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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三絕居士

  珠兒道:「既然這樣,事不宜遲,咱們即刻就動身吧!萬一苦兒派人來就走不脫了!」
  說著,瘋丫頭攙扶起大紅,大紅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四肢,然後,三人辨別了一下方向,
  正想離開山溪,擇路出山。
  就在這時,便見山溪旁的樹林中,走出兩個黑衣人。
  一見這兩八黑衣人,瘋丫頭和珠兒立時臉顯驚懼之色,她倆認出這兩個黑衣人正是在陰
  山清風觀遭遇過的「追魂雙煞」慕容方和歐陽星。
  與此同時,「追魂雙煞」也看見了站在山溪旁邊的三個女子。
  慕容方和歐陽星交換了一下眼色,立時齊聲暴喝,雙雙疾身近前,到了近前,歐陽星出
  劍一指大紅冷道:「快說,你們將甄笑峰藏到哪裡去了?」
  三個女子聞言一怔。
  大紅分辯道:「我們剛到這裡來未曾看見甄公子呀!」
  幕容方冷道:「我倆追蹤甄笑峰來到這裡,卻不見了他的人影,不是你怕把他藏起來才
  怪,看你們的裝束一定是三麗山莊的人,而三麗山莊與慈善堡又素有淵源!」
  瘋丫頭道:「慈善堡與三麗山莊有淵源那是以前的事情,而現在三麗山莊像一盤散沙,
  誰還有心管閒事,慢說我們沒有看見那甄笑峰,就是看見了避之還恐不及,怎麼能出手救
  他!」
  歐陽星對身旁的幕容方狡黠地一笑道:「慕容兄,依我看咱們再想尋找到甄笑蜂卻是萬
  難之事,不如將這三個女子擄回去,對盟主也好有個交待!」
  幕容方雙睛一亮附聲道:「我們回去,就對盟主說,甄笑峰被三麗山莊藏起來了,憑我
  倆的武功對付不了三麗山莊眾女子,這樣盟主也不好怪罪咱們抓不到甄笑峰了!」
  一旁的三個女子聽了「追魂雙煞」的話,登時面顯驚恐,大紅低聲對瘋丫頭和珠兒道:
  「聽見沒有,他倆要把咱們擄到『鐵血盟』去,那樣咱們生死事小,卻救不成莊主了!」
  珠兒急道:「那怎麼辦?咱們三個並不是他們的對手!」
  正說到這裡,「追魂雙煞」已經獰笑著逼近,慕容方道:
  「你們識相的,就隨我們到慈善堡去見盟主,如不老實,可別怪我們手下無情!」
  大紅向珠兒使了個眼色,一邊假意應道:「你帶我們到鐵血盟,要是我們不去呢!」
  說著話,見珠兒手已搭上劍柄,便嬌叱一聲,抽劍撲向慕容方。
  珠兒見狀,抽劍刺向一旁的歐陽星,出劍的同時朝瘋丫頭急喊道:
  「你快逃走,去齊家堡叫人來救莊主!」
  瘋丫頭一怔,遲疑著沒有動。
  這時,大紅已和慕容方交上了手,見狀急道:「快,快點走,我倆不是他們的對手!」
  瘋丫頭一咬牙,疾身閃進一旁的樹林裡,轉眼便消失得不見蹤影。
  幕容方和歐陽星見瘋丫頭逃走,欲追趕又被二女纏住,氣得快要發瘋,揮劍幾下急攻,
  雙雙將大紅和珠兒手中劍震落在地,然後出手制了二女的穴道。
  幕容方對著僵立面前的大紅恨恨道:「想不到你們竟這般狡猾!」
  大紅見瘋丫頭安然逃脫,便略略心安,冷笑道:「三麗山莊的女子也不是好欺負的!」
  歐陽星聞言惡狠狠地揮劍向大紅胸前一劃,大紅胸衣被劃開,雪白的胸脯上出現一道血
  痕,他獰笑遭:「哼!八大惡煞是好欺負的麼!」
  說完,「迫魂二煞」押著大紅和珠兒開始動身回鐵血盟。
  齊家堡。
  齊天柱和妻子江雪梅坐在寢室內,相對無語。
  室內一燈如豆,燈火一跳一跳地閃著微弱的光芒。
  連日來夫妻倆心情愈發忐忑不安,因為幾天前二柱突然莫名其妙地失蹤,後來,銀萍只
  身離堡去尋找,至今也信音皆杳,藏在山中的小王子雖然傷已痊癒,但依然不敢露面,擔心
  鐵血盟的人發覺,前來追殺,江雪梅隔幾天便得為其送些乾糧,
  沉默許久,江雪梅道:「讓良侄子總躲在山上也不是辦法,今天我去時,他說要去找二
  柱和肖姑娘練什麼悲掌神功!」
  齊天柱道:「他又到哪裡去找?肖姑娘走時說去西莽山,可誰知她有沒有找到二柱,萬
  一良侄子下山被鐵血盟的人發現,那就危險了!」
  江雪梅歎道:「我真擔心柱兒他有個閃失……」
  齊天柱煩燥截口道:「這個混小子就是不聽話!」
  正說到這裡,門外響起腳步聲,接著,傳來麻臉管家常老四的聲音道:「稟老爺夫人,
  有一個年輕姑娘求見,現在客廳等候!」
  天柱聞言,挺身站起,喜道:「必是肖姑娘回來了!」
  說著?便一跛一拐地走出門去,江雪梅跟在後面。
  兩人來到客廳,走進一看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時,不由一怔,見這女子不是肖銀萍,而是
  個陌生女子。
  一見天柱夫婦走進室來,那年輕女子便站起身施札道:「小女翠幾,拜見齊伯伯!」
  齊天柱笑了笑道,「翠兒,你是……」
  翠兒道:「我是三麗山莊的,人們都願意叫我瘋丫頭,我是來告訴您令郎齊莊主的消
  息!」
  一旁的江雪梅驚喜地道,「姑娘說的是柱兒?」
  瘋丫頭道:「是呀,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齊莊主出事了!」
  齊天柱夫婦聞言俱是一驚。
  江雪梅急切地道:「什麼事?你快說!」
  瘋丫頭道:「齊莊主和肖姑娘、海姑娘被堵在三麗山莊的一個地下室裡,莊主中了甄笑
  峰的毒鏢,她倆尋來了解藥,是去救他,被苦兒姑娘堵在裡面的,我和珠兒、大紅想來告信,
  不料她倆為掩護我被鐵血盟的追魂二煞擄走了!」
  齊天柱歎道:「我說那混小子當莊主遲早要出亂子!」
  江雪梅眼中含淚對瘋丫頭道:「那苦兒姑娘因何要陷害柱兒?」
  瘋丫頭道:「苦兒要當三麗山莊的莊主,她已經得到莊主的行令金牌。」
  齊天柱道:「我早說江湖中人心險惡,像柱子那麼呆,怎麼能闖江湖,要不吃虧才怪
  呢!」
  江雪梅對齊天柱道:「柱他爹,你總發牢騷也沒用,應該想辦法去塔救柱兒!」
  天柱氣道:「他奶奶的,還得勞駕老子去三麗山莊一趟,這次去我要一把火將那破莊子
  燒個乾淨!」
  江雪梅一旁擔心地道:「你的腿已跛了,隻身一人去能行麼?」
  齊天柱-拍胸脯,挺起身形道,「怎麼不行,我就不信那幫黃毛丫頭有多厲害,就是昔
  年『桃園三麗』在時,我也沒看在眼裡,還怕什麼苦兒甜兒不成!」
  江雪梅又轉對瘋丫頭道:「翠兒姑娘,真感謝你能辛辛苦苦前來送信,那就再勞碌你一
