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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意亂情迷

  他的阿姨幽聲泣道:「羽兒難道不相信嗎?」
  秦宮羽接聲冷冷道:「這叫我如何相信呢?」
  他的阿姨幽幽歎道:「其實,這也難怪你不相信,十二年來,阿姨用盡了苦心,為使武林上誤認姊夫、姊姊入了琴魂谷,假造出五對令尊令堂來。」
  聽得秦官羽全身皆顫,問道:「那五對莫非於貴穴中的……」
  他的阿姨梨花帶雨訴泣道:「實不瞞羽兒,在鬼穴中的令尊令堂,亦是阿姨派人所假冒,目的在騙妃兒及鬼穴中的……」
  秦官羽聽得全身皆裂,彷彿被炸得肉片橫飛般全身顫動,聲帶沙啞喝道:「阿姨,你……你……你你賠我父母之命來。」
  喝聲中,身形倏然彈起……
  雙掌驟起玄陰神功,猶如狂風暴雨般卷攻向他的阿姨。
  此刻,他業已知道,父母真地死了,而這殺人的兇手不是阿姨是誰?血債還血債,他縱然命斷鬼穴,亦要報復這段血海深仇。
  他的阿姨鳳目含淚如癡,聽到喝聲後,才輕抬玉首,可是她鳳目望處,秦官羽的雙掌已然挾著山崩潮湧,驚濤駭浪般的勁力向她攻到了。
  眼看她閃避不及,驚呼聲道:「羽兒,難道你認為令尊令堂是阿姨所殺的嗎?」
  她竟然不閃不避,結結實實地挨下秦官羽含恨劈出的雙掌,但秦官羽反而悶哼一聲,身形飛跌而出……
  他的阿姨突地驚呼聲:「呀,羽兒。」
  這瞬間,秦官羽的身形已如流矢殷射向牆壁,眼看要撞上,他的阿姨縞衫晃處,快如幽靈般接下秦官羽,在千鈞一髮之際才使秦官羽未被撞上牆壁。
  其實說來也好險,秦宮羽被他阿姨的神功震得心浮氣散,哪能再提氣運功呢?若非他阿姨救得快,不腦袋開花才怪。
  他的阿姨輕輕抱著秦官羽回生椅上後,她也坐在原位嬌聲淒切道:「羽兒怎可不問緣由就如此魯莽行事?」
  秦官羽雖然脫險,但此刻,憤怒之火卻熊熊燃燒著全身,於悲傷失望與憤怒下,他全身發抖地喝聲道:「莫非不是阿姨所做?」
  他的阿姨,此時仍懸梨花帶雨,淒聲泣道:「羽兒錯了,阿姨的武功縱然再高,也無法擊殺毀三國廟主及令尊令堂呀。」
  秦官羽全身一震,怒喝道:「三國廟主……」
  他的阿姨又和淚低訴道:「羽兒應該耐下心來,聽阿姨說出這段事,何況阿姨十二年來,對羽兒期望的心血,也不該換來羽兒的如此敵視呀。」
  秦官羽又怒喝道:「我要知道,誰是兇手,誰是兇手?」
  此刻的秦官羽雙手緊握,淚和血滴滴地由血紅眼裡流下……
  父母已告亡故了……
  怎不叫他心碎、憤怒呢?
  當未入鬼穴前,他仍抱著一個希望,他尋得玄經之後,學成至絕武林的武功,不是可率領丐幫與三國廟的人、大破鬼穴嗎?
  一來,為武林除一大害。二來,亦可拯救父母,重享天倫之樂。
  如今,這一切的希望都如泡沫般破滅,怎不令他悲痛?
