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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寶刀未老

  微山湖,位於魯交界處,運河經過於此。
  在日色過午時,駛來一艘小船,無桅無帆,僅有一位老漁翁在掌舵疾駛,卻走的異常迅速。
  在船內坐著兩位步女,和一位隨行小斯。
  他們在船內不住的用手朝兩岸的垂柳指指點點,像是對湖中的景色異常欣賞,故臉上常掛著笑容。
  船到夏鎮,忽然慢了下來,似乎欲棄舟登岸模樣。
  果然,小船逐漸向岸邊靠撬去,那駛舶的老漁翁,已拾續系樁了。
  驀地!
  那滿臉污垢的小斯,先咦了一聲之後,繼既勒那穿黃表的少女拉了把,用嘴朝岸邊呶了呶。
  本來那兩個少女正在觀望湖光山色,似對這明媚的微山湖,尚有依戀不捨的樣子,但聽到那小斯的驚咦,就忙回轉頭來,向那小斯望去,神色之間感到一怔!
  但當看到那小斯在向岸邊呶嘴時,隨又轉移目光,朝岸望去,不想這一望,兩個少女都驚喜的站起身來。
  接著,就聽那穿黃女的少女先叫了一聲:「爸!」而後那腳尖在船舷上一點,身輕似燕的朝著一位老者撲去。
  那老者年約七八十歲,面色紅潤,方面大耳,身穿長袍短褂,福字履,手持一□手杖,正觀望看湖中來往的船隻。
  他猛聽人喚,就先是一怔,繼即面露笑容,也向那撲奔去的少女迎來。
  眨眼之間,那少女已撲進那老者懷中,撤嬌的道:「爸!你怎麼會獨一個在這裡!」
  那老者哈哈一笑,無限親切的用手撫摸看那少女的秀髮,愉悅的道:「怎麼,你不喜歡爸出來走走嗎?」
  「誰不喜歡你出來啦,只是此時此地你獨一個到此,不會是單為了走走吧?」這少女不相信的說著,而兩隻玉臂和一個纖巧的嬌軀,卻像扭股糖似的,緊緊在那老者身上纏著,一種小兒女的嬌態,純真表露無遺。
  那老者樂的又是哈哈一笑,佯斥道:「還不快起來,這麼大的姑娘了,尚如此撒嬌,不怕別人看到笑話!」
  「誰敢笑話,我不扭掉他的鼻子?」
  「何必這麼凶,假若動不動就要扭鼻子割耳朵的,將來誰敢取你這個母夜叉!」那老者要笑似的說著,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沒有平復過。
  「爸!俺不來啦,見了面就拿人家取笑!」那少女說著,小腰肢像條蛇似的不住亂扭。
  「哈哈!啊啊……」
  那老者不住口的一陣啊啊大笑,然後又感慨的道:「我真耽心,不知何日你才能長的大!」
  那少女聞言一怔,旋即不依的道:「爸是睜大眼說話,你看我都快有你高了,還說人家長不大!」說著就霍的站起身來,將腰肢挺了一挺,裝作大人的模樣,直逗得那老者又是一陣啊啊大笑。
  「撲嗤!」
  就在那老者的笑聲未畢,忽然傳來一輕笑。
  那老者聞聲一驚,轉身望去,不禁驚詫的道:「邵姑娘是你?」
  「爸大概想不到吧?」那黃衣少女見老者驚詫的神色,故得意的如此說著。
  可是那黃衣少女的話剛落,就見邵姑娘斂衽一禮道:「老前輩別來可好?」
  那老者忙拉起邵姑娘一隻手,把她端詳之後,即頗覺詫異的道:「邵姑娘近來是否有了奇遇,功力比從前大有精進了,可否說給我聽聽?」
  邵姑娘不好意思的謙虛道:「我那有什麼進境,較之鳳姐可差遠了!」
  驀地!
  一縷清□的聲音傳來道:「老前輩快到船上坐吧,那些狗賊們的眼尖著呢!」
  那老者聞聲一驚,忙朝岸邊一望,果有兩個獐頭鼠目的漢子不住探頭探腦的向他們三人注視著。
  但那老者僅微瞥一眼,鼻孔中冷冷一哼,並不以為意,卻又轉頭朝湖邊望去,面現驚異之色。
  「格格格格,爸!你看什麼?」
  就在那老者正在驚異尋視話音來源時,他身旁的黃衣少女,忽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然後才問他尋什麼。
  那老者聽後,既滿面笑容的幸怒道:「鬼丫頭,到我面前要花樣來了,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才怪!」
  他說著,話音一頓,又向停於湖邊的小船看了一眼,隨道:「快說,你們的同伴是否仍在船上?」
  那黃衣少女正想答覆她各的問話,但尚未開口之際,卻見船上又先後走下兩人來,那是一位老漁翁,和一個年僅十五六歲,滿臉污垢的黑衣小斯。
  那老者對於老少二人,不住的一陣打量,除那小斯的身形有些熟悉之外,對這位老漁翁卻異常陌生。
  正在他怔望中,那老少二人已到了前面,就見那老漁翁先抱拳一禮,始道:「大俠快到船上坐吧,此處談話不便,雖不至於有什麼其他意外,但那些賊眼溜溜轉的總是令人討厭!」
  那老者雖不認識這老漁翁,他老人家既以禮相見,而且說的也是實情,便也忙拱手還禮道:「兄台說的是,只是要打擾了?」
  那小斯忙在旁接口道:「都是自己人,老前輩何必客氣!」
  這小斯一開口說話,那老者似已知其為誰,就聞他忽然哈哈一陣大笑,才說道:「你們這群娃娃,都玩的什麼把戲,差點把我也混朦了過去,看來我們這些老骨頭真有點不管用了!」
  說著,就一手拉住那黃衣少女,一手挽起那少年小斯,領先朝著小船上走去,若懷彌篤的,紅潤的臉上浮現出安慰的笑容。
  一行五人先後上了船,待坐定之後,那老漁翁即解纜湯漿逕向湖心駛去。
  就在他們的船離去,剛才從一旁窺探的兩個獐頭鼠目漢子,也急急跳進另一隻船,從後遙遙追了過去。
  那先前的船上駛船的老漁翁,僅向後面瞧了一眼,面現不屑的道:「惹厭的東西,這不是存心找死嗎!」
  「祝兄何必和那些狗腿子生閒氣,擺脫他們算了!」
  「謝大俠不愧令武林景仰,就這種胸襟,也是一般江湖朋友難以企及的!」
  話落,就見他大袖狂拂,小船就像脫弦之箭似的,眨眼之間,小船就消失於遠方的湖面。
  泳米米米米在官湖之西,距運河不遠處,有一片茂密的樹林。
  林蔭深處,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宅院,環境異常的隱蔽,不知者,以為僅係一片樹林,卻原來內面另有天地。
