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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俞一棋心裡想些什麼,俞佑亮自會看的出來,其實,蒲山孤又何嘗看不出來,只不過他對俞一棋有恃無恐,換句話說,俞一棋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早已失去他身為百毒教主的聲威了!
  易岐山別有所思,他似乎不願看到俞一棋和蒲山孤為了俞何亮而反目,輕輕哼一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兩位又何必為這小子窮嘔氣!」
  蒲山孤道:「老夫並無此意,只是感於眼下大局未定,俞二先生若貿然殺了這小子,豈非大家都受其害?」
  易岐山點點道:「這話說的有理,若要他辦事,蒲山孤最好把他先鬆開再說!」
  易岐山開了口,蒲山孤不鬆手也不行,當他把手一鬆之際,俞一棋臉上已罩上一層冰寒的笑意。
  俞佑亮觀者清,暗忖俞一棋和蒲山孤可能都利易岐山以達到某種目的,但從易岐山泰然的神色上看,易岐山未必就會上這兩個老狐猩的當!
  俞佑亮念隨心轉,當下故意活動了一會,道:「你們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也該說個清楚啦!」
  易岐山冷冷道:「小子,老夫問你是不是還想活?」
  俞佑亮哈哈笑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
  強敵當前,他猶自談笑自若,這份鎮靜功夫,倒真非常人所能及?
  易岐山點點頭道:「那很好,咱們交換一個條件如何?」
  俞佑亮道:「閣人命姓蒲的將俞某人挾至此地,難不成為的就是這件事?」
  易岐山道:「話也可以這麼說,問題在你答不答應?」
  俞佑亮笑道:「閣下尚未將條件開山,叫俞某人如何答應法?」
  易岐山道:「條件很簡單,便是將咱們帶離此地!」
  俞佑亮怔道:「閣下此言是否和俞某人開玩笑?」
  易岐山道:「老夫說的真情實話,絕無半點玩笑之語!」
  俞佑亮道:「若論對此地情形之熟悉,在下萬萬不及姓蒲的和俞的,閣下之言豈非問道於盲嗎?」
  易岐山道:「你說的不錯,他們兩位對這裡佈置的確非常熟悉,但若找不到總開關,咱們只有活生生的悶死在此地,誰也別想活著離去!」
  俞佑亮心頭一震,道:「事態有這樣嚴重嗎?」
  易岐山冷笑道:「眼下情勢已起了極大的變化,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俞佑亮更是吃驚,說句老實話,他除了看出易岐山和俞肇山已分道揚鑣而另與俞一棋組合之外,實在看不出眼下情勢有何重大變化。
  念頭一閃,當下問道:「閣下之言是否指你和俞肇山拆伙而說?」
  易岐山搖搖頭道:「非也!」
  俞佑亮道:「這就使在下不解了,難不成地道下面發生了別的事?」
  易岐山嘿嘿的道:「小子你一向聰明,此次卻完全變成了糊塗蟲,你道那左老兒是什麼人呢?」
  俞佑亮道:「左老為人忠厚,乃一道地武林長者,不知閣下忽然問起他則甚?」
  易岐山一聽,不由哈哈大聲道:「好個為人忠厚?好個武林長者?好小子,老夫告訴你,他把你吃到肚子裡去,你還不知道是什麼回事哩!」
  俞佑亮懍駭的道:「閣下此話怎說?」
  俞一棋冷冷插嘴道:「小子你怎麼越來越笨,左老兒若是好東西,咱們又怎會陷身此地?嘿嘿,好毒的一網打盡之計!」
  俞佑亮聽俞一棋這麼一說,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直覺觀察上,左老兒為人處事不知要比易岐山和俞一棋等人好過多少,若說眼下之局便是左老兒布下的陷阱,只怕任何人也不會相信!
  他念隨心轉,仍然搖搖頭道:「俞某實在不敢相信閣下之言!」
  蒲山孤冷笑道:「不信便算啦,現在只問你可否答應易先生的條件?」
  俞佑亮道:「閣下說的可是那總開關之事?」
  蒲山孤道:「不錯!」
  俞佑亮道:「在下連下面機關都弄不清楚,何從知道總開關之事?」
  蒲山孤道:「老夫問你一事,你在地道之中是否會見過承天三匠!」
  俞佑亮道:「見過便又怎地?」
  蒲山孤冷冷一笑,道:「你見著他們之時,他們是否都斷氣死亡!」
  俞佑亮心中一動,暗忖:他老問我承天三匠之事則甚?心雖這樣想,但仍然實答應道:「三匠之中已死其二,只有耿明還剩一口氣!」
  蒲山孤一聽,掩不住心頭的喜悅之情,忙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俞佑亮想了一想,道:「咱們除了談到飛葉石骨肉相見之事外,另外便是說到俞氏兄弟德性!」
  俞一棋並不生氣,倒是蒲山孤臉上現出關注之色,又道:「請再想想,耿明還和你談了些什麼?」
  他有求於人,口氣上也客氣了許多,居然把請字也用上了。
  俞佑亮搖搖頭道:「不用想了,咱們的確只談了這些事!」
  蒲山孤目光如炬,似是看出俞佑亮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中好生失望!