  是誰毀了他的家?殺了他的父母?使他成為孤苦無依的人?這些皆是他目前所急欲知道的事情。
  他的阿姨淒泣道:「兇手是萬毒絕尊,其實,令尊令堂與前三國廟主,亦是殺死萬毒絕尊的兇手。」
  秦官羽微微一愕,隨即喝道:「阿姨你不就是萬毒絕尊嗎?」
  他的阿姨淒聲道:「萬毒絕尊早在十二年前,與人君之妻,與三國廟主的交手中死亡了,阿姨怎會是萬毒絕尊呢?羽兒,難道你還不相信阿姨的話?」
  秦官羽在極端的憤怒中,雖明知此事有蹊蹺,但仍口不擇言,怒道:「叫羽兒如何相信呢?」
  他的阿姨淒聲歎道:「好在當年姊夫姊姊於臨終時,曾留有血書給羽兒,不然阿姨就是拿黃河之水,亦洗不清這冤了。」
  至此,秦官羽的憤怒才化為悲傷,他雙手蒙面顫聲遭:「血書呢?」
  他的阿姨幽幽道:「仍保存在阿姨處,馬上就拿給你看,也希望你保存,當你一生一世的紀念。」
  秦官羽猛地抬起頭來,正好與阿姨那只悲怨的秋水雙瞳接觸,他心中一陣黯然,無論如何,自己是錯怪了阿姨,當下低低道:「阿姨,請賜諒羽兒。」
  他的阿姨連搖玉首,淒聲道:「父母子女,同血同骨同肉,當羽兒聽得雙親亡故,悲傷與憤怒,乃人之天性,亦是至親至愛的表示,阿姨怎會怪你呢?」
  嬌聲中,由袖中拿出一條血漬斑斑的白紗巾遞給秦官羽,淒聲悲道:「這白紗巾,就是羽兒畢生唯一對雙親的紀念,血,是令尊的血,白紗巾是令堂的衣衫,望羽兒好生保存。」
  秦官羽,從未如此激動過,他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白紗巾,展目望處,但見:
  字論羽兒:
  當你手拿此布,定然熱淚奪眶,傷心欲絕,余與你母親於臨終之際,心情何嘗不與羽兒相似呢?
  人生於世,生生死死,奉是人生不可避免之事,悲傷何用,你生為我秦家人該有膽魄,以超人的堅毅去克制一切外來的打擊,以冷靜的頭腦,去應付一切。
  今生父母,無法好生教養羽兒長大,不但愧對天地,亦愧對羽兒,但天命如此,夫復何言呢?
  父母與三國廟主,今以不擇手段合攻萬毒絕尊,雖天幸如願,武林大害除去,然仍有愧於心,此點,盼羽兒別步父母後塵。
  父母一生負你阿姨債頗多,此亦非羽兒可清,但盼羽兒善視阿姨如父母,亦可略安寸心,盼羽兒謹記之,別令阿姨傷心。
  你已有雙妻,即萬毒絕尊之女梅湘妃,與三國廟之女歐正琴,我與你母親雖因萬毒絕尊而亡,但咱秦家一代,言已出口,生死不渝,何況萬毒絕尊雖危害蒼生至巨,然與父母並無血海深仇,又何況上代的恩怨與下一代無關,盼羽兒真心誠意,與二女共效鳳凰于飛之好,別存有一絲恨意。
  如今,武林風順雨調矣,父母最後心願,即望羽兒別步父母後塵,為武林恩怨而荒廢一生,好好娶妻生子,享受天倫之樂,切記。
  心毒已發,西行在即,匆匆數言,盼羽兒切實記住。
  父母共諭。
  看得秦官羽悲傷萬分,低低叫聲:「可憐的父母啊。」
  於一旁的阿姨何嘗不盈盈珠淚,肝腸欲斷呢?
  秦官羽突然想起父母留書中的話,悲傷何用,既生為我秦家人,該有膽魄與毅力去克制一切外來的打擊。
  當下拭乾了眼淚,對著阿姨問道:「阿姨,羽兒父母留字中,曾提及負阿姨之債頗多,這是什麼債呢?」
  邊開口,邊把留書謹藏在身。
  他的阿姨微愣後,突然粉臉俏霞玉首低垂,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的阿姨的情景真是我見猶憐,本來已是梨花帶雨的粉臉上,突然飛霞更加秀艷麗絕迷人之極。
  秦官羽莫名其妙道:「阿姨若不肯言明,實令羽兒終生耿耿於懷。」
  他的阿姨卻淒聲泣道:「姊夫與姊姊死得好慘啊。」
  這本是秦官羽的阿姨發自內心的傷心話,正好觸及秦官羽的傷心處,他初聞父母噩耗,何況父母系天生至親至愛呢?
  又何況秦官羽舉目無親,人世間,唯一僅有的是眼前這位阿姨了,只聽他慘聲叫道:「阿姨……」
  就飛撲入阿姨的懷中。他的阿姨於傷心之餘,展開纖秀的雙臂,把秦官羽緊緊地抱入懷中。一個痛失父母,一個痛失姊夫姊姊,兩個傷心人,緊緊擁抱哭作一團。過約片刻時分,二人才停止哭泣,微微清醒過來,這瞬間,兩人心身卻如觸電,不由得微微一顫。
  但秦官羽卻有一股奇怪的感覺,那就是,他此刻就像在母親溫柔的懷抱中般享受到天下慈愛,但另股矛盾的感覺,亦告乘隙而入。阿姨是如此的年輕,又彷彿是個二十出頭的綺年玉貌少女。
  尤其是,他的頭緊靠在挺秀的雙峰間,那兩團神秘的軟肉如此有彈性貼在他的雙頰,更是阿姨全身如蘭似的麝香,竟然令他感到沉醉。好在他是大智大勇之輩,這種意念一瞬即逝。
  此時,他只覺得人世間,唯有阿姨是他的親人,早把阿姨視如己母了。他的阿姨呢?
