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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節外生枝案中案

  降龍一掌南宮峰冷哼一聲,道:「當時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會串通,來詐取我師父的遺物,鎮山之寶歸元珠,本來那歸元珠,自應是屬於本派掌門人保管的,只是我大哥白天狼谷之役後,即消逝無蹤,當然繼承人是我,歸元珠亦就屬我掌管。」
  神洲一鳳單飄香疑道:「歸元珠既然屬他掌管,為何臨走不一起攜帶走,而還讓他與紅牡丹呂秋霜私奔後,還挺冒風險又回來掠取。這不是自尋煩惱嗎?還有歸元珠的價值真值得他們這樣不顧道義地去做。」
  降龍一掌南宮峰長吁一口氣,歎道:「若是歸元珠僅僅只是為歸元丹靈藥,那怎可能瘋狂人心,使人做出那喪盡天良的事,去謀奪那些歸元珠嗎?要不是為著天狼神魔黃乾坤得知歸元珠的秘密,也不致導起四十年前天狼谷之役……」
  玉面飛虎倪少主亦道:「歸元珠到底有哪些秘密,足以令人如此瘋狂?」
  降龍一掌南宮峰突然沉聲對大空神僧道:「大師兄,你可知歸元珠的來由?」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歎道:「歸元珠分為猿、烏、啼、沙、浪、巖黃鶴樓九顆,分由中原九大門派各執掌二顆,代代相傳,致于歸元珠之由來,貧僧雖略曾有耳聞,卻不盡其詳,難道二弟知道這個典故?」
  降龍一掌南宮峰哈哈一笑,道:「如果大師兄知道歸元珠的來由,恐怕你也不可能安安穩穩地閉關這麼多年……」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聽得心神一悚,道:「這又何解?你又怎麼會知道歸元珠的秘聞?」
  降龍一掌南宮峰哈哈笑道:「如果我不知道其中蘊藏的秘密,今日也不敢在此誑言高論了……而且普天之下除了我南宮峰之外,恐怕已無有其人了……」
  武當雷公劍嚴三清突然道:「歸元珠之秘安在?」
  降龍一掌南宮峰睨視了眾人一眼,道:「諸位中,除了大師兄萬年神龜,沒有人曾經參與昔年圍剿天狼神魔的行列吧?」
  眾人一陣緘默,彼此觀望了一會,並沒有人答腔。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壽眉一軒,宣了聲佛號,道:「這事大家心裡明白,何必舊事重提?」
  降龍一掌南宮峰冷哼一聲,道:「師兄你平心而論,為何你會參與該役。」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臉色一變,道:「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不為什麼!只是問問而已。」
  萬年神龜太空和尚沉聲道:「當年武林道上,風聞各派高手齊聚華山,參與本門主持的華山論劍大會,卻完全被天狼神魔所殺斃,不留個活口,武林道上唯恐天狼神魔黃乾坤持有足以震懾各派命脈的天狼旗,而派出眾武林高手,傾巢而出,圍剿天狼神魔師徒於天狼谷中。」
  降龍一掌南宮峰突然仰天一陣狂笑:「既然天狼神魔殘殺武林同道高手四五十名,那無底谷之役,豈非名正言順,哪還有冤屈之理。」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吃吃笑道:「這……從天狼老人百里揚毒口中,我可深信他們全是平白受冤,那些武林高手並非天狼神魔師徒所慘害的,況且事後,那些武林高手,曾參與該役者皆紛紛歸隱失蹤,這豈非證明了好人的陰謀。」
  降龍一掌南宮峰忽然臉容一肅,道:「那些參與華山論劍的武林高手是各派出類拔萃的代表人物,憑天狼神魔一人,就要格殺殆盡,那是幾乎完全不可能的事,除非運甩詭計才能得逞……本來我仍認為他們都是被天狼神魔所慘害……」
  武當雷公劍道:「他們不是被天狼神魔所殺,那天下中,還有誰能一次格殺中原九大門派和各路道上絕頂高手四十多名?」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天狼神魔非但不是華山之役的兇手,而且還是被害人之一,但他在該役僥倖逃生後,卻因禍得福,得到各派武學的精華……」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道:「這又作何解?那不是更加撲朔迷離了嗎?」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諸位當知有一位中原道上會放蠱的邪道人物?」此語一出,眾人挖盡心思地溯想,可是誰也想不出曾有這號人物。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突然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道:「四十多年前似乎有這人……」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道:「是誰?」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道:「塞外魔星,是他……」
  玉面飛虎倪少主道:「塞外魔星是誰?好像從未耳聞過有其人?」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道:「塞外魔星乃是邊疆達門天王的衣缽傳人,本擬繼承掌門教主,後來因行為不檢,被老達羅天王羅陽天驅逐出門,後來在中原武林道上為非作歹,被本門上代長老『禪音枯僧』以伏魔大法制住,收錄門牆,削髮為僧,法號『全悟』,曾在我門下立功不少,後來參與華山論劍時,本門代表就是他,但在該役之後,已被殺害。」
  降龍一掌南宮峰,突然冷嗤一聲,道:「華山之役,可以說完全是他一人惹起的禍患,若不是他凶性未泯,惡性不改,企圖謀害眾武林高手,獨攬中原武林秘訣,今日也不必留下這代代循環的無窮禍患和血腥的劫數。」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道:「華山之役,你說他是毒害眾武林高手的兇手。」
  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峰,道:「不錯,當年會師華山公論劍道的意義有兩種,一是彼此琢磨研討武學精要,發揚武道精神,二則是準備集各派之武學精華於一堂,將之傳授與一個人,舉世無比的絕頂高手,來維護武林正義,當然這人選,猶須經各派品賞考核再三之後,才能嚴密推出。」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道:「這確是一個非常良好的決策,但不知後來那位幸運繼承了武林各大門派武學精華的人是誰?」
  降龍一掌南宮峰狂笑道:「這個人選,六十年前是天狼神魔黃乾坤……四十年後的今天則是紅巾九金剛,而紅巾九金剛的衣缽師父則是降龍一掌南宮峰……哈哈哈哈……」
  緊接著傳來一陣淒厲得意的狂笑,笑聲四溢震盪,嗡嗡不絕。
  黃鴻飛這時凝神靜氣地聽取這駭人聽聞的故事,南宮峰的每一句話語都深深地貫穿了他的心窩,潛入在腦海中,迴旋著,思考著,聽到了此地,他已漸漸地構成了一個立體的塑影。
