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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風月無情

  古毒吸了口氣,腦中急轉,向鬼俠說了兩句話。
  他向丁樸走去,哼了一聲道:「我古毒來討教討教!」
  金槍俠一槍奏功,傲心又起,昂然道:「好!你也吃我一槍看看!」說完一槍擲出。
  在他心中認為迷谷三怪不過是虛名,和普通人一樣,一槍斃死,天魔古毒大概也沒什麼可怕,但他不知道他只是運氣好罷了,碰到沙冷用劍來擋,如果沙冷不接招那也不見得一槍令他當場斃命。
  古毒心中早就有準備,見他一槍射來,他身形一倒貼地竄出,只見丁樸這一槍正好擦過他胸前。
  白劍翎在一旁,金槍俠一槍落空,他心知不好,他身形一起向丁樸身前落地。
  但鬼俠身形也跟著飛起,雙掌微合之間,大須彌功施出,一股勁力向白劍翎擊去。
  白劍翎雙掌急起,一招「千里奔雷」迎了上去。
  雙方一接,白劍翎被迫向後退去,宮子奇身形在半空中一連翻了十幾個觔斗,身形在半空中微停,又向白劍翎撲去。
  東方瑜和古毒一齊抽出長劍緩緩向丁樸逼去。
  丁樸一槍不中,手無寸鐵,見古毒和東方瑜二人向他逼來,不禁面色變得蒼白。
  古毒對丁樸本是莫測高深,不敢急進,此刻見他面色蒼白,不由冷笑一聲,挺劍直攻。
  白劍翎見宮子奇追來,他雖看不見,但耳中聽到古毒的冷笑聲,他心中大急,雙掌一翻,一招「雷神震天」,向宮子奇擊去。
  轟的一聲,宮子奇被震起,身形在半空中急轉。
  白劍翎一掌擊去。立刻身形一動向古毒撲去。
  丁樸見古毒挺劍攻至,他心中一亂,急欲再找支金槍,身形向旁竄去,正好向白劍翎反面奔去。
  古毒轉身向丁樸追去。
  白劍翎追至,雙掌向古毒及東方瑜擊去。
  古毒和東方瑜二人,同時返身出劍,攔阻白劍翎攻來劍勢。
  白劍翎雙掌連揮,使出雷音神功,以全力向二人攻去。
  古毒和東方瑜揮劍聯手迎戰,剎時間劍氣漫天,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鬼俠宮子奇在半空中翻滾著,連翻了十幾個觔斗,跟著又向白劍翎撲去,他雙掌微合,又施出大須彌功,向白劍翎背心攻去。
  白劍翎身形倏起,如神龍般的飛繞場中,雙掌連連擊向三人。
  古毒哼了一聲,身形閃動,和宮子奇二人聯手出掌,向白劍翎攻去。
  東方瑜趁機向金槍俠追去。
  白劍翎和古毒宮子奇二人掌式一接,身形被震向上飛起。
  丁樸已一手抓住金槍,東方瑜一劍刺下,丁樸翻身滾出,身形躺在地面,舉槍對著東方瑜。
  東方瑜一劍不中,再要出劍,見丁樸已舉金槍,對著他,他心中不由微有恐懼,不敢疾攻,只緩緩的向丁樸逼去。
  白劍翎身形落地,和古毒宮子奇二人對面凝立著,丁樸已拾起了金槍,他心中稍放,只舉掌護胸,凝視著古毒和宮子奇。
  金槍俠丁樸緩緩的站起身,手舉金槍,凝視著東方瑜,他不敢再進,也停下了腳步。
  場中一片寂靜,誰也不敢先下手,雙方均面對面的站著。
  古毒冷哼了一聲,雙掌緩緩推起,宮子奇雙掌微合,立見一陣黑霧和一股風柱向白劍翎擊去了。
  白劍翎雙掌微合分開,一陣悶雷聲中,古毒和宮子奇二人攻來勁力被白劍翎一招「雷音開陸」震裂,自白劍翎身旁擦過。
  古毒怒吼一聲,和宮子奇二人一分。二人四掌連翻,向白劍翎攻去。
  東方瑜也同時身形一起,向丁樸撲去。
  丁樸大喝一聲,金槍脫手,向東方瑜射去。
  東方瑜心中雖然早知金槍俠必有此著,但丁樸金槍一出手,沙冷斃命那一幕立即又湧現他心頭,他心中一慌,不由自主的使出弧光劍法,一招「虹阻長空」,長劍劃出,一道弧光幻起,攔在半空中。
  金槍剛一觸弧光,東方瑜見那金槍毫不受阻,他心中一驚,想都來不及想,他長劍一偏,向那支金槍格去。
  一劍格中,金槍微微一偏,但仍然如閃電似射入他小腹。
  東方瑜悶哼一聲,右手長劍脫手向丁樸射去。
  丁樸見他射中才鬆了口氣,但東方瑜長劍已到,欲閃無及,劍自右胸射入,他覺得一陣痛楚,腳下發軟,但他仍凝立著,眼中看見東方瑜雙手捧著小腹,向他一步步逼進。
  白劍翎雙耳聽到有如目見,他不由大吃一驚,想要去救丁樸,但西毒和宮子奇二人豈是好鬥的。
  他身形連轉,施出全身功夫,連連出掌向二人擊去,身形同時向丁樸移去。
  古毒和宮子奇二人一齊大喝一聲,出掌向白劍翎擊去。
  白劍翎雙掌一起,一吞一吐,身形借勢向丁樸飛去。