  她何嘗不把秦官羽視如己於呢?但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感覺:他,太像他了,簡直就是他的化身,是如此的英俊、令人著迷。
  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是這個樣子。這二個他中,一個當然是指秦官羽,另個呢?卻是指秦官羽的父親了。
  此時她竟然感到畢生從未有過的溫暖。畢竟她一生未曾被男人擁抱過,初次的味兒畢生難忘,一時,竟然把他誤認為他,陶醉在兒女私情中。
  秦官羽於天倫溫暖中,輕輕問道:「阿姨,這是什麼債呢?」
  他的阿姨輕輕一聲,並未回答。可笑的是,雙方均不願離開對方,一個緬懷著母親慈愛,一個畢生初嘗男女擁抱的滋味,二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捨不得分離。
  秦官羽得不到回答,又輕聲問道:「阿姨不想告訴羽兒嗎?」
  他的阿姨早沉入酣醉中了,哪能回答呢?
  秦官羽,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有道是父母之債理應由兒女償還,他知道父母的話,雖說他無法還清,但最少也該聊表寸心呀。
  於是,他又輕輕叫道:「阿姨……」
  這次,他的阿姨總算被秦官羽喚醒過來,她全身微微一顫,立問道:「什麼事?」
  「阿姨怎地不告訴羽兒?」
  這一次,她聽清了,也聽清了剛才秦官羽的話,她終於幽幽一歎聲道:「過去的事,別再談了。」
  秦官羽怎肯如此罷休,立接聲道:「阿姨若不肯說明,羽兒將終生難安了。」
  他的阿姨又輕輕低聲道:「這叫阿姨如何說呢?」
  是的,這叫她如何說呢?這本是情債啊。
  秦官羽立接道:「說了好令羽兒安心,羽兒在盡可能的範圍內,當設法來報答阿姨。」
  他的阿姨低聲道:「阿姨不想說?」
  「羽兒卻非知道不可?」
  「這……」
  「阿姨,為什麼不能說呢?」
  他的阿姨輕輕歎道:「說了何用?說了何用?」
  的確,說出來又復有何用呢?她的心上人,早已去世了,難道此債,真的該由秦官羽來還清嗎?
  秦官羽不死心地續問道:「難道阿姨不想說嗎?」
  「事過境遷,何況並非大不了的事,說也沒用呀。」
  她雖然如此說著,卻仍緊緊地擁抱著秦官羽,她明白這少年並不是他,但她卻情願把他比做他,追憶過往的那段私戀的時光。
  最少,過往的那段不了情永遠無法復回,但她現在畢竟是得到了。
  她雖自知,這所得到遲來的甜蜜,並非是真的。
  但是,到底是聊勝於無啊。
  人,就是如此奇妙的動物,說不清,理不開,尤其是情之一字,古往今來,更是害死天下多少人啊。
  秦官羽只好輕聲道:「也罷。」
  好笑的是,他亦不想離開阿姨的懷中。
  秦官羽年未弱冠,畢竟未脫孩子氣,他真恨不得阿姨就是母親,而永遠依偎在母親懷中,做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他的阿姨輕聲道:「羽兒,你想聽他們交手的詳細經過嗎?」
  她仍舊緊緊地抱著他,若非她亦是個奇女人,當真要發誓,永遠,永遠把這個男人,據為已有了。
  但她沒有這麼作,她之所以緊緊抱著秦官羽是為了追憶過去那段空虛的日子,現在畢竟被她緊緊地握住了,她知道,那將消失,但多一秒總比少一秒好。
  尤其是從今以後,她再也不可能把懷中的羽兒當認為是他了,而必須腳踏實地地為人,侄兒就是侄兒呀,所以她必須握住現在。
  秦官羽犯了小孩脾氣道:「當然要,但羽兒有話先問阿姨。」
  「什麼話?」
  「阿姨今年幾歲了。」
  她幽幽輕歎,全身不由自主地一個戰顫,道:「花信有提,已三十有五了,韶光易逝,年華似水,轉眼間阿姨已老了。」
  秦官羽笑聲道:「阿姨猶若二十出頭的綺年少女,阿姨別騙羽兒,阿姨定然才二十二三歲。」
  聽得他的阿姨全身又是一顫,驚聲道:「真的?」
  「羽兒騙阿姨幹嗎?」
  她的一顆心如躺在大浪上,起伏,又下降,再起伏,又下降……