  這裡說它是個莊院,勿寧說它是個草堂來得恰當,因為僅有幾間零亂的草舍,在草舍之間,□有幾條石子甬道,甬道兩邊卻種有不少花木,唯此刻時屆冬季,那些花木僅□下禿禿的枝幹,在迎風搖曳。
  這些草舍雖粗看起來有些零亂,但細加審視,不但它不紊亂,卻蘊藏看無比的玄機,令人莫測高深。
  在居中的一間捨門上,懸掛看一塊匾額,上面蒼勁的寫著「習文齋」三個大字,異常醒目。
  內面居中放有一張圓桌,周圍圍坐著三老三少六人,另有一個老僕侍立一旁,大家在低聲商討著什麼,表情均非常肅穆。
  這些人看起來五花八門,有鬚髮雪白的老漁翁,有千嬌百媚的妙齡少女,有滿面紅光的清奇長者,也有污垢遍臉的黑表小斯,而作陪的則為手搖摺扇的老童生模樣,唯有在旁侍立的老僕,卻是滿臉短鬚,生像粗獷的漢子。
  驀聽那面色紅潤的老者說道:「酸秀才居地利之便,對蒙山方面的情形,定然知道的不少,可否說出來讓大家聽聽!」
  「予不問江湖是非也久矣,謝兄如此相詢,豈非問道於言乎?」
  這手執摺扇的老者,真是酸的可以,一開口就是之乎者也一大套,直聽得那老漁翁大皺眉頭,就聞他不耐煩的道:「老窮酸何不乾脆點,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何必酸氣沖天,數十年的隱居,仍然一點不改?」
  誰知那酸秀才僅微微一笑,仍是搖首晃腦的道:「鐵之性剛,雖使丙丁之火而治之,久練成鋼矣,焉能變其性哉?」
  他說著又微一頷首,繼道:「祝兄勿燥,豈如東靈兄乃來自蒙山乎?」
  他如此一說,眾人俱是一怔,尤其那幾個少年男女,均以詫異的目光,注視著那面色紅潤的老者。
  那面色紅潤的老者聞言,先是一怔,旋即哈哈一笑,無限讚佩的道:「我的行動,到底未瞞過你老窮酸,佩服佩服!」
  那手執摺扇的老秀才聞言,得意的又將頭搖幌了一陣,並未說話。
  在旁坐的黃衣少女卻驚奇的道:「爸!你已到蒙山去過了?」
  那面色紅潤的老者卻微一頷首,喟然道:「確是去過一次,只是卻未得到什麼結果,可說是白跑了一趟!」
  他說著,又沉思了一下,又道:「不過卻有一點值得大家注意,現在的陰風谷中,除了紅雲教的人物之外,尚另有兩種蠻夷之人,而他們的武功,似是各走一路,互有知長,矮小之人,以狠辣見長,高大之人,則以陰狠著稱!」
  他的話音一頓,又思索了一陣,繼道:「他們的唯一相同之點,便都是一個狠字,他們雙方之人,似是各懷鬼胎,矮人居於谷左,高人住在谷右,兩下均有仇視態度互不往來!」
  「東靈兄真不愧執武林牛耳,僅倉促一瞥,既能觀察入微,誠乃善哉斯言也,我張建緒自歎弗如!」
  那紅潤面色老者剛說完,這老窮酸即無限讚佩的如此說。這酸秀才自稱張建緒,那些人都是幹什麼的?原來他們除了這秀才之外,便是在微山湖驚鴻一瞥的中川隱俠謝東靈,黃衫玉女謝碧鳳,黃河漁翁祝鈞,八極神童白瑞麟與邵美芙等人。
  至於酸秀才張建緒,也是個有名人物,數十年前尚未歸隱之時,也曾在江湖紅過一段時期,提起來也是盡人皆知的鐵扇書生張建緒。
  他和中川隱俠謝東靈,可以說是老朋友了,他們的相識,乃由於白馬寺方丈圓果和尚的引介。
  張建緒和圓果相識,是因為他到白馬寺遊歷,無意之中見到圓果在修習一種奇功而起。
  本來圓果對他非常氣惱,責他不該窺視別人秘密,可是相談之下,卻非常投機,於便結成好友,而後又引介與謝東靈相識。
  俗話說的惺惺惜惺惺,這句話一點不錯,他倆自結識之後,便不時在白馬寺相聚,只是張建緒卻始終未到穿雲峰過,故謝碧鳳對張建緒並不相識,甚至也未聽到父親說起過。
  這次謝東靈是聽說白瑞麟己死在東海,不知是否真實,且一雙子女均外出未歸,放心不下特地到外面查看。
  他是自離開穿雲峰後一路向東而來,到開封停了幾天未問出結果,便又到了銅山,在銅山卻遇到哀嶗四凶正在搶掠民間婦女,這種事情被俠義道中人碰到,那能袖手不管,於是出手殺了四凶,並把四兄弟主持的紅雲教銅山分壇,予以澈底消除。
  那哀嶗四凶,本是在紅雲教總壇擔任巡查,後來由於和符立臭味相投,故對四凶□看得起,特別在銅山設立一個分壇,令他們四兄弟輪流主持。
  其實,符立在銅山設立分壇的用意有二,一則作為眼線,一則又負責招待投效教中來的江湖人物。
  不想這四兄弟一向跋扈慣了,這一負責一方,更是目空一切,就毫無顧忌的胡作非為起來,竟大白天明目張膽的搶劫民間婦女,聽任自己玩樂。
  這些情形,假使被別人看到,或許會有所顧慮,而不敢過份干涉,因為他們的後台太厲害了,那些赫赫有名的魔頭,一般人誰不顧忌三分?
  也許是這四凶的霉運當頭,偏偏被中川隱俠碰上,那還能對他們放得過,所以一出手,便給他們這個分支機構來了個掃庭犁穴,澈底予以瓦解。
  這也是中川隱俠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太氣憤之故,假若稍能遮得過眼去,也不會下此毒手。
  本來以中川隱俠的聲望和武功,來對付他們這些二三流角色,實在是割雞而用牛刀了,所以一接上手,便三下五除二的把他們消除,使他們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最可笑的是,哀嶗四凶臨終尚不明白這位功力奇高的老者,究為何人!
  中州隱俠在殲除了哀嶗四凶之後,便順道北上,直到了陰風谷,暗中把紅雲教的形勢,粗略的觀察了一遍。
  他對於陰風谷,本是輕車熟路,在數十年前,尚年輕的時候,曾匹馬單槍來找符立拚鬥過,所以並不必費勁,便到了陰風谷。
  不過他這次來的目的,卻不想和紅雲教中人碰面,只是想在暗中觀察一下,看紅雲教的東山再起,究竟憑的是什麼。
  誰知看過之後,也不免憂心重重,因為意外的發現,紅雲教中不但有番族人物,而且還不在少數。
  他僅概略的一看,即感到驚奇不止,覺得這符立還真有一手,難怪他敢如此囂張,原來除了他勾結的一般江湖黑道人物之外,而背後還有人替他撐腰。
  於是便匆匆離開陰風谷,想乘船南下,轉往東海查探一下白瑞麟死亡的真實經過,看是否傳言有誤。
  不料剛到了微山湖,便和白瑞麟等人相值,其內心的喜悅,真是不言而喻,更何況還有自己擔心的愛女,也同時出現,那份高興,就不用提了。
  誰知在高興之中,又發現有人窺視,雖不能斷定那兩個監視自己行動之人是什麼路道,但料想也必是紅雲教的人物無疑!
