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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彩雲懷離人

  再說白瑞麟等人,自南荒歸來途中,道經洱海,無意間替武林除去了兩個敗類──點蒼雙鷲。
  事情一完,便於當晚匆匆上道,仍和從前一樣,幾位姑娘,好像蒼蠅遇到糖似的,纏繞住白瑞麟寸步不離。
  而滇南三俠呢?則有自知之明,憑自己這等長像,雖承白瑞麟看得起,不予計較,自己也不好意思和人家走的人接近,以免俊醜相較,會引起人家的過分注意,即是如此,仍免不了惹起人們的好奇心理。
  因為他們這群人,在心性上雖沒有什麼不同,單從外表看來,實在太扎眼了,美的宛若天上金童玉女臨凡,使人見了,覺得他們雖年紀不大,卻均具有一種高華的氣質,令人有高不可攀之感。
  可是醜的呢?又是些令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傑出的醜,這種強烈的對照,自難怪世人感到奇怪了。
  人們的一張嘴,傳播得是相當快的,這種情形,不但很快的傳遍了整個大理,而且連鄉僻之處,也都知道了有如此幾個人物。
  於是便驚動了一位隱居已久的怪傑,只是他得到消息晚了些,及他趕到大理時,白瑞麟等人已經沓如黃鶴了。
  但武林中人,都有一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習慣,愈是見不到的東西,愈是要見,這位久隱的怪傑,也不能例外,他在大理經過一陣思考之後,便向北趕去。
  至於這位怪人是誰?將來另有交待,恕筆者暫時賣個關子,此處不再嘵舌。
  但是白瑞麟這次卻另作了安排,他雖不十分瞭解大理人們對他的傳說,可是從人們的眼光中已可看出,均帶著驚詫的意味。
  因而,白瑞麟為了使行動免受影響,隨和滇南三俠分道而行了。
  他令滇南三俠,奔四川,越秦嶺,再從浹西直奔山東,約定於正月十二日晚,大家在泰安會面,遂令他們三人先行離去。
  然後,他才率同幾位姑娘,由原道北返,只是這次因為多了海、年二女,所以在行動上,便遲滯了很多。
  這種情形,白瑞麟同謝碧鳳雖說心內急,表面上卻不好出口,唯有邵美芙,則不管那麼多,到後來,便不住的埋怨海彩雲太慢,無奈,謝碧鳳便經常要扶持她一把,才能勉強跟上。
  這一來,海彩雲內心中的痛苦,便隨口貝增的逐漸沉重起來,常在心中自怨自艾,悔恨當初不聽姑奶奶的話,而致功夫未曾練好,現在任人埋怨,也只好逆來順受,從不計較,可是暗暗卻作了個重大決定。
  其實,海彩雲的功力,自隨白瑞麟以來,確實增進了很多,只是仍無法和同行諸女相比擬。
  他們是沿貴州,走湖南,因而白瑞麟想到多天未見到老化子哥哥,現在不知怎樣了,想順道到武昌去看看。
  於第七日上,他們到達了衡州府,衡山在望,便免不想游一下號稱五嶽之一的南嶽。
  這個問題,為謝碧鳳所提出,立即獲得了大家的同意,隨在當晚住於衡州,準備第二天一早上山。
  ***
  衡山。
  的不愧為五嶽之一,山勢雄壯巍峨,陡拔險峻,遠觀雲霧縈繞,堪與天齊,韓愈筆底下的「仰見突兀撐育空」,一點都不過分。
  山上主峰有四,一曰紫蓋,二曰天柱,三曰石廩,四曰祝融,其中要以紫蓋一峰為最高。
  天色方曙,祝融峰下即來了五個少年男女,他們一路嘻嘻哈哈,像一群春日方曉時的小麻雀,吱吱喳喳的,一直喧鬧不停。
  這五個少年男女,不必細述,即知為欲「偷得浮生半日閒」而來遊山的白瑞麟等五人了。
  他們是一早便自衡州府出發,本來依照年錦佩的說法,要想住在衡山縣,因為從那裡登山,才是正路。
  可是謝碧鳳卻不同意這種說法,他說:「什麼正路不正路的,總不能說住在山北面的人,要想上山,還需繞到南面來上才可以吧?」
  大家聽謝碧鳳如此說法,雖覺有些牽強,但也不予以反駁,就聰白瑞麟道:「鳳姐說的也對,反正我們又不想多耽走正道上山,和那些遊山之人見面,確有很多不便!」
  白瑞麟這一附和,大家更是無話可說,遂自沖州府登山,先到祝融峰,然後再到紫蓋峰,只若時間尚早,準備再到天柱峰,游完之後,便由天柱峰出山,直奔武昌,再取道泰山。
  南方丙丁火,所以把此峰命名為祝融,因相傳祝融為掌火之神,故名。
  「巍巍乎,宇宙造物之奇哉!」
  白瑞麟在登攀之後,突然發此感歎。
  因為在峰之最高處,向四下瞭望,但見群山環繞,屏障疊翠,而凜冽的勁風,直吹得砭肌澈骨之感。
  南方氣候較暖,在未登山之前,尚不覺其寒,在攀上峰頂之後,氣溫完全不同,好似到了另一個世界。
  「有什麼好看,把人都快凍死啦!」
  邵美芙說著,把身體緊偎依住白瑞麟,而且尚不時的有些微顫抖。
  年錦佩望著她那副瑟縮的樣子,便笑道:「芙妹,我看將來的泰山之會,你就不必去了!」
  「為什麼?」邵美芙不解的問著。
  「傻丫頭,佩姐故意取笑你的!」謝碧鳳笑說著。
  「我有什麼好笑?」
  「佩姐的話,雖然意在取笑,確是由衷之言!」
  白瑞麟說著,瞟了年錦佩一眼,繼道:「泰山繫在北方,試想,現在系冬季,丈人墨上,恐怕早就成了銀色世界,天氣之冷,可想而知,若目前這點寒冷都難以忍受,將來如何能登上丈人峰?」
  「那是明春正月的事,到了正月一入春,自然就不會冷了!」
  「芙妹不要忘了,泰山之會,繫在正月十五,你不聽說,在北方,三月尚飛桃花雪,何況繫在正月呢?」
  白瑞麟耐心的向邵美芙解釋著,把個刁鑽的邵美芙,聽得不住咋舌,顯然她對北方的氣候,倘有幾分陌生。
  其實,邵美芙對於寒冷的氣候,並不陌生,只是她未曾多想罷了,她本生長於嵩山腳下,雖說近幾年不在家,可是她師父住的廬山,實比嵩山也好不了多少。
  果然,就在白瑞麟的話剛完,即聽她道:「不必多費氣力了,北方的冬天,我比你清楚的多,不過是想故意說笑而已,不料你都當了真!」
  邵美芙說完,倘嬌憨的望了白瑞麟一眼,作了個甜蜜的微笑,接著,又發出一串銀鈴似的嬌笑。
  「不必多囉嗦了,天將正午啦,若不快點,不要說想游畢三峰,恐怕僅看兩峰,就已經天黑了!」
  謝碧鳳的話方落,便拉起邵美芙一隻手,逕向紫蓋峰方向奔去。
  白瑞麟看著她倆奔去的背影,搖頭道:「一個大的,已經夠人受了,再加上個小的,二人聲氣相通,不知又玩什麼花樣來呢!」
  他說著,正準備向年錦佩和海彩雲打招呼,可是當他一轉臉,卻見海彩雲珠淚承睫,年錦佩正在勸慰。
  如此一來,把個聰明的白瑞麟,立即弄得像個丈二金剛,一時也摸不清頭腦,不知她是因何傷心?
  所以立刻走了過去,關懷的問道:「雲姐怎麼啦,是那裡不舒服嗎?」
  海彩雲本來僅是傷心而已,現在經他這一問,便無法遏止內心的悲痛,竟掩面啜泣起來,對於白瑞麟的問話,形如不聞。
  年錦佩到底大了幾歲,而且心思也縝密的多,她勸慰了一陣,雖未獲致結果,卻已窺知了個大概,而且同屬女人,女人對女人的心理,觀察的深度,常較男孩子們深入與透澈。
  因而,她見白瑞麟已走了過來,便藉機道:「麟弟弟,你照顧一下雲姊,芙妹們已經去遠,我去看下子,不要再出什麼岔子,而耽誤時間!」
  話落,便給白瑞麟微一示意,即朝謝碧鳳去的方向,急急追了上去。
  白瑞麟見年錦佩說完,卻行匆匆離去,不禁微一皺眉,即道:「雲姊,究竟為什麼?這裡山風很大,不要受了涼,我們還是趕快去吧!」
  「你去吧,我沒有什麼,稍休息一下即趕去了!」
  海彩雲今天一改常態,雖明知在傷心,可是說話卻異常平靜,不像往常那麼執拗和任性。
  白瑞麟聞說,知她言不由衷,忙伸手扶住她的香肩,非常著急的道:「雲姊,是不是覺得小弟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或是有什麼顧慮不到之處,而令你傷心?就請痛快的說出來,小弟今後改過就是!」
  「你胡說什麼,弟弟實無件錯什麼事,尤其對我,可說是隆情厚誼,相反的,我隨弟弟行走江湖一來,實給你增加不少麻煩,同時由於以往任性慣了,這方面也給你憑添不少困擾!」
  「那你為什麼傷心?」
  「不要誤會,我傷心的,是一時的感觸,實與弟弟無關!」
  「可否說出來,也讓我聽聽?」
  海彩雲扭轉頭來,見白瑞麟滿臉誠懇之色,隨不由一陣激動,轉身撲進白瑞麟的懷裡,又流起淚來。
  良久,始壓住那陣激動,慢慢仰起臉來,鮮紅的櫻唇張了幾張,終於未曾說出什麼,半晌,始道:「你覺得我還夠美嗎?」
  這一問,實出白瑞麟的想像之外,他一萬個猜不到,在此時此地,海彩雲會有如此一問,怎能不使白瑞麟驚訝非常呢?