  武當雷公劍嚴三清叫道:「南宮二兄,那麼你就是陰謀屠殺天狼神魔師徒的兇手,和掠奪武林秘訣的陰謀者了……」
  降龍一掌南宮峰笑聲一斂,黃鴻飛突然排開眾人凝立在他面前,昂聲道:「你是說我師父天狼神魔當年參與華山論劍,而沒被毒斃,反而戮殺了那名塞外魔星,而得到了武林秘訣……」
  降龍一掌南宮峰微微一怔,道:「沒錯,還是我們南宮家的人,腦筋好一點!」
  黃鴻飛雙目一瞪,道:「誰是你南宮家的人,在事實未得證明之前,你仍是我天狼派弒師的仇敵,我隨時都要殺你報仇,何況你又是我的殺父仇敵。」
  降龍一掌南宮峰微微一愕道:「好好!有骨氣,二叔隨時等著你……」
  黃鴻飛不樂地,繼續道:「……而那次華山論劍之事,除了塞外魔星之外,另有幕後陰謀者,那則是南宮玄是不是……」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錯了,南宮玄當年根本就不知情,同時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則是剛接任嶺南派的年青掌門人,並沒有參與那次華山論劍的是非,若他知道,那……他亦不可能有以後的情節發生……因為他絕逃不過塞外魔星的毒手。」
  峨嵋九指神尼道:「天狼神魔為什麼沒被毒害?」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天狼神魔黃乾坤自幼長在深山野林之中,武學完全是別出一格,從那成千數萬的野狼群中研得出來的。就是因為他成天與野狼毒刺荊棘為伍,早已自然而然地練成了對任何毒物的抵抗力,也就是以毒製毒之道。因他渾身血液,本來就充滿了毒素,所以塞外魔星那次天衣無縫的毒計,並沒有毒害到天狼神魔,反為天狼神魔格斃……」
  說著盯視黃鴻飛一跟,又道:「本來這件武林軼事,將永久的湮沒在無聲無息中,武林秘訣雖為天狼神魔所得,但他亦秘密地歸隱天狼谷中……」
  黃鴻飛道:「後來怎樣傳揚出去的。」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天狼神魔黃乾坤在該役之後,就歸隱於天狼谷中,苦心研究那些九大門派的武學秘訣,可是格於學識所限,不得體悟出全部的深奧經文,後來才搜收十名孤苦無依的浪子,錄為弟子,閉門授課,共同研究那些經文。後來,因良莠不齊,被第三弟子野狼客將消息傳揚到我大哥南宮玄耳中,二人臭味相投,狼狽為奸,想侵佔謀奪那些武功秘訣,但因事機不密讓天狼神魔發現,野狼客被訓斥了一頓,跪地求饒,天狼神魔才免他一死,……可是他仍不知反悔,暗中勾結我兄南宮玄……」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接口道:「在他們兩人陰謀串通之下,才蘊發出那次圍剿天狼神魔的舉動。」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南宮玄和野狼客自忖非是天狼神魔之敵,遂想出一條極其殘狠的辦法,即是將天狼神魔華山之役沒死,得到各派武林秘訣的秘密,告訴各派掌門人,並歪曲事實,造謠說那些武林高手是被天狼神魔所害……各派掌門人不甘自己派內的武學精華流失在外,同時又恐天狼神魔練成各派武學之後的可怖,是以聯手傾派中高手前往天狼谷中,向天狼神魔興師問罪……」
  說著,語聲頓了一頓,又道:「天狼神魔在逼不得已之下,才將各派的武學秘訣,歸還給各派掌門……」
  神州一鳳單飄香道:「各派掌門都取回了自己的秘訣?」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他們取回了武學秘訣之後,唯恐再生事端,即約定封鎖那些武林秘訣,讓他們永遠不流失在外……可是天狼神魔經過那一段時候的研究,他早已把那些武學秘訣抄錄了下來,自該役之後,天狼神魔即將那些經文,鏤刻於九顆特製的寶珠中,除了野狼客之外,傳給了他的剩餘九名徒弟,每人一顆,換句話說,亦就是等於他每一名徒弟皆得到了一派的武林絕學。」
  黃鴻飛道:「那九顆珠子,就是現在的歸元珠。」
  降龍一掌道:「正是現在遺存於世的九顆歸元珠。」
  經南宮峰這一頓講釋,在場眾人有如旱天響雷,令他們驚愕不已,黃鴻飛更想不到事情會是這般曲折,難怪自己出道江湖四五年之間,探尋血海仇敵的下落卻毫無痕跡,當下又急聲問道:「這樣說來,那九顆『歸元珠』又是我天狼派之物了。」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九顆歸元珠雖是天狼神魔的遺物,但實際上,仍是蘊藏著中原九大門派的武功絕學,也可以說本來就是中原九大門派的東西,就是為了這九顆歸元珠,天狼神魔才會招致殺身之禍,引起無底谷那場圍剿兇殺案件……」
  黃鴻飛道:「那九顆歸元珠,為何又落入九大門派掌門人的手中,為何沒落在南宮玄和野狼客的手裡,反而……」
  降龍一掌南宮峰哈哈狂笑道:「那九顆歸元珠若是落入南宮玄手中,我何能親手格斃他們二人,也更沒有呂秋霜背叛我和你的出世,將你送到天狼老人那裡撫養了。」
  黃鴻飛戰慄道:「是你把我送到天狼谷撫養長大的。」
  降龍一掌南宮峰冷哼一聲,道:「若是我把你撫養長大的那還有什麼話講?我南宮峰也不必等到今天了……」
  黃鴻飛血脈暴張道:「那麼你是……」
  降龍一掌南宮峰淒歎一聲,道:「我所等待的就是那麼一天,……尋找到你的親母親呂秋霜,問明了這件事……」
  黃鴻飛恍若晴天霹靂的一陣頭眩,他搖晃了兩下,差點暈倒,神州一鳳單飄香,驚叫了一聲,道:「黃相公,你怎麼了……」
  疾速的躍身,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黃鴻飛。
  這時的黃鴻飛比什麼時候還要難過,他心裡明白,所以南宮峰為什麼屢次挺險相救自己,而不加害自己的原因了。
  他憤恨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身世,為什麼有這樣淒慘的遭遇,自從懂事以來,先是負著師父的血仇,和武林盟清算,再之則是……
  他不敢想像下去,眼前這位既是仇敵又是救命恩人的人,降龍一掌南宮峰可能就是自己的仇人,自己的二叔,也可能就是自己親生的父親……
  他太痛苦了,情不自禁的,他又灑下了兩行熱淚,他戰慄道:「我母親……他還活在這世界上……」
  降龍一掌南宮峰歎道:「她在二十多年前身懷六甲,卻在我的掌下逃生……唉!還是南宮玄以身相殉……」
  黃鴻飛雙目滿佈血絲,厲叫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降龍一掌南宮峰淒慟道:「我若知道她的行蹤下落,我也不必費煞那麼多的苦心,忍受了這幾十年來的心靈苦楚……」
  黃鴻飛突然淒叫一聲,轉頭往樹林之中,疾馳飛奔而去——
  臨離去那聲慘叫,有如巫山猿啼,令人斷腸……
  神州一鳳單飄香已是厲叫一聲:「相公……」
  疾追而去——
  突然黃鴻飛又掉轉頭來,奔到降龍一掌南宮峰的面前,厲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她生的……」
  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峰道:「這是天狼老人百里揚毒親口向我說的,呂秋霜她被我一掌震傷之後,生下了你,一年後卻把你托送到天狼谷中,請他撫養,你那奶媽,就是我們南宮家的丫環,雲珠……」