  他落身至丁樸身旁,他還在那兒呆立著,東方瑜的腳步愈來愈近,古毒和宮子奇二人同時大喝一聲,一齊追向白劍翎。
  白劍翎吹了一聲口哨,那匹白馬閃電似的奔來,白劍翎一手抱著丁樸,身形龍式飛起,單掌連翻,一連向二人攻出五六掌,跟著翻身落至馬背,飛奔而去。
  古毒和宮子奇分手迎戰,但白劍翎一觸即走,兩人正要起身去攔,但身後砰的一聲,一聲慘叫,兩人一齊回頭,見東方瑜已倒地,金槍自前貫穿,自身後露出。
  再回頭見白劍翎已落身馬背,急奔而去,古揚不由怒哼一聲,沒有說話。
  白劍翎上馬急奔,轉著就奔出了十餘里,他聽見丁樸在輕聲的呻吟著。
  他一帶馬頭,奔入一個小村,他翻身下馬,向一間屋子走去。
  一陣咳聲,迎面走來一人,白劍翎忙道:「這位老伯,我這位朋友在路上被仇人刺了一劍,老伯是否能借一間屋子給我們?」
  那人站定了腳步,打量了白劍翎一會道:「好的,你跟我來!」說著一面咳著,一返身帶著白劍翎向屋內走去。
  白劍翎隨即跟著進入屋內,彎了一個彎,那人停住腳步,咳了一聲道:「你就在這間屋中罷!」
  白劍翎忙道:「謝謝老伯了。」
  那人歎氣道:「年紀青青的,到底是什麼事跟人結仇。」
  說完又咳了兩聲道:「我還有事,不陪你了,我一會就來。」說完向外走去。
  白劍翎將丁樸放到床上,輕輕向他問道:「丁兄,你傷在哪兒!」
  丁樸呻吟道:「白兄弟,我有話跟你說!」
  白劍翎道:「丁兄請說好了。」
  丁樸道:「今天我不甘心,想不到我這樣就要死去,太不值得了。」
  白劍翎道:「丁兄不要這樣想,也許還有救!」
  丁樸哼了一聲道:「如果我手上多幾支金槍一定不會敗的!」
  白劍翎心道怎麼這時還在乎勝負。
  丁樸喘口氣道:「白兄弟,我和你雖然相處的時日很少,但我已深知你為人可靠,你一定要替我報仇!」
  白劍翎輕歎口氣道:「古毒是我殺父母的仇人,自然我一定要將他除去的。」
  丁樸沉吟了一會道:「白兄弟,我已快死了,我一生武技只此一招,我不願他和我一起埋沒,現在我把他給你!」
  說完遞來一件東西,白劍翎手剛一觸,不由脫口呼出道:「奇正十三劍!」他手觸的那張也是用銀絲織成的,他一觸即知那和奇正劍訣上的完全一樣,那大概就是他求之不得的奇正十三劍中的第十三招。
  丁樸哼了一聲道:「這是奇正十三劍?」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想不到丁樸用的招式竟是奇正十三劍中的第十三招,難怪弧光劍擋不住。
  他想著點了點頭。
  丁樸也沉默了一會道:「我也不知道他竟是奇正十三劍,當年我被張虛羞辱之後想要拜師學絕技,正好遇到了一垂斃的老人,他把這張紙給我,告訴我其中有天下第一絕招,要在紅光下才看得見!」
  白劍翎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丁樸道:「白兄弟,我功力太低,學到的只是些皮毛罷了,你拿去可以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那時可以立斃古毒於劍下。」
  白劍翎淡淡一笑道:「我雙目已盲,如何能學?」
  丁樸呆住了,他又道:「白兄弟,你一定有辦法可以學到的,我想你眼瞎大概是裝的,你根本就不會瞎的。」
  白劍翎歎氣道:「但是我真的雙目已盲!一個好好的人誰要裝成瞎子呢?」
  丁樸將劍招塞入白劍翎手中道:「無論如何你也要收下,我想你雙目可能治得好,那時你再學好了。」
  白劍翎微歎了口氣,收了起來道:「那要謝謝你了,丁兄!」
  丁樸大笑道:「白兄弟要我起來回禮嗎?」笑著咳了一聲。
  白劍翎忙道:「丁兄不要大笑!」
  丁樸又大笑道:「此時不笑何時再笑!」說著又大笑了一陣!
  他又咳了一陣,大笑道:「我的心事已了,我不願再受痛苦了。」
  白劍翎驚道:「什麼?」
  丁樸不理,大笑著站起身來,白劍翎大聲道:「丁兄快躺下。」丁樸大笑著,一手將胸前長劍拔出,鮮血如水箭射出。
  半晌,他身體倒下,再也不能笑了。
  白劍翎呆立當地,身後傳來一陣咳聲,屋主已回來了。
  白劍翎埋了丁樸,給了那人一些錢,牽著白馬向前走去,又死了一人,在他心中又蒙上了一層陰影。
  天色又暗了下來,白劍翎在馬背上,任那馬載著他向前走,現在在什麼地方了,他也不知道了。
  馬蹄聲滴答,寒風迎面輕吹,風聲中傳來一陣輕輕的聲響。
  白劍翎拉住了馬,那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是江玉羽的簫聲!