  因為微山湖和蒙山近在咫尺,也是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設非紅雲教的眼線,誰敢在大白天而向別人明目張膽的監視。
  要依照黃河漁翁的意思,就準備將那兩個獐頭鼠目的拾下來,可是中川隱俠卻另有他的想法,他的意思是不到十分必要,不願打草驚蛇,反正泰山之約,僅有兩月餘的光景,到時還怕他們這些魅魑魍能飛上天去?所以僅請黃河漁翁將船駛快,把那兩人擺脫算了。
  他們在擺脫那追蹤船之後,便又轉道運河南下,至運河店,又折轉沂水河道,而至官湖。
  當然他們在船上,白瑞麟已把他赴約長春島的經過,原原本本的都向中川隱俠說了一遍。
  中川隱俠聽白瑞麟敘述至進入水晶宮的情形,更是驚詫不置,只是以他的見識,也不知那水晶宮裝死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來歷,不過有一點可敢斷定的,就是那少女的武功,絕非等閒,可能另成一派,而不為中原人物所知。
  另有一點,他也不十分同意,他以為雖然有人冒名為惡,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一個人的好與壞,絕非僅憑卑劣手段而能掩盡天下人的耳目,何況現有人證在手,更不怕不能把事實真像大白放天下,只是他乃是個忠厚長者,不願過份批評別人已成事實的行動,而況這種主張,自己的愛女也要負一部份責任呢!
  唯有一點,卻也使他無限欽佩的,那就是白瑞麟正在少年氣盛之時,能夠委曲求全,而以無辜人民生命為念,這種襟懷,實非常人所能及。
  因之,在欣慰之餘,又關懷而鼓勵的道:「捨己為人,固為武林朋友所敬仰,也不可過份拘泥,有識之士,眼光都是雪亮的,只要居心正確,不妨放手做去,若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常會動輒得咎,我看在必要時,仍可恢復本來面目,他們那些卑劣的鬼蜮技倆,僅能朦混於一時,若時日一久,便也圖窮匕現了!」
  這些話,黃河漁翁聽得直頻頻點頭,而白瑞麟更是感到有無限的安慰,同時覺得是非自在人心的話,確實絲毫無假。
  以上便是中川隱俠自離開穿雲峰之後,所作所為的一切經過,至於白瑞麟等人呢,自離了洪澤湖之後,一路上卻是非常愜意。
  原來白瑞麟、謝碧鳳、邵美芙等三人,隨同黃河漁翁離了洪澤湖之後,就沿運河一直北上。
  黃河漁翁本是在水上混了一輩子,對於水上的一切功夫,自不待言,都是十分精純的了。
  所以一路上,均是由黃河漁翁操舟,沿途不慌不忙,徐徐前進,除沿途欣賞運河兩岸的風景之外,便是幾個人促膝暢談。
  那黃河漁翁和年輕人相處,也自感年輕了不少,沿路上不斷的說些笑話以及少年時在西北闖江湖的經過。
  他們沿運河北上的用意,也是想先到陰風谷探探動靜,也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白瑞麟欲在泰山應約之前,要先察看清楚敵人的虛實,也好有所準備,不然僅憑著一股勇氣赴約,實在不敢有必勝的把握。
  這是白瑞麟的小心之處,因為他也曾想到,紅雲教主符立之所以能名震江湖,想來也絕非幸致,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不然怎能令武林人物聞而喪膽?
  他們計劃在臨城登陸之後,就直奔蒙山,不想到了微山湖,就遇到中川隱俠。
  中川隱俠在微山湖出現,實出他們的想像之外,故當他們看到那位面色紅潤的老者時,便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直到謝碧鳳先奔向中川隱俠之後,始知確實不錯。
  本欲現身相見,但當他們站起身,就聽黃河漁翁道:「小兄弟,看樣子我們已被人家監視了!」
  白瑞麟聞言一怔,忙向湖岸上看去。
  果然不錯,正有兩個人在鬼祟的注視著中川隱俠和謝碧鳳,並且交頭接耳,似乎在商議什麼。
  他這一看清,就又停住身子,令邵美芙到岸上迎接,自己則注意著那兩人的行動,以防不測。
  誰知中川隱俠父女,只顧喋喋不休的說笑,而對於岸上的兩人,絲毫不加防範,故不等他們說完,就忙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提醒他們。
  這是白瑞麟同謝碧鳳等人,為何在微山湖驚鴻一瞥之後,又到了習文齋的□過,予以表過不提。
  且說中州隱俠聽鐵扇書生張建緒一說,即道:「酸秀才,你真沉得住氣,既然看到了我,為何不招呼一聲?且聽你之言,似乎尚不止此?」
  鐵扇書生張建緒把摺扇一搖,既道:「狡兔尚有三窟,而況威懾武林的梟獍乎!」
  「此話怎講?」
  黃河漁翁突然接問一句,顯然他對酸秀才的話,並不完全明瞭。
  鐵扇書生張建緒隨微微一笑,說道:「實對你們說吧,東靈兄雖觀察的不錯,但僅看得是表面,真正的內情,卻一點都沒看到!」
  中川隱俠驚訝而緊張的急道:「難道他另有巢穴嗎?」
  鐵扇書生張建緒微微一哂,表情神秘的反問道:「你以為陰風谷仍和數十年前一樣,讓謝大俠長驅直入,重蹈當年覆轍嗎?」
  中川隱俠似乎恍悟的道:「如此說來,谷中已增加陣勢,或是機關埋伏之類的東西,以防敵倫襲!」
  「你僅說對了一半,那魔頭不但增加陣勢,而且把重要的設備,均收藏到地底下去了!」
  鐵扇書生說著,又把話一頓,繼道:「在地底還有一座陣勢,同時在陣勢之中,又加上埋伏與險惡的機關設施,若冒然進入裡面,即便不為陣勢所迷,也會中其他機關,而束手被擒,所以……」
  他的話尚未說完,驀聽一陣陣怪叫聲傳來。
  大家聞聲,俱吃一驚,齊向習文齋外觀望。
  那些怪叫聲,只是有一陣沒一陣的,斷斷續續傳來,在坐之人,都感到有些茫然,不知發生何事?