  只見他詫然而迷憫的,望著懷中的海彩雲,不自覺的點了下頭,隨口答道:「小弟實不明白雲姐的意思何在?」
  「你不必問我是什麼意思,只用以你的眼光看來,認為姊姊還夠美嗎?」
  「雲姊美比天人,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
  「可是你的肺俯之言?」
  「雲姊怎麼對我也發生了懷疑,在小弟的記憶中,好像向來都未對你說過謊言?」
  海彩雲聞言,她笑了,而且笑得很自然,這是一種真誠的笑,發自內心的笑,雖然在她那長長的睫毛中,尚鉗著淚珠,反而雨打梨花,益發增加了她楚楚可憐的美態,直看得白瑞麟心中不由一蕩,不自覺的低下頭去,先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方吻在她那鮮艷的櫻唇之上,久久始罷。
  海彩雲則偎依在他的懷內,微閉雙目,嬌靨止浮現著淺淺的微笑,好像在做著甜蜜的夢,也如同品嚐仙桃果實,既未掙扎,也無激動之態,任由白瑞麟在她的櫻唇上緊吻著。
  她在白瑞麟吻過之後,始站直身子,鄭重著說:「謝謝你,賜給我這深深一吻,就如同銘刻在我的心版上,作我的永久紀念,我會永遠的珍惜看它!」
  白瑞麟聞言一怔,忙抱住她的雙肩,訝然道:「雲姊你…………」
  可是他的話尚未完,就被海彩雲止住道:「好弟弟,不要想的太多!」
  說著,用手推開了白瑞麟的身子,溫和的又道:「她們可能走的很遠了,快點去吧!」
  話落,也不管白瑞麟尚在發征,就隨手拉起白瑞麟,逕向紫蓋峰方面追去。
  人就怕反常,以海彩雲的性格,本是非常爽直,而且對於愛的要求,是火辣辣的,表現的相當赤裸。
  可是今天,卻大異往昔,不但溫柔而且異常涵蓄,言詞閃灼,令人有莫測高深之感,難怪白瑞麟要犯疑了。
  且說謝碧鳳同邵美芙二人,自別了眾人之後,就全力朝紫蓋峰奔去,對於後面的人,是否已經跟去,則根本沒有考慮。
  紫著峰既居話峰之冠,其高拔險峻可想而知。
  但她們兩個,好像興致非常之高,一路奔來,嘻嘻哈哈,雖在陡削的絕壁之上,仍和平地一樣,一味鼓足勇氣狂奔。
  峰頂之上,由於太高的緣故,上面猶如粉裝玉琢般,積雪數月,一眼望去,僅見白皚皚一片,除一些松柏之類的樹木,在冰雪覆蓋之下,微露出青翠的枝葉之外,其餘那些落葉貫木在光禿禿的樹枝上,也都被冰雪壓得彎曲著。
  可是卻有一處,非常例外。
  在紫蓋峰頂,則出現一座山頂谷。
  谷內不但沒有積雪,而且青蔥翠綠,白楊綠柳,地上尚有不少山花,正在枝頭迎風怒開,這是什麼季節?竟有如此奇景,豈不是仙境嗎?
  「啊!鳳姐快來,好一處所在喲!」
  邵美芙首先發現,就驚奇的如此大叫著。
  謝碧鳳到底大了幾歲,她聞聲跑來一看,陡然一陣遲疑,暗忖:「這是那位高人的隱居之處?好像從未聽爹爹說起過?」
  她端詳了良久,只見谷中靜悄悄的,除疾勁的山風,把那些花木吹得不住搖擺之外,好像在各的深處,掩映中露出一角茅舍。
  有茅舍,自然會有人住,謝碧鳳深知,凡是隱居的高人,大多不願有不相干的外人來打擾,於是忙一拉邵美芙,匆遽的低聲道:「芙妹快走,內面不宜深入,快走吧?」
  邵美芙見她先是一陣沉思,繼而要急著離去不禁懷疑的問道:「鳳姐,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必多問,等下再告訴你!」
  謝碧鳳說著,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邵美芙就走。
  不想她們拉拉扯扯的剛走了兩步,陡聞一陣淒厲的長笑,發自西邊峻拔的削壁之上。
  好快,眨眼之間,已到了身後,同時並聞怪喝道:「娃兒們,不留點什麼,就想輕鬆的走嗎?」
  謝碧鳳聞聲止步,知道要走已不可能了,於是在轉身之中,隨手將邵美芙拉到自己身後,然後舉目一打量,不自覺的退了兩步,內心泛起了一陣寒意。
  原來來的那是什麼人,僅不過是頭會說話的黑猩猩!
  因為它身高八尺,膀大腰圓,週身披拂著長有四五寸長短,黑而發亮的長毛,赤腳,長爪,兩眼像一雙銅鈴似的,瞪視著謝碧鳳兩人,連眨都不眨一下。
  只有面頰左右的兩塊,倘有點人樣,只是上面則有宛若覆碗似的一隻大疣,粗看起來,幾乎就像生長有兩顆頭顱一般。
  它手上的爪,微向內彎,尖銳長利,五指張開來,猶如五把並列的鐮刀,假若真被它抓上一把,不要說筋骨折斷,恐怕連五臟六俯,都會被它抓出來,當然更不會有活命的可能!
  謝碧鳳向著這個人不人,默不獸,三分像人,七分像獸的怪物,打量了一陣,定了定神,始問道:「你是人?還是獸?」
  「死丫頭,竟敢罵你家大爺為獸,看我不活剝了你!」
  說著,又是刺耳的一聲怪嘯,張開兩隻像蒲扇般大的利爪,疾向說碧鳳撲來,動作快速已極!
  謝碧鳳見它說打就打,自也不甘示弱,順手將邵美芙向後推了一把,囑咐著道:「芙妹站遠些,我要看看它究竟是人是獸!」
  話落,就見她像旋風一般,滴溜溜一轉,覷定那怪人的來勢,閃身避了開來,同時也順手拔出了她的「鳳翎劍」準備予以還擊。
  不料她剛轉身子,就聽「咋擦」「嘩啦」連響,那怪人刮發出一陣怪叫,其聲淒厲已極。
  謝碧鳳定睛一瞧,不禁有點駭然,暗忖:「這怪物雖身法尚欠靈活,其蠻力和如刀似的指爪,實不可小視。
  她忖思中,忽然心眼一動,立即發出一陣嬌笑道:「幾分蠻力果然不錯,只是卻倒霉了這棵柳樹!」
  原來適才那陣「嘩啦」之聲,正是被那怪人撲倒了一株有水桶般粗細的大樹,所發出的聲音。
  因為方才謝碧鳳正是站在那棵大樹之旁,那怪人的猛力一撲,乃是志在必得的全力而為,被謝碧鳳閃身避過,它一時收勢不及,故鋒利的尖爪,把那棵老柳樹,瀾腰折為兩段。
  這一招,幸虧謝碧鳳沒有硬接,不然,還真要吃點苦呢。
  黃衫玉女謝碧鳳的刁鑽處,也就在此,她在未弄清澈人的招式路數,和功力強弱之前,是不願硬接硬架的。也就由於她有這份聰明,方不致受到筋斷骨折之苦。
  且說那怪人一撲未著,反被謝碧鳳一陣奚落,這份氣可大了,只見它氣的又具連聲怪叫,接著又反身撲了土來。
  謝碧鳳一劍在手,膽量了壯了許多,她見那怪人又反身撲來,立將手中劍一揮,迎著它箕張的爪子,迅疾削了上去。
  說時遲,那時快,忽聞嗆郎一聲響,兩人同時湧身而退,瞪大了眼睛,互相注視著,均有詫然之色。
  謝碧鳳的這一招,本為普通招式,以她之意,是想試一招看看,假若能得手,便先斬斷它的雙手,免得多存顧忌,這是因為它那雙爪子,太以駭人之故,設不先去了它的武器,要想致勝,恐怕異常吃力。
  不料這試探性的一招,已經使她駭然了,皆因這一招,不但震得她虎口欲烈,手臂發麻,最令她吃驚的,則為它那雙爪子,卻仍好端端的長在腕上。
  試想,她手中的鳳翎劍,雖非至寶,也非普通青鋼劍所能比擬,在一般兵刃上,已屬中等以上了。
  同時,再經自己的內力一貫注,無異一柄吹毛斷髮的仙兵?可是想不到,竟未能把它的爪子削斷,怎不令人駭然而吃驚呢?