  黃鴻飛厲聲道:「你為什麼又殺了我師父和奶媽?」
  降龍一掌南宮峰歎道:「他們硬不說出呂秋霜的下落……又出言不遜,大傷了我的心,我一時氣憤之下,將他們兩人一掌格斃……」
  黃鴻飛怒吼道:「你好狠的心腸……」
  降龍一掌南宮峰暴喝道:「你可知道我幾十年的歲月是怎樣度過的,你可知道我幾十年來是忍受了多少痛苦的煎熬,多少折磨……」
  黃鴻飛傷痛萬分道:「幾十年來,你難道探查不出她的下落……」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可能她就是當今……」他欲言又止地停頓了下來。
  黃鴻飛急詢道:「她是誰?快說。」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她可能就是當今的狐狸幫主……」
  黃鴻飛心下大大的一震,口中喃喃自語道:「狐狸幫主,狐狸幫主她會是……」
  突然他厲喝一聲,道:「我馬上去找她質詢……」
  語聲中,黃鴻飛又轉身疾馳而去——
  神州一鳳單飄香淒叫一聲,攔住了黃鴻飛的去路,泣聲道:「你到哪裡去找她——」
  黃鴻飛道:「星魚島,狐狸幫總壇。」
  神州一鳳單飄香淒聲道:「我跟你去——」
  驀在此刻——
  林外人影驟閃,傳出一聲女人的聲音,道:「你們不必去了……」
  眾人齊齊一愕,往林外投瞥過去。
  只見林外驀然走出兩名風姿綽約,沉魚落雁的絕色美女來。
  崆峒奇俠郁仙居先驚呼道:「瑤兒是你……」
  原來現身而出的是崆峒奇俠的愛女,崆峒奇女郁步瑤和狐狸幫幫主第三宮主,冷面狐女和七名黑衣使者。
  他們的同時出現,使在場眾人感到驚愕萬分。
  神州一鳳單飄香疾喚道:「瑤妹妹,你無恙?」
  郁步瑤輕笑道:「鳳姑姑,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一個人嗎?」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急道:「你跑到哪裡去,讓我們可急死了!」
  郁步瑤道:「我到了狐狸幫總壇星魚島去了一趟!」
  神州七傑齊齊驚呼道:「什麼,你到了星魚島!」
  神州一鳳單飄香道:「瑤妹妹!你是被擒了去?」
  郁步瑤笑道:「不!我成了狐狸總壇的座上貴賓,參觀了狐狸幫偉大的機構,會見了狐狸幫幫主。」
  此語一出,眾人更是驚異萬分,崆峒奇俠郁仙居更加震駭道:「瑤兒!你這可是真的?」
  郁步瑤笑道:「當然是真的,瑤兒怎敢在爹面前說誑語!」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道:「瑤兒!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郁步瑤道:「我在將軍府中,突然被狐狸幫四大靈王所劫持,可是路途上,卻又遭到本盟的『紅巾九金剛』攔截,就在那時你搶我奪中,我禁不住顛簸,我昏厥了過去,可是一醒過來,我卻又到了星魚島,狐狸幫總壇之內。」
  降龍一掌南宮峰臉色一變,道:「瑤兒!你是被劫走了……」
  郁步瑤輕輕顰笑道:「是的,我被紅巾九金剛奪回之後,又在將軍府中,被他們搶劫狐狸幫被囚禁的人眾,截禁到星魚島……」
  降龍一掌南宮峰道:「誰能找到那隱秘的地方……」
  郁步瑤道:「狐狸幫主!」
  降龍一掌南宮峰臉色一變,沉聲道:「是她,她是誰,我早該知道她那是調虎離山之計……」
  郁步瑤輕輕一笑,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凝注在黃鴻飛臉上,道:「黃相公,你臉色不大好。」
  黃鴻飛急聲道:「她是誰?」
  郁步瑤道:「抱歉得很!我應諾了她在二天之內,不可洩漏她的身世秘密,可是我可以告訴各位,她並不如大家想像中的那麼兇惡,狠殘的人,她是一個身世非常淒涼,歷盡滄桑的慈祥女性。」
  黃鴻飛急道:「她在哪裡,郁姑娘,快告訴我,我必須見她一面……」
  郁步瑤笑道:「黃相公,你要到哪裡去尋找她,此人行蹤飄忽不定,她比我還早離開星魚島,現在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誰也不可能找到她。」
  黃鴻飛沮喪道:「這樣說,我就永遠見不到她了?」
  郁步瑤輕笑道:「你的確找不到她,但她卻能找到你……」
  黃鴻飛道:「她若不見我,那我們豈不是永遠不能相見了嗎?」
  郁步搖笑道:「黃相公,你將在三日後見到她。」
  黃鴻飛道:「這又是怎麼說,她要來見我?」
  郁步瑤神秘一笑,轉身對冷面狐女輕一招手,道:「三公主,請過來一會吧!」
  「冷面狐女」三公主臉上泛起一絲紅暈,盈盈地走了過來,含笑嬌聲道:「黃相公,咱們幫主有請於三日後,駕臨本幫總壇一行,這是幫主親筆書信,請相公過目。」
  黃鴻飛驚疑地接過一張大紅請帖,戰戰兢兢地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極端清秀字跡,寫著:
  請台端三日後駕臨星魚島狐狸神宮一行,並請閣下單獨一人前來,共隨夥伴,恕本幫冒昧擋駕外島。
  黃鴻飛眉頭一皺,道:「為什麼要我單獨一人前去?」
  冷面狐女三公主道:「這並不是幫主的旨意,但還是希望相公恪遵幫主的意思,獨自一人前往。」
  黃鴻飛冷哼一聲,道:「哼,她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見她!」
  冷面狐女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快的翻臉,不禁尷尬道:「我只是代傳幫主旨意,去不去是你的事,現在我任務已達,我就此告辭了一!」
  說著,一扭嬌軀,揮揮手七名黑衣使者和冷面狐女與本來在場的王者之狐,剎時間,消失在林外。
  眾人目注著他們一行十多人離去之後,崆峒奇女郁步瑤首先轉眸掃視眾人一眼,道:「諸位叔伯前輩,剛才南宮二叔一番話語,我已全然聽到了,事情三日之內,即可澄清證明。」
  崆峒奇俠郁仙居道:「瑤兒!你們已來了很久。」
  郁步瑤笑道:「不錯!狐狸幫三公主,本是送我回洛陽將軍府的,沒想到卻在這距離柳園南口不到數里之外的林地裡遇著了諸位,可是仍然是遲了一步,以致造成了這一場無謂的爭端。」
  黃鴻飛突然問道:「郁姑娘!狐狸幫主是誰?她是否是呂秋霜?」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眾目睽睽地凝視著她,一齊注視郁步瑤的臉上,以疑問的眼光,企盼從她的語話中尋求結果。
  可是郁步瑤搖搖頭道:「黃相公!我答應她不向任何人洩漏她的身份來歷,江湖中,最是講求一諾千金,我如何能告訴你呢?只是我想你還是去見見她不就明白了嗎?」
  黃鴻飛見盤問不出什麼話來,不禁轉口道:「那麼南宮峰所講的話是真的嗎?」
  郁步瑤瞅了南宮峰一眼,道:「我想南宮二叔,他也沒有編造一些美麗的謊話來欺騙你的必要,若他不親口說出這些事情,誰也不會知道……」
  黃鴻飛急聲道:「那麼!我真是南宮玄的兒子了……」
  郁步瑤道:「相公!你的身世來歷,至今猶是一個謎,若要解開這個謎,那只有尋找你的母親呂秋霜,當面質詢了。」