  尤其身為主人的鐵扇書生,除了驚愕之外,尚有幾分凝重的神色,雖仍在不住的手搖摺扇,可是看得出,他的內心中,卻有著無比的憤怒。
  因為這習文齋附近,自建立迄今,數十年來,除了一些知己老友稍有過訪之外,壓根兒就沒有武林人物出現過,可是想不到現在竟有人鬧到此地,這種情形,已顯示了事態的不平凡。
  果然,就在他們沉思未竟,就見那位適才曾在房內侍立的老僕,神色倉□的奔了回來。
  那位老僕匆匆而來,未等大家開口,即大聲稟道:「啟稟相公,外面有一群青衣大漢,圍著一位和尚在拚鬥,是否把他們捉來一齊宰了,免得唧貓喊叫的煩人!」
  這位粗魯的大漢,說話可真輕鬆,為了人家擾亂他們的安寧,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要捉來一齊宰了。
  鐵扇書生聞言,哼了一聲道:「胡說些什麼,可知是什麼來路?」
  「誰知他們是什麼來路,不過我聽那些青衣人,像是在逼問什麼人的下落,只是那和尚雖武功平常,卻有一種少見的身法,故……」
  「什麼身法,快說來聽聽?」
  鐵扇書生未待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十分不耐的如此問著。
  「誰知道是什麼身法,好像吃醉酒似的東倒西歪!」
  這位粗魯老僕真有意思,他說著,還學了幾步,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顯得非常滑稽有趣。
  「噗嗤!」
  故當那老僕連說帶比的剛完,謝碧鳳首先忍不住的笑出聲來,但僅笑了一聲,就忙用手掩住了櫻唇。
  既是如此,那中川隱俠已向她瞪了一眼,似是責備她不該如此失禮。
  可是鐵扇書生卻冷冷笑道:「東靈兄何必如此,這正是少年人的天真之處,像到我們這種年齡,任什麼可笑的事,也笑不起來了!」
  「孩子們有失管教,倒令建緒兄見笑!」
  「你們都客套什麼,武林中人,何必講那些舊規矩,我最看不慣那一套酸溜溜!」
  黃河漁翁如此說著,把話一頓繼道:「謝兄可知那叫什麼身法呢?」
  中川隱俠微一頷首,即道:「假若我猜想不錯,必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醉八仙」
  步法!」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向鐵扇書生問道:「建緒兄以為對嗎?」
  鐵扇書生點了點頭,遲疑的道:「不錯,只是這套身法,近數十年來,已經見不到了,想不到那老怪物已有了傳人,看來是要……」
  「各位前輩先在談談,待在下去看看,假若是正道人物,應該一伸援手才是!」
  白瑞麟見他們像沒事人似的,盡談些無關緊要的話,心中早已不耐,故不等鐵扇書生說完,一就站起身來,向大家一拱手,如此說著,並在說完之後,也不理他們的反應如何,就閃身躍出齋外。
  「麟弟弟稍待!我們也去看看!」
  白瑞麟剛走出習文齋,謝碧鳳就揚聲叫著,同時用手一拉身旁的邵美芙,兩人雙雙向白瑞麟追去。
  鐵扇書生望他們先後離去的背影,手中摺扇輕搖,不住的點頭微笑,良久,始向中川隱俠道:「東靈兄,你看這位白少俠怎樣?」
  中川隱俠聞言一怔,即道:「建緒兄可是指禮貌方面?」
  「非也!」
  中川隱俠原本以為他是因白瑞麟的匆匆而去,在禮貌方面,恐怕他有所匪議,故才有此一問。
  誰知鐵扇書生回答的很乾脆,僅答了兩個字,就令中川隱俠更猜不透他葫蘆裡是賣的什麼藥。
  鐵扇書生見他有點愕楞,隨道:「此子大有可為,只是有些文弱,假若師出名門,倒和令嬡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知東靈兄以為然否?」
  「小女恐怕無此福份!」中川隱俠道:「若論起師門,不但藝出名門,功力奇高,且和本門有很深的淵源!」
  「哦!如此說來,不知為何人的高足?」
  鐵扇書生顯然於中川隱俠所謂「功力奇高」發生了很大懷疑。
  中川隱俠為何許人,怎能聽不出他的話中之意,隨微微一笑,說道:「建緒有點不信是吧?
  假若有興趣,不妨就請出手試試,便知我言之非虛……」
  他說著,話音微加遲疑,又道:「實不相瞞,若論起輩份,乃為兄弟的祖師!」
  「有這等事,說不得倒要試他一試,只是不要怪我出手過重喲!」
  這鐵扇書生顯然對中川隱俠的話,仍不能十分相信,堅要出手一試了。
  誰知中川隱俠哈哈一笑,即道:「儘管放手訊去無妨,只是若證明兄弟所言不虛,就請把陰風谷中的一切詳情告訴我,你看如何?」
  「好│一言為定!」
  米米米米習文齋之外,南約里許,就有一條河。
  此河名為沂水,源出於沂山,沿魯南至江蘇境內,和運河匯流。
  在河邊不遠,正有七八個青衣大漢,圍看一個邋遢異常的和尚,在全力拚鬥。
  不過這位和尚的裝扮十分怪異,因為他雖身穿僧衣,卻並非光頭,而是留有亂似雞窩似的一篷亂髮。
  他此刻被那些大漢圍住,已是還手無力,僅憑著一套奇異的身法,而竭力的予以支撐。
  除此之外,便是不住的噴酒,故那些大漢,已被他東一口西一口,噴的滿臉滿身都是些酒漬。
  既是如此,並未能阻住那些大漢的攻勢,仍然瘋狂一般拳腳兵刃齊出,把地上的砂石,都激飛丈餘高。
  同時在拚鬥之中,怪叫喝罵之聲,此起彼落,從這聲音聽來,已知那些大漢已到了怒不可遏之地。
  就聽其中一位青衣大漢怨聲惡氣的道:「爛髒鬼,不論如何,今天你是死定了!」
  但那位髒和尚,卻也不甘示弱,只聽他道:「龜孫子們,把我的酒都快吃光了,還要罵人,天底下如有斯理?但你不要叫,我捨上命根子,就再給你吃一口!」
  那個青衣漢子,大概已嘗過那酒的滋味,故在聞言之後,就暴身而退,引得那個髒和尚哈哈大笑。
  誰知他大笑未畢。另外一位青衣漢子大喝道:「四不像,吃大爺一刀!」
  那位髒和尚聞聲知警,忙向一邊躲去。
  這一刀躲的很勉強,大概因為他得意忘形的緣故,幾乎被那位青衣漢子砍上一刀,實在危險已極。
  「噗!」
  「這口酒就賞給你吧!」
  原來那髒和尚剛從死亡邊緣上闖過,就把嘴裡那口酒,噴的這位青衣大漢滿頭滿臉,立刻睜不開眼來。
  「格格格格!」
  忽然一陣銀鈴似的嬌笑,起自鬥場之旁。
  那些青衣漢子聞聲,齊向這邊看來。
  不想這一看,立刻大家兩眼發直,不自覺的都停下手來,呆呆的向一旁注視著,宛如木雕泥塑一般。
  原來此刻在鬥場之旁,已出現了兩位千嬌百媚的少女,一個個體態輕盈,貌賽桃花,宛似天上仙子下凡一般,那麼令人百看不厭。
  忽聽其中一個粗聲粗氣的大漢叫道:「噯呀!我的媽呀!俺老塗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就沒貝過如此嬌美的妞兒,好寶貝,你就別走了,跟俺塗老二做太太去,保險每天當神仙一樣的敬著你,你……」
  「劈啦!」
  突然而來的黃衣少女,本來聽那大漢高叫一聲媽呀,幾乎笑出聲來,但往後,聽他越說越不像話,心中一惱,就順手給了他兩個耳光。