  趟,陪你伯伯回山莊去,有些事也好指點一下。」
  瘋丫頭笑道:「為了搭救莊主,小女再苦再累也心甘,只是我也擔心齊伯伯孤身一人不
  是莊內眾姐妹的對手,那時豈不是……」
  齊天柱笑道:「翠兒姑娘,你放心,伯伯是不是對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著,轉對一旁的江雪梅道:「柱他娘,你領翠幾到廚下吃飯,我讓人準備馬匹,待她
  一吃完飯,我們就登程趕奔三麗山莊!」
  江雪梅應了一聲,領著瘋丫頭走出門去。
  齊天柱一見江雪梅和瘋丫頭一走,便喊來管家常老四,吩咐道:「你去備兩匹快馬,老
  爺我要到三麗山莊救少爺!」
  常老四應聲準備去了。
  慈善堡。
  一間清潔的雅室內,芍葯仰躺在床上,面對眼前的油燈出神。
  幾天前,他被冷刀手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作為禮物送給鐵血盟主水天姑,他原來想,
  身陷鐵血盟必會被倍加虐待和受酷刑,作好應付一切不幸的準備,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入
  堡以來,他便被帶到這間雅室,每日三餐,十分豐盛,日夜有一名美女侍服身側,無微不至,
  待如上賓,一時竟使他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水天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在沒弄清真實情況前,
  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有以靜待動,以不變迎萬變,每日飯來張口,無所事事,水天姑一次也
  不曾找過他,他除了侍服自己的一名美女也不曾見過堡內任何一個人。
  時間一長,他才知道自己是被軟禁在這間雅室裡,水天姑企圖以此來感化他,使他心甘
  情願地拜她稱臣,服從鐵血盟。
  他知道水天姑這一手好厲害,如果自己不主動歸降便再沒有出頭露面之日。
  這時,他獨對孤燈,想到自己出道以來所經風險,又想到了妻子徐美珠自那日在大明湖
  入水後竟從此失散,生死不明。想到了自己自花如玉以後苦心經營的萬花幫,已經是風雨飄
  搖,堪堪欲滅,想到那個為江湖中人可望而不有的「地下麗宮」,不由心潮難平,百感交織。
  遂深喟一聲,自言自語地道:「我芍葯此時已成人家的籠中鳥,網中魚……縱有滿腔鴻
  鵠之志,也再無施展之機會了!」
  話音未落,雅室門扉輕輕開啟,一縷香風撲進室來,隨之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公子
  切勿煩鬱,你這隻小鳥就要展翅高飛了!」
  聲音未落,從門外走進一個濃裝艷抹的女子,步履輕盈地走到床畔,屁股一扭坐在床邊,
  -雙水汪汪的美目注視著芍葯。
  芍葯一見是侍服自己的美女,那個名叫水仙的女子,便從床上坐起身,直視著水仙的眼
  睛道:「你說什麼?莫非你們盟主想放我走麼?」
  水仙嫣然一笑,輕桃地用手指戳了芍葯的額頭下,嬌聲道:「狠心的,人家盟主待你如
  上賓,每日好酒好菜地款待你,又讓我陪你消愁解悶,可你卻一心想出去,這未免太不盡人
  情了吧!」
  芍葯失望地歎息一聲,又仰躺下去,眼望屋頂喃喃地道:「可是你們盟主竟連一面也不
  讓我見!」
  水仙嬌聲道:「別這麼唉聲歎氣的,告訴你吧,盟主同意見你了!」
  芍葯喜道:「什麼時候?」
  水仙狡黠地一笑道:「現在,盟主正在寢室等你,讓我來引你去!」
  芍葯驚愕地又坐起身,惑然道:「這不會是開玩笑吧!」
  水仙道:「誰和你開玩笑了!」
  說著,腰身一擺,離開了床畔,對床上的芍葯又道:「快走吧!遲了盟主怪罪下來我可
  擔待不起呀!」
  芍葯聞言,急忙跳下床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裝束,便跟隨水仙出了雅室,逕直向水天
  姑的寢房走來。
  自從鐵血盟搗毀了慈善堡後,水天姑及鐵血盟中八大惡煞還有些從人,便住進了原來甄
  善仁的府裡,水天姑的寢房正是原來甄笑峰的妻子們的寢室,其裝設豪華舒適自不必說了。
  水仙領著芍葯來到水天姑的寢房門外,見寢房內窗簾已經遮上,透出微弱的燈火。
  兩個人在門外止了步,水仙正欲上前叩門,突然,從房前的樹影裡掠出兩條黑影,還沒
  等看清面目那黑影已到了兩人面前,手中雙劍一挺逼住二人,其中一人厲聲道:
  「什麼人,膽敢夜半至此!」
  水仙被嚇了一跳,定睛就月光一看,認出是水天姑的兩個貼身侍女便笑道:
  「二位妹子,認不出我了麼!我是水仙呀!盟主要夜審萬花幫主,她老人家沒和你們說
  麼?」
  那兩條黑影聞言,便悄悄地又退回到樹影裡去,隱起身形。
  水仙後面的芍葯見那兩條黑影的身法,不由暗暗驚異,看出這兩個人絕非庸常之輩。
  這時,水仙已輕叩水天姑的寢房門,柔聲道:「稟盟主,萬花幫主芍葯已帶到,請盟主
  明示!」
  屋內頓然傳出不冷不熱的聲音道:「讓他進來吧!」
  水仙聞言,轉身對芍葯道:「盟主讓你進去!」
  芍葯惑然道:「你呢,你不進去麼?」
  水仙微微一笑,低聲道:「盟主沒讓我進去,我自然在外面站著了!」
  芍葯稍一猶豫,下意識地去摸腰間佩劍,可是-摸才想到佩劍已在進堡時被人摘了去,
  他一咬牙,硬著頭皮推開門走進了水天姑的寢房,身後的水仙把門關上。
  一進寢房,便感到一股幽香撲鼻,張目四顧,最觸目的是室內一張垂著床幔的床塌,床
  前的桌案上明燭高照,而卻不見一人。
  芍葯一怔,鎮靜了一下,便道:「萬花幫主芍葯求見盟主!」
  話音未落,從床幔中傳出聲音道:「你知道本盟主因何讓你來到這裡麼?」
  芍葯一怔,旋即道:「莫非是為了『地下麗宮』麼?」
  床幔裡的聲音道:「對於『地下麗宮』裡的女子,本盟主並不希罕,因為尋些女子這對
  本盟亦非難事!」
  芍葯一驚道:「莫非盟主要本幫歸降鐵血盟麼!」
  床幔裡的聲音道:「歸降與否乃是你們自願,本盟主還不想強迫!」
  芍葯惑然道:「在下實不知讓在下至此所為何事,望盟主明示!」
  床幔裡的聲音道:「我想放你走!」
  芍葯笑道:「盟主是取笑在下麼?」