  黃鴻飛全身立時癱軟了下去,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這樣一個父親和一個眾所唾棄不齒的與人私奔的母親,他這時腦海中,天旋地轉著,他欲哭無淚,這一切一切都使他太傷心太失望了。
  突然他感到自己無臉再見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痛苦嘶叫,黃鴻飛雙手掩面,瘋狂般地向林外飛奔而去——
  神州一鳳單飄香也尾隨,跟著追了出去——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低歎了一聲,道:「唉,真是情關難逃,若非黃鴻飛身世淒迷宿緣未了,他們真是天生的一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郁步瑤見他們雙雙離去之後,不禁心頭一陣悵惘,若有所失,似是羨慕,也是酸澀的。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何等的機警銳利,她見郁步瑤臉色不好,連忙歎聲,道:「唉!若非小黑身染劇毒……與瑤兒亦真是……唉,瑤兒亦太可憐了……」
  萬年神龜突然警覺到自己的失言,轉眼向郁步瑤偷偷的一瞥,只見郁步瑤這時也是剛好,像是似幽似怨地偷偷瞟向了這邊,他們兩人目光一觸,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感到愧疚痛苦萬分,忙道:「瑤兒師伯對小黑的事,感到非常慚愧。現在他雖然經本盟傾力的相救,雖然挽回了他一條小命,但卻喪了全身武功,形同廢人……在三日前,師伯為著江湖瑣事忙碌之際,他卻獨自一人默默地離開了洛陽將軍府……」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不忍郁步瑤那種神情幽傷,卻強作鎮靜的尷尬神容,她突然接口道:「瑤兒!你放心吧!現在本盟已派遣出四十名寺差去尋找他,相信他也離開不了多遠,日內即可找回他。」
  郁步瑤粉面一赧,悻悻地低下臻首道:「大師伯!三姑媽!小黑為著武林犧牲,那是凡有血性的人都覺得光榮的事。我的事,大家別為我操心,黑哥的偉跡將永遠地存在我的心田中,我會好好的照顧他的,何況我……」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一把摟緊了郁步瑤,撫弄著她的那頭烏黑的長髮,情不自禁的掉下了兩顆淒酸之淚,悲聲道:「瑤兒,別說下去了吧!你旅途之中,太勞頓了,亦該好好地休息一番了……」
  在場眾人都暗為這個遭遇不凡的奇女子,偷偷地灑下了一掬同情之淚,他們知道這秀麗聰慧的女孩子,將不久人世,也委實太可憐了。
  場中的氣氛,一時間,好像又籠罩了淒雲慘霧,由淒怖緊張中,轉為和祥,但有一絲韻然,尤其是崆峒奇俠郁仙居臉上,更是罩上了一層愧疚。
  三日後。
  柳園南口鎮這個靠海依山,頗富有漁村風味的小鎮,一反常規,突然喧囂熱鬧起來。
  入鎮及出鎮的要道上,車聲轔轔,震耳欲聾,盛況空前的擠滿了三教九流各門各色的人物。
  鎮內五家客棧,四家酒樓早已是高朋滿座,住滿三江九流的各路人馬。
  各地販夫走卒,都聞風而來,齊集到這個小鎮上來,勿庸多言,那種鼎盛的繁華情況,可想而知。
  但都是一樣的紛紛議論著一個話題,即是傳言天狼幫一代幫主黃鴻飛單刀赴會星魚島的事。
  當然有的僅是為著一睹這位出道江湖武林才四五年,即震懾宇內,威撼武林江湖的當代天狼幫幫主,黃鴻飛的絕世丰采而來的。
  人多物雜傳言紛紛,以訛傳訛,到最後,竟然有人傳言黃鴻飛是如何的厲害,數說描繪成三頭六臂的人物,傳言歸傳言,有見過黃鴻飛本人真面目的也是不在少數,同時曾經領教過黃鴻飛天狼劍,絕世威芒,而劍下逃生的也不在少數。
  但卻沒有人談及一代武林盟主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峰和黃鴻飛的關係,以及過去的武林軼事。這可證明了神州七傑並沒有把那場血腥浩劫的經過傳揚出去。
  儘管如此,柳園南口鎮,已然瀕臨人口暴漲的恐慌問題,任何可以休息的地方,甚至當地的漁民住房,都成了武林人物借住的地方。
  但在鎮內,萬隆客棧內,卻仍然留下了四間房間,一座客廳,誰也不敢強租,或硬行借用。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些房問是神州七傑所訂租下來的地方,老早已有武林盟中的武林高手,擔任著侍衛專門在看守著。
  這時,突然從鎮外引起了一陣騷動,一聲四應,幾乎整個鎮裡的人潮都蜂擁向鎮外通達此地的唯一道路上。
  原來數里之外,赫然很快的奔來了一輛六駟的巨形紅色大馬車,車行的速度快如雷奔電閃,剎那間,這輛大逾普通車輛三四倍的龐然巨物,已然駛到了南口鎮的鎮口。
  鎮口千萬的人潮一看清了這輛馬車時,不禁嘩然之聲而起——
  一個個瞠目咋舌地,驚歎出聲。
  原來這輛由二十四匹駿馬拖曳的紅色大馬車,是個無人駕駛的馬車,除了車門緊閉之外,八道窗扉,布簾深鎖,窗欞上鑲著無數閃爍生輝的珠子,氣派萬千,堪稱無比的豪華壯麗。這輛馬車入鎮之後,車行速度,漸漸的緩慢了下來,但仍繼續的向前行駛著。
  千萬的人潮中,除了驚歎、喧嘩、紛紛議論之外,沒有人敢靠近這輛馬車,而且自動地排開了一條路口,讓這輛馬車過去,但人潮卻隨著車輛的前後左右,潮湧推進,形成了空前的壯觀沸騰場面。
  雖然這輛無人駕駛的紅色大馬車,前前後後,熙熙攘攘地擁滿了人群,嘈雜之聲震耳欲聾,擾人心志,但這輛馬車仍是門戶緊鎖,毫無一絲聲響傳出。
  這一來更加使眾人莫測高深,議論紛紜了,他們都暗自忖測著馬車之內的人物,眾說云云。但大部份的都猜測這輛馬車之內,是坐著中原鼎鼎大名的神州七傑,或者是眾人所等待的風雲人物,天狼幫主黃鴻飛。
  馬車到達那家萬隆客棧的門口,自動地停了下來,二十四匹高大駿馬,恍似有靈性一般地駐足不前。
  一陣裂耳馬嘶,二十四匹高大紅驃俊駒,齊齊地掀著前足,嘯叫著,好像是提醒車廂內的人,已經到達目的地一般。可是這一陣馬嘶之後,車廂內仍然是寂寥無聲,沒啥動靜。這一來場中群眾更加高深莫測了,一陣喧嘩過後——有人疾聲高呼道:「這裡面根本就沒人……」一聲四應,眾人亦就高談闊論的說這紅色馬車的無人駕駛咄咄怪事了。
  說歸說,但誰也不敢懵然地去打開那車門。
  突然在眾人紛紜之際,驀地——
  「咿呀!」一聲,那兩扇紅色車門,突然向外翻開——
  這一來,場中談論之聲,戛然而止。場中卻變成鴉雀無聲,數千隻眼睛齊注在那車廂裡,可是車門之後,為一片紅綢布幔遮住。
  時間如流矢一般,迅快的流逝一盞茶過後,車廂內仍然是一片肅靜,不見人下來。
  場中的氣氛直壓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突然人群中躍出一名虯髯大漢,暴喝道:「我就不相信裡面有鬼……」
  伸出粗大的手臂就往那紅色布幔掀去——
  「哎唷!」一聲微痛的叫聲出自那名大漢的口中,蹬蹬蹬,那名虯髯大漢已是抱扶著斷骨的手臂,連退了七八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一突然的變化,使場中眾人齊齊一震,數萬道眼光皆齊凝注著這名虯髯大漢的手,只見他剛剛沾到那片布幔,也許還沒沾上,就被人震斷了手臂,這種神奇的武學怎不令場中眾人驚惶萬分呢?