  俞一棋道:「這條路斷啦!」
  易岐山道:「二先生別忙,咱們好歹想得個辦法,先出了地道,然後再去找姓左的算帳!」
  俞佑亮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在下想起一事來了!」
  易岐山等人只道他想起有關承天三匠之事,忙不迭的道:「快說,什麼事?」
  俞佑亮對易岐山道:「在下不久之前聽說閣下和俞肇山從一名西域喇嘛手上搶走一包東西,在下事後聽說那東西十分重要,敢問這包東西現在何人手上!」
  易岐山恚道:「你打聽這個則甚?」
  俞佑亮道:「此事關係武林安危,在下問一問也不可以嗎?」
  易岐山頗為耐的道:「那包東西在俞肇山身上,你又怎地?」
  俞佑亮寒聲道:「那麼他今後可以號令西域喇嘛,統一武林天下啦!」
  易岐山道:「只怕不見得吧!」
  俞佑亮怔道:「在下曾聽見左姓老者和那西域喇嘛親口說的,難不成還會有錯?」
  易岐山冷冷的道:「錯是錯不了,只是空有那包東西,出不了落英塔也枉然,今後統一武林的乃是左老兒,那裡還有俞肇山的份!」
  俞佑亮易岐山再度提到左姓老者,話中語氣還把野心說的很大,早先還不相信,此刻也不由心中起了疑念。
  他念頭一閃,說道:「左姓老者真是這種人?」
  俞一棋恨聲接口道:「小子你真固執的可恨,咱們要騙人也騙不到你頭了啊!」
  俞佑亮搖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
  俞一棋道:「那麼話又該怎麼說?」
  俞佑亮正色道:「為人處事誠於中形於外,在下雖和左姓老人相交不深,但察言觀色,他似乎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再說……」
  俞一棋冷冷的道:「他自閉落英塔多年,生平足不出戶對嗎?」
  俞佑亮道:「在下正是此意!」
  俞一棋哂然道:「你這小子孤陋寡聞,你道他真個常常都在落英塔沒有出外一步嗎?」
  俞佑亮道:「在下相信左老兒不會說謊!」
  俞一棋嗤聲道:「碰見鬼,老夫就知道他有一次曾去過京城!」
  俞佑亮茫然道:「什麼時候?」
  俞一棋嘿嘿的道:「不久,不久,反正那天下著雪,同一天見他的人還有俞福,不信你可以問問俞福就知道!」
  俞佑亮心頭大震,驀然想那天俞福躺在城邊雪地上,說話瘋言瘋語,其後看見一人施展「踏雪無痕」輕功越城而去,俞福還叫自己迫,同時嘴巴裡還不斷大叫著「火,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看來,左姓老兒倒真有些不可靠了!
  他一念及此,不由對左姓老兒增加三分戒心,說道:「在下有些相信了!」
  俞一棋冷哼的道:「其實你不相信也不打緊,有朝一日喪命在他手上之際,那才叫悔之晚矣!」
  俞佑亮道:「他可是想對在下不利嗎?」
  俞一棋道;「他若對你有好意,又何必傳言江湖引誘你來此!」
  俞佑亮對於眼前變局不禁弄的有些茫茫然,暗忖:俞一棋的話未始沒有根據,只是姓左的老兒若真要殺我,當我在大漠中找落英塔之際他就可以出手,為什麼硬要等到現在?
  再說,那夜自己和蘇白風在沙漠上偷瞧左姓老兒和喇嘛相鬥,當喇嘛僧走了之後,他隨便可以安個罪名將自己毀掉,難不成他還顧慮蘇白風在,其實就是蘇白風和自己聯手,也未必就是他的對手?
  想到這裡,又不由對俞一棋的話起了懷疑。
  俞佑亮想來相去,在一剎那之間,他的腦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轉,好在他為人深藏不露,喜怒都不形於顏色。
  俞一棋朝俞佑亮望了上眼,道:「小子,你現在想明白了吧?」
  俞佑亮搖搖頭道:「在下心中尚十分懷疑!」
  俞一棋哈哈笑道:「那麼你最好去問問他得啦!」
  易岐山道:「二先生和他談這些幹什麼?他既不知道通路樞紐,咱們現在該把他怎麼辦?」
  易岐山功力雖高,只是談到滿腦子鬼主意,自然還要數俞一棋第一,所以有些事仍不得不向俞一棋求教。
  俞一棋陰聲道:「那還用說嗎?」
  雖只簡簡單單一句話,但俞佑亮已聽出他話中含意,敢情俞一棋他們對俞佑亮根本就沒安著好心,俞佑亮既然不知通路樞紐所在,那便出手殺之了事!
  俞佑亮暗暗懍駭,心相眼前三人無一不是絕世高手,其中任何一人都可取自己性命,他們若真這樣做,自己是準死無疑了。
  就在這時,那半天沒有開口說話的蒲山孤忽然開口問道:「俞小子,老夫尚有一事問你!」
  俞佑亮昂然道:「什麼事?」
  他心中雖極害怕,可是態度力恃冷靜,好像根本不把俞一棋剛才那句話放在心上一般!
  蒲山孤道:「你再想想,承天三匠有沒有對你談起此地機關之事?」
  此話一出,俞佑亮心中不由一動!
  若非蒲山孤一語提醒,他倒真忘了一件極為重要之事,原來承天三匠的耿明臨終之前,曾對他吐出兩句話:「地道樞紐,地道樞紐……」
  最後一個「鈕」字還沒說出就斷氣了,如今蒲山孤等人緊緊追問總開關之事,莫非指的就是「地道樞紐」這四個字?
  他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如果總開關真是在此,蒲山孤也真個厲害,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俞佑亮知道眼前三人都是反覆無常之人,自己若把「地道樞紐」說出,他們必然會出手殺死自己,然後揚長而去。
  一念及此,戒備之心陡然而生,搖搖頭道:「咱們壓根兒沒談到這裡機關之事!」
  蒲山孤冷冷的道:「這不大可能吧!你們談了這麼久,承天三匠乃垂死之人,他們臨死之前總不會把這裡秘密都帶到黃土裡面去吧!」
  俞佑亮道:「在下是實話,閣下不相信也沒有辦法!」
  蒲山孤陰氣森森的道:「俞小子,你甭動歪頭腦,老夫老實告訴你,咱們假若找不到總開關,你轉眼便會倒地而亡,至於咱們吧!嘿嘿,至少還可以比你多活些時候!」
  俞佑亮冷笑道:「那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到頭來你們橫豎仍難免一死。俞某不過比諸位先走一步就是了。」
  蒲山孤嘿然冷笑道:「那只怕不見得,你死之後咱們若萬幸找得到總開關,死的可是你而不是咱們!」
  俞佑亮泰然自若的道:「那你們便去找吧!」
  蒲山孤大怒道:「小子你別盡在這耗時間,老夫問你,承天三匠究竟有否對你說起總開關之事?」
  俞佑亮道:「不瞞三位說,耿明的確對在下說起地道機關之事,只是在下信不過三位便又奈何?」
  蒲山孤嘿嘿的道:「快說,他是怎麼說的?」
  俞佑亮道:「在下說過了,實是信不過三位,若要在下把秘密說出,只怕比登天還難!」
  俞佑亮掌握住機關秘密,只道眼前三人不會把他怎麼樣?豈知這三人都凶殘成性,見俞佑亮既知秘密又不肯說出,不由大怒,手掌一翻,三條掌心幾乎在同一時間都印在俞佑亮身上。
  事情真是再巧不過,三人同時出掌,出擊的方向是分向俞佑亮「志堂」、「百合」、「天機」三大要穴擊至,俞佑亮就是有通天澈地之能,也無法從三掌心之下閃避過去!