  只聽她自語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真的,阿姨不信,去照照鏡子……」
  秦官羽的話未完,只覺得身軀被抱飄起,瞬間已聽一聲嬌脆帶驚的顫聲遭:「真的,天呀,竟是真的……」
  秦官羽俊眼一看,心下滿足地微笑了。
  原來此刻,他正被阿姨所擁坐在繡花床旁,而他的阿姨纖纖玉手正打開梳妝台的銅鏡白幔,面對著銅鏡,粉臉又驚又喜,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天呀,我竟然練成武林上人人夢寐以求的駐顏秘術,我……真的……」
  其實女人畢竟是女人,她們總比男人自私得多了。
  就以秦官羽的阿姨來說罷。
  她為了要握住這即將消逝的甜蜜時光的追憶與緬懷,一時竟然還不想離開她懷抱中的秦官羽。
  尤其是,當她發覺她的容貌竟然還如此年青之時,心裡更是激動。
  激動得令她微微顫抖。
  她的芳心只有一個問題:無論如何她不可能還如此年輕,她不可能練成了武林上,人人夢寐以求的駐顏秘術。
  更可怕的是……
  年輕到她的年齡由容貌上看來,與她的侄兒相差無幾。
  一個意念,由她的芳心中泛起……
  她要這侄兒,她要愛這侄……
  他的容貌舉止與他相同,她,以前無法與他共效鳳凰于飛,現在,憑此容貌卻可與他的兒子共效于飛才好啊。
  她全身不住地戰顫著……
  這戰顫,含著情與愛……
  人,總是如此執拗的動物,對往事,尤其是淒艷的愛戀無法忘記。
  每一個淒艷的愛,又是如此揪心斷腸。
  她也不能例外,何況她也是女人,更不能例外,天下沒有寬大為懷的女人,尤其是在愛情上,女人的心,更是自私得不能進一粒沙……
  她此時,芳軀顫抖,如雨後春筍般的壓臂,更是緊緊地擁抱著秦官羽。
  秦官羽只覺突然被抱得更緊,尤其是阿姨那起伏如波的胸部可以依稀聽到他的阿姨過份劇烈而又不規則的心跳……
  他微微一愣,心胸收緊,驚駭住了。
  現在,他已料到此時阿姨的心情,心下暗叫一聲:「可憐的阿姨……」何況他智慧超群,已然瞭解到父母遺言中所言的負債頗多這句話了。
  他,該怎麼辦呢?
  最先令他驚駭的是父母遺言所說不能讓阿姨傷心,這是指何而言呢?
  但他父母的遺言不如此說,他也不能令阿姨傷心的,他知道阿姨的心已創傷斑斑,他更不能令阿姨的心再破碎。
  為證實起見,他的雙手亦緊抱著阿姨,輕聲問道:「阿姨,父母所負阿姨的債在情債嗎?」
  此時,他的阿姨整個處於迷惘中,哪能分心去想其他,隨口道:「是的,令尊負我情債太……」
  說到這裡,他的阿姨突然發覺到這事態的嚴重與她自私心的可恥驚得嬌呼一聲:「呀,不是,不是……」
  同時手一鬆秦官羽,於驚惶中身形本能地意欲倒退,卻是坐在床沿無法後退,嬌軀隆然一聲,跌落在牙床錦被上。
  秦官羽本來是緊緊抱著他的阿姨,此時他阿姨嬌軀一跌,他正好跟著跌上,也許是他阿姨用力過猛,秦官羽一時無法收住,就如此整個身軀壓在他阿姨的嬌軀上。
  這是多麼緊張,又是香艷的一幕……
  一個是人中之龍,一個是人中之鳳,均是明禮達理之輩,怎會不知這是錯誤呢?
  二人齊驚呼,呀的一聲……
  同時,二人均騰身躍起,飛瀉離床。
  二人同時著地,面對著面,離不及半尺,驚眼對著驚目……
  二人癡癡如石像般呆立著。
  這又是多麼奇妙的一幕……
  秦官羽不失為鐵錚錚的漢子,理智超過常人,先驚醒過來,俊臉含愧道:「阿姨,羽兒,羽兒……」
  他該如何說呢?
  而他的阿姨卻粉臉飛霞如呆,慚聲道:「羽兒,阿姨,阿姨……」
  說著,就伏在床上低泣起來了。其實兩人此刻均不知如何說才好,秦官羽急於說明,他本無意才冒瀆了阿姨。而他的阿姨卻急於表明,她自私的念頭又是多麼可恥,但她又如何啟口呢?就如此,雙方僵持片刻,秦官羽才緩步走向阿姨身旁,用手輕輕一按阿姨的粉肩後,才輕輕地柔聲道:「阿姨……」
  此刻,秦官羽已經知道他不能令阿姨傷心了,何況阿姨的心本已給父親傷碎了,無論如何,此債他必代父償清。
  但如何償法呢?