  床幔裡的聲音道:「並非取笑,我想放你走,但有一個條件!」
  芍葯道:「什麼條件?」
  床幔裡的聲音道:「聽說你們夫妻是得力於『大漠神君』相助下才成為萬花幫幫主的,
  那麼,你對『大漠神君』的情況一定很清楚,所以,你如實地把知道的『大漠神君』的情況
  告訴我,我便放你回萬花山莊!」
  芍葯聞言怔道:「不知盟主因何要瞭解『大漠神君」的情況?」
  床幔裡的聲音道:「因為『大漠神君』是我的對手,遲早我要與其較量,而對於他我幾
  乎一無所知……」
  芍葯道:「這卻出乎在下的意料,實不相瞞,我只知道『大漠神君』身邊有十名紅衣女
  子,為首的兩名叫『金鐵雙狐』,還知道『大漠神君』有個心腹助手,人稱『三絕居士』,
  他輕易不露面,而『大漠神君』許多密事都是他親自完成,便是在下奪取萬花幫幫主之事也
  是他奉『大漠神君』之命辦的。至於別的在下-慨不知!」
  床幔裡的聲音道:「你可見過『大漠神君』其人麼!對其武功可知道一些麼?」
  芍葯道:「在下見『大漠神君』正如見盟主一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至於大漠神君
  的武功在下更是一無所知!」
  床幔裡的聲音頓了頓又道:「今天我放你回萬花山莊,假如來日大漠神君涉足中原,要
  你在我與大漠神君之間作出選擇,那麼你選擇我還是選擇大漠神君呢?」
  芍葯聞言,立時臉顯驚慌急道:「請盟主放心,若大漠神君涉足中原,在下必退隱江湖,
  不再過問武林之事!」
  床幔裡的聲音朗聲道:「你很聰明,你可以走了……」
  芍葯聞言,慌忙對床施禮道:「謝盟主!」
  說罷,轉身欲走。
  床幔裡的聲音又道:「若你願意的話,可以把水仙姑娘也帶走吧!」
  芍葯急轉身,頷首道:「在下求之不得,盟主對在下之厚恩,在下沒齒不忘,還望後
  報!」
  說完,轉身走出去,來到門外見水仙依然站在門側,便笑道:「盟主真的放我回萬花山
  莊了,還同意讓我把你帶走,你願意麼?」
  水仙嫣然道:「你一堂堂的幫主,能看上我一個平凡女子,還不是我前世修來的福麼!
  況且與你相處這些天,我覺得已離不開你了!」
  芍葯大喜,摟過水仙的香肩,在水仙的香腮上啄了一口笑道:「我的小乖乖,你真會說
  話!」
  說完,兩個人相擁著向雅室走去。
  一回到雅室,芍葯立即將門關上,一手拉上窗簾,轉身對水仙笑道:「小乖乖,快過來,
  讓我好好親親你!」
  水仙見狀,媚笑著扭動水蛇腰貼近身束,湊上丹唇。
  沒想到,芍葯趁她不備,疾迅地出手點了她的啞穴,又接連制住了她上身的幾處要穴,
  使她僵立不動,而後對水仙陰惻惻一笑,低聲道:「小乖乖,委屈你了!其實你心裡清楚,
  水天姑無非是想在我身邊安插一個內線,要你日後從我口中得知『地下麗宮』在什麼地方,
  因為她知道強迫我是無濟於事的。若非你們事先定好計策,你怎麼知道我這隻小鳥要展翅高
  飛呢?而我也只好將計就計了!」
  說著,輕佻地在水仙的臉頰上摸了摸笑道:「咱們的緣份盡了!小乖乖!」
  說完,一口吹火了油燈,輕輕打開窗子,機警地朝外窺視了幾眼,見無異常動靜,這才
  身形一掠出了窗子,便消失在不遠的一片樹影裡……
  芍葯的身形剛剛在樹影裡消失,便從院門走進兩個黑衣人,逕直向水天姑的寢室走來。
  來到房門前,正欲上前叩門,卻被一旁閃出的兩個黑影攔住,其中一人厲聲道:
  「盟主要安寢了,你倆有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麼?」
  說話的正是適才阻止水仙和芍葯的那兩個水天姑的侍女。
  被阻攔的兩個黑衣人聞言一怔,其中一個笑道:「其實等到明天也無不可,不過我們怕
  耽誤了,不好向盟主交待。」
  話音未落,便聽寢房裡傳出聲音道:「是『追魂二煞』回來了麼!讓他倆進來說話!」
  那兩名侍女聞言,悻悻地退進一旁的樹影裡。
  兩個黑衣人得意地相視而笑,方推門進了寢房,一進屋,便朝床前施禮齊聲道:「追魂
  二煞參見盟主!」
  床幔裡的聲音道:「你們可擒到甄笑峰了麼?」
  慕容方瞥了眼歐陽星道:「稟盟主,本來在陰山清風觀已經將其擒住,不料又被三麗山
  莊中的女子救走……」
  床幔裡的聲音冷道:「你們不能給本盟主一個滿意的解釋麼?」
  歐陽星驚怯地道:「我們一直遲到三麗山莊,與那裡的眾女子廝殺起來,但因她們人
  多……甄笑峰趁亂逃脫,我們只好搞回來兩名三麗山莊的女子來向盟主覆命!」
  床幔裡的聲音又道:「你倆應該知道,抓兩個三麗山莊的女子,對我一點用也沒有,我
  所以要你們擒來甄笑峰而不是置其於死地,是想從他嘴裡得到慈善堡藏寶室地點,你們想,
  慈善堡乃江湖第一大堡,必豪富驚世,還會沒有藏寶之處麼,可是你倆無用……」
  慕容方急道:「區區無能,望盟主恕罪,我倆還有一事回稟!」
  床幔裡的聲音道:「說吧!」
  慕容方道:「據我們擒來的那兩個三麗山莊女子講,三麗山莊的莊主齊二柱和一個叫海
  明珠、一個叫肖銀萍的兩個姑娘被堵在三麗山莊的地下室裡,她們是想去找人前去相救,我
  們想,盟主一直想尋到那個小王子,得到雪寒珠,現在會來了!不如……」
  床幔裡的聲音截口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倆是想讓我增派人手前去三麗山莊擒獲
  那齊二柱等人為人質,逼齊家堡交出小王子,同時再搗毀三麗山莊,抓住甄笑峰對麼?」
  幕容方連忙點點頭道:「區區正是此意,事不宜遲,故急著連夜稟告!」
  床幔裡的聲音頓了頓道:「好吧!就這樣辦吧,讓冷刀手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幫助你
  倆,這是你倆最後的機會,若再不成功,就不要回來見我了!」
  歐陽星為難首:「不能再多派些人手麼?我大哥鐵掌惡熊他們……」
  床幔裡的聲音道:「你們也並非不知道那崑崙派掌門柳逢春正廣撤英雄貼,召集天下英
  雄要對付我們,屆時人手不夠會吃虧的!」
  慕容方道:「請盟主放心,便是我們四人前去,也定能辦成此事!」
  床幔裡的聲音道:「那好,你們去準備-下,然後和薛青峰、仇家南就動身去吧!」
  歐陽星道:「可是;我們擒來的那兩個女子怎麼處置?」
  床幔裡的聲音笑道:「這還用問我麼?你們心裡清楚怎麼辦!」
  拂曉,大霧瀰漫。