  俞一棋呵呵笑道:「妙極,妙極,咱們這一出掌,還怕不將他劈為肉醬嗎?」
  說著,手上加了些力道,俞佑亮穴道被制,根本無法動彈,頭上已然見汗。
  蒲山孤道:「小子,你到底說是不說?」
  突地「噫!」了一聲,道:「小子,你敢反抗!」
  說著,真力也源源而出!
  其實俞佑亮根本就不會反抗,因為俞一棋剛才說過話之後,手上湧出一股真力,俞佑亮的穴道根本不曾被他們三人封死,俞一棋真力一出,力道透過俞佑亮穴脈直向蒲山孤這力衝擊,蒲山孤不察,反以真力相抗,如此一來,他們兩股力道在俞佑亮體內四肢百骸流轉,同時向易岐山湧去!
  易岐山不察,只道俞佑亮已運真力反抗,嘿然冷笑一聲,金剛掌力已反應而出!
  俞佑亮起先感覺甚是難受,只覺全身炸痛欲裂,黃豆般大汗由額角滾滾而下,體內有的如火燒,眼睛都紅了起來。
  但這情形並沒延續多久,在剎那之後,上至三宮,下至四肢百骸無一不感到舒暢之至!
  諸位大概還沒有健忘吧,俞佑亮在天池之顛曾喝了一隻千年靈鰻的血,按理他的功力應該大進才對,但因他始終無法把真氣力運達三宮,是以他的功力始終停滯不前,此刻他因禍得福,在當代三大高手真力撞擊之下,無形中替他解決了這一難題,他此刻功力又何止精進十倍以上?俞佑亮靈台鏡明,吸進了三人真力,造成了他不世武功,剎時痛苦全消,臉上反而露出微微的笑意!
  易岐山首先發覺情形不對,叫道:「兩位運起真力沒有?」
  俞一棋和蒲山孤同聲道:「有呀……」
  話甫出口,登時發覺上當。
  蒲山孤揚掌直劈,驚道:「小子,你利用咱們真力增長功力,老夫非劈了你不可!」
  在一剎那間易岐山和俞一棋都同時收手,他們相信以蒲山孤功力,足可收拾俞佑亮而綽綽有餘了。
  豈知事情大出他們意料之外,當蒲山孤一掌劈去之際,俞佑亮手掌微翻,硬接蒲山孤一掌。
  俞佑亮不知自己功力究竟已進步到何種程度,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只聽轟隆的一聲,蒲山孤竟被震退七八步!
  俞一棋睹狀臉色大變道:「這小子禍得福,咱們反而成全他啦!」
  蒲山孤那一掌已盡了全力,不料一擊之下反而退了七八步,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寒聲道:「咱們如何造就了他?」
  俞一棋道:「這小子的內力原來不弱,方才吸盡咱們真力,無形中他的功力不是增進了嗎?」
  俞佑亮大笑道:「兩位還有所不知,俞某曾在天池服下一隻千年靈鰻血,只因本身真力不能達三宮,所以功力一直停滯不進,剛才有幸三位幫了俞某這個大忙,俞某這廂謝過啦!」
  此話一出,易岐山等人可是懍駭又是暴怒,如若真按照他這麼說,他的功力究有多高,只怕無人能夠顧及。
  易岐山道:「剛才一掌你用了多少功力?」
  俞佑亮笑道:「七成而已!」
  易岐山轉臉對蒲山孤道:「蒲兄呢?」
  蒲山孤鐵青著臉孔道:「老夫已盡了全力!」
  易岐山心頭一沉,暗忖老夫若要把蒲山孤擊退七八步遠近,勢非用上九成五功力不可,這麼一來,他的功力反而在老夫之上了。
  三人臉色陰睛不定,不時你望我,我望你,半晌作聲不得。
  俞佑亮掃了三人一眼,冷冷的道:「在下並非不知好歹之人,在下能有今日,三位就有一半功勞,就看在這點情份上,在下饒卻爾等。只是下次見面,在下就不講客氣啦!」
  頓了一頓,目視易岐山道:「在下恩師曾在千招上之小負閣下一式,在下曾誓言要替他老人家雪此仇恨,閣下現在是不是和在下一搏?」
  易岐山恨道:「好小子,你未免有些得意忘形,難道老夫還怕你不成!」
  他嘴強心軟,實際上這話完全是壯膽說的。
  俞佑亮哈哈笑道:「好說,好說,那麼就請閣下發招吧!」
  易岐山被激不過,身子一躍,已在俞佑亮對面站定。
  他明知這一仗勝少敗多,可是眼下勢成騎虎,他不動手也不行。
  俞一棋和蒲山孤都知道易岐山練了少林金剛掌,但這金剛掌究有多麼利害,兩人都見過,也想乘此機會一開眼界。
  俞一棋悄聲對蒲山孤道:「蒲兄,你看誰勝?」
  蒲山孤毫不遲疑的道:「那準是那小子勝無疑!」
  他剛才敗在俞佑亮掌下,頗覺心有未甘,此刻若是易岐山真敗了,多少有個人陪著,是故在他私心底下,他倒希望俞佑亮勝。
  俞一棋何嘗不知蒲山孤心理,當下只作不知,微微笑道:「兄弟也看出那小子准勝無疑,不過咱們總得想個辦法對付他呀?」
  蒲山孤心中一動,道:「不錯,但不知二先生有何高見?」
  俞一棋道:「要對付他簡單的很,他武功再高,但對道路不熟悉,蒲兄你說是嗎?」
  蒲山孤忙道:「說得是,說得是,二先生快通知易先生一聲,設若設他萬一不敵,請由此向右,然後從左連轉三轉,便是另一個所在,俞佑亮那小子對地形不熟,咱們起碼也得將他活活困死此地,才好消卻兄弟心頭之恨!」
  俞一棋聞言,連忙以「傳言入密」告訴了易岐山,易岐山點了點頭,表示會意!