  但是最吃驚的,尚不是謝碧鳳,那怪人吃驚的程度,較之謝碧鳳尤甚,只見它珍惜的,對自己的爪子檢查了一遍,在爪指的根節處,整齊的有一道,約分許深一條劍痕,雖朱立被削斷,實已為期不遠。
  它珍惜的審視了一陣之後,始怪叫道:「鬼丫頭,憑一柄寶刀取勝,有什麼了不起,有膽量,就再接大爺一招試試!」
  話落,就見它週身毛髮直豎,步態沉穩的,一步一個腳印,慢慢向前逼了過來,一斂適才那種跋扈之態。
  謝碧鳳呢,見它慢慢逼來,也忙緊握寶劍,小心翼翼的運功戒備著,準備看它到底是什麼來路。
  正在她細心觀察之際,驀見那怪猛然一聲厲嘯,剎那間,眾壑迥應,震得耳鼓吩吩作響。
  嘯聲方落,就見它縱身而起,照定謝碧鳳的頭頂,猛撲而下,疾若電光石火,其勢之猛,實為江湖所罕見。
  至此,謝碧鳳心下已自明白,知道這個怪人的外門功力不凡,在如此情形之下,只應智取,不可力敵。
  暗忖著,那怪人的招式已到頭頂,再不容有所思考,忙閃身躲避,同時在避招之中,一式野火撩天,照定那怪人的右臂,陡然創出。
  不料寶劍剛剛撩起,又是入耳一陣厲嘯,接著自己虎口震得有些發痛,而那怪人挨了一劍,臂上不但未傷,反見它烈開大嘴長笑。
  這一來,不僅謝碧鳳吃驚,連站在一旁的邵美芙,也感到有些駭然!
  正當謝碧鳳同邵美芙吃驚,那怪人長笑之際,陡聞:「老黑,不准傷了她們!」
  謝碧鳳不禁一征,忙偷眼向發聲處臨去,只見從三環處走出一位少年,年紀僅有二十歲上下,體態瀟酒,丰神俊秀,可稱得起是一位美少年,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在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一團邪氣。
  自少年現身之後,那怪人立刻止住了長笑,朝著那少年畢恭畢敬的,匍匐於地叩頭道:「參見少爺!」
  那少年對它僅擺了擺手,連正眼都未瞧一下,卻將兩隻烏溜溜的眼珠,在謝碧鳳同邵美芙身上直打轉,且不時現出一種輕佻的微笑。
  直看得謝碧鳳有些阢隍不安,感到手足無措起來,而且心內好像懷了兩隻小鹿一般,卜卜亂跳,不自覺的粉頸低垂,用眼看著自己的腳尖,把一種含情默默的狀態,充份表露了出來。
  這情形,直看得旁立的邵美芙心中直納悶,暗忖:「鳳姐今天怎麼啦,這少年是敵是友,都投弄明白,卻忘記了戒備?」
  她是遲疑著正欲喚問,忽聞身後一聲嬌叱:「鳳妹,這是一種邪法,快攝神戒備,不要著了他的道兒!」
  謝碧鳳聞喝,心中陡然一驚,立刻嚇了一身冷汗,忙向年錦佩感激的道:「謝謝年姐姐,多虧你早來一步,不然…………」
  不然怎麼,她尚沒好意思說出來,就見那少年憤怒的向年錦佩撲了過去,口內並喝斥道:「那來的野丫頭,破壞少爺的好事,本少爺就先斃了你!」
  那少年的功力實在不弱,只見他縱身一躍,即有十來丈遠,風車般一陣轉,就到了年錦佩的面前,不分三七二十一,舉掌就擊。
  年錦佩雖未摸清他是什麼來路,也不甘示弱,見他惱怒成羞的樣子,含恨撲來,就立刻運功戒備。
  此刻見他無理性似的,不由分說,三不管舉掌就擊,遂也惱怒起來,覷定來勢,雙掌齊出,竟硬架硬擋了上去,絲毫未作保留。
  大概是她氣急,未想到先探採敵人的實力如何,就遽然硬接,直全站在一旁的謝碧鳳有點吃驚,,忙跟著也躍身過去,口中並喝道:「看你外表還像個人,實在連方纔的畜牲都不如!」
  不料她的話聲未落,就聞轟然一響,年錦佩同那不知名的少年,已實踏踏的對了一掌,只見年錦佩踉蹌向後退了數步,粉面變色。
  謝碧鳳忙縱身巾過去,伸手扶住她那搖搖欲倒的身子,關心的問道:「佩姐傷著沒有,快調息一下,這小子由我來對付!」
  年錦佩硬接了一掌,血氣已有點翻騰,但經謝碧鳳如此一說,心中已感到無限安慰,遂搖搖頭道:「鳳妹放心,這一掌我雖吃點小虧,那小子也好不到那裡去!」
  年錦佩的話一點不錯,那少年在對過一掌之後,也退了三四步,方拿樁站穩,同時也覺得有些駭然,他未想到面前這位姑娘的功力,竟然有如此之高。
  只是這種情形,因為謝碧鳳只顧援救年錦佩,對他的情況未曾注意而已。
  但是年錦佩並未忽略這一點,她在倉促間,曾向對方瞟了一眼,所以那少年的一切,均被她看了個明白。
  正當她們在互相安慰時,那少年又定定神,怒容滿面的高叫道:「難怪敢到紫蓋峰室來撒野,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只是就憑這一點,要想生離「陽覺谷」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就等著納命吧!」
  話落,即見他陡然一聲緩長的大嘯,高叫起來。
  他的嘯聲方落,遠處忽然一聲長嘯接應著,謝碧鳳等三人都感到心頭非常沉重,不知來者究系何人?
  不想她們忖思未畢,即見人影一閃,場中已落下一位年約二四五歲的少年,身體異常魁梧,不像方纔的那位少年那麼孱弱。
  他到場之後,即抱怨著道:「師父他老人家在山中採藥未歸,你這位「蜂蝶使者」
  ,卻又鬧什麼把戲,若惹師父他老人家不快,看你吃不完兜著走!」
  「師父總是老氣橫秋的,也不問青紅皂白,你知道人家根本就未把「陽覺谷」看在眼內!」
  「哦!有這回事!」這後來的少年說著,繼道:「快說,是什麼人有這大膽子,看我不把他的頭給扭下來!」
  「喲!好大的口氣!」謝碧鳳滿臉不屑的接口說著:「這紫蓋室又非你傢俬產,難道還有誰敢阻攔姑娘不成?」
  「嘿嘿!那來的黃毛丫頭,敢如此說話!」
  那後來的少年說著,兩隻橫暴的眼神,注視著謝碧鳳等人,露出詫異的神色。
  「師兄,就是她們來此撒野,而且手底下還真有兩下子呢!」被稱師弟的少年說著,又加重語氣道:「她們不但未把小弟看在眼內,而且尚辱及師兄和師父哩!」
  「師弟未免小題大作,就憑這幾個丫頭,竟敢上門來欺人?」那被稱師兄的少年,顯然對師弟的話,倘有幾分懷疑。
  「師兄不信,就看看老黑的前爪就知道了,若不是小弟攔阻的快,恐怕它已被斬為兩段了!」
  「真有這回事!」那當師兄的訝然說著,就向蹲在一旁的怪獸招招手道:「老黑過來!」
  那頭會說話的黑毛怪獸聞言,立即走上前來,伸出爪子,遞在那師兄的面前,讓他觀看,證明那作師弟的少年所說不假。
  後來的少年看過之後,面色徒然一變,嘿嘿兩聲冷笑之後,即大喝道:「快給大爺拿命來!」
  說完,即縱起身形,逕向謝碧鳳撲去,身法迅速已極,直看得謝碧鳳暗自凜然。
  不料他將身形剛剛躍起,那作師弟的少年即喚道:「師兄慢著!」
  「什麼事b」那作師兄的少年詫然間看。
  「我……我想………要……要………」
  那作師弟的結結巴巴說著,兩眼卻注視著謝碧鳳不放,只是要什麼,卻未能說出口來。
  可是作師兄的大概已知師弟之意,隨肯定的道:「師弟怎麼越來越不長進了,你想要這位姑娘做老婆,何不乾脆說出來,吞吞吐吐的,叫人聽著難受!」
  他說著,微一沉思,又接著說:「這樣吧,師弟既想要人,那她手中的寶劍,師弟可要留下啦!」
  「好!你要寶劍我要人,我們是兩不吃虧!」
  「青天白日,盡說夢話,姑奶奶倒要看看,什麼人教出這樣無恥之輩,諒也不會有什麼好路道!」
  謝碧鳳氣憤的剛把話說完,那被稱為師弟的少年,好像已抓住了把柄,立即向那大一點的少年道:「師兄,我方才說的話不錯吧,這是你親自聽到的,她們不僅辱罵咱們無恥,而且還辱及了師父!」
  「不要囉嗦,看我把她捉來你看!」
  說著,就舉掌朝碧鳳襲來,招式異常凌厲。
  「姑奶奶們又沒走,只要有本事,儘管來捉就是!」
  謝碧鳳如此說著,表面雖沒什麼,實際卻覷定來勢,暗暗運功戒備著,準備要給這師兄弟二人,好好的懲戒一番,看他們今後,是否還敢目中無人?
  她暗中忖思未畢,那後來的少年,已撲進身前,拚著二指,猛朝謝碧鳳的百匯穴上點來,手法非常迅速。
  謝碧鳳看定來勢,抖手挽了個劍花,猛向那少年的手腕削去,同時腳步一錯,人影幌動間,不但避開了點來的二指,而且劍出如風,若非他躲得快,幾乎被謝碧鳳把手腕削斷。
  那被稱師兄的少年,見一招走空,忙挫步收腕,迅即後躍,並且在口中大喝道:「好丫頭,還真有你的,再接大爺一招!」
  話落招變,陡然一個縱躍,身形猛伏,墊步提腿,橫著掃了出去。
  兩人纏鬥了半晌,他不但未佔到便宜,且連遇險招,設非躲避得快,早就喪於謝碧鳳的劍下。
  至此,他才知道面前的這位姑娘,手底下還真有幾下子,若不動兵刃,要想獲勝,恐怕已不可能了。
  其實,他那知人家姑娘,鬥了半晌,根本就未用出殺手,僅不過以普通招式,在和他周旋而已。
  這並不是說謝碧鳳對他懷有好感,不願使出殺手,實乃是謝碧鳳另有用心,不願再樹強敵之故。
  因為謝姑娘心中明白,雖然他們屢次出言不遜,但自己也有不是,若非自己先闖了人家的「陽覺谷」,何致有這些麻煩?