  簫聲愈來愈近,白劍翎呆立當地,他心中實在想見江玉羽,雖然他雙目已盲,但即使是再聽她一段簫聲也夠了。
  簫聲愈來愈近了,白劍翎心中被另一種意識攬動著,他心中慌亂已極,雙腳一夾馬腹,向旁奔去。
  簫聲倏停,白劍翎心知江玉羽也已經看見他了,他連忙用腳一叩馬腹,策馬向旁奔逃去了。
  白馬長嘶一聲,正要奔去,白劍翎耳中突然聽見江玉羽輕聲叫道:「白少俠!」聲音雖然那麼輕,但白劍翎卻覺得他的心好似要自口腔中跳了出來。
  她的聲音雖然只是那麼的輕婉,但好似不容白劍翎不聽,他下意識的一勒馬,白馬又凝立當地。
  白劍翎一勒住馬,突覺自己是多麼糊塗,立刻又一踢白馬,策馬向前奔去。
  江玉羽又輕聲道:「我有話和你說!」
  白劍翎作勢欲勒住馬,但又沒勒,放馬奔去。
  江玉羽呆立當地,望著白劍翎的背影,她那深黑色的大眼中閃動著深深的憂慮和不安的光芒。
  她在一瞥眼中,看見白劍翎雙目已盲,她不知那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白劍翎終是離她而去了,以前白劍翎不會這樣的呀!
  她凝立片刻,白劍翎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她轉身欲離去,但按不住心中的不安與憂慮,她回身施出滄海一粟的輕功身法,向白劍翎追了過去。
  白劍翎策馬前奔,一會就轉過了一個山頭,他放緩了馬,向前走去,他心中空虛著,好似失去了什麼,他抬頭,好像他又看見了天空皎潔的月色,遠處江玉羽在輕吹著簫,簫聲飄入他耳中。
  他歎口氣,這些以後都不會再發生了,他想著不知不覺淚水自眼角沁出。
  他下了馬,緩緩牽著馬韁,向前走去,想找個地方休息。
  他向前走著,面前一個輕微的聲音道:「白少俠!」
  白劍翎吃了一驚,連忙站住了腳步,江玉羽又來了,她正站在他面前。
  江玉羽凝視著他,面色變得蒼白道:「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麼了?」
  白劍翎聽出她聲音中微微顫抖,他緩緩的低下了頭,半晌才抬起頭來,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只是瞎了罷了!」
  江玉羽又問道:「怎麼?」
  白劍翎吸了口氣道:「我遇到魔劍,雙目都盲了。」
  江玉羽淚水自眼角流下,顫抖著道:「我看看,有沒有辦法治!」
  白劍翎低下了頭,默默無言。
  江玉羽又道:「你不願意嗎?」
  白劍翎輕歎口氣道:「不行了,雙目已盲,哪裡能再治得好。」
  江玉羽道:「你讓我試試看!」
  白劍翎不忍拒絕江玉羽,就輕輕點點頭。
  江玉羽走至一株樹下,白劍翎坐下,江玉羽凝視著白劍翎,半晌撥開他雙目,只見他雙目一片紅色,好似一個紅球。
  她顫抖的望著他的眼中,這種病她根本沒有見過。
  她鬆開了雙手!失望的站著,淚珠自她兩頰滾落,她不禁低聲的抽泣著。
  白劍翎心中微驚,急忙站起身,口中道:「江姑娘,你怎麼了!」
  江玉羽終於哭了出來,撲倒在白劍翎身上。
  白劍翎摟住她,聲音顫抖著道:「江姑娘!你怎麼了?」
  江玉羽哭著,咳了一聲,白劍翎鼻中聞到一股腥味,他不禁驚叫道:「你吐血了?」
  江玉羽又咳了兩聲道:「劍翎!你會原諒我嗎?我心中實在是多麼愛你呀!」
  白劍翎淚水湧出,緊緊的抱著江玉羽,口中輕叫道:「玉羽!」他心中此時是多麼高興,甚至於把全世界的榮耀全歸於他,他也不會像此刻這樣快樂。
  江玉羽又道:「我以前是多麼愚蠢,我只有一年的生命了,我為什麼還要強制著自己不和你接近呢?」
  白劍翎吃了一驚,微鬆雙手道:「你說什麼?」
  江玉羽沒有抬頭,繼續道:「我已經在江湖上飄蕩了三年了,但是我父親的蹤跡還是沒有找到,他老人家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出去替我找藥治病了,一直到今天,我離開了我師父,又找不到我父親!」
  白劍翎又緊緊摟住她,口中道:「玉羽,我會永遠愛你的,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一定盡力去找藥治你病,你一定會好的。」
  江玉羽俯在白劍翎懷中,淚水自頰旁流下,她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有力的安慰過,即使白劍翎這些話只是說說,但她心中已夠安慰了。
  兩人相依偎,互相都感到安慰已極。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白馬在旁踢了踢馬蹄,長嘶了一聲,江玉羽這才醒來,她紅著臉,輕輕的推開白劍翎,緩緩的向前走去。
  白劍翎吸了口氣,牽著馬韁跟在江玉羽後面。
  兩人緩緩向前走去,一路上都默默無言。