  俞佑只見俞一棋嘴唇在那裡動,這邊的易岐山便不斷點頭,情知他們在搗鬼,冷冷說道:「諸位如搗什麼鬼,那可是自討苦吃!」
  易岐山冷笑道:「你有什麼本事叫咱們自討苦吃?」
  俞佑亮道:「現在你不就要試試了嗎?」
  易岐山嘿嘿的道:「既如此,你小子為何還不動手?」
  俞佑亮大剌剌的道:「今昔與住日不同,你別再托大!」
  易岐山道:「如是老夫放肆了!」
  說話聲中,手掌疾翻而去,挾著雷霆般勁力向俞佑亮當頭劈下!
  俞佑亮表面雖極冷靜,可是他也知道易岐山的金剛掌力並非一般掌力可比,身子一橫,移開三尺!
  易岐山一掌落空,喝道:「你為什麼不還手?」
  俞佑亮哂然道:「你只管出手,到俞某該出手時還用你招呼嗎?」
  話雖這樣說,只因他實不知自己功力究竟已到何種地步,是故不敢硬接易岐山那一掌!
  易岐山是何樣人?早已看出俞佑亮嘴雖硬實則有些膽怯,念頭一閃,雙目之中陡然精光暴出,全身骨節格格作響,身上衣裳像灌滿了氣似的脹鼓,手掌已緩緩地揚了起來!
  俞佑亮兩眼大睜的注視著易岐山每一動作,雙目一定,全身佈滿功力,頭上飄蕩道一層稀薄的白霧。
  易岐山看的暗暗心情,但勢已至此,他要縮手已不可能,右足緩緩踏前一步,右掌向下一劃,嗤嗤之響大作,一股奇大無比的旋力從掌心蕩起,剎時變成一道回真力斜斜回擊而出,尖嘯之聲益發大作!
  這一剎那,易岐山已發出震絕天下的「金剛掌」。
  俞佑亮清嘯一聲,猛可一個斜身,疾起一掌相迎,掌勁有如鐵石巨斧,蕩起了無邊的雷鳴異嘯。
  俞佑亮使的正是「禪門七曲」,「禪門七曲」原本遠非「金剛掌」強勁,但俞佑掌功力大進之後,揮使起來自然又是不同,俞佑亮多少還存道一種心理,那便是師父大禪宗必是以「禪門七曲」敗在易岐山「金剛掌」上,所以他非使出那門武功贏回這一仗不可。
  兩人都有了速戰速決之心,並且都以硬碰硬,石室之中早已塞滿尖銳異嘯,錯非是蒲山孤和俞一棋這等高手,若是換了功力稍遜之人,只怕雙耳早被震聾了。
  但俞、蒲兩人都睜大了眼睛,目睹這百年罕見的一擊。
  兩股勁力一旋一蕩,迅速交合在一起,敵對兩人同時一聲大喝,各以十二成功力全力一擊!
  「轟!」
  整個地道都為之幌了兩幌,俞一棋和蒲山孤舉目望去,只見易岐山身子一陣劇烈搖幌,他想把身子穩住,但怎麼也無法辦到,終於「蹬蹬蹬」退了三大步!
  俞一棋只覺心頭一寒呼道:「走!」
  三條人影一閃,只見在地道中幌了兩幌,剎那不知去向。
  俞佑亮本想去追,但他隨即冷靜下來,忖道:「我雖一舉將易岐山擊敗,假若他們三人聯手,我仍非其敵,好在功力已成,恩師之恨已雪,我只要報了父母大仇,再無別求!」
  他身處絕境,猶能有條不紊思及爾後之事,當真難得。
  俞一棋等人幌眼走的不知去向,他這才忽然想起承天三匠告訴他那句話,當下細細搜尋。
  他一邊找一邊想,暗忖:這「地道樞紐」實是何意?此地已是地道,莫非只要找到「樞紐」就行了嗎?
  四周空空,他雖有心要找一樞紐,說來還真不容易。
  他在石室之中打了一轉,卻連什麼也沒看見,只得回頭踏上一條走道去找,於其說是找,還不如說是碰運氣,前行之中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間,他在一塊石壁上發現一顆鐵鈕!
  他不由心頭狂跳,暗想在這裡了。
  他幾乎不暇多想,躍身把鐵鈕一旋,只聽一陣「軋軋」之聲響起,他所站的地勢突然往上一升,迎面一塊石壁已自動向左邊移去。
  俞佑亮眼前出現了一間地下室,他心中頗為奇怪,暗忖:我只道旋了那鐵鈕之後會找到通路,誰知眼前竟會是一間地下室!
