的這樣辦理,我化子只有屈服,決無怨言,只怕有人另有意圖,假借官府力量!」
  吳亥面色微變,道:「這是什麼話?」
  公孫天健道:「你敢保證?」
  吳亥道:「當然,我有什麼不敢!」
  公孫天健冷聲道:「你如果有了保證,再出了差錯,我窮家幫弟子必以全幫之力追殺於你,那時休怪我化子沒事先交代!」
  吳亥全身一顫,道:「我不過是奉命行事!」
  胡一貫道:「對呀,我們……」
  公孫天健把眼一瞪道:「胡朋友,咱們另有場子!」
  胡一貫一怔道:「我倆除了這件恐怕沒什麼過節吧?」
  公孫天健道:「稍微有那麼一點!」
  胡一貫變色道:「什麼事?」
  公孫天健正色道:「我要請閣下說明一下關於那簫聲指引的事!」
  胡一貫寒著臉道:「在下沒義務解釋!」
  公孫天健道:「好,胡朋友,你請走路,咱們後會有期!」
  胡一貫道:「你想留下大爺也不容易……」他轉頭道:「吳兄,咱們可以交差了。」
  吳亥道:「公孫先生,宋少俠可交給在下?」
  公孫天健揮手道:「你們請,只要他跟你們走!」
  吳亥朝那群官兵道:「殺人要犯宋磊在這裡,你們可以帶走!」
  那一群官兵平日狐假虎威慣了,此刻一見宋磊傻呆呆地站在地上發楞,一聲叱喝,群湧而上。
  宋磊雙肩一揚,叱道:「該死。」
  拳腳一展,砰砰數聲,將那些湧過去的官兵全數擊倒在地上,他彷彿不費吹灰之力,直打得那幾個官兵鼻青眼腫,棄盔丟甲,驚懼地退在一旁。
  吳亥變色道:「公孫先生,宋磊不聽命受縛,刻意反抗,這同殺人造反,要處死刑,你何不制止……」
  公孫天健冷笑道:「我化子容你們帶他走已經是客氣了,你們還妄想要我化子幫忙,哼,那是絕對辦不到的事!」
  吳亥道:「公孫先生何不成全在下?」
  公孫天健冷冷地道:「各憑本事,宋磊若敵不過你們,自然會跟你們走。」
  吳亥道:「好!各憑本事,公孫先生,在下要施展了。」
  公孫天健道:「請!」
  吳亥轉頭道:「胡兄,請吧。」
  劉海沉聲道:「吳兄,武家講究的是光明磊落,如果閣下要施展低劣手段,我劉海首先不答應……」
  吳亥冷冷地道:「劉兄,放聰明點,這事你惹不起……」
  劉海淡淡地道:「何以見得?」
  吳亥冷聲道:「武當派在武林中雖然執武學之牛耳,但天下之土皆屬王土,武當山在王上土內,你不會冒險將數千年留下來的武當山夷為平地吧!」
  劉海身子一挺道:「一人作事一人當,這與武當山無涉。」
  吳亥哼聲道:「我可不這麼想,宋磊若不歸案,武當也難卸其責。」
  劉海恨恨地道:「你是無賴!」
  吳亥道:「利害關係已經稟明,是壞是好,全看你自己。」
  劉海冷冷地道:「我劉海寧為玉碎……」
  公孫天健急聲道:「年輕人,不可魯莽!」
  劉海低聲道:「是。」
  公孫天健揮手道:「去吧,管不了的事不要管,當心連累!」
  劉海怒聲道:「我最恨這種仗勢小人!」
  吳亥沉聲道:「劉兄,你說什麼?」
  劉海道:「仗勢小人,我不恥!」
  吳亥吼道:「姓劉的,你這是罵我!」
  劉海道:「不錯,我罵的是你。」
  吳亥道:「我會報復!」
  劉海道:「好,吳亥,咱們兩人不談宋磊的事,只談我倆私人的這點恩怨,現在我要向你討教幾招。」
  正大光明地耍手段,正是英雄本色。
  吳亥道:「你認為我怕你?」
  劉海微笑道:「不,我只是想請教一番!」
  吳亥深沉地道:「抱歉,今日恕難奉陪。」
  劉海大笑道:「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他揚聲大笑,拍著腰間長劍,狂笑而去。
  吳亥面色蒼白,全身氣得一陣顫抖,他沒想到劉海會在此時此刻反目挑戰,更沒想到劉海會羞辱他。
  他沉聲道:「劉朋友,你留步。」
  劉海霍地轉身,道:「我劉海已準備接招!」
  吳亥搖頭道:「不是今天!」
  劉海道:「你擺下道來,在下隨時奉陪。」
  吳亥道:「七日後,我吳亥定會找你。」
  劉海躍身而去,道:「劉某人七日後恭候大駕!」
  身影一閃,消失不見,快速已極,確屬少見。
  吳亥朝宋磊瞥了一眼道:「胡兄,咱們也不需要再等了!」
  胡一貫道:「你的意思……」
  吳亥擺了個手勢道:「這是唯一制勝之道!」
  胡一貫嗯了一聲道:「看我的……」
  他身子一個旋轉,揮袖撒出一蓬黃霧,朝四處漫去。
  公孫天健失聲道:「唐門香芋……」
  他的話聲和他的身子同時飄落,卓不群在一怔之間已被公孫天健摔了出去,而那層黃霧,飄散已遠,將宋磊罩在那片黃霧中。
  胡一貫大笑道:「公孫先生,你真識貨!」
  卓不群叫道:「師父,他們用這種方法……」
  公孫天健道:「那黃霧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