  經過整整一夜的策馬急奔,齊天柱和瘋丫頭來到了三麗山莊。
  瘋丫頭輕車熟路,引著齊天柱七拐八繞,來到了東南角那間小屋前,兩個人躲在小屋的
  後面,見原來躺在那裡的女子已經不見了,兩個人遂躡手躡腳地來到近前,從木條做成的小
  窗戶望進去,見屋裡一盞小油燈還沒有熄,在大石頭旁邊坐著三個女子,手裡都握著兵器,
  正在甜然入睡,一看便知是苦兒安排在這裡防備有人來救地下室的人。
  兩個人從窗口縮回頭,齊天柱對身旁的瘋丫頭低聲道:「翠兒姑娘,你去把她們引開,
  我去推開石頭救人!」
  瘋丫頭連忙搖頭道:「不行,苦兒已知道我和珠兒、大紅已逃走,若我出面她們要抓住
  我的!」
  齊天柱急道:「那樣乾脆把她們都制服,免得她們聲張……」
  瘋丫頭道:「也不行,你沒看見門口那堆柴草麼!那是點信號用的,一旦她們發現出事
  了,便用那油燈點燃,只要那柴草一燒起來,就會驚動莊裡別的女子!」
  齊天柱道:「那怎麼辦?過會兒霧散天亮,就更不好下手!」
  瘋丫頭道:「待我到莊外採些熏香草,讓她們不知不覺地昏迷過去,然後咱們再推開石
  頭救人!」
  齊天柱道:「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一衝而進……」
  說著,不待瘋丫頭說話,一伸手抽出腰上佩劍,一貓腰,竄到小屋門前,高大身形一靠,
  猛地撞開小屋門,一步跨進屋去,手起劍落,一劍刺進一個女子的前胸,那女子在酣夢中慘
  叫一聲,便不動了。
  聲音驚動了另外兩個女子,驚恐地睜開眼睛,剛剛站起身,還沒有看清面前的人,齊天
  柱大喝-聲,右手揮劍掃向一個女子的脖頸,待那女子慘叫一聲,身形倒下去,而幾乎就在
  同時,他左拳已擊中另一個女子的腹部,那女子身形向後一倒,腦袋正撞在後面的大石頭上,
  立時頭破血流,癱倒在地。
  齊天柱像一頭勇猛的發了威的獅子,出劍擊拳,眨眼間殺死了三個看守的女子。
  窗外的瘋丫頭見了,不由心中怦怦直跳,為死去的姐妹悲傷,更為齊天柱殘忍的殺戳戮
  震驚,她自然不理解此時齊天柱急於救出兒子的心情,見三個女子已死,便也繞到門前,進
  了小屋,對怔在那裡的齊天柱急道:「快呀!咱們推開石頭下去救人啊!」
  齊天柱聽見她的的聲音,遂一怔,看著石頭旁的三具死屍,喃喃道:「我殺死了她們
  了!」
  瘋丫頭一怔道:「不是你殺死了她們麼!」
  齊天柱突然一拳擂在額頭上,痛悔道:「我怎麼殺死了她們?她們……」
  瘋丫頭鼻子一酸,低聲道:「不殺死她們,怎麼救出地下室的莊主。」
  齊天柱恍然道:「二柱?我只想救自己的兒子,可她們的父母……」
  說著,眼中噙滿淚水,緩緩地彎下身去,為一個還圓睜二目的女子,輕輕地合攏了眼簾,
  歎道:「孩子,別怪我,我是個渾人,我只為救自己的兒子,一時糊塗……」
  說著,淚水奪眶而出,竟蹲在那裡低聲哭泣起來。
  一旁的瘋丫頭見狀,輕輕拉開了齊天柱衣襟一下,急道:「伯父,救人要緊!」
  齊天柱如夢初醒,止住哭泣,站起身對瘋丫頭道:
  「你知道她們韻父母麼?我要……」
  瘋丫頭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莊裡的姐妹的身是從來都不對人說!」
  齊天柱歎息一聲,把手中劍入鞘,慢慢把三個女子屍抱著放在一旁,然後,這才看了屋
  中間那壓在洞口上的大石頭一眼,走到近前,沉氣發力,低喝一聲,身軀向那大青石上撞,
  那大青石動了動,卻沒有撞開。
  齊天柱痛苦地拍了一下那條殘腿,罵道:「他奶奶的,怎麼使不上勁兒!」
  一旁的瘋丫頭見了,急忙來到近前,正欲幫齊天柱將大青石挪開。
  突然,屋外傳來一聲冷笑道:「想不到昔年聞名江湖的『天山七傑』竟如此廢物!」
  齊天柱一震,定睛朝門外看去,見隱隱約約在門外並排站著四個黑衣人,正用冷冷的目
  光望著自己,其中一個人面帶獰笑,顯然是適才發話之人。
  瘋丫頭一抬頭看見了門外的四個人,不由渾身一顫,趕緊靠近齊天柱低聲道:「不好了!
  是『追魂二煞』帶人來了!」
  齊天柱眉頭一皺,一步跨出屋來,站到四個人面前,冷笑道:「朋友能識得在下,這是
  我老齊的榮幸,若沒說錯,朋友是鐵血盟的人了!」
  依然是那個面帶獰笑的人道:「你猜得不錯!」
  那人說著一指身旁的黑衣人道:「我們是『八大惡煞』中的追魂二煞,在下歐陽星,他
  是慕容方,這兩位是名揚塞外的『勾魂五鬼』中的冷刀手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我們奉盟
  主之命趕來是要抓住你兒子……」
  齊天柱截口氣道:「哼!你們這樣做未免太不仗義了!我們齊家堡與鐵血盟歷來井水不
  犯河水,你們盟主為何打我兒子的主意!」
  一旁的冷刀手薛青鋒扯著公鴨嗓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鐵血盟要稱霸武林,任何異
  己都要剷除,何況你們齊家堡一直不肯降服,又隱藏起那個從西域來的小王子,你要知道,
  我們盟主一直想要抓住那個小王子,得到雪寒珠,以便日後與大漠神君較量……」
  齊天柱怒道:「放你娘的屁,你們抓小王子儘管去抓,這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因何要把
  人家的帳算到老子頭上,莫非看人好欺負麼?」
  慕容方一旁陰陰一笑道:「齊堡主,其實呢,也很簡單,地下室裡有你的寶貝兒子,而
  據我所知小王子一直藏在齊家堡,所以,我們盟主之意是讓我們抓住令郎為人質,只要你交
  出小王子,令郎必安然無恙,否則,嘿嘿!那就難說了!」
  齊天柱勃然變色,一伸手抽出劍來,恨道:「想抓我兒子可以,但得我先過我這一關!」
  歐陽星冷道,「你自以為是我們的對手麼?」
  齊天柱傲然道:「依仗你們人多麼!」
  歐陽星正待開口,一旁的冷刀手薛青鋒朝他獻媚地一笑道:「我們哥倆投到鐵血盟還寸
  功未立,今天請二位退後,看我們哥倆怎麼勝他,免得他說咱們以多勝少!」
  幕容方頷首道:「那就有勞二位了!」
  薛青鋒道了一聲:「不用太謙!」早己抽出腰際的勾魂刀,身形一縱,揮刀劈向齊天柱,
  去勢甚猛,強勁的風把屋裡的小油燈一吹而滅了,屋連同屋外的幾個人一下子籠罩在大霧之
  中,灰艨朦的大霧裡,劍氣刀風糾纏撕扯在一處,沉叱冷嘯聲傳出,分外顯得陰森恐飾!