  遲疑之間,忽聽一人驚叫道:「噫!你是俞大哥嗎!」
  俞佑亮也吃了一驚,道:「你……」
  那人道:「俞大哥聽不我聲音嗎?我是顏百波呀!」
  俞佑亮大喜道:「顏姑娘想不到你會在這裡?裡面有通路嗎?」
  顏百波矯聲道:「你怎麼啦?裡面若有通路,我還犯得著在這兒受活罪嗎?」
  邊說邊走了出來。
  俞佑亮目光一掃,只見顏百波容顏有些憔悴,忙道:「顏姑娘,你不是在塔上住得好好的嗎?為何又會跌到這裡來呢?」
  顏百波歎了口氣道:「別說了,五邪叟那傢伙沒安著好心眼,若我下次碰見他,非把他碎屍萬段不可!」
  俞佑亮笑道:「顏姑娘,只怕你沒有機會啦!」
  顏百波怔道:「為什麼?」
  俞佑亮道:「他已死了!」
  顏百波啐了一口,道:「這種人死了倒也好,省得以後在江湖上害人!」
  俞佑亮忽然發出一種異想,問道:「顏姑娘,他沒為難你吧?」
  顏百波哼了一聲,道:「他敢?」
  忽然朝俞佑亮一望,道:「俞大哥,他怕他會污……」
  俞佑亮哈哈笑道:「他豈敢對姑娘無禮,武當弟子又是好欺侮的嗎?」
  俞佑亮最後一句話掩飾的甚好。
  顏百波臉上一紅道:「你知道便行啦!」
  這話真是千言萬語縮成一句,但在俞佑亮聽來,宛如萬頃波濤陣陣湧至,心中不禁「砰砰」跳動不已。
  俞佑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顏姑娘,咱們到外邊瞧瞧啊!」
  顏百波「哦」了一聲,道:「你不說我倒忘了,你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俞佑亮笑笑道:「說來話長,咱們九死一生相逢,總而言之一句話,此地處處陰詐,稍一不慎便有橫禍,你且隨我來!」
  顏百波點了點頭,也沒多問,兩人沿走道走去,可是俞佑亮找了半天再也看不到一顆樞紐了。
  他不禁大感頹喪。
  顏百波道:「俞大哥,我知道通路嗎?」
  俞佑亮搖搖頭道:「我一點也不知這裡安裝的是什麼機關,不過曾有人告訴我尋找通路之法!」
  顏百波道:「誰告訴你了?」
  俞佑亮道:「承天三匠!」
  顏百波道:「承天三匠藝奪天工,聽說落英塔地室建築便是出自三人自手筆,不知可對?」
  俞佑亮道:「一點也不錯!」
  顏百波奇怪的道:「三匠已告訴你尋找通路之法,緣何你卻找不到?」
  俞佑亮道:「顏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在此地遇上三匠之時,已去其二,只有耿明一人臨終之際對我說了四個字!」
  顏百波道:「那四個字?」
  俞佑亮聲調一低,道:「地道樞紐!」
  顏百波美目一轉,道:「怪啦,這時不就是地道嗎?」
  忽聽一人冷冷接口道:「是地道不錯,但你們若想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俞佑亮但覺此人話聲廝熟,念頭一閃,隨即大歎道:「你可是俞福?」
  黑暗中人影一閃,果是俞福現身而出!
  俞佑亮哼一聲,道:「俞福,你早時把我推下流沙谷,如今突然出現,快說,你究竟安的是什麼歹心?」
  俞福冷聲道:「你問這些實屬多餘,先接我一掌試試!」
  「呼」地一聲,狂飆直劈而出!
  在俞佑亮心目之中,俞福有時瘋顛,有時頭腦又特別清楚,就像他現在突出一掌,幾乎又像一個瘋漢。
  敢情俞福這一掌已用了十成力道,狂風翻捲之中還挾著震人的厲嘯,顏百波大為懍駭,但俞佑亮卻從容不迫揮出了一掌。
  兩掌相觸,俞福悶哼一聲,退了兩三步。
  顏百波驚道:「俞大哥,你功力精進啦!」
  俞佑亮並沒有答話,目光炯炯注視著俞福,因為剛才一掌,俞佑亮並未施出全力,所以此刻提防俞福再度襲擊。
  那知事情竟起了意外的變化,俞福非但不再突襲,反而「撲通」一聲拜倒在地,顫聲道:「老奴參見少主人!」
  俞佑亮忙道:「且慢怎有這種稱呀!」
  俞福匍匍於地,道:「老奴已知少主人心意!」
  俞佑亮冷冷的道:「那你得解釋清楚,我們相見並不止一次,你為何頭一次故作癡呆,先得還我個公道!」
  俞福道:「少主人是指那次京城雪地之事而說嗎?」
  俞佑亮道:「不錯!」
  俞福道:「那時左老兒已離開落英塔,我不得不跟去,至於我故作癡呆,完全是一種掩人耳目的手法!」
  俞佑亮心道:「俞福的話和俞一棋頗為接近,這樣看來,左老兒倒真是一個可疑的人了!」
  俞佑亮冷冷的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俞福道:「老奴忍辱偷生,還不是為了替主人報仇!」
  俞佑亮道:「就算你說的有理,但在不久之前,你為何要將我推下流沙谷?」
  俞福顫聲道:「少主人不知,老奴一切作為都有深意!」
  俞佑亮冷冷的道:「誰聽你胡說八道!」
  俞福苦笑道:「少主人,左老兒之心難道你還看不出嗎?」
  俞佑亮心中一動,道:「他有什麼用心?」
  俞福道:「他要殺你以斬草除根!」
  俞佑亮一震,這話和俞一棋之言似乎又有些接近,他暗暗吸了一口氣,道:「照你這麼說,家父家母其是被左老兒所害了?」
  俞福道:「一點也不錯!」
  俞佑亮咬咬牙道:「家父母功力你是知道的,單憑他一人之力,只怕他還沒有這份能耐,俞一棋和俞肇山是否他的幫兇?」
  俞福道:「不錯,俞肇山和俞一棋的確是左老兒幫兇,左老兒為人險惡,少主人非替主人報仇不可了!」
  俞佑亮的心情雖然萬分激動,但他究竟是佛門高徒,鎮定功夫遠非常人能及,想了一想,說道:「俞福,反正這裡沒人,咱們不妨坐下來談談!」