  同時,聽他們之言,尚有師父未出來,一旦師父露面,說不定尚有一場大的打鬥,故現在僅虛與對付,不欲無故傷人,以免多樹強敵。
  可是站在一旁的邵美芙,便覺得有點不耐了,就聽她在旁叫道:「鳳姐,盡和他們磨搗什麼,快點把她們宰掉算啦,不然等麟哥哥來了,恐怕就沒你的份!」
  誰知她的話音方落,在一邊觀戰的那位師弟,卻嘿嘿兩聲冷笑道:「小妹妹,你急什麼假若等得有點不耐,我這位作哥哥的,就先陪你玩玩,只是要忍耐些,愚兄粗手粗腳的,把你那裡弄痛了,可要哭喲!」
  這種語帶雙關的輕薄之言,邵美芙那能忍耐得了,她除了對白瑞麟百依百順,從不計較一切之外,對一些不相干之人,她可不管那麼多,故聞言之後,立即粉面變色,俏生生嬌叱道:「瞎了你的狗眼,先吃姑娘一劍!」
  話落身起,猛向那位少年撲去。
  那少年見她身法奇快,也覺有點駭然,暗忖:從那裡來了這些姑娘,怎麼一個個都不弱?
  想歸想,但住口頭上仍欲佔點便宜,在他那自得有點近乎帶青的臉上,先泛起一種冷笑,不屑的道:「作哥哥的是怕你年紀小,受不了苦,既然你誠心要想試幾招,不要哭,就先接哥哥一槍吧!」
  果然,就在他話音方落,立刻從腰中拔出一支短槍,在槍柄處扭了幾下,馬上變成五尺來長一支銀槍,隨手一抖,迎著邵美芙的前撲之勢,分心刺了出去。
  邵美芙和白瑞麟在一處時,永遠溫柔得像頭羔羊,不僅說話和氣,而且對事,也向來不自作主張,尤對於名利之爭,看得極淡。
  一旦離了白瑞麟,就好像變了另一個人,不但說話刻薄,同時手頭上也異常狠辣,給人不留餘地。
  只見她把手中劍一緊,腳步一錯,避開了正面,劍走偏鋒,猛力照定那少年的槍上削去。
  她的一套「蒼冥劍法」果然不凡,僅聞「擦」的一聲響,接著又是一聲「當郎」,那少年即湧身後退,迅即滿面鐵青,望著手中的槍發怔。
  邵美芙格格一陣嬌笑,把小嘴連撇,不屑的道:「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是個繡花枕頭,早知如此,根本就不和你過招!」
  言下之意,大有不值得動手似的,這下子可把少年氣苦了,他做夢都未想到,會在一個小姑娘的手下,一招未過,就被人家把兵刃毀了!
  你想,她手中的「蒼冥劍」,若非寶物,以已死的枯骨幫主,白骨魔君那種人物,怎會千方百計的,要從王學詩手中奪取蒼冥劍,和蒼冥劍法?皆因它是一柄寶刀,所以才不顧身份,而動手向一個不懂武功之人去奪取。
  自從此劍落人邵美芙手中之後,第一次在長春島和海彩雲相遇,便削毀了海彩雲的青銅劍,以致兩人始終心存芥蒂。
  如今邵美芙是第二次和人對敵,一招之下,便又削斷了那少年的銀槍。
  原來那少年見邵美芙舉劍去格自己的槍時,他內心中尚發出兩聲冷笑,心想:你不是自取其辱嗎?
  於是手中用力一擰預備將邵美芙的兵刃挑脫,然後再取笑她一番,在把她擒住,用以威脅兩個大的就範。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到是挺好,誰知正在暗自高興之際,忽覺手中一輕,湧身暴退下去,望著手中槍在發怔。
  再經邵美芙一陣取笑,於是鋼牙一咬,狠聲道:「我和你拚了!」
  在說話之中,已將手內的半截銀槍,猛力朝邵美芙擲去。
  同時身隨招進,像瘋狂般,雙掌並舉,全力猛襲。
  邵美芙見他不顧生死的猛撲,不禁為之一怔,但旋即氣憤的喝斥道:「你既然存心我死,姑娘就先打發你上路!」
  話落,就見她把手中劍一緊,使出蒼冥劍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宇宙洪荒」,配以「無極飄渺步」法,迎著他前撲之勢,全力使出。
  但見一片銀光,陡將那少年裹了個風雨不透,接著,就聽半聲慘叫,劍光斂處,那少年已倒於血泊之中,而身首異處了!
  事情發生得太快,及那作師兄的少年發覺,已為時過遲,要挽救已經來不及了,同時有謝碧鳳纏著不放,就是想救,謝碧鳳也不會輕易讓他脫離。
  現在猛聞慘叫,忙高叫:「住手!」
  謝碧風聞喝,立刻閃身躍開,落於邵美芙跟前道:「芙妹何必替他難過,這種下流胚子,宰了他正好,也可給人間除去一害!」
  原來邵美芙在劍斬那少年之後,一時也怔住了,故怔怔的望著地上的屍體出神,連戒備都忘記了。
  此刻她聽謝碧鳳一說,始幽幽的道:「鳳姐,我並不是存心要殺他,只是想懲戒他一番,叫他知道我的厲害,不想他竟如此不濟!」
  「不是他不濟,而是芙妹的劍法太神奇了!是你師父傳授的吧,怎麼以往未見你用過?」
  「是麟哥哥教的!」
  「哦!」
  謝碧鳳同年錦佩都感歎著,言下之意,似有無限羨慕的神色。
  不料邵美芙聽了之後,即慨然的道:「你們假若喜歡,那天我就教給你們好了?」
  「姑娘們留下姓名,這個過節終有一天要討還的!」
  皆因那作師兄的少年,在退下之後,即走到那被殺的少年跟前,見己身首異處,隨狠狠的如此說著,話落,即抱起師弟的屍體,逕往谷內奔丟,那頭會說話的怪獸,也隨在他的身後而去。
  他離去約十餘寸遠時,忽然又轉過身來,揚聲道:「姑娘們可敢留下姓名?」
  謝碧鳳忽然一陣格格嬌笑道:「真是滑稽,人都被殺了,連個姓名都不知道,那死鬼想找人報仇,都沒地方可找!」
  這些話,只把那少年說得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晌答不上話來。
  本來嗎,依照江湖規定,在動手過招之前,應該先問清對方姓名才對,而這群糊塗的少年男女,動了手,復又殺了人,連雙方姓名來歷都不知,假若雙方都有瓜葛,豈不遺憾終身?