  地下室裡。
  齊二柱終於甦醒了,他慢慢地睜並二目,看見坐在身旁的銀萍和明珠驚異地道:
  「怎麼是你們?莫非我已死了……是我的靈魂和你們在一起麼?」
  銀萍和明珠見二柱睜開眼睛,都欣喜得眼中含淚。一聽二柱說話,明珠便搶口道:「你
  沒有死!可是我們都要死了!」
  說完,身子一歪,昏迷了過去。』
  二柱一驚道:「我沒有死?你們……」
  銀萍強打精神,一把握住二柱的手,喜道:「你沒事,你服了解藥,我倆一直守護著你,
  你終於甦醒了!」
  二柱道:「可明珠她……」
  說著,便要挺身坐起,銀萍按住他道:「你不能動,先靜靜地調息一下氣脈,等真元恢
  復了再動,明珠她不要緊,只是太疲勞了!」
  二柱道:「這是什麼地方,陰氣森森,又沒有陽光?』
  銀萍道:「你不知道,這是在三麗山莊的地下室裡,那日你中了鏢昏迷後,明珠她們送
  你到這裡的,後來明珠出去尋找解藥,碰上了我……」
  二柱道:「解藥?你們怎麼弄到的解藥?」
  銀萍道:「我們在陰山清風觀抓住了甄笑峰,從他身上按出一紅一白兩丸解藥,然後回
  來,可是苦兒要陷害你……她把你從隔壁挪到這裡,逼著明珠交出了三麗山莊的『行令金
  牌』,她已出去堵死了出口……我們便用唾沫溶開那白色藥丸,為你敷在傷口上,又掰開你
  的嘴,將紅色藥丸塞了進去,然後一直等著你醒來!」
  二柱歎道:「苦了你們了,一定等了很長時間!」
  銀萍慘然笑道:「誰知道多長時間,這裡只有一盞燈,也看不見陽光,只是感到好累好
  餓,隨身帶的乾糧早己吃沒了!」
  這時,二柱調息已畢,感到週身舒適了一些,便慢慢地坐起身,一看身旁昏迷的明珠遂
  歎道:「那日是明珠告訴我三麗山莊出了事,我便急急地隨她趕來,沒有去山上告訴你們!」
  銀萍道:「我還以為你們去西莽山了呢!」
  二柱歎道:「要去西莽山我也會告訴你的,你出來找我,小王子和我父母他知道麼?」
  銀萍搖了搖頭道:「小王子不知道!」
  二柱道:「待我門出去後,你便與他去練悲掌神功吧!他的傷也許早好了!」
  銀萍幽幽地歎息一聲,道:「其實我不十分情願……」
  二柱道:「那有什麼辦法,我身體恢復還得些日子,金童……我原來想你和金童最合適,
  可是他又失了一臂!」
  銀萍聞言,渾身一顫,傷感道:「他都是為了我,唉!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地下室的出
  口已被堵死,咱們怕是很難活著出去……」
  二柱急道:「我們可以硬衝出去!」
  銀萍微笑道:「不容易,你的身體還沒復元,運功動氣都會有損身體,我和明珠又累又
  餓,全身乏力,加之苦兒行令金牌在手,必在洞口安排了人把守,我們一出去必凶多吉少。」
  二柱聞言頓時洩了氣,痛悔道:「要知這樣,你們何必救我,反正我是垂死之人,這下
  可好,倒連累你倆陪我喪命!」
  銀萍用手輕輕撫摸著二柱的手,柔聲道:「你別說喪氣話,咱們會有辦法出去的!」
  二柱正要說話,突然昏迷一旁的明珠驚叫起來:「二柱!二柱!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二柱和銀萍-怔,知道是明珠在夢囈,急忙來到明珠身旁。
  二柱握住明珠的手低聲道:「明珠,你醒醒,我是二柱,我在這裡……」
  海明珠慢慢地甦醒過來,見二柱握著自己的手,正低聲的呼喚,便強顏一笑道:「二柱
  哥,你沒死?」
  二柱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明珠,你覺得怎麼樣?」
  明珠傷感地道:「我好累好餓……我怕是要不行了!」
  二柱急道:「不!明珠,你沒事的,你要堅持住,我們會出去的!」
  明珠吃力地搖了搖頭道:「想出去除非有人來救,我以前小看了苦兒,她好歹毒……」
  銀萍一旁提醒二柱道:「二柱,你身上沒帶乾糧麼?我們倆的乾糧早吃沒了」
  二柱聞言,下意識地摸了下革囊,驚喜地道:「好像還有!」
  說著,從革囊中掏出一個硬硬的冷饅頭,可是饅頭一掏出來,便為難道:「只有一
  個……」
  銀萍看了二柱一眼,垂下頭去,低聲道:「給明珠吃吧,我還能堅持……」
  明珠見二柱掏出冷饅頭,雙睛一亮,轉則又黯然下去,低聲道:「二柱哥,還是你們吃
  吧!」
  二柱把饅頭遞到明珠嘴邊,道:「明珠,你吃吧!吃了東西就沒事了!」
  明珠急忙把嘴轉到一旁,說道:「拿開,我不吃,還是讓我死吧!」
  二柱惶惑地抬眼看著身旁的銀萍道:「她……」
  銀萍歎息一聲,慢慢地站起身,慘然笑道:
  「饅頭這麼硬,她怎麼吃得動……你要餵她才行……我去四處找找,或許能發現新的出
  口!」
  說著,步履蹣跚地走了出去,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銀萍一走,明珠便掙扎著坐起來,一頭撲到二柱的懷裡,雙手摟住二柱的脖子喃喃道:
  「二柱哥!你不要給我吃的,我要不行了,我求你親親我……」
  二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慌亂地道:「這……明珠,你沒事……」
  明珠急切地道:「不!我要不行了,你親親我,我想……」
  二柱伏下頭,在明珠毫無血色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明珠本能地閉上眼睛,渴望著二柱繼續吻下去……」
  二柱吻了一下,一眼看見自己手裡拿著的又冷又硬的饅頭,便雙睛一亮,急忙啃了一口
  饅頭,含在嘴裡,待又去吻明珠時,便把嘴裡的饅頭餵進明珠的嘴裡……
  就這樣一口一口地餵著。
  晶瑩的淚珠從明珠緊閉的美目中滾出來。
  一個饅頭已經吃沒了,明珠躺在二柱的臂彎裡,也甜甜地睡去。
  地下室裡很靜,靜得只能聽見兩個人的呼吸。
  他望著懷抱裡酣然熟睡的明珠,感受著明珠那成熟的少女身體的溫熱,心中一陣激動,
  不由痛苦地長歎一聲,慢慢地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他和明珠同乘一匹駿馬,
  正在原野上奔馳,耳畔彷彿又響起明珠那清脆甜美的聲音,你要小心,快抱我的腰……
  二柱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裡的明珠……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不多時,銀萍步履踉蹌地走進來,到了二柱跟前,一下子
  癱坐在地上,喘息著道:「沒希望了,我已找遍了,沒有新的出口!」
  二柱竭力使自己鎮靜下來,一邊把明珠的身體放在旁邊,一邊掩飾地道:「這地方好大
  麼?」
  銀萍吃力地道:「好大,一共是三個屋子,每屋裡都有一口石棺,隔壁的牆上都有小門
  相通,牆有機關控制!」
  說著,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最後頭一歪,也昏迷了過去。
  二柱一時手足無措,看了看一旁的明珠,又看了看眼前的銀萍,他知道明珠已經轉危為
  安,而銀萍怎麼辦?