  俞福應了一聲是,和俞佑亮、顏百波三人盤膝坐在地上,俞佑亮待二人坐好之後,才道:「俞福,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必需把整個事情從頭到尾弄個清楚,請你從開始慢慢說下去!」
  俞福點了點頭,肅容道:「這話說來話長,我只能簡單扼要的概說一下!」
  俞佑亮道:「你說吧!」
  俞福道:「主人和俞一棋、俞肇山本屬同族兄弟,但俞氏兄弟心性奸詐,遠不如主人性格豪放磊落,他們三人同時認識一個女子,那便是主母了,在任何情形之下,主母自然都不會嫁給俞氏兄弟其中任何一人,不久便和主人結了婚,俞氏兄弟便因此事含恨在心,極欲把主人殺卻雪恨,但在表面,他們仍然和主人敷衍,主人自然不會懷疑有他,倒是主母心細如髮,一再提醒主人要和俞氏兄弟疏遠,誰知俞氏兄弟仍不死心,幾次千方百計想害,都被主人化險為夷,如此一來,兩猙獰的面目已完全暴露,他們先還只含恨主人一人,甚後連主母甚至老奴也恨上了!」
  俞佑亮咬牙切齒的道:「這兩個傢伙心腸未免太狠了!」
  俞福點了點頭道:「誰說不是呢?他們既然千方百計害不死主人和主母,腦中一動,便想到左老兒身上,因為左老兒和他們有舊,同時也和主人要好,俞氏兄弟利用一物打動左老兒,當下便由左老兒詐作拜訪主母和主人,言談間施出他擅長的『無形毒』,主人和主母那會想到一個好朋友會對他下手,待發覺之際已雙雙中毒,俞氏兄弟也於此時來到,三人聯手,就此將主人和主母殺死!」
  俞佑亮憤然道:「此仇不報,枉為人也!」
  俞福歎道:「少主人,他們更歹毒的地方還在後頭呢?」
  俞佑亮道:「你再說下去吧!」
  俞福道:「他們殺死主人和主母之後,因為知道主人和主母在外頗負俠名,一旦被人發覺,生怕眾怒難犯,所以商議之下,便放火燒了房子,完全採取殺人毀屍行動!」
  俞佑亮道:「那時你在何處?」
  俞福道:「老奴奉主人主母之命去天山採藥,回來時正值大火正濃,老奴奮不顧身衝至火窟,只見主人和主母全身血跡躺在地下,老奴將主人主母救出,可惜他們早已離去,老奴便在附近找了一個地方把主人和主母掩埋,然後假裝對於此事裝作不知,事實上老奴已看出主人和主母是先中『無影毒』然後才被人殺死,所以我才找到左老兒的落英塔來,事後經過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俞氏兄弟和左老所為!」
  俞佑亮一聽,連忙拜倒於地,道:「老人家請受我一拜!」
  俞福大驚道:「老奴何德地何能,竟受少主人一拜。」
  俞佑亮道:「不然,家父家母之死,若非老人家掩埋屍體,他倆定然暴屍郊無疑,似此大恩大德不拜而何?」
  俞福悲聲道:「老奴身為俞家傭僕,便是俞家之人,主人主母慘遭不幸,做傭僕的掩埋屍體乃份內之事,又何敢接受少主人一拜?」
  顏百波道:「兩位都說的有理,對拜一拜得啦!」
  俞佑亮一拜,俞福趕緊還了一拜,其實這並非兩人都接受顏百波的話,而全是由衷的一種行動。
  俞佑亮道:「老人家,眼下事實大明,不過我還有幾個地方沒弄清楚,還得請老人家指教!」
  俞福拱手道:「不敢,請少主人吩咐!」
  俞佑亮道:「剛才老人曾說,左老兒原不欲參與殺害家父母之行動,乃是俞氏兄弟以一物相誘,左老兒才動心的,但不知此物件是什麼東西?」
  俞福朝俞佑亮頭上那顆珠了一指,道:「便是此珠!」
  俞佑亮怔道:「此珠甚是平凡,怎有這樣大的引誘力!」
  俞福笑道:「少主人莫小視此珠,事實上此珠乃有很大的來歷,恃有此珠之人,便可號令天下,為武林一代盟主!」
  顏百波聞言忙朝俞佑亮頭上珠子望了望,驚道:「此珠的是平淡無奇,何來這等偉大力量呢?」
  俞福歎道:「兩位年幼,不知此珠來歷,自然要以平凡之物視之了,其實此珠乃是一位前輩奇人所有,說到這位奇人,老奴不得另說一件事!」
  俞佑亮道:「這事與那奇人有關嗎?」
  俞福點點頭道:「當然有關了!」
  頓了一頓,又道:「有一年八大門派掌門集合峨嵋,因為那時江湖甚亂,他們便商量推舉一位傑出武林盟主以主持公道,可是他們八位推來讓去,都自覺不夠資格做一代盟主,所以始終無法找到一個適當人選!」
  顏百波心中微動的道:「後來總應該有個人出面才行嘛!」
  俞福道:「對,但卻不是他八個!」
  顏百波道:「那麼是誰?」
  俞福道:「正當他們陷於僵局之際,忽然對面來了一位中年紳士,此人一直沒有開口,在外面站了三天,峨嵋守門弟子問他有什麼事?他也沒有說話,只在地下用手劃了一個『一』字!」
  顏百波嘖嘖稱奇道:「他究竟要幹什麼呢?」
  俞福道:「在當時來說,誰也不知他要做什麼?峨嵋弟子無耐,只好把這件怪事報告正在集會中的八派掌門,八派掌門心中好奇,便相率走了出來!」
  當時少林掌教問道:「施主有何貴幹?」
  誰知那中年紳士仍沒說話,只在地下劃一個「一」字,最後還是峨嵋掌門悟出來,說道:「施主莫非想與咱們過一招?」
  「這句話問的虛玄,要知那中年紳士既和他們無冤無仇,為何又要與他們過招呢?」
  顏百波道:「是呀!」
  俞福頓了一頓,又道:「誰知那中年紳士聽了,竟然點了點頭,八派掌門不由臉上變色,心想咱們和你無冤無仇,你來找咱們過招則甚?大家本想不理會他,可是見那人站那裡始終不想走,八人再度商議,最後推華山掌門出去和那人一試,誰知華山掌門一招便敗啦!」
  顏百波道:「他的武功這麼高嗎?」
  俞福笑了一笑,又道:「華門掌門一敗,其餘各派掌門都不服氣,先後而上,但就沒有一個能從他手下走了上一招!」