  他並不知道阿姨是如此的清秀脫俗,又何況酷似母親,他該如何做呢?坦白說,若拿陳鳳儀,歐正琴,梅湘妃與阿姨四個女人中,容他選擇。
  他會毫不猶疑地選擇阿姨。
  並非阿姨的秀艷勝過三人,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阿姨與母親的面容相似。
  孩子總是愛母親的,基於這點與最初印在腦中而且永世難忘的面容,他會毫不猶疑,而且會如瘋似癡的。
  他的阿姨卻自個兒低泣不已。
  秦官羽猶疑了片刻,終於把他的阿姨粉軀扶正了起來,面對著她輕聲問道:「阿姨把羽兒當做父親,是嗎?」
  他的阿姨已哭成淚人兒,低泣若續若斷道:「阿姨真卑……」
  察官羽不容她說出立伸手掩住阿姨的秀美櫻唇,輕聲道:「阿姨何必自責,這乃是人之常情,唉。」
  他年紀輕輕,竟然有著如鉛般沉重的歎息聲,其實,他知道,情之一字,不知害煞天下多少男女?
  若他所推測的不錯,母親與阿姨定然愛上了父親。
  而父親卻選擇母親,這樣阿姨不是芳心欲碎嗎?但父母的留字又明明說父母同負阿姨,可見母親曾有姊妹共事一夫的念頭。
  奈何,可能阿姨為表示對母親的姊妹情深,而拒絕母親。
  如此,阿姨豈不是太過可憐嗎?
  思索著,秦官羽又輕輕低喟一聲,父親說得對,此債羽兒難清,但可怕的是,自己的面孔與父親一模一樣,阿姨見了自己豈非如見了父親?
  這怎能叫阿姨不傷心呢?
  若是這阿姨並非母親的同血骨肉,也許自己該負父親之責,安慰阿姨,想著,輕聲問道:「阿姨與羽兒母親,系同一父母嗎?」
  他的阿姨連點玉首道:「何只同一父母,是一胞雙胎呢?」
  現在,秦官羽更加困難了。
  他想安慰阿姨,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總不能固這一切而不顧人倫啊。
  人倫,是人生於世一切的標準,亦是人與禽獸最大的分界線。
  人若不顧天倫,就無異於禽獸。
  無論如何,就是有天大的苦衷亦不可背棄人倫。
  這一切秦官羽均知之甚詳。
  而他阿姨的低泣又是如此淒切,她在自責,亦在為一生的悲慘的命運哀號。
  秦官羽沉思片刻後,才輕輕道:「阿姨至今仍深愛羽兒父親嗎?」
  淚人兒又點玉首泣道:「是的,天長地久……」
  秦官羽,雙手突地把阿姨輕擁入懷,緊緊地抱著這沉於悲傷中顫抖的淚人兒輕聲道:「阿姨見羽兒,如見羽兒父親嗎?」
  他的阿姨泣聲道:「你,就是他。」
  這一句代表了他阿姨心中的一切,他的阿姨雖然如羔羊般任由秦官羽擺佈,但才依侵入秦官羽的懷中即不再顫抖了。
  秦官羽緊緊擁抱著他的阿姨,心中暗自問著自己:「我該怎辦呢?如何能顧及人倫,又令阿姨不傷心呢?」
  他的阿姨突地玉臂一張緊擁著秦官羽,喃喃自語,如泣如訴道:「你就是他,我見他就是你這樣……」
  此時,秦官羽俊臉輕低,鼻尖剛好與阿姨的鼻尖相接觸,鼻尖雖感有點涼涼的,卻是熱流遍及全身。
  尤其是阿姨如花似玉的粉臉,此時梨花帶雨,更顯得如此淒艷迷人,而那雪肌玉乳正靠著自己的前胸,一股撩人綺思。
  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若不動心豈非等於不是個男人?