  急得他一把將銀萍抱在懷裡,輕輕地搖晃著,呼喚道:「銀萍,銀萍,你醒醒……醒
  醒……」
  銀萍慢慢地睜開眼睛,見自己躺在二柱的懷裡,遂慘然笑道:
  「二柱,我怕不行了,你要活著出去,練成悲掌神功……別忘了替我為姐姐、媽媽她們
  報仇……」
  二柱眼中登時湧滿淚水,截口喊道:「不!不!你不能死,你不會死……我們有辦法出
  去……」
  銀萍輕輕地搖了搖頭,兩顆晶瑩的淚珠滾落、腮邊,低聲道:「沒希望了,沒有新的出
  口,我找過了……」
  說著,頭一歪又昏厥了過去。
  二柱抱著銀萍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銀萍的臉上,他伏下頭輕輕地吮吸著銀萍
  臉上的淚珠,嘴裡痛苦地喃喃著:「我們能出去……我們能出去……」
  就在這時,一旁明珠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她一挺身坐起身,一見面前的情景,便使
  勁地咬了下嘴唇,故意咳嗽了一聲。
  二柱聽見聲音,抬起頭,目光正和明珠幽怨的目光相對,不由臉一紅,掩飾地道:
  「她……她要不行了……」
  明珠站起身來,瞥了二柱一眼,哼了一聲,酸楚地道:「她不行了,你卻流淚,我不行
  時你怎麼不流淚,你心裡還不是只有她麼?」
  二柱聞言急辯道:「其實你沒有她危險。她……」
  明珠見二柱焦急的神態,禁不住「撲哧」一笑道:「好了,好了,就算你對我也關心!
  其實呢,對誰關心也沒用,我們反正也出不去!」
  二柱見明珠那種滿不在乎的神態,根本沒有半點絕望和傷心的樣子,便知道她已經想好
  了逃出去的法子,便懇求道:「明珠,我知道你-定是想好了選出的法子,你快說,怎麼逃
  出去?」
  明珠聞言,格格一笑道:「呀!你說什麼話,我哪裡有法子逃出去,我若有法子還不至
  於餓得死去活來呢!」
  二柱急道:「你別騙我,你以前不逃出,是因為我一直沒醒過來,而我一醒過來你已處
  昏迷狀態,根本沒動心眼想出去,這會你來了精神一定是想好法子了!」
  明珠一聽嫣然道:「想不到你也不呆!」
  二柱臉-紅道:「別說笑了,再遲些銀萍她……」
  明珠神色一肅,頓了頓道:「法子我卻有……只是麼!」
  她抬眼定定地望著二柱,一字一字地道:「只是能逃走兩個人,而有一個人必須留在這
  裡!」
  二柱一驚,脫口道:「那是什麼法子?」
  明珠道:「你先別問什麼法子,我問你,若是我和銀萍只能一個逃出去,你帶誰出去
  呢?」
  二柱一怔,撓了撓腦袋,囁嚅道:「若是只能選出兩個人,我……我願意留下來,讓你
  倆都逃出去!」
  明珠眼圈一紅,氣道:「誰要你這麼說,人家問你我和她誰留下!」
  二柱歎道:「我真是這麼想的!」
  明珠歎息一聲道:「其實,我想出的辦法也並非上上之策,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試一
  試你心裡到底有誰!」
  二柱道:「雖然不是上上之策,有辦法總比沒辦法好,咱們不妨一試!」
  明珠道:「倘若失敗,那可就真的絕望了!」
  旭日東昇,晨霧已經散去。
  在地下室外面廝殺的齊天柱和冷刀手薛青鋒已經分出勝敗。
  此時,兩個人正木雕泥塑-般地怔在那裡,在他們的身旁不遠站著「追魂二煞」和翻天
  鷹仇家南。
  小屋的門口站著臉色慌怯的瘋丫頭。
  這些人都靜靜地站觀,目光一齊望著卓立在小屋頂上的一個青衫男土。
  適才,在大霧中冷刀手薜青鋒與齊天柱交手廝搏,還沒有過十招,齊天柱便堪堪欲敗,
  因為他本來武功就不精,只靠蠻力勉強能應付一時,換了平庸對手尚且可以周旋,而一遇上
  高手,便只有甘敗下風。
  冷刀手薛青鋒列為「勾魂五鬼」之首,其武功當然非同一般,手中一柄勾魂刀,刀勢迅
  猛,刀招老辣,曾縱橫塞外,一度令黑白兩道中人刮目相看,齊天柱哪裡是他的對手。
  然而,人不該死總有救,偏偏在齊天柱身臨危險之際,頓然平空出現了這個青衫男士,
  但見他手指輕輕一彈,冷刀手薛青鋒手中的勾魂刀便鏘然墜地,這令武林人聞名色變的指風
  打穴絕技,當即震懾了所有在場之人。
  這時,便見那青衫男土瞥了面前的幾個人一眼,淡淡地道:「你們要比武動粗,可以換
  個地方,這三麗山莊可不是任人撒野放肆之處!」
  薛青鋒一怔,心道:「原來這人不是齊天柱一路。」遂謙恭道:「敢問閣下名號,莫非
  不是與齊家堡一路?」
  青衫男士依然淡淡地道:「在下不認識什麼齊家堡,出手阻止只是想讓你們離開這裡!」
  一旁的歐陽星陰陰一笑道:「閣下答非所問,我們現在急於想知道閣下的來頭!」
  青衫男士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揚聲道:「在下人稱『三絕居土』,來自大漠,到這裡欲
  探望小妹!」
  「三絕居士」?歐陽星渾身一震,這名號似乎並不陌生,只是一時竟想不起來在那裡聽
  說過。
  冷刀手薛青鋒聞言,卻不由掠駭色變,雙膝一軟,跪伏於地,謙恭道:「區區薛青鋒,