  俞佑亮駭然道:「此人功力之高,只怕天下獨步了!」
  俞福道:「誰說不是呢?可就在那個時候,那中年人說話了,他要八掌門聯手同上!」
  顏百波道:「他未免太猖狂了?」
  俞福笑道:「並不,八派掌門起先感於自己都是一派宗師身份,怎好聯手去鬥一個人,但經不住那人再催促,八人只好聯手,想不到最後又是一招挫敗!」
  俞佑亮驚道:「又是一招?誠乃令人不可思議!」
  俞福歎道:「這還不算,而且他所用還是原來那一招,但八派掌門就是避不過去,這才叫令人不可思議哩!」
  俞佑亮和顏百波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半晌說不出話來。
  俞福頓了一頓,又道:「那人雖贏,卻是謙虛的很,他知道八派掌門在商議武林盟主之事,便從身上取出少主人眼下頭上這個珠子,他說他樂於替八派掌門去選一位盟主,其後便以這顆珠作為標記,八派掌門見他功力這麼高,而且勝之不驕,便一口答應下來!」
  顏百波道:「原來珠子來歷便是如此!」
  俞福搖搖頭道:「不,其中還有文章!」
  顏百波道:「請問什麼文章?」
  俞福道:「那人臨走之時,曾言明珠子裡面便藏有那一指神奇的武功,習會此招,便可無敵天下,最後少林掌教問他如何才能習會那招武功,他只微吟道:『春江夜飛花,星海月風寒!』即便揚長而去!」
  顏百波道:「那珠子有個名稱嗎?」
  俞福道:「名喚星月石!」
  俞佑亮暗暗驚,因為那兩句:「春江夜飛花,星海月光寒」,曾不止一次有人在他面前念過,而念過那人臉色卻帶著奇異的神色,現在聽俞福道來,他倒真是少見多怪了。
  他念隨心轉問道:「後來星月石落入何人手上?」
  俞福道:「聽說落入令祖樸公手上!」
  俞佑亮頗有受寵若驚之感,說道:「其後家祖不是成為當代的武林盟主了嗎?」
  俞福搖搖頭道:「樸公淡薄名利,根本無此意思!但到主人之時,星月石突然被人竊去,其後所知,竊走星月石之人便是俞肇山,要不他怎麼能引誘左老兒上鉤?」
  俞佑亮不解的道:「這事越說越怪,星月石後來又怎會落入我手呢?」
  俞福苦笑道:「這恐怕只有大禪宗才能解釋這個謎團了!」
  俞佑亮沉吟不語。
  俞福問道:「少主人不是曾練過星月石的武功嗎?」
  俞佑亮搖搖頭道:「不會!」
  俞福驚道:「那麼我剛才在暗中聽得俞一棋所說,易岐山曾敗在少主人手下,少主人又是以何種武功勝他呢?」
  俞佑亮把大概情形說了一說,道:「老人家,星月石之事已不必再談,我現在要提出我心中幾個問題!」
  俞福道:「請少主人吩咐!」
  俞佑亮道:「左老兒是否已早知我的身世!」
  俞福笑了笑道:「當然早知道啦!」
  俞佑亮道:「那就是了,他既已早知我的身世,自必殺我以絕後患,這是天經地義之事!」
  俞福點點頭道:「那是當然!」
  俞佑亮不解的道:「他既有此心意,以他的武功,何處不可對我下手為何偏偏要引我到落英塔來?」
  俞福想了想,道:「這可能有兩個原因,第一、他在中原找你不易。第二、他可能要保持他的假面具,因為他曾為武林朋友宣揚過,他終生不出落英塔一步!」
  顏百波道:「有理,有理!」
  俞佑亮道:「但是眼下有個問題,我來此之時曾在半路之上碰見他,難道他還沒有機會下手?」
  俞福搖搖頭道:「少主有所不知,他若不能一舉將你擊斃,非但被後路的人發現不妥,同時少主也會對他起了戒心,他要二次動手就不會有這麼便利了!」
  俞福道:「少主已經看到,那夜有個西域喇嘛找他,再說,他若真要對你下手,老奴早以伏伺在旁邊了呢?」
  俞佑亮至此才知俞福用心,不由心中大是感激,只是他心中還有一事不明,當下問道:「老人家,你把我推下流沙谷又是何意?」
  俞福道:「那時左老兒已伏伺暗處,正想對你下手,據我所知,流沙谷並不就是絕境,所以我才斗膽將少主推下,以絕他斬草除根之念!」
  俞佑亮不以為然的道:「流沙谷可能是一險境,稍一不慎便要送命,何能謂為並非絕境!」
  俞福正色道:「在別人來說,流沙谷可是一險境,但少主為人機智沉穩,老奴相信少主不會有差錯!」
  這話雖是捧俞佑亮,但後來多少還算實情,便何況左老兒那時已伏伺在側,俞福不這樣做也不行。
  俞佑亮這時對俞福已了無疑念,他想起了一件事,便又問道:「老人家,江湖傳言落英塔藏寶之事,究是何人放的空氣?」
  俞福笑道:「除了左老兒和俞肇山之外還有誰?」
  俞佑亮道:「我剛才聽說眼下之局之起了急驟變化,老人家可知是指什麼而言嗎?」
  俞福道:「易岐山叛變了俞肇山,左老兒已露出猙獰面目,不但和俞肇山分了家,而且還準備將包括俞肇山在內一眾江湖高手,他都活埋藏在地底之中!」
  俞佑亮道:「此人真好歹毒手段!」
  顏百波道:「老人家在這裡住了已久,想必會知道進出通路?」
  俞福搖搖頭道:「塔上道路不成問題,地底之下變化萬端,我腦中所知不過九牛一毛而已!」
  俞佑亮本想把「地道樞紐」之事說出,可是他為人究竟機智,話到口邊又嚥了回去。
  俞福笑笑道;「少主人還有什麼吩咐嗎?」
  俞佑亮反應甚快,忙道:「別無他事,我只想我們現在應從何處走才是正路!」
  俞福道:「少主人和顏姑娘隨我來!」
  三人同時起身,在地道轉了兩轉,只見俞福在一處壁上一按,「軋」然一聲,牆壁裂開了一個大洞穴。
  耳中但聞人聲渲沸,三人一驚,舉目望去,只見錢大鼎、俞肇山、天機和尚、法明和尚,還有華山諸俠一干人都緊靠牆壁跌坐一邊,室中兩具石像往來跳動,煙霧瀰漫,形勢十分緊急!