  膽小的或不願惹事者,已然自動的倒退了數步,遠遠地離開那座車廂,可是在車中人未露面之前,誰也不願意離開。
  這時場中又排出一名青色儒衫的中年漢子,遙遙向這座車廂一揖手,道:「車內高人,武當末學神劍雙雕蔡普亮這廂有禮,方才本門弟子魯莽冒昧之處,尚請寬諒,本人奉命在此鎮扶持秩序,請這位高人出來一見,免得驚世駭俗,使此鎮顯得紛亂無章……」
  語畢又深深的一揖到地——驀然從那車廂中,響起一絲冷冰冰的女人清脆聲音,道:「這還差不多……」
  語聲中,車廂布幔赫然一掀。兩名擎劍,渾身紅衣褲的妙齡少女,突然躍落車外,峙立在車廂外。
  「嘩」一陣騷動。
  這兩名紅衣少女下車之後,好像對場中眾人無動於衷般,連正眼亦沒瞧一眼,就一左一右的在車廂外七尺的地方站定了。
  隨後布幔掀處,盈盈地走出來一名年歲較大的絕色美人……
  這女人一身翠繡青衣,令人一見之下,就有神魂顛倒之感。
  她一雙水汪汪的美眸一掃場中,目光停留在神劍雙雕蔡普亮的身上,冷聲道:「你就是神劍雙雕蔡普亮吧!」
  神劍雙雕蔡普亮道:「是的,在下正是武當門下。」
  青衣女郎冷冷道:「武林盟派你管理此地的。」
  神劍雙雕蔡普亮雙眉一軒道:「是的!姑娘有何事吩咐?」
  青衣女郎道:「我家門主要到此地歇息一下,你替我找家上好的客棧,兩間房間吧!」
  神劍雙雕眉頭一皺,道:「敢問姑娘是……」
  青衣女郎冷喝道:「別問來歷吧!我們就住這萬隆客棧好了。」
  神劍雙雕臉色一變,道:「姑娘!請你尊重一下,我可不是僕役,豈是你可以隨便呼喚的。」
  青衣女郎柳眉倒豎正待發話,突然車廂內響起一聲慈祥的女人聲音,道:「青兒!這位蔡先生說的也是,你就將就點……」
  青衣女郎這才一改臉色,和顏道:「蔡兄!你即是這兒的總管,那麼請你代我們找個房間吧!」
  神劍雙雕沉聲遭:「抱歉得很,此地已經是客滿,無能效勞!」
  說著轉身拂袖欲去——
  突見青光一閃,這名青衣女郎已是擋住神劍雙的的去路,嬌喝道:「你這就想走……」
  神劍雙雕蔡普亮臉色一沉,道:「你想比劃一下。」
  青衣女郎微微一怔,道:「什麼?」
  神劍雙雕蔡普亮臉色一沉,道:「要是想在此地撒野,休怪我下令,將你驅逐出境。」
  青衣女郎驚道:「你敢?」
  神劍雙雕道:「有什麼不敢?」
  青衣女郎似是沒料封他會如此強硬,臉色一變,道:「你是想死?」
  神劍雙雕蔡普亮冷聲道:「要不是我看你們都是女流之輩,我早就不饒你了。」
  青衣女郎霍地冷喝一聲,纖細的玉掌倏地疾拍而出,直向神劍雙雕蔡普亮胸口劈去。
  神劍雙雕蔡普亮大喝一聲,雙掌一卷兩道勁颶疾向來勢切去,人卻暴退出七八尺外。這極其迅速的交手,僅在一剎那問,但只有神劍雙雕蔡普亮一人才能體會到適才青衣女隨手的一招是何等玄奧而迅速。
  青衣女郎一招未著,冷笑了一聲,道:「果然武當絕學不同凡響!不愧為武林盟所重任!」
  武當神劍雙雕蔡普亮臉色一赧,道:「豈敢!豈敢!」
  青衣女郎忽然一擺柳腰,朝客棧裡走去,大聲道:「掌櫃的……」
  圍在客棧門口的人潮隨著青衣女郎的步子,排開成了兩道人牆,讓她走入客棧大門。
  突然從人牆中擠出一個佝僂的老頭子,戰戰兢兢道:「小的是這裡的掌櫃……姑娘有什麼吩咐?」
  青衣女郎道:「替我收拾兩間上房,盡快一點……」
  掌櫃的老頭子喃喃道:「這……姑娘,店裡房間早在三日前已經被訂光了……這……」
  青衣女郎雙目一嗔道:「你可說的實話?」
  掌櫃的連聲應諾道:「小的不敢相瞞!」
  青衣女郎道:「要是讓我搜出有空房間,我就要你的命!」說著朝內闊步而去。
  掌櫃的一看,慌忙跪倒在地,道:「姑娘,實不相瞞,裡面還有四間房間,只是……」
  青衣女郎叱道:「有房間怎不早說?」
  掌櫃的顫聲道:「那四間房,已經被大爺訂了……」
  青衣女郎道:「既然他不住,你就叫他讓了我們吧!」
  神劍雙雕蔡普亮挺身而出,道:「姑娘!房子是我訂的,他怎敢再租給你?」
  青衣女郎一怔道:「你租了房間為何還讓它空著?」
  神劍雙雕道:「怎會不住,只是人還沒有來罷了!」
  青衣女郎道:「是讓誰住的?」
  神劍雙雕道:「是神州七傑。」
  此語一出,場中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但出奇的是青衣女郎,卻一皺眉頭,道:「神州七傑是誰?」
  神劍雙雕蔡普亮冷聲道:「姑娘!別在那裝傻扮癲!」
  青衣女郎冷叱道:「誰在裝傻扮癲?我就是不認得誰是神州七傑嗎!」
  說話認真,怨幽,好像並不是在裝腔弄勢。
  神劍雙雕蔡普亮不禁半信半疑道:「堂堂神州七傑大名你都不知道?你怎麼能認識我是武當的……」
  青衣女郎噗哧一笑,道:「你剛才不是自己說你是武當派的神劍雙雕麼?」
  神劍雙雕蔡普亮微微一怔道:「難道她真的不認識神州七傑?這怎麼可能,難道她們會是……」
  青衣郎突然道:「我們是從遠道而來的,咱們門主要休息一下,你能通融一下,讓我們兩個房間嗎?我們有的是金銀財寶,不是來強住霸王店的!」
  語聲嬌憨,不帶一絲做作,這就更加令他置疑了,神劍雙雕蔡普亮道:「這怎麼可以,你們是從哪兒來的,中原武林道上,似未曾見過,難道你們是狐狸幫的人?……」
  此語一出,會場中眾人更加驚異不已。
  青衣女郎大喝一聲,道:「你們叫什麼?又是野狼,又是狐狸。我們就是要找這些人。」
  神劍雙雕蔡普亮驚道:「你們要找狐狸幫和天狼派的人?」
  驀又聞得車廂內傳來低沉的聲音,道:「青兒!別跟人家亂扯了,既然沒有房間,咱們就走吧!」
  青衣女郎欲言又止地道:「門主!這兒有房間,可是他說什麼神州七傑要住的……」
  車廂內的聲音道:「神州七傑乃是中原道上的代表人物,咱們到渡津去吧,先定了渡海的帆船再作打算吧!」
  青衣女郎遲疑了一會,才道:「這趟且饒了你們,我們走了……」
  「走」字即出,人已翩然穿入車廂,隨後那兩名紅衣妙齡少女亦動作迅速地進人了車廂之內「砰」一聲,車門又復緊閉起來。
  二十四匹高頭駿馬,四蹄並揚,剎那問,已然衝出人群,向鎮外絕塵而去——
  這輛神秘的馬車,給武林盟帶來了無限的困擾。
  三個時辰後,柳園南口鎮沿岸,數百大小帆船快舟,已然旌旗高懸,整裝待命出發。五個時辰後,武林聯盟領袖人物,齊集於這個津渡前臨時搭成的一座寬敞的木屋裡,商討著如何登陸星魚島的計策。
  神州七傑則少了降龍一掌南宮峰和神州一鳳單飄香,崆峒奇女郁步瑤自然也是在場作為參謀。
  驀聞崆峒奇女郁步瑤道:「各派掌門人到齊了吧!」
  各派人馬順序地報到,除了中原九大門派之外,黑白兩道及一些獨擋一面的武林名宿,皆赴這次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俱名散發的武林公帖。
  忽然賽鍾馗屠立夫道:「南宮盟主為何不來……」