  豈料那大漢被打之後,已是順口流血,但他並未用手去擦,□怔怔的用手摸著面頰,但兩隻烏溜溜的賊眼,並未片刻離開那突然出現的少女。
  驀然一陣哈哈大笑,就聽那個髒和尚大叫道:「我的活菩薩,總算被我找到了,果不出我的預料!」
  他的叫聲剛完,就聽一位大漢喝遣:「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副尊容,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再窮叫我就廢了你!」
  「我看呀,誰也不要多想,不如把她擒回去獻給壇主,豈不是大功一件?」
  另外一位青衣大漢,如此大喝著,大概因為粥少僧多,無法分配,不如乾脆大家都不吃,拿回去獻給壇主。
  誰知那個髒和尚笑不可抑的,張開大嘴,哈哈笑個不停。
  「狗禿驢,窮笑什麼,老子們就先廢了你再說!」
  說完,向其餘的大漢一打招呼,忽然齊又朝那個髒和尚撲了上去。
  正在此時,突然一聲住手,只震的那些大漢耳鼓嗡嗡作響,差點站不住腳來。
  原來那兩位少女身旁,此刻閃出一個滿面污垢的黑衣小斯,面色冷峻的嘿嘿一笑,狠聲道:「不睜眼的狗賊,在本少爺的面前,竟敢如此放刁,真是活的有點不耐煩了!」
  但是那小斯說著,鼻中冷冷一哼,又道!「我且問你們,可是那陰陽真人的手下?」
  那些大漢聞言一愕,齊向面前這個少年看來,他們這一看,不由又把膽子壯大了起來,就聽一位大漢喝道:「既知大爺們都屬青旗壇,還不乖乖的站在那裡,敢是想插一手不成!」
  那大漢的話聲剛落,穿黃衣的少女已閃身上前,面帶不屑的嬌喝道:「不要說你們這些小嘍囉,就是你們的壇主親到,見了姑奶奶們,還不是像一條夾尾巴狗似的,溜之大吉,何況你們這些奴才的奴才?!」
  「臭婊子,吹……」
  「劈啪!」
  另一位青衣大漢聽這位姑娘口出大言,已自難以忍耐,誰知剛了一聲臭裱子,下面的話尚未出口,即聽劈啪兩聲脆響,臉上一邊挨了一詞耳光,鮮血順嘴而出,怔怔的站著發呆。
  這兩記耳光,因為姑娘家出手太快,不要說其餘的青衫大漢未能看清,就連挨打之後站著發怔的大漢,也沒有看清人家是怎麼出的手。
  大家驚愕了良久,忽聽其中一位大漢叫道:「點子扎手,兄弟們上!」
  其餘的那些人聞聲,方才驚醒過來,一齊撤出兵刃,都向那黃衣少女撲去。
  誰知那黃衣少女,對於他們兇猛的來勢,竟視若無睹的連連冷笑。
  而站在黃衣少女身後的少女,以及那位黑女小斯,也連正眼都不看一下,卻瀟酒的向那邋遢和尚跟前走去。
  但他剛走了幾步,既回首向那黃衣少女道:「鳳姐,快點把他們收拾掉算了!」
  話落,連頭都不回的逕朝前走去。
  他來到那髒和尚跟前,先一拱手道:「大師怎會獨一個到了此地?」
  那髒和尚此刻正坐在地上調息,雙手抱著酒葫蘆,兩眼注視著酒葫蘆口,像是十分惋惜的樣子。
  他這時見問,就霍然起身夾道:「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被我找到了!」
  他說著,又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的酒葫蘆,又道:「只可惜我的一葫蘆好酒,卻便宜這群兔崽子!」
  但那黑衣小斯,並未理會他後面話,既詫異的道:「這樣急急找我,敢是發生什麼事故!」
  「海姑娘她們已被人擄去了,難道這事還小?」
  那小斯閒言一怔,但旋即縱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髒和尚的膀子,急道:「你的話可是當真?
  那髒和尚被抓,立刻滋牙裂嘴,豆大的汗珠,沿腮滾滾而下。
  「麟弟弟,你這樣的抓他,他還有力說話嗎?」
  那小斯聞言,立即驚覺,忙鬆開了手,歉然道:「在下一時情急,實是無心之錯,現在還痛嗎?」
  說著,就用手揉搓著臭和尚被捏的臂膀,臉上流落出無限歉疚之色。
  臭和尚被他一陣揉搓之後,立即活動了兩下抱怨道:「我到處替你們奔波,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報酬,看來真是好人難做!」
  原來那小斯一時情急,未考慮到他的功力已至化境,這貫注內力的猛然一抓,不要說僅屬二三流腳色的臭和尚,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也經不起他的猛然一抓,何況臭和尚是在毫無防備之下。
  那黑衣小斯聞言,即滿懷不安的道:「大師不必後悔,我這裡給你陪禮就是!」
  說著,就真的躬身一揖,只慌的臭和尚忙大叫道:「算了算了,能撿回一隻胳膊,已屬萬幸,再讓你陪禮,實在擔當不起,不過總算你們早來了一步,若再遲一點,連老命也可能不保了!」
  「你放心,假若你真的不能支持,我們早就過來了,那能讓你吃虧!」
  臭和尚的話音剛落,另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卻起自身旁。
  誰知臭和尚聽後,立即跳起來道:「好!你們卻串通故意看我的笑話,真是好心不得好報,今後的好人誰還敢去做?」
  「喲!剛跑了幾步腿,就開口閉口的醜起勁來,早知如此,就讓那些魔□子把你宰了,使你這好人早登極樂,請如來佛給你好好安個坐位!」
  「鳳姐不要說了,快讓他說明雲姊被誰擄去的!」
  那綠衣少女急著要知道臭和尚所說,海彩雲被人擄去的經過,故出言阻止黃衣少女的亂扯。
  那黃衣少女,和那黑衣小斯聞言,果然停止了說話,都瞪大著眼,靜靜的等待臭和尚述說她們被擄經過。
  誰知臭和尚此刻卻抓耳撓腮,半晌,尷尬的說不出一句話。
  但這情形,看在那黃衣少女眼內,以為他故意說謊,來驚下自己,故把小嘴一撇,憤然道:「活見你的鬼,將來雲姊知你背地裡咀咒人,不割掉你的舌頭才怪!」
  說著就準備離去,白瑞麟也覺得他不該信口雌黃,但他是個仁厚之人,並未形之於色,同時他也有另一想法,覺得臭和尚的話,不為無因,說不定他真的碰到過海彩雲,不然他怎如雲姊不在此處。
  而那綠衣少女邵美芙,也和白瑞麟是同一想法,就聽她向臭和尚問道:「臭和尚爺爺,何必急成那個樣子,是不是真的見過雲姊她們?」
  邵美芙這一開口說話,立刻觸動了靈機,即道:「真是好芙兒,我絕不說謊,海姑娘和年姑娘被擄時,你爺爺也在場,同時還有終南樵子等三人,也曾親目所見,不信,可以去問他們,就知我不是說謊!」
  「你見到我爺爺!他現在何處!」
  邵美芙立即驚喜的問著,這也難怪,她自除隨恨天姥姥去後,三年多來,從未聽到過爺爺的消息,而今一旦得知,那能不驚喜異常。
  白瑞麟聽到這個消息,自也是欣喜萬分,想請他快一點說一下有關邵寬的近況,也免得再擔心。
  不想臭和尚僅道:「芙兒不必擔心,你爺爺和從前一樣,現在回嵩山去了,倒是海姑娘她們,卻令人憂慮,常言道的好,救人如救火,還是先救她們要緊!」
  臭和尚說的確是實情,救人如救火,應該先救海彩雲等兩人,實為當務之急,但他並未說出被誰所擄,叫白瑞麟到那裡去救?