  俞佑亮朝兩具石像望了一望,不覺心頭一緊,暗忖這可是家父家母嗎?他們怎麼把石像從飛葉石搬來了?
  他正待步而入,忽聽俞福大叫道:「少主不可進去,這是『無影毒』!」
  俞佑亮道:「不妨事,老人家快和顏姑娘退過一邊,我有辦法!」
  室中之人都聽到俞佑亮聲音,敢情他們都閉住了呼吸,睜眼一望,卻沒有人說話!
  俞佑亮大聲道:「諸位還可挪動嗎?」
  室中之人都點了點頭,俞佑亮忙道:「快請出來,這裡的事情交給在下!」
  眾人聞聲奔出,誰知那兩尊石像就像活人一般,見眾奔出,竟是一跳跟了出來。
  俞佑亮當取出那顆避毒珠子含入嘴裡,然後取出承天三匠送給他那把鎖匙,飛身而進。
  這時兩尊石像已迎面衝到,俞佑亮卻鎖匙一轉,首先是俞玄青的石像停止跳動,他隨朝左一轉,茹卿也停下來。
  眾人長長吁了一口氣,都不由暗道一聲:「好險!」
  俞肇山陰聲道:「小子想不到承天三匠還留了一手,你居然有一把鎖匙能控制石像?」
  俞佑亮還來不及答話,那華山邵姑娘已一下奔了過來,當她發現俞佑亮身邊站了個女子,訝然道:「你……」
  顏百波笑了一笑,道:「邵姑娘,你不認識在下顏百波了嗎?」
  邵娟睜大了眼睛道:「原來……原來……」
  顏百波道:「你很奇怪我怎會是女人是嗎?哈哈,女人終於是女人,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不知邵娟對俞佑亮的心意,只道天下間愛俞佑亮的只她一人,此刻雖著,卻學著男人聲哈哈大笑起來。
  太平道長走上兩步,說道:「師妹,為了你……」
  顏百波笑笑打斷話頭道:「我知道師兄為我奔波萬里,險些還吃了大虧是不是?」
  太平道長在這個師妹面前真不知說什麼好,苦笑了一下,道:「以後不准這麼頑皮啦!」
  說著朝俞佑亮拱了拱手,道;「俞兄,貧道師妹多虧兄台幫助才會脫險,貧道在此謝過!」
  俞佑亮連忙還禮道:「豈敢,豈敢,在下只不過誤打誤撞救出顏姑娘而已!」
  邵娟冷冷的道:「別客氣啦!」
  雖只短短四個字,但這四個字酸氣之重,就是一旁不相干的人也聞到了。
  華山二俠皺了皺眉頭,道:「師妹,你少說兩句好不好?」
  邵娟正感一股怨氣無處發,白眼瞪了二俠一眼,道:「怎地,我連說話也要受限制嗎?」
  華山二俠也是苦笑了一下,「噯噯」半晌,卻把他這個任性慣了的小妹莫可奈何。
  顏百波心細如髮,這時已看出一點端倪,冷笑道:「邵姑娘,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呀?」
  邵娟反唇相譏道:「誰說我生氣了?」
  顏百波道:「瞧姑娘臉色,好像俞大哥救我還救壞了哩!」
  邵娟毫相讓的道:「你真會看臉色,難不成還是個學星相的嗎?」
  顏百波甚怒,眼看即將發作,太平道長道:「師妹少說兩句成嗎?」
  顏百波變臉道:「我為什麼要讓人欺侮?」
  太平道長一呆,暗忖:你幾時被人欺侮了,分明你和那娟姑娘在吃飛醋,倒還強詞奪理?
  邵娟冷冷道:「誰敢欺侮武當高弟?那恐怕嫌命太長了!」
  顏百波昂然道:「說得是!」
  邵娟怒道:「好不知羞恥,難不成誰還怕你?」
  一句「好不知羞恥」把顏百波逗得無名火起,手掌一揚,恨聲道:「你再說句看看!」
  邵娟正想再說,卻被華山二俠硬生生的把她拉了回去,俞佑亮欲待相勸,一時之間卻不知從何勸起?
  俞肇山冷笑道:「要吵架嗎?機會多的是,何必忙在一時!」
  俞佑亮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俞肇山大笑道:「好小子,看不出死到臨頭還要享受一下齊人之樂,哈哈!」
  俞佑亮大喝道:「住口!」
  俞肇山嘿然冷笑道:「小子,你想找死嗎?」
  俞佑亮嘿然冷笑道:「現在還不知誰想找死,俞肇山,我有幾句話問你,你若敢隱瞞隻字片語,我可對你不客氣!」
  俞福插嘴道:「少主人,這還有什麼好問的呢?」
  俞佑亮還來不及答話,俞肇山已驚聲說道:「俞福,你已認他為少主人啦?」
  俞福笑道:「俞大先生,你感意外是嗎?」
  俞肇山點點頭道:「老夫的確感到意外,不過這也不要緊,就是你們主僕聯手,老人也不在乎!」
  俞福冷然道:「對付你還用我插手嗎?單少主人便足夠收拾你了!」
  俞肇山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你的少主人除了溜滑之外,武功卻是平庸得很,你不插手怎行?」
  他頓了一頓,又道:「老夫原以為你對老夫忠心,想不到臨到最後你也背叛老夫!」
  俞福恨聲道:「我早先與你合作乃是虛與為蛇,其是我另有目的!」
  俞肇山道:「你有什麼目的?」
  俞福一字一句道:「打聽主人和主母慘死真像!」
  俞肇山臉色一變,道:「你打聽出來了嗎?」
  俞福道:「當然打聽出來了!」
  俞肇山毫不介意的道:「那你應該告訴你少主人才對!」
  他不知俞佑亮的武功已今非昔比,說這句話時,臉上還自現出不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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