  年錦佩在旁搶著道:「要想報仇,姑娘們隨時等看就是!」
  說著,用手向邵美芙一指道:「這位是「綠衣仙子」這位是「黃衫玉女」至於我嗎,乃……」
  「不必說了,此事與你無關!」那少年不等年錦佩說完,即打斷了話如此說著又道:「我名常仁,在江湖上籍籍無名,師父人稱「南嶽老」今天就此別過,這筆血債總有討還的一天!」
  說完,復又轉身而去,謝碧鳳等望著他飛奔的背影,蜂首輕搖,胃然發出微歎。
  正在這時,忽聞高攀之上,傳來兩聲急嘯,那飛奔的少年,猛然丟下師弟的屍體,疾朝嗤嗤白雪的高峰上急奔而去。
  年錦佩心下一動,忙朝山下遙望了一陣,懷疑著說:「依照時間,麟弟弟他們早該到了,不要再出了岔子才好?」
  「是呀,你不提起,差一點我把他們忘了,你在後面,可知他們為何遲遲不來?」
  年錦佩被問,欲言又止了良久,始撒個謊道:「誰知道他倆玩什麼把戲,他們只說雪景很好,要慢慢的欣賞一番,著看我先跟上來,他們隨後就到!」
  謝碧鳳何等聰明,聞言之後,微一沉思,即道:「佩姊也學會了要花樣,是不是你那位雲妹又使起了性子?」
  「使性子倒不會,只是…………」
  她剛說到此,忽聞峰頂又傳來一聲清嘯,打斷了她未盡之言,緊接著,即聞邵美芙急道:「快走,他在峰上和人動上手了!」
  其實,這聲清嘯,她們都不陌生,於是三人相偕急朝紫蓋峰頂奔去。
  且說白瑞麟自給海彩雲一個長吻之後,在她的心靈上,好像已得了滿足,只是滿足的另一面,卻有無限的心酸,不敢再去深思,隨故作鎮定的,兩人手拉著手,從後面急急追來。
  因為白瑞麟只想到往峰頂上,卻不知謝碧鳳等人,由於誤闖陽覺谷,而無意中鬧事出來,便沿著一條峰脊逕往寒頂而上。
  人之悲哀,莫大於心死,人之所以有氣,耍意氣,鬧情緒,完全系自私心理在作祟,假若看破了這些,便對一切都無所謂了。
  海彩雲目前的情形即是如此,她以往的使性子,氣量小,便是由她太愛白瑞麟所致,但自南荒返來,一路之上,發覺處處都不如人,在功力方面,即連最小的邵美芙,也有不少地方比她強於是灰心之餘,便萌退志,覺得憑自己的一切,雖外表尚可勉強隨上之外,其他任何一方面,均不足以配白瑞麟,在內心中隨起了很大的變化,她打算從這愛的漩渦中退出,另找自己應該去的地方。
  心中一定,便一切都不作計較,隨著白瑞麟直往峰頂跑,一路行來,微笑常掛在嘴角,也就是說心曠則神怡的道理。
  不料兩人剛登上攀頂,陡聞一聲大喝:「何方小輩,不經許可,膽朋敢亂闖紫蓋峰?」
  白瑞麟和海彩雲均不禁一征,抬頭望去,就見從一塊嵯峨的怪石之後,走出一位白髮蒼蒼的醜怪老者。
  那老者年約七十餘歲,左手提著個菜籃,右手持著把藥鋤,頭上挽了個髻,在他那紅潤的臉上,卻流露著暴怒的神色,傲慢的朝著白瑞麟兩人走來。
  白瑞麟向那老者瞧了一眼,暗忖,這是什麼人,怎會為此不講理,心內雖對那老者起有惡感,表面上仍然一抱拳道:「在下姐弟二人,因一時貪玩峰頂景色,不想卻打擾老丈,請恕不知之罪!」
  那老者見白瑞麟彬彬有禮,心下已暗自喜悅,朝他倆不住的一陣打量之後,便嘿嘿冷笑道:「看你年紀輕輕,且資質不錯,老夫今天破例,若能拜我為師,就一切不予追究,不然,嘿嘿,你自己估量著!」
  白瑞麟不願多和他囉嗦,說完之後,復又一抱拳,就預備離去。
  不想剛欲轉身,即聽那老者喝道:「好個不識抬舉的娃兒,還不與我站住,紫蓋峰是任意來去的嗎?」
  白瑞麟聽他如此一說,不由氣往上衝,不屑的咀角微曬,正想頂撞幾句,即聞海彩雲搶著道:「好個倚老賣老的匹夫,紫蓋峰又不是你傢俬產,你能來難道別人就不能來?」
  「嘿嘿嘿嘿嘿………」
  那老者聞說,忽然嘿了一陣冷笑,毛髮倒豎,戰指著海彩雲怒喝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我南嶽老活了這大一把年紀,尚未見過有人敢對老夫如此頂撞過………」
  「老而不死是謂賊,若烏龜年紀大了,尚能生出幾顆珠子,你活這麼大年歲,卻白糟蹋糧食不少!」
  「氣死我也!」
  那老者氣得渾身亂顫,大喝道:「先斃了你兩個狗雜種,再找你們師父算帳!」
  話落掌出,猛向白瑞麟和海彩雲二人襲來,且掌出帶風,把四周的冰雪,震得嘩啦作響。
  白瑞麟見他的來勢奇猛,便知此人的功力不凡,只是搜盡枯腸,也想不到這個自稱「南嶽老」的怪老人為誰?因為他壓根就未聽有人提起過。
  其實這也難怪,因為此人一生從未履過江湖,要說起輩份,應該與中州隱俠謝東靈差不多,只是卻被一個條件限死了他,以致雖有一身不凡的武功,卻從沒有他施展的機會。
  他師父姓丁,單名一個純字,在隱居之後自號南嶽隱士,因為南嶽隱土,當年在江湖上曾紅過一段時間,由於和藏僧較量武功,結果敗了一招,隨自此隱居「陽覺谷」,並發誓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在隱居之後,收下一名弟子,就是現在的南嶽老。
  其實,他的真實姓名為殷泮,由於南嶽隱士在收他之時,曾經與他定下條規,那就是只傳武功,而且硬生生規定,在他的終生,不准到江湖上去,不然,便寧肯不收弟子,任令武功失傳。
  殷泮當時一口答下來,便從南嶽隱士習藝,在他拜師之後的第十五個年頭上,南嶽隱士便仙逝了。
  他當時僅不過三十餘歲年紀,怎奈久處深山,而寂寞終身?
  總算他的心術不壞,對於師父的規定,終生信守不渝,但卻從此改了名字為南嶽老,意思即是老死南嶽之意,並不是真的年紀老了,時至今日,則成為名符其實,道道地地的南嶽老。
  由於久居深山,在性格上,便變成乖僻成性的老人,不僅性情暴躁,且作出事情來,也有很多地方不近人情。
  他非但把陽覺谷劃為禁地,而且將紫蓋峰也列入禁區,凡是不經許可,而擅自闖山的人,輕則斷去四肢,重則格殺不論。
  在二十年前,救了一個弟子,名喚龔農,當時龔農年僅三歲,迄今已二十二年,龔農已二十五歲了。
  龔農是個楞頭楞腦的人物,做事有點冒失,不過對於習藝,卻十分用心,由於做事缺少心眼,所以雖然武功不錯,則不夠技巧,全憑學的那套死功夫,用蠻力對敵,以致常常吃虧。
  不過就因為他是倨直心眼,不像他師弟「蜂蝶使者田琳」那麼陰險,南嶽老對他卻特別鍾愛。
  至於說到蜂蝶使者田琳,則是個十分陰險的人物,他如今才十八歲,由於習藝較晚,他從師僅不過七八年工夫,把南嶽老的技藝,已學到了十之七八,他若專心學習,其成就必凌駕師兄之上。
  無奈此人年事雖輕,卻嗜色如命,在一年之前,偷著下山去了一次,即闖出個「蜂蝶使者」
  的雅號,由此,即可知此人的嗜色程度了。
  南嶽老一生基於誓言的約束,從不離山,內心中便深後悔,故對於兩名弟子,則不讓他們再蹈自己的覆轍,所以在田琳私自下山之後,也未追究。
  後來還是田琳在江湖上的惡行,傳到了紫蓋峰,才命大弟子龔農去把他找了回來,訓戒一頓,限制他非經允許,不准再離紫蓋峰一步。
  常言道,江山易政,本性難移,也就基於他這點劣根性,終致喪命在女孩子手裡,大概也就是所謂天理昭彰,因果報應吧!
  這是前言不提,且說白瑞麟見他功力不凡,就準備閃身避招,想觀察一下他的路數再作處理。
  於是身形微幌,即脫出圈外,並高叫:「住手!」
  南嶽老聞言一怔,旋又連聲冷笑道:「小子可是怕了?」
  「本少爺自出道以來,尚不知道什麼叫怕!」
  「那為何要住手?」
  「你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何必為這點小事,而大把出手呢!」
  「哼!你說得倒輕鬆,擅闖紫蓋峰,還說是小事!」
  「別不知好歹,麟弟弟是對你忍讓,別以為真的怕你!」海彩雲從旁接口說著,滿臉不屑的意味。
  他話雖如此說,可是卻未動手,因為他現在對面前的這雙少年男女,也有點莫測高深起來,這是由於白瑞麟適才避招的身法,他不僅沒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更無法說出名堂了。
  雖然如此,可是海彩雲的一張嘴,也夠刻薄的,只聽她格格嬌笑了兩聲,小嘴一撇,不屑的繼道:「不要倚老賣老,就憑你那兩下子,實未看在姑娘眼內,如若不信,不妨就試試,先讓你三招,在三招之內,能估到我一片衣襟,我姊弟二人任你處置!」
  「嘿嘿嘿嘿!」
  南嶽老陡然發出一陣長嘯,想是氣急所致,直震得枝頭巖邊籌虛的冰雪,嘩嘩作響,大有欲崩之勢。
  他嘯聲方落,又面色嚴肅的道:「姑娘的話可算數?」
  「君子一言,如白染皂,姑娘雖說年輕,但尚知信諾二字,放手進招就是!」
  「你小子可同意她的話?」
  大概他是擔心白瑞麟會賴帳,所以特地如此叮嚀著,生怕白瑞麟反悔似的。
  不料白瑞麟卻頷首道:「我同意這種說法!」
  「師父慢著,把這小子交給我!」
  話落人現,從一座岩石上,忽然跳下一位粗獷的少年,在落地之後,三不管。就舉掌撲向了白瑞麟。
  白瑞麟面色一寒,食子微曲約輕輕一彈道:「給我乖乖的站那裡,此地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撲來的少年,也真聽話,仍保持前撲之勢,宛若一座廟中的天王塑像般,橫眉豎目,站著不動了。
  這一著,可把南嶽老嚇得大吃一驚,他那紅潤的面色,立即顯得有點蒼白起來,甚至週身也有點微微擅抖。
  本來他見自己的大弟子已到,便準備先讓他和白瑞麟過幾招,觀察一下白瑞麟的來路,再不濟,走上個十招八招,想尚不致敗落,故並對他如以阻止。
  誰知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不僅未能動上手,連沾到邊都沒有,便當場出了醜,這令他怎能不驚!