  於是,就聽黃衣少女│謝碧鳳道:「你是被賊人嚇破了膽?還是丟了魂?怎麼說話顛三倒四的,說了半天,究竟被誰擄去,也得說出個人,或是地點,也好趕去援救?」
  臭和尚聞言,不由臉上一陣發紅,半晌,始吶吶的說出了當時的經過,以及他專程趕來尋找白瑞麟的始末原由□述了一遍。
  原來臭和尚自離開終南樵子等人之後,便先到了銅山,可是在那裡遍尋不著,便想到了白瑞麟可能沿運河北上,關於這一點,是從那位不知名的老漁翁身上推想而來,不想竟真被他碰著了他想假若從運河北上,只有到運河邊上問得到,隨從銅山又到了運河口。
  豈料正在運河口打聽之璨,卻被紅雲教青雲壇的眼線看到了,於是被釘梢下來,以致引起一場拚鬥。
  從這場拚鬥中誤打誤撞,到了習文齋附近,不想白瑞麟等人正好在此,這也是臭和尚不該絕,假若不是白瑞麟遇到了中川隱俠,說不定此刻正在蒙山,當然也不能來和救臭和尚了。
  且說白瑞麟等人,聽了臭和尚敘述之後,對他所說已不再發生懷疑,因而就見白瑞麟急道:「快把那張樹皮拿來看看!」
  臭和尚從懷中摸索了半天,方掏出那張似紙非紙,像樹皮一樣的東西,遞給了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過一陣端詳,對那張似紙非紙的東西,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見它入手軟綿綿的,褐黃色,上面既無字跡,也無記號,思索了半晌,想不出這是那一門派獨有的暗記,故默默的怔然出神。
  而謝碧鳳和邵美芙兩人,更感到茫然了。
  「為何都面色如此凝重,難道為這些已死的毛賊在追悼嗎?」
  驀然一個宏亮的聲音發自身後不遠處。
  白瑞麟等聞聲面色一喜,即道:「老前輩們來得正好,在下等經歷淺薄,正有一件事情在感到辣手呢!」
  來人為誰?不用問,當然就是隨後而來的中川隱俠,和鐵扇書生張建緒與他那粗獷的僕人等三人了。
  就聽鐵扇書生張建緒一搖三晃的道:「什麼事?竟能難住了小俠,不妨說來聽聽?」
  白瑞麟面色一紅,不好意思的道:「說來真是慚愧,在下等人,竟為了一張似樹皮樣的東西,不知它的出處!」
  「哦!有這等事,且拿來我們也見識見識!」
  白瑞麟見狀,立即恭謹的將那似紙非紙,又像樹皮一樣的東西雙手向鐵扇書生遞了過去。
  誰知剛把那像樹皮一樣的東西遞進鐵扇書生手中,而伸出的手尚未縮回,忽覺一股極大的勁力向胸前撞來!不禁霍然一驚,不知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微一怔神之□,即見鐵扇書生倏然面色赤紅,連退了四五步遠,方拿樁站穩,跟著氣息也微促起來。
  「哈哈哈哈!窮酸,可信服我的話嗎?」
  中川隱俠陡然一陣哈哈大笑之後,口中如此說著,只說的鐵扇書生立刻霞飛滿面,尷尬萬分。反觀白瑞麟仍像沒事人一樣,滿臉茫然之色,顯流他還未鬧清是怎麼回事。
  「為老不尊,想試人家的功力,也不能用暗襲手段?真是活該!」
  謝碧鳳是旁觀者清,但卻氣憤鐵扇書生不該用暗算方式,隨幸災樂禍的如此說著。
  白瑞麟經謝碧鳳這一指明,心下已自恍然,忙道:「老前輩傷著了沒有,我這裡有藥,快服上一粒!」
  說話中,就忙從懷中取出一粒無極丹,遞了過去,一種關懷之情,溢於言表,越發令鐵扇書生愧咎不安。
  就聞他哈哈一陣大笑,連連擺手道:「謝謝小俠關懷,這一點尚能受得住,不過幸虧來用出全力,不然,真要服小俠的靈藥了!」
  說著,話音微頓,既佩贊又感歎的道:「難怪小俠能在短時間內,英名遠播,令宵小聞而喪膽,就連我張建緒說上,也是佩朋無限,看來這場除魔之戰,無需我們費心了!」
  「你不要見坡就滾,想抽腿可辦不到,將來泰山之會,仍需仰仗你這位賽諸葛的運籌帷幄呢!」
  中川隱俠見他想抽腿,就忙用話堵住,不便他置身事外,但鐵扇書生聽了之後,卻無可奈何的道:「東靈兄,這是何苦呢!」
  「將來的事情,誰也不能推托,現在的事,尚等著解決哩!快看看手中之物吧!」
  「賢侄女,何必急急乃爾!」
  「不要掉文了,它關係著兩條生命,怎麼不急?」
  「哦!有這等事!」
  鐵扇書生驚訝的說看,就低頭細審手中的以紙非紙東西,可是看了半晌,這位老俠也感到為難了。
  良久,始貝他遲疑的問道:「此物從何而來?」
  謝碧鳳就把當時的經過,從頭到尾細述了一遍,直聽得三位老俠都不住的沉思不語,顯然對這塊樹皮卻覺得十分陌生,可知並非中原之物,只是幾位老俠,都是在武林中有身份的人物,把問題未弄清楚之前,絕對不能亂下斷語,而令後輩恥笑。
  鐵扇書生、黃河漁翁、中川隱俠,三人圍觀了良久,對手中之物,均無法說出其出處,就聽中川隱俠道:「鳳兒,此物從何而來?」
  至此,白瑞麟方想到大家只顧思索這像樹皮的東西,尚未替大家引見,隨忙把臭和尚給大家引見一遍。
  這一引見,臭和尚則大吃一驚,他想不到眼前的幾位人物,均是武林中飲譽數十年,而僅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前輩長者,就忙收住狂態,恭恭敬敬的給大家躬身為禮,不自覺的拘謹起來。
  大家對他的突然拘謹態度,並不為意,僅白瑞麟覺得有些奇怪,當然這內中的曲折情形,因他並不知道。
  這時,他聽中州隱俠說道:「依據東西看來,確猜不出為那一門派所有,只是當時的情形,是否另有其他可疑跡象或人物可尋?」
  臭和尚就怕如此一問,因為若據實說出,武當的松陽老道,實有重大的嫌疑,但事已至此,救人要緊,也顧不了那麼多,只得據實說出。
  誰知白瑞麟聽了之後,立即憤然道:「定是那老道故弄玄虛,走!到武當去!」
  說著,一拉謝、邵二女就相偕而去,中川隱俠忙道:「小俠記著,凡事要三思,不可魯莽!」
  米米米米當!當!當!當!
  玄都觀,居武當山脈七十二峰的主峰之上,形勢險峻,巍峨異常,而武當派的技擊,既發勒於此。一般武林人物到此,無不望而生畏。
  可是現在是日剛過午,為何敲起警鐘?
  原來在山道之上,有三個坐年人,身法奇快,逕往山上闖來,雖經不少武當弟子阻攔,均未發生效力,仍被那三個少年人闖了上來。
  眼看就到瞭解劍石前,而那些武當弟子不唯無法攔阻,而那少年人的前奔之勢,似未稍戢。
  那來人的三條身影,真可說快若流星,急如脫兔,僅一幌眼間,即相去十餘丈之遙。真快!