  若有冒犯,望閣下見諒!」
  「追魂二煞」見狀面面相覷,竟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三絕居士」見薛青鋒跪拜於地,神色稍緩道:「原來是『勾魂五鬼』在這裡,你們快
  走吧!」
  薛青鋒連連稱謝,站起身,朝身旁的仇家南便了個眼色,正欲離去,歐陽星一伸手攔住
  他,冷笑道:「怎麼?事情沒辦完就想臨陣脫逃!」
  薛青鋒見狀,面呈難言之色,道:「實不相瞞,今日遇上『三絕居土』,他不殺我們算
  是萬幸,還想辦什麼事!」
  歐陽星瞥了房頂「三絕居士」一眼,不屑道:「咱們四個人還怕他一個不成!別忘了,
  抓不住齊二柱,怎麼向盟主交待!」
  薛青鋒聞言一怔,頓了頓,走近歐陽星,伏在其耳畔低聲道:
  「你們未涉足塞外,自然不知道『三絕居土』其人,此人十分霸道,別說咱們四人,便
  是你們八大惡煞都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歐陽星聞言,掃帚眉一豎,氣道:「你休長他人威風,你說他怎麼個霸道?」
  薛青鋒壓低聲音道:「你知道他為什麼稱為『三絕居士』麼?」
  歐陽星搖了搖頭,道:「我正想知道!」
  薛青鋒道:「其人的『彈指斷魂』,認穴奇準,指風強勁,在內功中堪稱一絕,他的
  『飛燕穿雲』,追光覓影,形同幽靈,又是輕功中的一絕,第三他的『梅花閃電手』,也是
  發暗器『梅花毒芒』的絕頂高手,三者合之,故為三絕,又因此人深居寡出,故江湖送號
  『三絕居士』,聽說此人早已投靠了『大漠神君』!」
  歐陽星聽薛青鋒說完,便不由垂下頭去,不再言語。
  薛青鋒見說服了歐陽星,便轉對仇家南道:「咱們走吧!此乃是非之地,咱們速走為
  宜!」
  說著,便欲轉身離去。
  突然,「三絕居士」漠然道:「薛青鋒且慢離去,在下尚有一事請教!」
  薛青鋒聞言,只好穩住身形,對「三絕居士」笑道:「閣下有事請講,區區知之必言!」
  三絕居士道:「你們因何動手廝殺,三麗山莊中人因何不出面阻止?」
  薛青鋒聞言一怔,囁嚅道:「不知居土所問何意?」
  三絕居士道:「若在下沒有猜錯,你們可是為了藏在這裡的武功秘籍而廝殺麼?」
  薛青鋒一怔,脫口道:「武功秘籍?我等不知!」
  三絕居士冷冷一笑道:「你們別與在下打誆語,實話告訴你們,昔年江南五大山莊的五
  位莊主每人都身懷絕技,他們死後,五大山莊合而為一,便是這三麗山莊,而那五位莊主的
  練功秘籍也就藏在這三麗山莊之中,多少年來,江湖中人都欲得而不能,今天你們也肯定因
  此而來!」
  薛青鋒雙睛一亮,獻媚地一笑道:「閣下自漠外遠路前來,莫非也是為了這裡的武功秘
  籍麼?」
  三絕居土聞言,神色一黯,道:「不全是,在下還想看望一下小妹……」
  薛青鋒一怔,道:「令妹系何人?」
  三絕居士瞟了眼薛青鋒,翩然從房頂上來,站在薛青鋒面前道:「小妹徐美珠!乃是三
  麗山莊『桃園三麗』之一,昔年正是在下幫助,才有了三麗山莊……」
  齊天柱一旁聽了,不由驚道:「那麼說,閣下是天刀無敵徐光耀的兒子徐奇峰了,真想
  不到……」
  三絕居士聞言渾身一顫,轉對齊天柱驚異道:
  「你是……是『天山七傑』中的齊天柱麼!」
  齊天柱道:「正是我,你是怎麼到的塞外?」
  徐奇峰道:「昔年在下與馮天奇去上峰寺找鐵良復仇,不料馮天奇自刎而死,以明孝志,
  在下便苟且偷生,隻身逃到塞外,後來幸遇異人傳授武功方有今日!」
  徐奇峰話音未落,一旁的瘋丫頭流淚道:「可惜尊駕來遲了,本莊的三位小姐死的死逃
  的逃,都已不在了!」
  徐奇峰一驚,顫聲道:「那小妹她……」
  瘋丫頭道:「聽說二小姐嫁給了芍葯,成了萬花幫的壓寨夫人!」
  徐奇峰道:「這些在下知道,正是在下幫忙才使勺藥成為了萬花幫幫主,可是後來小妹
  未曾回來麼?」
  瘋丫頭一怔道:「她怎麼會回來!你既知道就應該去萬花山莊找呀!」
  徐奇蜂道:「在下早已去過,萬花山莊早已成為一片廢墟,慢說是一個人,連一個野兔
  也沒有了!我想小妹他們必棄莊搬到這裡,方趕來尋找,順便把家父生前搜集的五大山莊的
  武功秘籍找到帶走!」
  瘋丫頭歎息道:「小女自幼便在三麗山莊,從未聽說過什麼武功秘籍,閣下要找怕是很
  困難……」
  瘋丫頭的話還說完,一旁的慕容方跨近一步,對徐奇峰道:
  「閣下不妨到莊子的別處去找一找,或許能找到少……」
  徐奇峰正欲開口,一旁的瘋丫頭驚恐地喊道:「不,你不能走!」
  徐奇峰不解地看著瘋丫頭漠然道:「為什麼不能走!」
  瘋丫頭急得快要流下淚來,道:「你一走,他們會殺死我們……」
  瘋丫頭話未說完,突然徐奇峰出手阻止道:「你等一等!」
  說著,身形一掠進了小屋,機警地四處環視一眼,驚異地道:「怎麼沒人,我分明聽見
  這裡有聲音!」
  聽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也都屏息靜聽,果然,隱約地聽見有人在喊著什麼!