  而況人家輕描淡寫的微微一彈,即把人給制住,憑這份功力,自忖也沒有這份能耐,以致驚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次此,但總不能說任人上門欺人?於是強定了定神,大喝道:「想不到今天卻會見了高人,真是生而何幸,連紫蓋峰也增光不少,說不著真要討教幾手高招了。」
  行說著,隨手把藥籃棄之於地,整理了一下衣衫,鄭重其實的一拱手道:「少俠注意了!」
  話落,即縱身而起,不僅動作迅速,且掌力也較前增加了數倍,挾其石破天驚之力,猛然襲來。
  早先海彩雲見他鄭重其事的樣子,不禁覺得有點好笑,此時見他的掌勢竟如此之強,也不禁有些凜然。
  只見白瑞麟則仍然氣定神閒的面含微笑道:「這還像點樣子,今天就陪你走幾招吧!」
  說完,即倒下微錯,但見白影一閃,已失去了所在。
  南嶽老見招勢走空,就氣憤的道:「光躲躲閃閃算什麼英雄,有本事就接上幾招!」
  「不要盡吹大氣了,麟弟弟既不願動手,就讓給我們來!」
  話落人現,場中又接二連三的出現三個姑娘。
  這來的三人,當然就是聞聲趕來的謝碧鳳等三人了。
  謝碧鳳剛走入場中,首先咦姨了一聲,接著又撲嗤笑起來,指著被白瑞麟點了穴的龔農道:「掌下的遊魂,卻跑到此地來出洋相,這個架式,真像城隍廟前的小判!」
  「嘿嘿,聽你之言,敢情已到過陽覺谷了!」
  南嶽老如此喝問著,滿面怒容,原來他猛見又出現幾位姑娘,心下本就一怔,再聽他們對自己的弟子取笑,心知她們定是先到過陽覺谷,所以便如此怒喝著。
  而且在他喝問的同時,便縱步上前,對著龔農一陣察看之後,這裡摸摸,那裡拍拍,意欲將被點穴過解開,不想拍摸了半晌,卻達一效果都沒有,剎那之間,急的滿頭大汗。
  「不用枉費神了,要被你解開,還稱什麼獨門手法!」
  南嶽老面上本就有些紅潤,現在又被謝碧鳳一陣奚落,簡直就變成了豬肝顏色,但旋即惱怒成羞,氣的渾身發抖,不住哇哇大叫遣:「那來這些狗男女,真正氣死我也!」
  「活了那麼大年紀,連句話都不會說,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師,完全是一丘之貉的糊塗蟲!」
  謝碧鳳說著,就玉立亭亭的往場中一站,一種凌人的氣勢,根本就未把南嶽老看在眼內。
  這可把南嶽老氣暈了頭,不要說他是異常乖僻的人,就是修養有素的人,也難忍受得下這口
  氣。
  所以只見他只見他哇哇一聲大叫之後,將手中藥鋤高舉,就像瘋狂一般,猛向謝碧鳳撲去,其勢之疾,真還不可小視,同時口中高叫,「斃了你們這般小雜種!」
  謝碧鳳見狀,格格一笑說:「真是一條老瘋狗!」
  嘴內雖如此說,卻也不敢大意,只見她腳步一錯,躲了開去,同時抽出了鳳翎劍,隨勢揮出。
  於是兩人你來她往,霎時打了個難解難分。
  這一場打鬥,實為武林所罕見,雙方都不願遵循一定招式路數,而且險招百出,雜亂無章。
  不過仔細說來,謝碧鳳是避招的時候多,還招的機會少,兩條秀眉皺得緊緊的,已不像方纔那麼輕鬆。
  南嶽老與她的情形完全不同,他像頭瘋虎,只一味的搶攻猛擊,連自己的安全都置之不顧。
  大概是由於氣急所致,出手招式,全都不按路數,急打猛攻了半晌,連站在一旁的白瑞麟,也不住的搖頭。
  也就由於他這種雜亂無章的亂打一通,才一時之間,把個刁鑽的謝碧鳳弄得束手無策,感到無法下手。
  而且幸虧她學到一種曠古絕今的步法,才能從容的躲過不少險招,不然,這揚拚鬥,其勝負還真不敢斷言。
  兩人纏鬥了良久,仍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只是南嶽老已顯得著慌氣促,攻勢已不如才上來那麼凌厲,而有點遲滯之態。
  白瑞麟觀看一陣,見謝碧鳳雖然驚險,但有這套步法,已足可應付,於是走到被點了穴道的少年面前,隨手解了他的穴道之後,面色嚴肅的道:「老實一點,把你們的來歷,詳細說出,不然可有你吃的苦頭!」
  這龔農人雖有點冒失,可是也知道利害,穴道被解之後,活動了下手腳,即氣憤異常准的道:「有什麼好問,師弟已經被你們殺了,這筆帳,我們總有清結的一天!」
  白瑞麟聞言一驚,急忙問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你問她吧!」
  龔農說著,用手向邵美芙一指,一種仇恨之火,充分表露無遺。
  白瑞麟正想向邵美芙查問經過,卻聽她不屑的道:「那種人,不要說宰了一個,就是再多幾個,殺之亦不為過,假若不忿,姑娘隨時都候著你報仇!」
  「芙妹,到底是怎麼回事,剛離開一陣,就闖下了大禍,快把經過說出來聽聽?」
  白瑞麟對邵美芙雖不願深加責備,其言下之意,卻表露不欲她們動輒殺人,多樹仇敵的行徑。
  邵美芙自識白瑞麟以來,從未見他如此嚴肅過,故聞言之後,不禁心中一酸,正想分辯之際,年錦佩卻在旁搶著道:「殺個把人,有什麼了不起,也值得大驚小怪!」
  「唉!」白瑞麟胃然道:「我並不反對你們殺人,只是不要無故多樹敵人,目前的情況,已經夠麻煩了!」
  「怕麻煩何必出來,乾脆回家抱………」
  年錦佩又搶由的剛說了半截,就粉面陡紅,突然住口不說。
  邵美芙這時卻走近來道:「不錯,人是我殺的,至於他的寶貝師弟是否應該殺,你問他自己吧!」
  「師弟雖說從前曾有過惡行,可是現在已經被師父召回,禁止離山了!」
  「你師弟犯的什麼惡行?」
  「他犯了………淫!淫行,外號叫蜂蝶使者!」
  龔農遲遲疑疑疑說完,白瑞麟即停了一聲道:「殺之實不為過,但念其你們尚知檢束,今日之事就此結束,你去吧!」
  「嘿嘿,那有如此輕鬆的事,快還命來!」
  南嶽老大叫著,丟下謝碧鳳,又瘋狂向白瑞麟撲來。
  白瑞麟見狀,不禁一陣遲疑,感到相當難以處理,打嗎?自己這邊先行動手殺人,在道理上說,實在有點理虧,不打嗎?恐怕一時也無法脫身!
  正在進退維谷之際,忽聽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從山下奔來一個老叫化子,而且在他的身後,尚有兩個中年化子,疾朝這邊跑來。
  白瑞麟僅瞧了一眼,已知來者為誰,隨高叫道:「老哥哥怎知我在此處?」
  說著,即縱身迎著疾奔而來的老化子跑去,而南嶽老則征征的剎住前撲之勢,氣得吹鬍子瞪眼,大叫道:「狗小子,不交代清楚就想溜嗎!」
  「對付你這種老匹夫,還用得著溜嗎?想替你那寶貝弟子報仇,姑娘隨時都等著你就是,何必吹鬍子瞪眼的,作那種怪像!」
  「鬼丫頭,有膽量就接老夫幾招試試,單憑步法躲避,算那門子英雄!」
  「僅憑步法,就累死你這老瘋狗,若用出真功夫,恐怕早追隨你那得意弟子去了!」
  謝碧鳳的話雖然有點刻薄,卻也是一半實情,因為她鬥了半晌,而最厲害的劍法,尚未使出,假若真的拿出看家本領,南嶽老還真無法應付,即使不致喪命劍下,受傷則是勢所難免。
  這並不是謝碧鳳不能用,而是她覺得既已殺死人家弟子在先,何必再對這老者下毒手,同時以她的觀察,這位自稱南嶽老的老人,在性格上雖有點怪僻,卻無什麼惡行,不然以他的功力,江湖上不會無人知道,故僅在口頭上刻薄,始終未拿出真功夫。
  可是南嶽老並不作為此想:他以為謝碧鳳僅輕功和步法神奇,除此之外,不一定有真功夫,所以要激使謝碧鳳和他硬接幾招,以便爭回自己的面子,趁機也可替弟子報仇,成為一舉兩得。
  現在他見謝碧鳳不上圈套,即不屑的道:「老夫一生未履江湖,反讓你們這些蝦兵蟹將都成了精,到處橫行起來!假若我………」
  「呸!山風太大,說話不怕閃了舌頭,就憑你那幾手三倒貓功夫,本姑娘還真未看到眼內,若不念你尚無惡行聞世,還讓你在此窮嚷嚷嗎!