  不覺東方發白,天色已明,兩人漸漸不知不覺的並肩而行,互相說著自己的遭遇,兩人面上均掛著幸福的光輝,對自己的不幸好似都已不放在心上了。
  兩人走著,突然路旁傳出一聲清越的佛號,江玉羽和白劍翎一齊抬起頭來,江玉羽一見那人不由呀了一聲道:「伯伯!我正在找您呢,想不到在這裡碰到您了!」
  白劍翎站在一旁,聽江玉羽叫那人伯伯,但不知那人是誰。
  那人微微一笑向白劍翎道:「白檀越知道老僧嗎?老僧苦行!」
  白劍翎心中不由一驚,想不到今日遇見宇內第一奇人,苦行大師,而且他竟是江玉羽的伯伯。
  白劍翎忙跪下道:「弟子白劍翎拜見苦行大師!」
  苦行大師上前一步將白劍翎扶起來道:「白檀越免禮了。」
  江玉羽在旁道:「伯伯,他雙目被魔劍弄瞎了,您老人家幫個忙,替他治一治吧!」
  苦行大師微笑道:「傻孩子,我怎麼會治呢?你不去求你師父,求我有什麼用!」
  江玉羽低頭道:「但是……」
  苦行大師笑道:「傻孩子,別擔心太多,你師父會替他治的!」
  江玉羽又問道:「伯伯!你知道我爸爸到哪裡去了嗎?」
  苦行大師笑道:「你爸爸在的地方你們現在不能去,他在紫駝峰!」
  江玉羽心中一震道:「那怎麼辦?」
  苦行大師笑道:「萬事皆有前定,你著什麼急,你爸爸不會有危險!」
  江玉羽素來景仰她伯父,聞言只哦了一聲,就不再問了。
  苦行大師轉臉向白劍翎叫道:「白劍翎!」
  白劍翎躬身道:「弟子在!」
  苦行大師道:「你可知道你雙目為什麼盲嗎?」
  白劍翎心中不由迷湖道:「弟子不知!」
  苦行大師道:「因為你心先盲了。」
  白劍翎吃了一驚,額角上不由沁出汗水,不敢答言。
  江玉羽在旁不由心中微喜,她知苦行大師對一個人若不是愛得深,也不深加斥責,如今苦行大師對白劍翎斥責之嚴是她前所未見,不由暗暗替白劍翎高興。
  苦行大師又道:「隨便舉一件事來說,為什麼哈瑪薩因你喪了命你還不聽她的話,難道她的話不對嗎?」
  白劍翎道:「弟子知罪了。」
  苦行大師道:「哈瑪薩死後你答應了她的話不去做是不義,你說無顏見石小青等人是不負責,是不忠,不忠不義是不是心已盲!」
  白劍翎汗落如雨,他心中奇怪苦行大師怎麼事事好似親目所見,他忙跪下道:「弟子求大師開導。」
  苦行大師道:「你起來。」
  白劍翎依言站了起來。
  苦行大師停了一下向他道:「你以為你天門已開了嗎?」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苦行大師道:「既然如此你可盤膝坐下,試試看你是否可以衝開天門!」
  白劍翎依言坐下,運氣向天門衝去,但一衝之下,天門竟不能衝開,他心中大吃一驚,心道:「怎麼搞的,難道千智禪師的力量竟白費了嗎?但自己功力精進之速連天魔都已經不是對手了,怎麼天門還不能開?」
  苦行大師微微一笑說道:「天門如已開,當可成為陸地神仙,你豈有還會敗在赤風手下之理!」
  白劍翎心中不解,向苦行大師跪下道:「請大師指點!」
  苦行大師笑道:「武功和其他的東西一樣,本不可一蹴而成,千智以他的功力助你打開天門,體中濁氣盡去,功力大進已是盡人力之極,但非經已力,天門一開即閉,決不能說以他之力使你天門打通!」
  說完又向白劍翎問道:「奇正十三劍中第十三招你已經得到了嗎?」
  白劍翎答道:「是的!」
  苦行大師道:「這一招是死招,出手之後對方絕無生理,丁樸的結果你也知道,日後你練成後不可輕用,奇正十三劍和雷音神功都是天下絕學,望你善自珍重!」
  白劍翎道:「弟子知道了。」
  苦行大師莊聲說道:「你要知道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大音希聲,不可鋒芒太露,你起來罷!」
  白劍翎心中似有所覺,再拜而起。
  苦行大師微微一笑,沉默了一會道:「你要去心魔必須進迷幻洞一趟!」
  江玉羽在旁不由驚呼道:「伯伯,他怎麼能……」
  苦行大師道:「他能的!」
  江玉羽心中不由著急,迷幻洞她雖也沒進去過,但當今世上恐怕只有苦行大師一人進去過,其餘之人就連他父親也不敢進去,更不用說其他的人了。
  苦行大師向白劍翎道:「你敢去嗎?」
  白劍翎躬身道:「弟子願意一試!」
  苦行大師滿意的點頭道:「迷幻洞中並無出奇之處,欲去心魔就在此舉,白檀越要善自珍重!」
  白劍翎道:「弟子願盡力一試!」
  苦行大師又道:「好!」說著起身苦行大師在前帶頭走去。
  江玉羽急忙追了上去,苦行大師輕聲道:「有我在,你還耽什麼心,真是傻孩子。」
  江玉羽面上微微一紅,又退回白劍翎身旁。
  三人向前走著,走了大約半個時辰,苦行大師停下腳步向白劍翎道:「你跟我來!」白劍翎跟著苦行大師走去。
  不一會,苦行大師走到一個洞口,向白劍翎道:「白檀越,請進去罷!」
  白劍翎向苦行大師一躬身,向洞內走去,才走了一丈多遠,他突然是眼前一亮,四周是一個水晶築成的洞,他用手揉了揉雙眼,心中奇怪自己不是雙目已盲了嗎?怎現在看得這麼清楚呢?