  當那警鐘之音尚未落,那三條人影,就來到玄都觀前,停住了身形。
  啊!原來是兩女一男,均年在十五六七之間。
  那男的身穿白軟長衫,身背寶劍,生得丰神俊秀,卓拔不群,只是此刻,卻面常煞氣。在那男的右面,亭亭玉立的站著一位黃衣少女,體態輕盈秀麗,端莊大方,唯面上表情稍含怒容。
  左邊卻是個穿綠色衣裙的少女,那聰明伶俐,溫柔活潑,只是幾分稚氣未除,不過現在,則於稚氣之中,另蘊有一種威儀。
  就在這三位少年男女剛站枉身形,忽從大殿之中,走出一位四十餘歲的道士,他先向來人打量一遍,然後成了一聲:「無量壽佛!」
  而後始面色沉重的問道:「小俠可是人稱「八極神童」的白小俠?」
  那少年也嗤了一聲,始道:「不錯,正是在下!」
  「不知施主們來意為何?」
  白瑞麟忽然一陣哈哈大笑,良久始道:「在下的來意為何,我想道長們應該比找更清楚!」
  那道士聞言一怔,茫然的道:「施主的話,實難使人明白?」
  「哈哈哈哈!」
  白瑞麟又是一陣大笑,然後不屑的道:「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為,既然趁人不備,將人擄來,就應當坦白承認,這種畏首畏尾的卑陋行為,實在令人可笑!」
  「狗小子,未免欺人太甚,既然如此,咱就連前帳一齊算清了吧!」
  聲落人現,只見虛靈道長從大殿中踱了出來,滿臉怨憤之色。
  但當虛靈道長一現身,從各個角落中,接二連三的躍出將近百十個道士,把白瑞麟等三人,團團圍在核心,顯然這虛靈道長是想破釜沉舟,要和白瑞麟大拼一場了。
  白瑞麟觀此態勢,也不禁有點凜然,不自覺的向站在他左右的邵美芙和謝碧鳳迅捷一瞥。誰知謝、邵二女也正以驚駭的目光,向白瑞麟望著,只是她們的神色之中,除了驚駭之外,尚有訊問之意,蘊涵其中。
  不過這也難怪,她二人自在江湖行走以來,既是見過或參與的打鬥場合不少,可是那見過如此龐大的圍歐之局,自無怪有些懍懼了。
  但她們卻有著同一的信心,那就是只要有白瑞麟在場,絕不會發生大的問題,所以眼前的態勢,雖都有幾分驚懼,卻並不駭怕。
  白瑞麟似也明白她們的心意,隨安慰的一點頭,然後輕聲道:「不要怕!沉著應付!」謝、邵二女聞言,嬌靨之上均泛起一個會心的微笑。
  虛靈掌門道長,見門下弟子如潮水般湧出之後,白瑞麟等人立陷沉默與互望起來,以為他們是駭怕了,於是立即放聲大笑起來。
  那笑聲雖缺乏中氣,卻似把得意與狂放之態度,充分表露無遺。
  這一來,白瑞麟的臉上立現怒意,隨道:「虛靈牛鼻子聽著,本少爺是怕者不來,這一點小小陣勢,實未把它看進眼內,不過在動手之前,先給你個警告,你們敢對擄來的兩位姑娘動一根汗毛,我不把整個武當夷為平地,就誓不為人!」
  「哈哈哈哈!」
  虛靈掌門又是一陣大笑之後,始道:「你還能稱什麼人,僅不過是披了張人皮的江湖淫賊罷了,誰不想得而誅之,為武林……」
  「住口!」
  白瑞麟未等他說完,就陡然一聲大喝,憤慨的道:「想不到一位堂堂的掌門,就也觀事不明……」
  「若非故人人罪,便是與紅雲教同謀,真叫人惋惜!」
  「惋惜的是武林正義,竟被你這個淫賊破壞無餘!」
  白瑞麟的話方完,虛靈道長既如此說著,滿臉不屑之色,卻對於海、年二女下落,卻略而不提,但旁立的謝碧鳳,對虛靈掌門的話,可有些忍不住了,就怨聲叱道:「牛鼻子,說話可要明白些,口口聲聲罵人為淫賊,可有什麼證據?」
  「姑娘何必生這大的氣,我們出家人向以慈悲為懷,我勸你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小子,免得將來玉石俱焚?」
  這虛靈道長可真有一套,大家在劍拔弩張之中,仍欲玩弄他的離間之計,只可惜此次認錯了對象,不但暴露了自己的奸計,同時更增加了人家對他的憎惡之心。
  果然,就在虛靈道長的話音方落,就聽謝碧鳳格格一陣嬌笑,這笑聲不但清脆悅耳,並且充滿輕視與不屑。虛靈道長聽的面色一呆,立刻正容道:「姑娘笑什麼?貧道說的俱是金玉良言!」
  「不錯,這些話在虛靈來說,可能是肺腑之言,因為傳說白瑞麟為淫徒,可說江湖上盡人皆知,自難怪虛靈道長也如此說了。」
  可是人家謝姑娘,知道的比他更多更清楚,固而這些話不準不能發生作用,更起了一種反效果。於是,就見謝碧鳳陡然面色一寒,說道:「我笑你顧左右而言他,問你的話,為何不作正面答覆?」
  「姑娘可說的是證據?」
  「不錯,能拿出來嗎?」
  「這還要什麼證據,江湖道上的朋友們,無人不知誰人不曉,甚至連官府,也在行文緝拿,那不是有力的證據而何?」
  虛靈此言一出,白瑞麟驀感心裡一驚,想不到這件事竟驚動了官府,將來的麻煩恐怕多了。
  而謝碧鳳同邵美芙何嘗不是同一想法,覺得這件事情若不早日澄清,雖說不懼,但麻煩卻是難免。
  她們這一遲疑,虛靈道長以為擊中了對方要害,隨得意的嘿嘿幾聲冷笑道:「姑娘!我的話不假吧!」
  不想說碧鳳斷然答道:「這件事,將來是非自有公論,假如你有興趣,明年正月的泰山大會中,不妨也去看看,內裡曲折情形,到時自有明白交代!」
  這虛靈道長憑了什麼,竟說話如此口滿?
  「嘿嘿!你們還想等到赴泰山之會嗎?老實說,今天就是這淫賊歸位之期!」
  其中除擺在目前的「百人劍陣」之外,尚有大援在後,這就無怪他敢正面囂張了。
  「鳳姐!不必和他囉嗦丁,將來是非自在人心,還是先見識一下人家的劍陣吧!」
  白瑞麟說著,又豪氣干雲的道:「聽說武當派的劍陣,和少林寺的羅漢陣,同為武林一絕,今天能再度領教,實在不負此行!」
  白瑞麟說至此,又面色嚴肅的道:「咱們是把話先說明白,在下等三人,若闖出劍陣,就請立刻放出被擄來的兩位姑娘,否則,就別怪在下出手不留情了!」
  虛靈道長也立即答覆道:「只要你能闖出劍陣,自另有人來會你,不過你所說的什麼姑娘,貧道等實在不知!」
  白瑞麟聞言一怔,正在揣測虛靈道長的話,是否真實時,即聽謝碧風道:「想不到號稱名門正派的武當,竟也如此畏首畏尾,我且問你,松陽老道可是回到山中?」
  「不錯!前日方回!」
  虛靈的答覆很乾脆,絲毫不加思索的說出,且尚有幾分自仿的意味。
  「好!既然如此,就請發動劍陣吧!」
  白瑞麟說著,面容陡然現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之色,這種威風凜凜的氣勢,直看得那些圍於四周的武當常子,心裡不由泛起寒意,因為這種懾人的氣勢,就是他們的掌門人在未失武之前,也是沒有的。
  可是身為武當掌門的虛靈道長,除駭然之外,也有些自慚形穢,難以與之比擬。
  但他身為掌門,且又是頗富心機之人,怎能把這種內心的變化形之於面,而令對方輕看呢?