  「好!就請姑娘拿出絕活,讓老夫見識見識,到底有多少斤兩?」
  「別以為我真的怕你,就準備接招吧!」
  謝碧鳳說著,就擺開架式,欺身而進,顯然真的要表示點顏色了。
  就在此生死之判,間不容髮之時,忽聽老化子叫道:「兩位慢著!」
  話落,就急奔了過來,向南嶽老一抱拳道:「你老人家大概就是人稱南嶽老前輩吧?老化子陶岳,久聞大名,只緣未能識荊,今日特來拜謁!」
  南嶽老朝老化子瞥了一眼,冷冷的道:「看你這身裝扮,大概是窮家幫的人物,我們平素既無往來,也用不著你恭維,要想插上一手,我是來者不拒,今日任憑血流五步,也不能任人來紫蓋峰上撒野!」
  老化子見他嚴峻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也不禁為之一怔,但他到底是老江湖,對於各式各樣的人,什麼沒有見過,所以強自忍著性子,笑說道:「殷老前輩乃隱居已久的高人,何必再爭這些意氣,凡事應該看開一點,一切問題,均可迎刃而解!」
  「陽覺谷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用不著你們窮家幫的人來充和事佬,假若不服,不妨也算上一份!」
  「老哥哥,何必和他多囉嗦!」白瑞麟見南嶽老不知好歹的態度,便氣憤的說著,又向南嶽老道:「看你的態度,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一定要見真章了,但你不要想左了心,以為我們真的怕你!」
  他說著,把話一頓,向四周打量了一眼,便又指著離他身旁四五丈遠兩座丈餘見方的山右道:「我們就以這兩座山石為準,站在此地不動,誰能一掌擊碎山右,便算獲勝,否則便是敗落,你可敢打賭?」
  這是一種別開生面的比鬥,直聽得南嶽一陣猶豫,半晌,始朝著白瑞麟端詳了幾眼,始道:「假若兩人卻擊不碎呢?」
  「那就算我敗落!」
  「勝了怎樣,敗了又該如何?」
  「敗的一方,殺刮任由勝的一方所決,你看怎樣?」
  此話說出,南嶽老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丈餘方圓的大石,少說也有萬斤,且距離又有四五丈遠近,不要說一掌將石擊碎,就是一個人,恐怕地無法擊斃,面前的這位少年,豈非故意拿話嚇唬人嗎?
  他暗忖中,心念一轉,隨道:「一言為定,你到此為客,先請吧!」
  「如此,在下就有僭了!」
  白瑞麟說著,運足功力,對著山石全力擊出了一掌,而且從外表看來,好像輕描淡寫,出掌並無什麼力道,同時那座石頭,仍屹立未動,連點塵土都沒飛起。
  南嶽老見狀,嘿嘿一笑道:「看我的!」
  話落掌出,但見一股剛猛的勁力,呼嘯有聲的隨掌而出,連面前的冰雪,都被他擊得滿天飛揚。
  可是他的掌風,僅達到三丈左右,便消失了,大石之上除濺擊了幾塊冰屑之外,原樣未動。
  南嶽老也不理山石碎不碎,即面有得色的各白瑞麟道:「小娃兒,這是你說的,若都擊不碎山石,便算我勝,就準備命來……」
  不料他的「吧」字尚未出口,忽然吹來一陣山風,白瑞麟所擊的匣座山石,經風一吹,彷彿一堆石灰似的,紛紛隨風飄揚,眨眼間,被吹了個一乾二淨。
  這一來,南嶽老方才臉上泛起的那股得色,立即消失了,代之而起的,一張本來紅潤的面孔,變為蒼白,沮喪和失望,同時雙手也不自覺的發著顫抖。
  良久,就見他像堆爛泥似的,突然跌坐於地,乾癟的嘴唇一陣翕舫,有氣無力的問道:「小俠可能留下姓名嗎?」
  老叫化在旁搶著說道:「老前輩不必傷心,你輸的並不冤枉,我這位小老弟,就是在江湖中大名大鼎鼎的八極神童!」
  「怎麼?他就是白瑞麟小俠?」南嶽老精神一振,懷疑似的問著,旋又安慰似的連道:「死的不冤枉!死的一點不冤枉!」
  「不必過分傷心,我對你的處置,是咱們中間的過節就此兩消,我也不要你的命,你也不必再找我報仇,若無別的意見,在下就告辭了!」
  說完,將手一拱,率同諸女及老化子等人,逕往山下而去。
  白雪皚皚的紫蓋室頂,僅見一個老人佝僂著身子,在他身後,跟隨著一人一獸,蹣跚的朝陽覺谷走去。
  「哈哈,小老弟近來不但功力大進,就連心機之靈活,老哥哥也甘拜下風!」
  這是老化子陶岳的話,他們自別了南嶽老之後,一路之上,飛奔疾走,直朝山下走去,本來他們是想在百忙之中,偷上半日閒,暢遊一次衡山,不想遇到南嶽老殷泮這檔子事一鬧,把原來的那份遊興也打消了。
  而且湊巧老化子也趕了來,於是便相偕走下衡山。
  其實,老化子怎會那麼巧,恰在此時趕來呢?這中間確有原因。
  原來白瑞麟往南荒的消息,老化子還是得自武當弟子之口,才開始,他還不十分相信,及將前後的事情一連貫,才覺得很有可能,於是,便自武昌啟程南下。
  他剛到了衡州府,就聞幫中弟子來報,說是有個白衣少年,率領著幾位姑娘,很早上衡山去了,很像傳說中的「八極神童」白瑞麟。
  老化子聞說,心中微加琢磨,便斷定必是白瑞麟無疑,隨由衡州分舵舵主郭慶,及副舵主趙丹陪同,一路向衡山尋來。
  幸賴他們幫中的耳目眾多,而白瑞麟一行人,又非常扎眼,不然,偌大一座衡山,要想很快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老化子在此時此地出現,也實出白瑞麟的意外,所以心中那份高興,也非言語所能形容。
  這老少哥弟倆見面,自有一番說不完快樂,故一路之上,說說笑笑,聽起來非常熱鬧。尤其尚有幾位姑娘同行,越發增加了不少情趣與笑料,同時這幾位姑娘,誰對老化子也不陌生,所以大家見面,都有敘不完的遭遇和經過。
  現在白瑞麟聽老化子一誇獎,隨浩歎道:「老哥哥別提了,這南嶽老的怪僻性,一時之間,真還會頭痛,設非芙妹已先殺了他弟子,真想給他一下狠的!」
  「小俠實不必為此縈之於懷!」郭慶接口道:「他那二弟子外號人稱蜂蝶使者,就可猜想到他的為人了,設非現在被他師父嚴令不許他下山,真不知道這衡州地面,要被他鬧成什麼樣子呢?」
  「話雖如此說,但他並無證據握在我手中,怎好無事尋非?」白瑞麟不以為然的說著。
  不料邵美芙卻停了一聲,猶自氣憤的道:「活生生的幾個人,不是現成的證據,難道非要被其把人留下,才算是證據?」
  「芙妹說的一點不假!」謝碧鳳接口道:「任何人聽了他那些下流的話,也會火冒三丈!」
  白瑞麟見他們提起蜂蝶使者,猶自餘怒未息,隨道:「我們不談這些吧,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是該死!」
  「本來就是該死嗎!」邵美芙說著把嘴一撇,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忽聞白瑞麟「咦」了一聲,兩隻電光四射的神目,向一個山環中望去,大家聞聲一忙,也隨著他的目光向山環中看去。
  只有百餘丈外的山環中,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廟,正有一個人,佝僂著身在門前掃地,由於距離過速,所以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老化子打量了一陣,即懷疑的道:「小老弟可感到此人有甚懷疑之處嗎?」
  白瑞麟微一領首,隨道:「豈僅懷疑,簡直就是!」
  說著轉頭朝邵美芙望了一眼,領先朝著小廟奔去。
  眾人也鬧不清他搗什麼鬼,唯見他倉促的神色,意識到事情的不凡,便也緊隨在他的身後,一路奔去。百餘丈距離,還不是眨眼就到,那人大概聽到了腳步聲音,所以停下手來,轉頭朝這邊望來,神色立刻一怔,就有迴避之意。
  但尚未待他行動,就見白瑞麟躬身一挹道:「老前輩別來可好?」
  「啊!是小白俠,怎麼大冷天會跑到此地?」那人說著,就作了個手勢,又道:「「快請裡面坐吧,只是深山僻野,恐無佳餚待嘉賓!」
  「請稍待,我還有幾位朋友同來!」白瑞麟說。
  「是不是武林朋友?」
  白瑞麟微一領百尚未答話,即聽身後一聲驚叫,那正是發自邵美芙的口中,白瑞麟不禁秀眉微蹙,暗有責怪之意,只是未曾說出口而已。
  原來山上有一條羊腸小道,白瑞麟是運用輕功,直接走來的,在到達那人身後時,才故意放重腳步,弄出點聲音讓對方聽到。
  老化子等人,則是沿小道而上,而且那小道是彎曲在一個突出的山腳之後,所以那人事先未曾看到後面尚有六七個人同來。
  此刻他聞聲朝山腳一瞧,態度立變,隨即向白瑞麟一稽首道:「敝觀狹小,且從不招待外賓,施主請吧!」
  說完,拉起掃把急急朝觀內走去。
  白喘麟聞言一怔,但旋即明白他的心意,忙縱身一躍,阻住他的去路,並溫語相問道:「老前輩何必拒人太甚?」
  「出家人向以清靜為上,施主何必強人所難!」
  白瑞麟搖搖頭尚來未得魚說話,就聽老化子道:「請恕老化子眼拙,不知這位道長如何稱呼?」
  「他是………」
  白瑞麟剛張開口,那道士忙接口道:「貧道棄世,乃洗心觀主持!」
  老化子聞言,不由一陣遲疑,因為他對面前這位醜陋道士,不但陌生,而且連道號也未聽人說過,不過他雖弄不清這位道士的來歷,僅以白瑞麟的表情看來,分明他們早就認識,同時再看這座「洗心觀」,又是新建不久,觀名「洗心」顯然傷心人別有懷抱,這個面貌醜陋的道士,既能和白瑞麟相識,以往又不曾聽他說起過,顯然他不是白瑞麟手下的敗將,定是有其他的瓜葛。