  此語一出,神州七傑個個神色凝重,不發一語,他們個個心裡有數,這錯綜複雜的問題,亦非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楚的。郁步瑤神色自若道:「南宮盟主,此時已然到達此地,只是他負有更重大的使命,不便露面,此次進擊星魚島,由大師伯萬年神龜統御……須知這次的成敗有關武林的命脈,生死存亡,皆在於這一舉之間。」
  語氣鏗鏘有聲,場中眾代表,更加凝重了。一時間,誰亦不敢妄自發語。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打破沉寂,道:「瑤兒,你斷定黃鴻飛會前來赴約。」
  郁步瑤道:「會的!他絕對會來!」
  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道:「咱們武林盟三天前已然封鎖了附近數百里沿海,星魚島也在監視之中。但此時已是午未時分,卻未見據報有任何舟只登陸星魚島。」
  郁步瑤道:「四姑媽,據我猜測,他則會在午夜時分到來……而且南宮二叔亦是會在那時來到……」
  武當雷公劍嚴三清道:「星魚島探測的人手亦該回來了吧!」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道:「是啊!怎會沒回來,是否有所變故?」
  郁步瑤道:「我想不會有所變故吧,其實咱們的行動早已在狐狸幫的監視之中……」
  賽鍾馗屠立夫驚道:「咱們亦在狐狸幫眼線的監視之下?」
  郁步瑤笑道:「非但咱們的行動是在他們狐狸幫的監視之下,我想天狼派人馬,此時亦該齊集於此鎮之內了。」
  此語一出,四座俱為之一震,屠立夫道:「你說狐狸幫和天狼派的人馬都已齊聚此地。」
  郁步瑤笑道:「非但來到此地,天狼派的人馬,我想他們還會比咱們早一步登陸星魚島,要是有所情況的話,天狼幫的反應,還是比咱們快上一步的。」
  賽鍾馗屠立夫道:「那我們何必等呢?咱們就此將大軍開到星魚島,我不相信區區星魚島能抗拒得了咱們九大門派和黑白兩道的人馬……」
  郁步瑤臉色一肅,道:「咱們此次進犯狐狸幫星魚島已是有違正義,何況咱們只是為澄清數十年來武林軼事及無數浩劫的大誤會而已,若非萬不得已之下,絕對不能有損星魚島一花一木……」
  就在此際,外面有人高聲喊道:「特使來到!」
  場中眾人齊齊為之一震,原來所謂特使即是武林聯盟中特別遴選出前往星魚島的密探。
  他們的返來,就是決定性的抉擇了。
  數道眸光齊齊凝注在門口,大家的心,忐忑之聲幾乎可聞。
  一陣緊驟的步伐傳來,一條人影緊驟地人內,來人正是先前鎮內與青衣女郎交手過招的武當弟子,神劍雙雕蔡普亮。
  神劍雙雕蔡普亮人內之後,掃視了眾人一眼,拱手道:「諸位前輩,武當弟子蔡普亮這廂拜見。」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沉聲道:「亮兒,情況如何,快說吧。」
  神劍雙雕蔡普亮,臉色沉重道:「事情還有差池……」
  說著上前數步,緊靠在萬年神龜大空和尚耳際,耳語一番。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臉色驟變,隨即附耳在郁步瑤的耳際數說了一番。
  郁步瑤聽完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的說話後,花容變色,淒聲道:「咱們快走吧,備小帆一艘,除了室內這些人之外,其餘的人別去。」
  場中眾人聞言,皆是心下一震,知道有了極大的變故,但誰亦不便開口探詢,因為眾人的中心還是聚集在郁步瑤一人身上。
  屋內各派掌門隨著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和郁步瑤霍然起身離座。
  神劍雙雕蔡普亮突然道:「在外海截獲一名漁翁,企圖偷渡靠岸星魚島,現在架持在外,恭請定奪。」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沉吟了一會,道:「帶他進來!」
  語聲傳出,門外即來了兩名勁裝大漢,挾持一名衣衫襤褸,頭戴草笠,皮膚黝黑漁人扮樣的佝僂老頭進來。
  眾人凝目望去,一眼即可看出,那是一名毫無武功根底的凡人,按那身打扮,則像是一名普通的漁夫。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眉頭一皺道:「這位老友,請問尊姓大名。」
  老漁翁突然一把跪在地上,俯首不發一語,渾身卻激顫地抖動著。
  神劍雙雕蔡普亮道:「稟告前輩,這漁夫可能是個啞巴,從未說過一句話。只是被我們強加劫持回來州,一路上非常激動,我發現他掉了淚。」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喟歎了一聲,道:「讓他去吧,也許他的親兒,是被害者亦說不定。」
  挾持那漁翁進來的大漢,上前要請他離去時,那老漁翁卻掙扎地拳打腳踢,不願離去。一時間,兩名大漢也束手無策,奈何不了他。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歎道:「放了他吧!」
  漁夫得到放手之後,又復跪倒在地,俯地不起。
  崆峒奇女郁步瑤突然靈機一動道:「這位老先生是否一定要到星魚島去一趟。」老漁翁渾身一陣顫抖,連連磕頭道謝。
  郁步瑤沉吟了一會道:「帶他走吧!」
  老漁翁聞言,連連磕了兩個頭,站了起來,向郁步瑤投以感激的一瞥。
  郁步瑤的眼神一和老漁翁的目光接觸,立時心神一震,暗自忖道:「好熟悉的眼神啊,分明好像是哪裡見過的!」
  可是挖空心思也不曾認識這一位年逾花甲,皮膚黧黑,衣衫襤褸不堪的漁夫,但,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漁夫,好像就是她的親人一般的親切。
  她暗歎一口氣,道:「難道這叫著緣分。」
  萬年神龜天空和尚道:「咱們快走吧。」說著一行十多人,魚貫出了木屋。
  此時渺茫天際已是呈現灰黃之色,夕陽早已沉落西山,週遭一片落寞蕭條的景象,令人自然而然就有日落途窮之感。
  夜蟲已然啾著嗓子,高聲的鳴響著,那種刺耳的鳴嘯,好像是在悲嗥著一個日子的喪失,令人沉悶。
  一盞茶時光過後,一艘中形的帆艇,盛載了十七名武林各派的代表人物和一名毫無武功根底的花甲漁夫,在南口鎮澤渡場,鼓帆出發,向那座獨立於柳園南口鎮海外三十餘哩,兀矗的島嶼前進。
  甲板上,十七個人臉色各異,同樣是非常的沉悶,誰也不願意先開口,就這樣地一條船,載著十七個沉重的心情,飄然過海。
  他們都曉得不消半個時辰,就可以到達星魚島。
  可是到了星魚島,他們又要幹什麼呢?