  他呆立了一會,向前走去,才走出不遠,洞中一旁放著一張水晶桌子,桌子上放著一本書,上書「天下三絕式」,書旁一行小字寫道:「此三式為武林中絕招,習得此三招者必可稱霸武林!」
  白劍翎看了皺了皺眉,心道:「這洞中主人不知是誰,把這麼一本秘笈隨便亂放,又沒有人,若壞人得去,那還得了。」
  他正想著,一個壯年人自洞後轉了出來,向他大喝一聲道:「好小子,你居然想進迷幻洞中偷天下三絕式。」
  白劍翎忙道:「在下只是進來走走,並沒有要偷!」
  那人哼了一聲道:「迷幻洞中豈能任意走進,既入迷幻洞,非奸即盜,還想賴嗎?」
  白劍翎心中暗道怎麼搞的,苦行大師要自己進入迷幻洞,想不到洞中原來住有人,現在有口難辯,怎麼是好。
  那人哼了一聲,身形一動,劈拍連打了白劍翎兩記耳光。
  白劍翎只覺得面上一陣熱辣辣的,急道:「這位仁兄,請別誤會!」
  那人不理,一手抓住白劍翎道:「我從不誤會,我看你一臉賊相,今天非好好懲治一頓不可!」
  白劍翎見這人毫不講理,又出口傷人,不由心中微怒,但轉念道:「自己也是不對,怎麼胡亂衝入別人的地方,只是苦行大師怎麼叫自己到這邊來。」
  那人一見白劍翎不說話,呸的一聲,一口痰吐在他頭上道:「好小子,我看你就是小賊。」
  白劍翎怒火升起,右臂用力一掙,那人一手握住他手道:「憑你這樣就想在迷幻洞亂闖嗎?告訴你!差遠了!」
  白劍翎只覺這人功力高得不敢想像,他用力掙著,那人卻紋風不動。
  他歎了口氣,閉目凝立。
  那人哼了一聲道:「好小子,可有你的,閉上眼就算了嗎?今天要你嘗嘗我們迷幻洞的味道!」
  說完又隨手打了白劍翎兩個嘴巴。
  白劍翎只有心中暗呼倒霉,不知苦行大師要自己來這兒幹什麼,來這兒受人羞辱,士可殺不可辱,自己今天想死都不能了。
  他心中正悲傷著,突然腦中現出石小青、江玉羽、哈瑪薩等人的影子,一個個如飛般逝過,各人用不同的目光望著他,最後一個模湖的影子在腦中現出,好似是千智禪師,又似雲飛,那人開口向他道:「你不忠不義的東西!」
  白劍翎心中一驚,這些人影又閃電般的退回,又在他腦海中現了一遍,冷汗自他額角流下,真的士可殺不可辱嗎?真的一個人的好勇應該超過他愛惜他的生命嗎?如果那人放鬆了他,他奮起拚命,結果死了那該怎麼辦?值得嗎?
  那人狂笑著對他拳打腳踢,白劍翎心中在思索著,好似對這一些都不在意了,這只是一些些微的羞辱,和這種人拚鬥值得嗎?不但敗了不值得,就是勝了光榮嗎?
  那人打了一陣,見愈打,白劍翎愈平靜了,不禁有些詫異,他咦了一聲向白劍翎問道:「你怎麼了,沒死吧!」
  白劍翎抬頭望了那人一眼。
  那人反手一記拍在他頭上罵道:「他媽的!好小子,你居然裝死。」
  白劍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那人詫異的望著白劍翎道:「你這小子,可真有點邪門,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白劍翎正要說話,洞後又轉出一個青衣小婢,向那人道:「朱五!你又在幹什麼?」
  那人忙道:「沒什麼,有一個人,偷偷的進來要偷東西,被我拿住了。」
  那小婢哼了一聲道:「你知人家準是來偷東西的嗎?」
  朱五忙道:「我看他這一腦袋賊相就知準不是好東西!」
  那小婢吁道:「朱五!你再亂來我可要告訴小姐了!」
  朱五急道:「碧雲!求求你!別告訴小姐。」
  碧雲嘴一撇道:「小姐早知道了,她要我來請這位公子進去!」
  朱五驚道:「什麼!」
  碧雲不理朱五,走上前向白劍翎道:「白公子,請起,我家小姐有請!」
  白劍翎心中微驚,心道:「她怎麼知道我姓白!」
  碧雲笑道:「白公子不用多疑,公子大名我家小姐早已聞名。」
  白劍翎站起身來,只覺得渾身酸痛,碧雲一笑,遞給白劍翎一粒藥丸道:「都是朱五該死,這粒藥丸請白公子服下。」
  白劍翎拿起來依言服下,只覺身上痛楚全消,不由驚異這迷幻洞中藥力之快。
  碧雲望著他一笑道:「白公子請跟我來。」說著在前領著向前走去。