  而慾望,又更是天下最奇怪的東西,你愈想克制它,它愈躍躍欲出。
  秦官羽極力地要克制它,卻更加不能克制,他只得輕抬俊眼,卻……
  原來,經過這一陣的工夫,他的阿姨縞衫已上縐,阿姨的一雙圓潤細膩的小腿已然露出衣衫之外,是如此的如玉似粉,撩人已極……
  秦官羽耳熱口乾,心旌動搖。他真想把阿姨移開去,卻捨不得分離,慾火上漲,又上漲……
  他終於理智混濁低下頭顫聲喝道:「阿姨,我愛你……」
  竟然將自己的唇皮印上阿姨的唇皮……
  二顆心如戰鼓般急切地跳動著,二人同時感到這是罪惡,罪惡……
  但是兩個人卻緊緊地死抱在一起,身形漸漸地往床上移去……
  欲,在高燒……
  情,在融合……
  最可怕的是,身軀與身軀緊擁相扭相依,互相領略對方的神秘處,如同觸電。終於兩個人同時跌在床上……
  喘氣如牛……
  卻吻與吻緊合著,身與身貼著,相壓,相擠,熱在爆發,欲在橫流……
  秦官羽但覺他阿姨的全身,熱得熨人,而且是如此輕微地顫抖著,這顫抖偏偏卻是如此的迷人……
  終於爆發了。秦官羽伸手一撕……
  這裂帛般的撕裂聲同時驚醒兩人,雖是轉瞬間,但二人均是人中龍鳳,知道萬不可如此,齊告驚叫一聲,二人已彈身著地。
  秦官羽自責怒道:「我……」
  他不敢說下去,事實上亦不能說下去,因目前的情況,是兩廂自願,他自罵,亦等於罵上阿姨。
  此刻他的阿姨面背著他玉立,卻嚴肅道:「羽兒,請別自責,我們理智談談。」
  秦官羽被這嚴肅的聲響,驚醒過來道:「阿姨,羽兒不該……」
  「羽兒,懸崖勒馬,你我均沒鑄大錯,何況佛家曰: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此刻該是你我談談如何回頭是岸的時刻了。」
  秦官羽聽得又整個驚醒,已知道了阿姨話中的話,立道:「是的,該談談了。」
  他的阿姨嚴肅得毫無感情道:「羽兒,你該知道,阿姨見你如見姊夫,而阿姨對姊夫的癡戀,已達如瘋似狂的程度了,剛才你我所以差點鑄成大錯,這即其原因之一。」
  秦官羽同意地點點頭道:「阿姨所說正是。」
  他的阿姨未等秦官羽說完已接下道:「針對此點,唯一的辦法,即是今後我們別再見面,其他別無辦法。」
  秦官羽聽後同意地點點頭道:「這雖是辦法,但非兩全之策,何況於人世,就只有阿姨與羽兒是親人……」
  他的阿姨亦輕點玉首道:「思親,乃人之常情,但阿姨若與羽兒相見的結果是不堪設想,如此難道還有其他的兩全之策?」
  秦官羽沉思片刻後道:「阿姨,我們相見,並非一定就不堪設想,若我們能夠自制,就不會發生如現在的事了,這一次,正可做借鏡,以後我們相見,互相間定要有所警惕,這警惕就令我們能夠克制……」
  他的阿姨幽幽道:「但是阿姨……」
  秦官羽也鄭重接下道:「羽兒知道,阿姨見了羽兒,難忘懷羽兒父親是嗎?但最要緊的並非這點,而是我們之間該把這份愛克制,使它成為聖潔的愛。」
  他的阿姨修旋嬌軀,驚聲道:「羽兒,你,你……」
  秦官羽嚴肅地點點頭道:「羽兒是真心的愛上阿姨。」
  他的阿姨,驚呼聲:「羽兒……」就宛如飛鳥投林般撲入秦官羽的懷中,愛使她輕輕地戰顫著。
  過份不可能的事情令她驚喜無緒,她知道,她的羽兒並不是真地愛她,但她寧願這是真的,這是每個人都有過的事情。
  秦官羽滿腦子的迷惑,他真地愛上阿姨了嗎?
  可是此刻,他極為鎮定地用雙手緊擁著阿姨嬌軀,他要還清父母所阿姨的債。
  緊緊的擁抱,甜蜜往事的沉湎……
  他的阿姨整個醉了,芳心如踩在雲朵上般,飄,飄,她,更幻想著與擁抱著她的人兒,互相如此緊緊擁抱,飛舞著,飛舞向夢的天邊……
  時光流逝,更漏滴落……
  過了良久,良久……
  他的阿姨才由夢的紅橋飛回到現實,她輕輕幽歎,嬌脆悅耳地如癡如幻道:「阿姨但願畢生畢世,能依偎在羽兒的懷中。」
  秦官羽此時亦有些兒迷惑,溶合著莫名的溫暖與幸福之感,愛,是如此奇妙地纏綿著,沉湎於情愛中的男女,天下沒有一個人,不盼望被愛,愛人。
  秦官羽與他的阿姨能例外嗎?