  根據特使回報的消息,黃鴻飛和神州一鳳已然秘密的登陸,在二十幾名白衣人前呼後擁下,進入了通往狐狸神宮的秘道。
  此去凶險猶未可測,只是黃鴻飛的安危關係著江湖武林太大的關鍵,黃鴻飛若有什麼差池,神州一鳳單飄香也絕不能倖免,同時若干天狼幫徒眾也絕不會相安無事,並且牽連著降龍一掌南宮峰和若干武林盟軼事的揭發……
  勢必再掀起一場巨大的浩劫,此後的江湖中會呈現一片紛亂無章的局面,七百多名憤世嫉首的天狼幫眾之紛擾,加上武林聯盟無人領導,那種爾後的結果,誰也不敢再多加想像了。帆艇的行進速度,出奇的快,但在他們憂心如焚的情況下,是恨不得插翅飛渡過這三十哩外的星魚島。
  半個時辰過後,重巒疊障,怪石嶙峋的星魚島已是呈現在眼前,帆艇迅速地靠了岸。
  這時他們一行人,才看清了這座震撼武林人心的神秘島嶼,竟然是一座極其荒蕪寸茅不長的偏僻地帶。
  除了郁步瑤之外,他們都不相信偌大的一個狐狸幫會是棲宿在這與世隔絕,毫無生機的荒島之處。
  上得了岸,他們除了人工鑄造的山壁石階可以走之外,其餘都是臨海千丈以上的峭壁,峭壁之下,怪石雜沓,任何船隻決不可能靠得了岸,而且也絕不可能從那千丈的峭壁攀越而上。
  沿著石階,在郁步瑤的前引之下,十七人懷著戰戰兢兢的心情,逐步而上。出奇得很,一路上,沒有半個人跡蹤影。
  但從那條扶搖直上的寬敞石階,即可看出這開闢荒島工程之偉大與浩巨。眾人越往上爬,心情更越加沉重,直壓得他們有種窒息的意味。
  賽鍾馗屠立失,再也耐不住這種氣息,高聲道:「郁姑娘,難道這島上的人都死得盡光了,連一點防備都沒有。」
  郁步瑤氣喘難當,臉色蒼白得難看,沉聲道:「怪得很,這一定有了重大的變故……平時這座星魚島,就是千軍萬馬,亦難攻克得了,何況上萬的狐狸幫眾,佔盡了天險……」
  老漁夫亦是一個身無武功的人,爬了幾百層石階之後,亦是氣喘如牛,可是他那種堅毅的精神,無不令人由衷的歎服。
  老漁夫體態雖然龍鍾,但咬緊了牙關,仍是緊跟在郁步瑤的身後,偶爾還伸手扶持了爬不上的郁步瑤。
  其餘,除了峨嵋九指神尼滅絕師太,一邊照拂著他們兩人之外,卻擔任著搜索和警戒任務。
  他們都知道這座崎嶇的島嶼,愈是往上愈是凶險,更加一分的緊張,誰也不敢半刻的鬆懈。
  因為他們也知道只要狐狸幫的人手,據守著這條石階各扼要的地方,就將形成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之勢,幸郁步瑤見仁見智,不容大批武林盟人員來犯,否則勢必損傷慘重,斷翅而歸。
  不一會他們來到一座三丈高的巨大石壁面前,石壁之後,遙遙可望見後面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宮殿脊字。他們一行人,方在石壁前那花崗石鋪砌而成的十丈方圓廣場站足的時候,驀然,一陣軋軋巨響傳來。
  那道三丈來高的石壁,忽然從中兩分而開,緩緩的向兩邊移去
  十七人皆是一驚,疾速飄退了數步,刀劍出鞘,運功以待。
  原來那道緊密無縫的石壁,是兩面巨大的石門接合而成的。
  石門啟處,十木名狐狸特使裝扮的大漢,簇擁而出——
  他們這一驚非同小可,正待襲擊來人,卻在此時,白影一閃,迅快的走出一名身著白色孝服的女郎,拱手道:「來人可是武林盟中人!」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宣了聲佛號,道:「貧僧萬年神龜,法號大空!」
  穿著孝服的女郎道:「你們跟來吧!」
  眾人齊齊一愕,遲疑了一會,才在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的領導下,跟著白衣女郎往內走去——
  這時他們才看清了這些狐狸幫的人,皆是解除了武器,身上都帶了孝。
  不禁使他們覺得十分納悶,難道狐狸幫中發生什麼重大的變故?
  一行人在白衣女郎的引導下,穿過了無數的甬道,越過了幾重修偉的閣樓殿宇,更加使他們個個感到歎為觀止,須知要在這孤僻的荒島上,建立起這種偉大的建築和如此浩巨的工程,那是何等的難,至少亦須十多年的工夫。
  更加令他們驚訝的是這樣偌大的一個堡壘之內,竟然無半個人跡,所有的庭院就呈現一片蕭條、淒涼的景象。
  就是途中偶有一二個狐狸幫人,亦都是神色肅穆,略帶淒傷,行色匆匆地自管自的忙碌著。
  約過半個時辰,他們來到了一棟寢宮似的巨大殿宇之前——剎時間,他們被一陣悲慼辛酸感人的場面所震撼了。大殿之內,燈火通明,清澈有如白晝。
  正殿之中,重重幛幛的後面一個巨大的「奠」字,醒目刺眼地擺在眼前,「奠」字的後面是一面透明的自紗,隔白紗赫然是一具小殮的琉璃棺木,棺木左右跪滿了四十多名帶孝披紗的男女,隱隱淒切的啜泣之聲,就從裡面傳揚出來。
  「奠」字外面大殿之內外,跪滿了數以千萬的狐狸幫眾打扮的群眾,個個臉色肅穆,悲慼萬分。每一個人都是血絲滿佈眼球,暗自落淚者,更是勿庸多提。這種默默的祭悼,比起嚎啕淒哭的喪祭,還要令人心酸百倍。
  他們一行十七人的出現,殿字之內,立時驚覺過來,但卻沒有回眸觀望,因為他們心胸中填滿了哀痛的心情,恍似現在天崩於眼前也不可能騷擾他們的那種恆靜。
  崆峒奇女郁步瑤突然不禁激動的情感,忽地「哇」地一聲破口哭叫出來,但她立時感到驚擾到別人,一咬玉指,忍住萬千的哀慟,往白紗裡面衝去——這時白紗之內也站起了一個人,直迎了出來。
  兩人這一照面,郁步瑤才看清這人正是狐狸幫三公主冷面狐女,這時的她臉上再也找不出平時那種冰冷的意味,眼眸中,血絲滿佈浮腫,胸前白紗沾凝了一大片,一看她那種悲慟哀傷的神色。
  冷面狐女淒叫一聲,緊緊地依在郁步瑤的胸前,淒厲叫道:「瑤姊姊……」
  郁步瑤淚水如傾盆大雨般地滾滾而落,她勉強抑制激動的心情,抽噎道:「香梅妹妹!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冷面狐女動聲道:「師父她老人家……」
  郁步瑤哀婉道:「怎麼不到三天,就……」
  這時萬年神龜大空和尚也上來,道:「是狐狸幫主駕崩……」
  郁步瑤淒聲道:「是的!那慈祥的老人家也太不幸了……」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忽道:「黃鴻飛呢?」
  冷面狐女三公主柯香梅泣聲道:「他和神州一鳳單姊姊都在裡面。」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掀開白紗帳,躡足進入裡面,舉目一瞥,只見三四十名狐狸幫的重要幹部皆跪在場內,竟然曾經背叛狐狸幫歸順天狼幫的南方猴王勾漏叟梁達明和東方龍王龍傲霜,皆在場默禱著。
  一時間,他也想不透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是怎樣形成的,但他也不敢啟詢,只見黃鴻飛居於首位,默默地發呆著。不知是傷心過度,似或不為所動,場中,只有他一人沒有半滴眼淚,雙眼木然地平視著前方。
  黃鴻飛見萬年神龜一行人的來到,僅僅是略為一眨眼皮,目光遲滯無神地瞧了眾人一眼,又復失神地癡望著那座琉璃棺木裡曾經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人物,狐狸幫主的遺體。
  神州一鳳單飄香淒歎一聲,道:「黃相公,人生百年之世。喜、怒、哀、樂、苦、老、病死,都是必經的旅程,人既死,不能復生,請相公節哀為要……」
  說到最後,自己反而抑制不住激動的情感,兩行珠淚,如雨注下……
  黃鴻飛僅僅是痛苦地搖搖頭,他發不出一絲聲響,此時他的心境已是撕得非常的破碎。他太傷心了,由狐狸幫主的親筆遺囑中,得知眼前這過世的女人,就是自己親生的母親,自己從未見面的母親。由於自己晚來一步,已然自絕身亡,所見到的就是這具沒有靈魂,沒有生命,不會講話的遺體,自己的父親則是萬惡的罪人——南宮峰。
  她為什麼要死呢?逃避現實嗎?她就是棄兒棄夫不顧的女人——呂秋霜。
  他太痛恨了!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父母親呢?蒼天對他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他一生之中,就是要受這種折磨呢?