  轉了兩個彎,只見面前一排珠簾,碧雲在外叫道:「白公子到!」
  裡面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道:「請進。」
  碧雲掀開珠簾,白劍翎遲疑了一下就走了進去。
  迎面站著一個艷麗的少女,身著華服,輕露貝齒,微笑著迎著他。
  白劍翎只覺得這少女艷麗逼人,使他不敢平目相視,他低著頭道:「在下白劍翎,拜見小姐!」
  那少女微笑道:「妾身李麗珠,白公子請不要客氣!」
  白劍翎微一吸氣,只覺滿室脂粉氣,嚇得他不敢吸氣。
  那少女笑道:「妾身有事請白公子相商,請白公子入席!」
  白劍翎微微一抬頭,見前面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面對著面放著兩張椅子。
  碧雲走入房中向白劍翎道:「白公子請入席。」
  白劍翎紅著臉道:「不要如此,我不大習慣!」
  李麗珠已坐下,碧雲催道:「白公子不要客氣!」
  白劍翎無奈,只有坐下,他剛一坐下,碧雲就拿起酒壺來向二人倒酒。
  白劍翎忙道:「我不喝酒。」
  碧雲微笑不理,白劍翎又不好攔,只好讓她倒,只見她倒出來的酒,酒色碧綠,酒香四溢,真是醇酒。
  李麗珠舉起酒杯向他道:「白公子,乾了這杯,祝賀我倆初見!」
  白劍翎忙道:「我不會喝酒!」
  李麗珠皺了皺眉道:「白公子看不起我嗎?」
  白劍翎紅著臉站起來道:「李小姐言重了,我實在不會喝酒!」
  碧雲在旁道:「怎麼連對我家小姐都不肯賞臉嗎?」
  但見白劍翎歎了口氣,低頭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白劍翎就乾下這杯,但我下面不喝了!」
  李麗珠舉起酒杯,白劍翎也舉起酒杯,二人一乾而盡,一杯下肚,白劍翎只覺胸口發熱,面孔發燒。
  過了一會,李麗珠微微一笑道:「我早已久仰白公子大名了,今天幸見,果然不凡。」
  白劍翎道:「李小姐抬愛了,白劍翎江湖野人,哪值得小姐如此抬愛。」
  李麗珠道:「我們迷幻洞中武功可說是天下第一,剛才白公子在門口見了天下三絕式,如果白公子想學,我可以傳給白公子!」
  白劍翎微微一笑道:「我不想學!」
  碧雲在旁咦了一聲道:「怎麼!別人想學還學不到,我家小姐要傳給你你卻不要!」
  白劍翎沉吟一下道:「在下認為武功夠就行了,不必太高!」
  碧雲接口道:「你以為你現在夠了嗎?」
  白劍翎微微歎了口氣道:「學無止境,白劍翎武技淺薄,哪能算夠了,但我本身武功還不夠,哪有時間再學其他的武功。」
  李麗珠道:「白公子既然不願學就不必勉強了,但我迷幻洞中有藥丸可增進功力,不知白公子是否願意服用?」
  白劍翎遲疑了一下,剛才他剛過迷幻洞中藥丸的功效,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我與這李麗珠非親非故,怎能貪小利呢?」他脫口道:「白劍翎不願!」
  李麗珠不悅道:「白公子怎麼看不起我!」
  白劍翎赧顏道:「白劍翎剛才言有不當,請李小姐原諒!」
  李麗珠容顏稍為緩和道:「白公子原是誠實人,我等原不該怪罪白公子。」
  沉默片刻,白劍翎又道:「剛才碧雲姑娘說小姐找我有事,不知是什麼事?」
  李麗珠凝視了白劍翎一會道:「我父親去世時告訴我,將來第一個有膽量進入迷幻洞的青年就是我丈夫,今天白公子就是第一個進入迷幻洞的青年。」
  白劍翎吃了一驚,連忙站起身道:「那怎麼可以?」
  李麗珠道:「什麼!你不願意嗎?」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道:「這種事決無可能,你怎麼能和我結婚呢?」
  李麗珠凝視白劍翎道:「難道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為什麼我配不上你呢?」
  白劍翎心想這究竟是怎麼搞的,不知苦行大師知也不知,他為什麼把自己送入這地方,麻煩可大了!