  他起先把阿姨視為人世唯一親人當做母親,這是母子天生之愛,後來才發覺阿姨把自己視為父親,當做愛的對象,他震驚又傍徨。
  可是等到他發覺到父母所欠阿姨的債,系情債使他迷惘了。
  其實天下間所有愛的泉源,就是這種迷惘呀。
  他竟然發覺到阿姨是值得人愛的女人,並非因阿姨長得艷比梅湘妃,秀冠歐正琴,美賽陳鳳儀,而是阿姨那種天長地久的癡情。
  由慕生愛,由欲生愛,愛的源泉本來有著如此之多,但由憐,由惜同樣地亦能生愛。
  秦官羽對阿姨是由憐,由惜,而泛起迷惘的感覺,聽完阿姨的話,秦官羽輕聲軟語道:「羽兒但願如此緊抱阿姨終生。」
  他這句話原來的目的,無非是要安慰阿姨的,誰知話一出口後,才發覺這竟然是他心底的呼喚!
  他的阿姨低低嬌脆道:「羽兒是出自真心嗎?」
  真心嗎?秦官羽不知如何回答,輕嗯一聲。
  可是如此一句不經心的話,他的阿姨聽後已感滿足了,嬌脆軟聲道:「羽兒,阿姨有個要求,可以嗎?」
  「請阿姨直說無妨。」
  「以後,當你我兩人獨自相處的時候,阿姨叫你相公,你叫阿姨蘭心如何呢?答應我好嗎?」
  秦官羽知道人倫之所以存在,就是名份,天定名份,就莫可移改了,本想反對,但繼想阿姨如此可憐,也不忍心道:「阿姨的名字,叫蘭心嗎?」
  「這是阿姨的小名,令尊就是如此叫阿姨的。」
  「阿姨叫羽兒父親,也叫相公嗎?」
  「不,叫姊夫,但多少年來,阿姨盼望能把姊夫改為相公!差一點,我就聽從令堂的好意,而改叫相公了,如今……」
  秦官羽已發覺他所料不錯,對阿姨憐惜而充滿著感情地輕叫聲:「蘭心……」
  「相公,相公,相……」
  他的阿姨,連連叫了三聲相公,璧白玉臂更是如瘋地緊抱著秦官羽,片刻後,才幽幽輕歎道:「阿姨,不,蘭心是多麼傻……」
  傻,天底下,那個沉醉在情感中的男女不傻呢?愛情本來就是最令人傻的事呀。
  秦官羽輕輕低笑,沒有回答。
  他的阿姨嬌脆如夢似醉地道:「羽兒,阿姨有些話要告訴你,但仍不忍離開你,不,不,相公,蘭心要求你,就如此擁著阿姨,不,擁著蘭心,蘭心告訴相公如何?」
  秦官羽又憐又惜道:「阿姨請說罷。」
  「相公忘了嗎?」
  秦官羽不自主地朗笑道:「蘭心,請說呀。」
  「但相公如此站著,未免太過費神,就擁蘭心上床如何?但此次蘭心確實足以克制,相公可以嗎?」
  秦官羽真想不到,阿姨竟然癡迷至如此,當下身形輕晃,已飄上床中央坐下,仍舊緊緊擁著阿姨道:「蘭心,說罷。」
  他的阿姨仍把粉臉依僵在秦官羽懷中,半躺床上,半依著秦官羽道:「阿姨此刻,不,蘭心別無雜念!相公呢?」
  「羽兒……」
  「不,應說漢魄,不不,叫官羽。」
  「官羽亦別無雜念。」
  其實,這亦是真實的事,此刻兩人除情意纏綿外,兩人的腦中真的別無雜念呢!這才是真正感情的昇華,真正的感情應不雜有他念。
  他的阿姨輕聲道:「蘭心並非是有意進入鬼穴,而是為專程尋找一顆藥草,誤打誤撞竟然進入了鬼穴,而且是來到鬼穴的中心地帶,那時,一場武林少見的生死鬥,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著。阿姨走近一看,竟然發現是令尊令堂與三國廟主,三人圍攻萬毒絕尊一人,如此一連三天三夜,四周圍滿著鬼穴高手。三天三夜之後,四人終於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不起了。鬼穴門人所包圍的核心就唯有蘭心一人,約再過了一夜,四人又掙扎而起,奇怪的是,此刻,四人均無敵意。反而萬毒絕尊格格嬌笑道:「看來我們四人,均難於活命了,就單存武林第一美人蘭心妃子,可做公證。」
  「令尊令堂與三國廟,均相視微笑點頭道:『真想不到,絕尊邀約我等三人入穴,竟然守信無欺,不放毒,不群攻,而能公平合鬥,人君等三人,自忖並非絕尊對手,尤佩服絕尊的守信啊……」