  自己能原諒她嗎?她己死了,死得那麼的安寧,但為什麼不能見自己一面呢?好歹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啊!為什麼呢?
  他終於掉淚了,他原諒了她,他的哀痛比別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時他那種悲涼的心情是無法形容的。
  終於他淒叫一聲:「媽……」僅僅一聲的嘶叫,代表著千萬的悲哀,傷心、痛苦。
  驀在此刻——
  白絲揚處,一名身著灰袍的年青秀麗女尼,闖了進來,奔到琉璃棺木之前,跪了下來,慟聲淒叫道:「師父,你死得好慘啊……」
  這突然的變化,使得場中眾人齊齊一怔,但冷面狐女柯香梅卻看清了來人正是狐狸幫第一分宮宮主偷心狐女袁素姬。她淒叫一聲:「姬姊姊!師父想得你好苦啊!」
  偷心狐女袁素姬淒叫道:「師父她老人家怎麼……」
  冷面狐女柯香梅泣聲道:「師父她老人家自二姊跟大姊走後,已然無心為政,四處找尋你們,想解釋清楚她的處境,你知道師父她老人家是何等的淒苦與孤寂嗎?……她一個女人承擔了別人的罪名,創建了狐狸幫的基業,為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偷心狐女泣道:「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師父她老人家的偉大功跡,我也不會回來……當年師父因為同胞妹妹的錯誤,而被南宮峰誤認為淫蕩的女人,而得之遺棄門外,並將她毀容……後來得知南宮峰企圖獨吞九顆歸元珠的武林絕學,才以她一個軟弱的女人之身,組織起這個狐狸幫,一方面利用幫派嚴厲的幫規懲治了一些不明就理,加入本幫的江湖敗類,一方面就是想獨立挽回這武林的危機……她曉得所謂武林聯盟,已經是在奸人的掌指之間,要想以光明正大的手段來與之抗拒,那是太不可能了,何況她已是被武林中人,誤認為重大的罪人了……」
  一番話語,說到此處已是話不成聲,但聽在武林各派掌門人耳裡卻恍若是當頭的棒喝,他們一個個不知所以。
  就在此刻,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殿宇的一角發出,道:「偷心狐女,你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
  眾人循著聲音望去,突然有人高呼道:「他是降龍一掌南宮峰!」
  不知幾時降龍一掌震五嶽南宮峰已然來到了這殿宇之內,他邁步而出,道:「偷心狐女!你無真憑實據,在此大庭廣眾之下,含血噴人,我就不能饒了你。」
  偷心狐女袁素姬一見南宮峰切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你為了貪得那九顆歸元珠拋妻棄子,弒兄殺嫂,這種狼心狗肺的手段,還要利用我師父兩個同胞姊妹的相似,製造無數莫須有的罪名,加諸於妻子,兄長,嫂子的身上,你這是……」
  降龍一掌南宮峰厲叫一聲,道:「閉嘴!證據何在?你若拿不出證據來,我就當場斃了你!」
  在此時有一個遲緩冷峻的女人聲音,道:「證據就在此地!你且看看我是誰。」
  眾人又是一駭,所有在場的狐狸幫群眾,無不驚呼道:「幫主!是我們幫主……」
  原來殿宇之中又多了一個面貌慈祥,兩鬢雪白的中年婦人。
  她坐在一輛四名紅衣妙齡少女所拱抬的轎子之上,旁邊峙立著一名青衣女郎,正是在柳園南口萬隆客棧門口出現的紅色巨形馬車裡的一行人。
  而那名半百的中年婦人,和躺在琉璃棺木裡那具萬人所拱敬的狐狸幫主呂秋霜的臉容一模一樣,只是坐在轎子上的中年婦女已是斷去了一腳。
  降龍一掌南宮峰一見此人,駭得全身抖顫道:「秋月!你沒死……」
  中年婦女冷聲道:「南宮峰,沒想到當年被你推下斷魂澗的嫂子呂秋月會沒死吧!剛才姬兒一番話語,就是我告訴她的,當年我就是被達羅天王所救,沒想到我接任達羅天王之後,所要追尋的叛徒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姊姊秋霜的徒弟……你這下該認命了吧。」
  降龍一掌南宮峰臉色驟變,突然躍身往殿外縱去,可是他快,別人比他還更快,萬年種龜大空和尚和神州七傑及中原各派掌門人已分別擋住了他的去路。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痛憤道:「想不到……萬罪的淵藪都是起在你一人的身上,還不俯首授首?」
  降龍一掌南宮峰臉色一變,突然從懷裡撤出一面黃色旗幟揚了一揚,厲叫道:「還不與我滾開……」
  眾人一陣驚呼道:「是天狼旗。」
  萬年神龜大空和尚目眥皆裂,但是他痛聲道:「天狼旗一出,號令如律,莫敢不從……」倏地收回了掌勢,退後了三步,不敢擋駕。
  這一來,場中立時一片嘩然,顯示一片紛亂。
  倏在此刻,一聲厲喝:「我天狼幫主可不在天狼旗的限制之下吧!」人影一閃,黃鴻飛已是飛身擋在南宮峰的身前。
  降龍一掌南宮峰一見是黃鴻飛,不禁駭道:「飛兒你……」
  黃鴻飛厲聲道:「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你納命來吧!」語聲中,天狼劍猝然如電劃出——
  南宮峰淒叫一聲:「我也不要你這兒子!」
  一雙黑紫的巨掌已然猝擊而出,疾向黃鴻飛胸前印去——
  呂秋月突然驚呼道:「飛兒!姬兒快退,那是陰風掌……」
  可是為時已遲,一聲懾人心魂的銀鈴之聲響起,偷心狐女袁素姬突然飛掠過南宮峰的頭上,黃鴻飛手中天狼劍業已貫穿了南宮峰的胸膛,可是他一雙黑紫的巨掌眼看就要印到黃鴻飛身上。
  驀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快得不能形容的人影射到——
  幾聲淒厲的慘哼響起——
  降龍一掌南宮峰已然倒在血泊中,黃鴻飛斜翻了兩丈外,爬滾起來,驚叫道:「梁老你……」
  原來輕功蓋世無比的勾漏叟梁達明已在這剎那間,用身體擋住了降龍一掌南宮峰的絕毒一掌。
  勾漏叟梁達明雙目一闔,僅僅吐了一口氣,道:「黃幫主,我已盡了責任了……」
  雙腳一蹬,氣絕身亡,與南宮峰,同時殉命。
  黃鴻飛一陣激顫道:「我不是姓黃……我該是姓南宮吧……」
  郁步瑤破啼為笑道:「南宮相公,這一著我絕沒有預料到,狼劍邪鈴的合璧竟有此威力……」
  笑聲突然止斂,她竟在此刻發現那名毫無武功的老漁翁,竟是她的未婚夫,走失江湖數月的小黑。
  一時間,她不知是辛酸還是驚喜,因為在她的感情中,已有一半是暗許給南宮鴻飛了。
  女人,儘管她是一個睿智的女人,也不免如此,到底她還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