  李麗珠起身向白劍翎走過去,輕聲道:「白哥哥,你難道這麼忍心嗎?」
  白劍翎一回頭,見碧雲早就不見了,他不由急道:「李小姐,不可如此!」
  李麗珠道:「你嫌我?」
  白劍翎一面後退一面道:「沒有!」
  李麗珠見白劍翎後退,他就回身倒在椅子上低聲的哭了起來。
  白劍翎不知怎麼是好,他忙道:「李小姐,請不要哭了!」
  李麗珠不理,仍然低聲哭著。
  白劍翎剛想上前勸,突然想起石小青,自己此時不走還不是引火燒身。
  他想著,返身向外奔去。
  他剛要逃,李麗珠又已站在他身前,向他道:「你為什麼畏我如蛇蠍?」
  白劍翎道:「李小姐,這不可以。」
  李麗珠向他問道:「你心中已有了別人嗎?」
  白劍翎面上微紅,低下頭半晌道:「是的!」
  李麗珠一手撫著白劍翎的肩道:「我情願做偏室你願意嗎?」
  白劍翎抬頭,見她眼中淚水欲奪眶而出,他低下頭,搖著頭道:「我們才見一面呀,李小姐不要逼我了。」
  李麗珠身形一退道:「我逼你?」
  白劍翎額上沁出汗珠,他現在只要想起江玉羽他已經滿足了,但苦行大師偏偏又要他到迷幻洞來,迷幻洞中又有一個李麗珠,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麗珠道:「我早知你會如此,你看!」
  白劍翎一抬頭,順著李麗珠手指望去,隔著一層水晶牆,江玉羽竟被關在那兒。
  李麗珠道:「她一人站在洞口東張西望,被碧雲一把抓了進來。」
  白劍翎見江玉羽隔著水晶牆對她說話,但他一點也聽不見,他心中大急,心想苦行大師究竟到哪裡了,怎麼讓江玉羽一人留在洞外。
  江玉羽身後走出一個人,白劍翎見那人正是朱五,他向白劍翎獰笑著,右手舉著鞭子,向江玉羽抽去。
  白劍翎不敢再看,他向李麗珠大聲喝道:「你快叫朱五停手!」
  李麗珠身形一動,向後退去,根本不理白劍翎。
  白劍翎轉頭看見朱五的鞭子落在江玉羽身上,江玉羽身體顫抖著。
  白劍翎覺得雙眼中要冒出火來,他大喝一聲,雙掌用出全部功力向那水晶牆擊去。
  白劍翎一掌擊出,只覺一股勁力反擊回來,突然另一股勁力一擋,他眼前一黑,又只是一片紅色,苦行大師在旁道:「孩子!你醒來罷!」
  白劍翎呆呆的坐著,剛才那一幕幕又自他腦中閃過,原來那些全是幻景。
  苦行大師歎了口氣道:「還是脫不了情關!」
  白劍翎低下了頭。
  苦行大師微笑道:「但已經很好了,能不受酒色財氣的誘惑,天下能有幾人,老僧數次入迷幻,也是不能堪破情關,又無人能護法,幾次險些走火入魔!」
  白劍翎心中一驚,忙向苦行大師道:「多謝大師護法之恩!」
  苦行大師笑道:「不必多禮了,我們出去罷,玉羽可能已等久了。」說著二人起身向外走去了。
  江玉羽在洞外守著,見二人出來,急忙迎了上去,苦行大師向她道:「你和白檀越去找你師父罷,她有辦法醫他雙眼。」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道:「伯伯是不是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苦行大師笑道:「不必了,白檀越已經過諸般幻像,足可應付你師父了!」
  江玉羽不安的望了白劍翎一眼。
  苦行大師又向白劍翎道:「你此去切記,能吃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雷音神功是內功之極至,武功不求多,求精,日後經過死亡邊緣,功力定可大增,或可天下無敵,但記著,不經過禍患,不成大器,魔劍原名昆邪,除非你天門已開,或者練成通天眼,否則看了必瞎!」說完他,笑了笑道:「你倆好自為之,老僧去矣!」
  說完他身形似一絲輕煙般的飛逝。
  江玉羽見苦行大師已去,向白劍翎道:「我們走吧!快去找我師父去。」
  白劍翎點了點頭道:「玉羽,你師父在哪兒?」
  江玉羽道:「她老人家住在衡山,人稱青霜女,她對我很好,但總是冷冰冰的,什麼話都不肯講!」
  說著兩人緩緩向衡山走去。
  數日功夫,二人已到了衡山,江玉羽領著白劍翎,兩人句山中走去。
  走了一會,江玉羽停下了腳步,向白劍翎道:「我們進去罷!」
  白劍翎跟在她身後,走進了一個大石洞。
  才人洞中,洞內傳來一聲問道:「是玉羽嗎?」
  江玉羽答道:「是的!師父!」
  洞內停了一下又問道:「還有誰?」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答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洞內又問道:「是男的是女的!」
  江玉羽沉吟了一下道:「是男的!」
  洞內道:「叫他出去!」
  江玉羽的聲音顫抖著道:「師父,他雙目已瞎,徒兒想清您老人家幫他治一治!」
  洞內聲音道:「你進來。」
  江玉羽低聲向白劍翎道:「你在這兒等等,那是我師父青霜女,她老人家很喜歡我,一定會替你治的!」
  白劍翎微笑著點了點頭。
  江玉羽低著頭進入洞中。
  洞中青霜女的聲音又傳出道:「玉羽!你答應我的話全忘了嗎?」
  江玉羽跪下道:「師父!」
  青霜女又道:「你怎麼這麼愛感情用事,難道你的生命會不如一個區區的白劍翎來得重要嗎?」