  秦官羽這時插口道:「原來阿姨,竟是武林公認的第一美人蘭心妃子?」
  他的阿姨嗔聲撒嬌道:「又叫阿姨!」
  「蘭心,蘭心,蘭心,官羽該好好記住了。」
  「嗯,嗯,嗯,相公該記住的!」
  秦官羽一口氣連說三句,他的阿姨蘭心妃子亦連答他三句。感情能使人年輕,亦能使人如此無知。
  接著,蘭心妃子又嬌脆道:「蘭心那時才知,相公的父母與前代三國廟主是應萬毒絕尊之約而來的,萬毒絕尊聽罷又格格笑道:「是的,合你們三人之力仍不是我的對手,可惜,我也難於活命了,可是此次,我卻死得痛快興奮,因為萬毒絕尊的武功,就合人君夫婦及三國廟主呀,早知如此,我們十八年前就該做古了。」
  「相公的父母及三國廟主均臉帶愧色,相公父親人君秦漢魄卻朗笑道:『人君等三人雖感效宵小合攻穴主,又無法取勝而羞愧,但畢竟為武林除一大害了。』
  萬毒絕尊聽後,不但不怒反而格格嬌笑道:『本毒尊危害武林如何大法呢?』相公令尊立答道:『空前絕後。』
  「萬毒絕尊聽後,又格格嬌笑道:『此句話由無名之輩說出,是對本毒尊一種侮辱,但由武林八奇之一的護花使說出,卻是一種光榮的讚揚,言歸正傳,你們辦辦後事罷,蘭心妃子來時,我就用密言傳音命門人,別碰她,容她做個證人,你們如有遺囑就告訴她罷,本毒尊也許比你們可多撐一時半刻。』
  「那時令尊就點點頭咬斷右手中指,命相公母親撕下衣衫寫了這血書,沉重地交給我,並交待我好好照顧你,這瞬間,令堂已先不支聲倒地仙逝,令尊說完亦告仙去,那時候,我極端悲哀,傷心欲絕。
  「三國廟主卻只說了一句,把屍體運回三國廟就亡故了,萬毒絕尊立命轎抬三國廟主的屍體而去。也在這時,鬼穴一個門人走近萬毒絕苒說了幾句話,萬毒絕尊立命人拿來藥服下後,就領我到這裡來。相公,那時候蘭心對萬毒絕尊並無敵視,只有佩服,入房之後,她先叫來鬼穴十二護法雙鬼入屋。她與我像剛才蘭心與相公般面對面,待十二護法雙鬼進屋後,她就說約五個時辰後即將亡故,鬼穴穴主之位就由蘭心接替,而今以後,鬼穴門人必須唯蘭心之命是從,視蘭心如視她,抗命者死。
  「鬼穴的十二護法及雙鬼,立拜跪稱蘭心為新穴主。相公你想蘭心那時又驚又惶手足無措。萬毒絕尊命退了十二護法雙鬼之後,才告訴我,她早存不能危害武林之心,卻因父命難違以至如此,於今已是將死了,更加領悟一切。
  「本來,鬼穴的加入武林正派,可因她們死亡而由蘭心宣佈,但她的三個人已經遵照先父之命行事而引起武林的血雨腥風,所以,她的死亡不能宣佈,而由蘭心暫代她的名字外,連三國主與人君夫婦的死亡亦不可宣佈,否則,這三個雄心勃勃的毒辣女人即將淫威整個武林。接著就告訴蘭心如何管制這三個女人,如何一連造出五個相公的令尊之玄虛,迷惑武林,如何把你送入至尊堡中……」
  秦官羽聽得莫名其妙,道:「萬毒絕尊為何要把官羽送入至尊堡呢?」
  蘭心妃子嬌脆接下道:「蘭心最關心的是相公,立即問其因,她說,她父親的三個門人中,以至尊堡的冷嫦娥蕭鳳凰這毒辣女人武功最高,而冷嫦娥深感令尊,她初見你也許有恨,不久之後,就會由恨轉感,你的武林若想領袖天下非在她處打根基不可,何況不久之後,她即將弒師而獨佔至尊堡呢?
  「於是她又說,這一切須照她的安排做,而且把人君渲染得進了琴魂谷,如此這三個毒辣女人在雙重擔心與威迫之下,也許稍收野心。並拿出一本鬼穴絕學交我,命我在人君,三國廟及她已亡故之真像未在武林上揭穿時練成它,以克制這三個毒辣女人,並告訴我她已探出玄經地點,詳告我地點後,說此二本是留給她的未來女婿,相公的。
  「最後,她揭下蒙臉黑巾交給我,叫我蒙上,並求我教養妃兒,不要告訴她,她的母親已死的一切事情,最後又叫進十二護法及雙鬼,她才死去;如此蘭心就成了鬼穴穴主了,十二護法與雙鬼竟然畢恭畢敬,唯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