  於是,即忙定了下神,單手高舉,將袍袖向外一甩,轉身退回殿中。
  這劍陣的形勢,實非凡比,其威力之大,出乎想像之外,就在虛靈道長袍袖一抖之際,那陣勢立即發動。
  才開始時,僅見滿天劍影,映日生輝,並未覺察到有什麼奧妙,只覺壓力逐漸增加,周圍的勁力緊旋而已。
  可是慢慢的有點眼花瞭亂,意識模糊,思考力也隨著道士們舞動的劍勢,而逐漸遲鈍不清。
  白瑞麟至此,已盛到武當的劍陣能名震遐邇,看來絕非幸致,實有其可取之處,而令人不可忽視。
  於是忙伸出左右手,把謝、邵二女拉住,壓低聲音說道:「鳳姐同芙妹不可驚慌,這種分進合擊的陣勢雖然不凡,可也難不住人,你們仔細的把那已知的「無稽飄渺步」
  回味一下,此陣不政自破!」你道白瑞麟因何到了這般地步,敢放此大言呢?
  原來那些道士們,自現身之後,即各自站好了方位,僅等虛靈道長的命令發生,便可立即發動。
  但白瑞麟是何等樣人,除經過的大小場面,已增加不少見識之外,其本身尚懷有武林中聞所未聞的不世絕學,更何況他在壩橋之畔,己見識過「武當三虛」的陣勢,故在心理上,早就對他們的劍陣有了個譜。雖說當時武當三虛的人數有限,但在他們的陣勢變化上,並無多大出入,僅人數上的差別而已。
  而白瑞麟將這些情形看在眼內,心下已自明瞭,只是他乃拘謹之人,對於陣勢發動以後的情形,是否另有變化,尚不敢十分斷定,故似在虛心的觀察。
  自陣勢發動之後,對於自己所料的一切,業已證實,心下也就坦然,隨放肆的對謝邵二女說出,同時也告訴她們這陣勢破解之法。
  因為武當劍陣,系採取分進合擊的群毆之學,而他的無極飄渺步,倒是覷空鑽隙之術,正是此劍陣的剋星,這就難怪白瑞麟不把它放在心上了。
  且說謝碧恩同邵美芙,本是兩個聰明絕頂之人,這一經人指點,心下立刻明白,於是兩個人一打招呼,逕首先向那些道士們衝去。
  那些武當道士見兩個姑娘首先衝陣,把劍勢揮舞得更快了,而且三一群,五一組遊走變化也加速了不步。無奈兩位姑娘已是智珠在握,只見前衝後挫,左旋右突,一黃一線,宛似穿花蝴蝶一般,眨眼之間,已衝出劍陣的一半。
  這時,那些武當弟子更加著急了,陡然一陣大喝,劍氣彌天,霎時將五人一組,變為十人一組,瘋狂般,已向兩位姑娘急湧過來!
  而謝碧鳳與邵美芙前衝的身形,也顯得遲滯起來,白瑞麟看得清楚,若不再加指點,恐怕難以衝出,就忙以傳言人密的功夫說道:「不要慌,攻兌位,出巽位,再轉離位,就可以出陣了!」
  同時在說話中,陡然一聲清嘯,縱身而起,但見一條白影在陣中心滴溜溜一陣飄忽,即行閃身陣外。謝碧鳳同邵美芙,也在此時闖出陣來,不住的用汗巾沾拭頭角,很顯然的,她們雖屢經指點出陣,但出來的仍是異常費力。
  而此刻陣勢已停,那百十位武當弟子,一個個木雕泥塑似的怔立當場,不僅有些茫然,而且也感到駭然。
  因為到目前為止,人家究竟是怎麼出的陣,百十個人,沒有一個能說出個所以然來,其實何止他們說不出,就連他們的師父──武當三虛,也照樣找不出答案。
  且說白瑞麟閃身陣外之後,立即哈哈大笑道:「武當名震遐邇武林的劍陣,也不過如此,實令在下失望,虛靈道長,還有什麼絕學嗎?就請一起拿出來吧!」
  「小俠技藝,實比天人,貧道的那幾手,也不必談了,就請殿中待茶吧!」
  白瑞麟的話聲剛落,就聽有人如此說著,接看就見後殿下走出一位老道,而武當三虛,均隨在那老道的身後,態度異常恭謹。
  白瑞麟向那位仙風道骨的老道一打量,即道:「請問道長如何稱呼?武當的大事你能解決的了嗎?」
  這些話說得十分不客氣,武當三虛在這名道的身後直瞪眼,而這位老道,卻並不以為忤,即道:「貧道松陽,為現任掌門的師叔,至於武當的大事,向需由掌門人親自決定,別人無法干涉,但不知小俠到此為何,乞道其詳?」說著,便是一個稽首,態度異常肅穆。
  白瑞麟聽他自道松陽,隨憤然道:「想不到身為武當長老,竟對兩個晚輩施暗襲手段,無怪門下弟子儘是一些乖張任性之輩!」
  「小俠此言何指,貧道有些不明?」
  「我且問你,最近可到過九龍崗?」
  「確有此事,但不知這與小俠何關?」
  「你不必裝聾賣傻,請問你擄來的兩位姑娘何在?」
  「無量壽佛!施主說話不嫌罪過嗎?貧道這大年紀,會向兩個女娃兒下手嗎?更何況是暗襲呢!」
  「那你可見到兩位姑娘?」
  「確有此事,她們和瘋癲鬼的弟子同道!」
  「深夜之中,可曾見到有人打鬥?」
  「不錯,還是我領他們去的!」
  「為何不辭而別,能否說出道理?」
  「師叔,盡和這狂妄的淫賊多費口舌幹嗎,不如斃了他算了!」
  虛幻道長見白瑞麟本就有氣,再聽他對松陽說話毫不客氣,就更加不滿,隨在旁如此說著。
  誰知松陽聞言一聲冷哼,斥責道:「胡說?武當的聲譽,就要斷送在你們手中,仍然不知反悔,若再乖戾任性,定當以門規懲處!」
  白瑞麟見這松陽老道,不但慈眉善目,且為人也很正派,確不像為惡之人,但海彩雲和年錦佩會是故弄玄虛?但是思之再三,覺得她們二人實無對臭和尚故弄玄虛的理由。
  「麟弟弟,把這個讓他看看!」
  說著,就把一塊像紙非紙的樹皮,塞進白瑞麟手中。
  白瑞麟接在手中,心下立刻一寬,立刻對松陽道:「道長既然不知道,可認得這個?」
  松陽抬頭一瞧,不由神色立變,吃驚的道:「□杌帖!」
  「哦!敢是產於南荒□杌紙?」
  白瑞麟聞言,立即驚哦出聲,他是在無極秘笈的搜奇篇中聽說過此物,故聞言之後立即恍然而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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