  江玉羽流著淚道:「師父,他是個很好的人呀!」
  青霜女哼了一聲道:「你先吹一段曲子給我聽!」
  江玉羽拿起竹簫,輕輕的吹著,才吹了一段就放下簫痛哭著。
  青霜女道:「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你老這樣我也沒辦法救你了,你知道,你父親在紫駝峰,還要兩年才能得到解藥,我答應過他使你延壽一年,但是你情緒要永遠不能激動,你怎麼老是不聽我的話!」
  白劍翎在外聽了不由微微顫抖,原來是這樣,他已經害了玉羽了。
  江玉羽抬頭向青霜女道:「師父,我還可以活一年,一年已經很長了呀,我只希望您老人家能替他治好雙眼,我就非常感激您了。」
  青霜女沉默了半晌道:「你病未好前我決不替他人治病!」
  江玉羽求道:「師父,難道說玉兒最後一個要求您都不肯答應嗎?」
  青霜女又沉默了一會道:「不行,你不會死的!」
  江玉羽又求道:「師父,您就答應我這個要求吧!」
  白劍翎在外呆立著,半晌,他轉身向洞外走去。
  青霜女在洞中叫道:「白劍翎,你要到哪裡去!」
  白劍翎止住腳步,青霜女又道:「你進來!」
  白劍翎緩緩的走了進去,跪下道:「白劍翎拜見前輩!」
  青霜女道:「你知道你已經害了江玉羽嗎?」
  白劍翎道:「白劍翎願領罪!」
  白劍翎默默無言的跪著。
  青霜女又道:「玉羽她如果沒有救藥,她爸爸回來前就去世,我怎麼辦?」
  白劍翎道:「晚輩願意上紫駝峰去索解藥!」
  青霜女冷冷道:「憑你?如果你行她父親早把解藥帶回來了。」
  白劍翎沉聲道:「晚輩還是願意盡力一試!」
  青霜女無言的望著他,緩聲道:「你抬起頭來。」
  白劍翎抬起頭,青霜女見了不由暗暗歎了口氣,心中感觸萬千,他看上去竟然隱似當年的江百生。
  她沉默了一會道:「你知道我在玉羽甚未好之前不替他人治病嗎!」
  白劍翎道:「晚輩不一定要治好雙目!」
  江玉羽在旁急道:「你怎麼了!」
  青霜女冷冷道:「既然如此就更好了,但願你不是違心之言!」
  白劍翎面上現出微笑道:「我以前目不盲心盲,我現在雖盲,但心不盲,而且如果目不盲我怎麼能和她在一起呢?」
  江玉羽低聲哭著,青霜女無言的低下了頭。
  半晌,青霜女向白劍翎道:「好!我願意使你雙目復明,但你必須和玉羽分開!」
  白劍翎沉默的低下了頭,輕聲道:「我情願目盲!」
  江玉羽激動的望著白劍翎,如果是二取其一,她也情願如此!
  青霜女默默無言的低下了頭,如果說當年江百生真正愛她,她也願意拋棄她所有的一切,眼前的這對青年正在深深的相愛著呀!
  她失敗了,但她仍在還要嘗試,她向江玉羽道:「玉羽!你到後面去。」
  江玉羽遲疑了一下,站起身向洞後走去。
  青霜女哼了聲道:「白劍翎,你必須和她分開!」
  白劍翎無言的沉默著。
  青霜女又道:「你難道不希望她在生前得到靈藥,治好病嗎?」
  白劍翎心志開始動搖了,如果那是可能,他願意做一切他做得到的事!
  青霜女歎了口氣道:「她生下來就患了七鳳絕症,她母親也是這病,至多活至二十歲,但她父親和紫駝峰的鹿女定下十二場的比鬥才能得到金液銀丸,必需還要兩年才能比完,如果你離開她,她至少可以多活一年,那時她就有救了。」
  白劍翎抬頭道:「前輩有把握使她多活一年,等到金液銀丸嗎?」
  青霜女道:「你難道不信任我嗎?」
  白劍翎起身道:「那我走了。」
  青霜女道:「別急,你雙目我可以治好,而且玉羽病一好你就可以再來看她,只不過你們兩年不見面罷了。」
  白劍翎黯然道:「不必了,既然如此你便不應該替我治雙目了,否則好像我們在交換條件了!」
  青霜女道:「你雙目是被昆邪劍所傷嗎?」
  白劍翎點了點頭。
  青霜女道:「那你非治不可了,你現在眼前大概還是一片紅色,過了三十日轉成黑色就無法再治了。」
  白劍翎搖頭道:「我不想治了!」
  青霜女道:「這是苦行大師要我替你治的!」
  白劍翎哦了一聲。
  青霜女道:「前天他來了一趟,說你如果不能治好雙目第十三招就無法練成,將來無法渡過大劫!」
  白劍翎沉默著。
  青霜女又道:「如果你馬上將奇正劍中第十三招練成,再上紫駝峰或許可以早點獲得金液銀丸!」
  白劍翎沉默了一會,向青霜女跪下道:「那就請前輩替我治好雙目,我想立刻上紫駝峰去。」
  青霜女微微一笑道:「好!」
  說完向洞後道:「玉羽,你進來。」
  江玉羽又轉了出來,青霜女向她道:「你去把我的金針拿來!」
  江玉羽應了一聲,轉入洞後,半晌,端著一個玉盤,上面放了兩支金針,另外還有三個藥瓶。
  青霜女站起身來,用手拈起了一根金針,浸入一個小藥瓶。
  半晌她抽了出來,上前用手指撥開白劍翎眼皮,用金針量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將金針緩緩自白劍翎眼角刺入。
  白劍翎雙目已無感覺,只覺得一陣酸麻。
  金針刺入,青霜女吸了口氣,凝神緩緩伸出,金針針尖帶著一條血絲,青霜女持金針,緩緩的向外抽著,突然她用力一抽,白劍翎哼了一聲,只覺得眼中一陣刺痛。
  翔天掃瞄pqdb123OCR舊雨樓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