  老化子這一猜,還真被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現在白瑞麟和那道士都不願說明,自己也不便當面相間人家的來歷,故一時之間,無法商往下插嘴。
  原來這道士,滿臉滿手儘是紅疤,甚至連頭的大半邊,也都沒有了頭髮,故頭上挽的那個道髻,僅有青皮胡桃那麼大身上雖有道袍遮住看不見,料想之中,也必有不少傷痕存在。
  老化子正忖思中,就聽白瑞麟道:「我等游罷紫蓋峰返來,實感有些倦意,只求道長暫借貴觀一角歇足,於天色入幕之前,即行離去!」
  「借供歇足,依理本不過分,皆緣礙於本觀規定,無法破例,請施主原宥則個!」
  白瑞麟聞說,似有幾分不悅,但見他微一遲疑,即毅然又道:「既是礙於貴觀規定,在下自不便勉強,不過在下另有兩點懷疑,尚請道長予以指正,希勿見卻是幸!」
  「只要不越常理之外,貧道理當據實答覆!」
  「麟弟弟,人家既不願借,何必多囉嗦,天已不早,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年錦佩見白瑞麟和這個難看的道士窮磨搗,帶有點不耐煩的催促著。
  誰知白瑞麟瞪了她一眼,始道:「你們不累,我卻有點累了哩!」
  年錦佩撇了撇嘴,正想再說下去,卻被謝碧鳳拉了她了一下,低聲道:「不要打岔,他如此做,定有他的用意!」於是年錦佩只好把要說的話嚥回腹中,不再說話。
  這時便聞白瑞麟道:「在下聞說三教同宗,不知此話可正確?」
  「三教同宗,乃主叫同宗,乃是指哲理來說的,因為他們的宗旨都是教人「卜卜*
  一輪上,雖說法不同,根本則一!」
  「老子和孔子,兩人的理論根據有何不同?」
  「他們本生於同一時代,雖在觀點上有所差別,其出發點則是一樣的,都是勸善規過!」
  「當年老子是否也講倫常?」
  「倫常為維持社會秩序之本,沒有倫常,天下必亂,國將不國,家將不家,而人也和禽獸無異了!」
  「如此說來,道家也講孝行,是不錯的了,現在我再請教你第二個問題!」
  「小俠只管問吧!」
  「據說,道家可以煉丹,吃過之後,便能白日飛昇,其間的真實性如何,由於在下年輕識淺,不敢妄論是非,現在暫且不論,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成仙之後的問題,不知仙家是否可以脫離開人,而成為無掛無礙,甚至連父母生育之恩,皆可不顧?」
  那丑道士聞言,週身陡然起了一陣顫抖,面色也勃然大變,半晌答不上話來,只是不住的低頭沉思。
  而站在一旁的老化子,雖察覺到白瑞麟的話不會無因而發,但卻一時也無法猜到他的用意何在?故兩隻眼一個勁的連眨,滿臉茫然之色。
  最著急的,仍要屬那幾位姑娘了,她們除謝碧鳳尚能保持那份沉靜之外,其餘的,均現出焦燥不耐之色。只是大家儘管在心中懷疑,可是誰也無法插進嘴去,所以在場之人,雖有十來個之多,都是保持著緘默,誰也不願先開口說話。
  大家沉默了良久,忽聽那丑道士渭然一聲長歎道:「小俠這番好意,貧道異常感激,只是我怎有臉再回去見他老人家!」
  「我不明白你說的無臉回去,其意義何指?」
  「兩方面都有,心理上的,和生理的,再再都覺得無顏見人!」
  「錯了,常言道「父不嫌兒丑,狗不嫌家貧」落葉歸根,才是你應走的路,為此逃避責任,不敢面對現實的想法,實在令人所不齒,而況上有老,下有小,總不能就此把一切棄之不顧!」
  白瑞麟說著,話音微加停頓,接著又道:「你僅知道家有一女,其實尚有一位未見過親父的次女,以及因一時之錯,而愧對你的人,為向你纖悔,而雙目失明已十餘年之久,雖說她咎由自取但為了撫養你的女兒,而甘願淪為乞丐,這份誠意以贖回她的前衍,不能再令她流蕩了,凡事應該退……………」
  「你是說麥金蓮那賤人還未死?」
  那丑道士未等白瑞麟說完,即氣憤的接問著,但他的麥金蓮三字喝罵出口,邵美芙可感到吃驚了。只見她瞪大了一雙明亮的剪水雙瞳,愕然的不住朝那丑道士審視,其驚詫的表情,充分從眼神中流露無遺。
  正在她懷疑之際,就聽白瑞麟又道:「這些暫不談,為了風燭殘年的老父著想,我勸你勇敢點面對現實,早早打點回家去吧!」
  那丑道士聽至此,已掩面而泣,顯然白瑞麟這一陣旁敲側擊的勸說,已觸到他內心中的痛楚之處。
  白瑞麟費了半晌口舌,面色者異常嚴肅,至此,始微微領首,面露笑容道:「既然如此,我先給你引見一個人!」
  白瑞麟說著,即向邵美芙高叫道:「芙妹過來,快見過父親!」
  「慢…………」
  白瑞麟的話方出口,那丑道士就忙搖手制止,可是他僅叫出一個慢字,下面的話尚未說出,就聞一聲:「爹!」
  接著,便見人影一閃,邵美芙即急向那丑道士懷中撲去,身法迅速已極。
  那丑道士先是大急,意欲否認,但當邵美芙不顧一切的撲到時,便再也忌不住激動的感情,雙手迎著邵美芙前撲的勢了,一把攬在懷內,兩人就擁抱痛哭起來!
  這一切的變化,太出人意外了,至此,大家才明白,白瑞麟的苦口婆心一陣勸說,原是為了這個。
  其實,白瑞麟這一陣勸說,也是煞費苦心的,他怕邵容任性,矢口否認這件事,事情便可能弄糟,故不惜多費唇舌,先以人倫大道說起,而後才一步緊似一步的往前逼,使邵容不能有所改口。
  也幸虧他有這份臨時機智,才能順利說服,否則,以邵容的性格,真會不承認這件事。而始終悶立一旁的老化子和幾位姑娘,對於白瑞麟的智慧,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內心中向喝一聲來。那醜陋的道士,究竟是不是邵美芙的父親呢?
  確實不錯,他正是邵美芙的親生父親──邵容,也正是從前枯骨幫中,追魂堂屬下的一名香主,江湖中皆稱為勾魂刀藍立,白瑞麟毀家仇人之一!
  至於他為何變得如此醜陋,以及從前改名藍立的經過,在第八集中,曾經介紹過,此處不再敘述。
  不過目前的幾人之中,除白瑞麟外,誰個也不認識,因為當初白瑞麟火焚白虎堡時,僅有白瑞麟一個人在場,即連見多試廣的老化子,也不例外,他對邵容的底細,非但不知,亦未聽人說起過。
  要說現在在場之人,還有人知道的話,那就是邵美芙了,不過她也是在洛陽聽白瑞麟述說過一次,而且也是知而不詳,故若非白瑞麟當面點明,恐怕父女二人,唯有對面不相識,而錯過機會了。
  現在他們父女相會,大家只有替他們高興,僅只海彩雲一人,則睹景傷情,感到自己孤單無依,深自暗暗傷感不已。
  邵容是在枯骨幫瓦解之後,又蒙白瑞麟不咎既往,復感歎自己的遭遇,又無臉回家探望父親,所以才飄泊至此,失意之餘,隨自建道院,作了個假道士,而欲就此渡其餘年,作一個被世人遺忘的人。
  不料無巧不巧的,又被白瑞麟碰上不說,連從小就和自己分離,現已長得亭亭玉立的女兒,也同時出現,這種父女天性,其情緒之潮動,如何能抑制得住?
  他們父女相擁而泣了好半晌,忽聽老化子哈哈笑道:「邵大俠,今日父女相會,正該高興才對,再說把我們留在外面喝西北風,也非待客之道呀!」
  邵容聞言,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道:「這位是窮家幫的………」
  白瑞麟見狀,忙替所來的一一和邵容引見之後,直聽得他既驚且喜,想不到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於是怕道:「各位快請進,我今天怎麼變得如此糊塗起來!」
  說著,就舉手讓客,把所有來人,齊讓進「洗心觀」內。
  這洗心觀,雖名之為觀,其實小的可憐,除前面一座山門之外,內面僅有三間房屋,正房內供的祖師神像,左面是客堂,右面是臥房,各項用具,也非常簡單,而且做的非常粗糙,大概都是邵容自己做的。
  待大家進入客堂,一一坐定之後,就聽邵容道:「敝觀是初建,一切尚未就緒,招待不遇之處,尚祈各位擔待一二!」
  「不必客氣了!」老化子道:「難道你還想再住下去不成?」
  「當然不再住了,家內的房屋,比這裡大多了!」
  邵美芙不等父親開口,就如此接著說。
  「芙妹說的對!」白瑞麟道:「爺爺在半月之前,才從金陵返回花石鎮,他老人家偌大年紀,獨一個待在家中,孤孤單單的,也應該回去陪陪他老人家才是!」
  「要回去也整理一下,而且……」
  「不要而且了,看這裡的情形,也無什麼整理,等下就一齊上道!」老化子不等邵容說完,就如此接說著。
  老化子的話音方落,就聽門一「噗噗」兩聲響,大家方一征神,就見郭慶縱身竄出門外,接看就見他拿看一隻信鴿,匆匆進來,從鴿子腿上取下一張紙條,遞給老化子道:「請長老過目!」
  老化子接過一看,條然神色大變,急向郭慶道:「我們現在急返總舵,你到衡州速率所有高手連夜趕去!」
  說完,也不管別人是否同意,即命令似的道:「總舵緊急,我們快走!」話落當先奪門而去其餘的人,連邵容在內,也來不及問,急忙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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