  徐奇峰眉關緊皺,目光落在屋中間的那塊大青石頭上,他對一旁的瘋丫頭道:「喊聲就
  出自這下面……」
  瘋丫頭道:「下面有我們的新莊主齊二柱!」
  徐奇峰一怔,急道:「新莊主?他怎麼當上莊主的?」
  慕容方陰險地一笑道:「閣下未涉足中原,有所不知,這個齊二柱奸詐凶狠,正是他陷
  害了『桃園三麗』,謀奪了莊主之位,後來被莊裡的女子用計騙入地下室用石頭堵上,並派
  人求我們盟主幫助欲將其制死,我們盟主為武林除害,便派我們四人趕來幫助莊中女子將其
  制死,不料他爹聞訊趕來相救!」
  徐奇峰聞言,立即面罩寒霜,冷道:「這倒便宜了他,那就讓他永遠呆在下面吧!」
  說著,正欲邁步走出小屋,瘋丫頭一旁急道:「你不要相信他的話……」
  慕容方還不等瘋丫頭說完,右手一揮,襲出一枚銀鏢,瘋丫頭正在與徐奇峰說話,猝不
  及防,那鏢正中後心,她慘叫一聲身形倒了下去。
  徐奇峰見慕容方在一旁偷襲,便勃然怒道:「你因何傷她?」
  慕容方陽陰一笑道:「她已被那齊二柱收買了,不如打了死乾淨!」
  齊天柱在門外看得真切,見瘋丫頭被慕容方暗器所傷,立時怒目圓睜,大吼一聲挺身撲
  上,揮劍便劈。
  徐奇峰見狀,冷叱一聲,手指輕彈,-道強勁的指風襲向齊天柱,齊天柱出其不意,便
  覺右臂一麻,手中劍鏘然落地,他知道徐奇峰出手,便怒道:「你……你真偽不辨……」
  徐奇峰冷冷一笑道:「什麼真偽不辨,你兒子陷害『桃園三麗』,謀奪莊主之位,這就
  是真……」
  齊天柱氣道:「不對!我兒子不是那種人!」
  歐陽星和幕容方見狀,交換了下眼色,歐陽星對徐奇峰詭秘-笑道:「閣下有所不知,
  他兒子乃是黑白兩道人皆聞之切齒的淫娃,他當莊主以來可苦了莊裡的那些姑娘們……」
  待奇峰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殺機,對齊天柱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你們齊家父子竟如此
  敗類……」
  說著,正欲襲出指風結果齊天柱的性命,突然他頓了頓,把耳朵湊近那塊大青石頭,運
  功耳際,只聽見石下有人嘶聲喊道:
  「快來人啊!這裡有武功秘籍,還有奇珍異寶!」
  武功秘籍?徐奇峰雙睛一亮,轉頭對追魂二煞言道:
  「你們聽見沒有,下面的人喊發現了武功秘籍,那一定是家父收藏的!」
  慕容方和歐陽星聞言俱是一怔,不知該怎麼回答。
  一旁的冷刀手薛青鋒狡黠地一笑道:「未必是真,許是下面的人想出來,因此使詐……」
  徐奇峰搖頭道:「斷不會……我還是下去看看!」
  慕容方眼珠一轉,附聲道:「也好!就是他們出來也不是閣下的對手!」
  徐奇峰不得他說完,身形便後退三步,雙掌推著那塊大青石頭,沉氣發力,一聲暴喝,
  立時兩股強勁的掌風把那大青石頭推到一旁,石下赫然出現一個洞口。
  徐奇峰正欲飄身而下,復又停住,朝洞口喊道:「下面的人快出來,別忘了帶出武功秘
  籍!」』
  話音未落,從裡面衝出一個麗裝少女,後面緊跟著一個男子,身上還背著一個錦裝女子。
  一見那麗裝女子衝出,門外的齊天柱驚喜地喊了一聲:「海姑娘!」
  那麗裝女子正是海明珠,她聽見喊聲轉頭一看,認出是齊天柱,欣喜地喊道:「齊叔叔,
  原來是你來救……」
  隨海明珠身後出來的齊二柱聽見海明珠的話,也看見了父親,禁不住聲淚俱下地喊了一
  聲:「爹!」背著銀萍正欲奔到齊天柱跟前,突然洞口旁的徐奇峰一伸手攔住他的去路,厲
  聲道:「武功秘籍在啊裡?」
  二柱一怔道:「武功秘籍?什麼武功秘籍?」
  徐奇峰怒道:「休得騙人!你們在下面分明喊,發現了武功秘籍和奇珍異寶,否則,我
  還會放你出來麼!」
  海明珠聞言,朝徐奇峰狡黠地一笑道:
  「對呀!我的若不在下面喊發現武功秘籍,你們還會放我們出來麼!現在我們出來了,至
  乎武功秘籍麼,只有你們自己下去找了!」
  徐奇峰眉頭一盛,冷道:「這麼說你們是騙人了!」
  齊二柱瞟了海明珠一眼,低聲道:「明珠說只有這法子才能出來!」
  慕容方一旁聽了,對徐奇峰獻媚地一笑道:「你看見了,這齊二柱果然奸詐狡滑……此
  人不除,武林難得安寧!」
  徐奇峰眼裡殺機洶湧,悻悻道:「姓齊的,雖然你們能活著出地下室,可卻難逃出在下
  的手心!」
  海明珠一見徐奇峰面罩寒霜,委實令人不寒而慄,加之追魂二煞和薛青鋒、仇家南在一
  旁虎視眈耽,便知形勢不妙,她瞟了二柱一眼,低聲道:「快!你帶銀萍逃走,我抵擋他
  們!」
  說著,便向腰間去摸軟鞭。
  誰知徐奇峰聽覺異常靈敏,他一聽二柱要逃走,便冷冷一笑道:「姓齊的,也許你還聽
  說過『三絕居士』的名號,你若逃走,那只是妄費心機!」
  嘴裡說著話,眼角已瞥見海明珠,話一說完,身形疾轉,在轉身的同時,手指一彈,凌
  厲的指風宛如一把飛針直襲向海明珠的手腕脈門,海明珠猝不及防,立時被襲中,右手酸麻,
  動彈不得,只此一招,使明珠為之一驚,知道面前之人武功高深莫測,小覷不得。
  二柱在一旁見徐奇峰對明珠動手,而且出手生效,當下制住明珠,便恐徐奇峰再次出手
  相襲,身形一縱,躍到海明珠近前,用身體護住明珠,左手護住身旁的銀萍,右手亮單掌,
  一武「雲龍探爪」,拉開了「龍形拳」的門戶。
  徐奇峰正欲進一步將明珠制住,見二柱挺身相護,不由一怔驚道:「姓齊的,你怎麼會
  這『龍形拳』?」
  齊二柱漠然道:「廢話,自然是和師父學的!」
  徐奇峰道:「你師父是誰?」
  齊二柱揚聲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我師父乃是幽谷丐婆!」
  徐奇峰大驚,脫口道:「是我娘?」
  齊二柱也是一怔,道:「你是誰?」
  徐奇峰沉聲道:「在下徐奇峰,人稱『三絕店士』!」
  海明珠一聽轉憂為喜,一旁展顏一笑道: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二柱哥,咱們沒事了,他是徐美珠的哥哥,你師父丐婆的兒
  子,你的師哥!」
  二柱囁嚅道:「怎麼會呢?我從來未聽師父提起,只知道有一個師姐徐美珠……」
  徐奇峰神色稍緩,淡淡地道:「就算你是我娘的徒弟,那麼我問你,你又是怎樣成為三
  麗山莊莊主的?」
  聽他這麼一說,一旁的追魂雙煞冷刀子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俱是一怔,相互交換了一
  下眼色,追魂二煞已抓住了腰間的劍柄,薛青鋒和仇家南握住了勾魂刀,都隨時準備抽出廝
  殺。
  二柱聽徐奇峰一問,便答道:「是師父逼我當的莊主,當時因為馮玉瓊馮小姐要隨師父
  去慈善堡,師姐徐美珠又失蹤。肖銀萍又被鐵血盟殺死。我被逼無奈,才當上了三麗山莊莊
  主!」
  徐奇峰聞言半信半疑,轉過頭對慕容方道:「你們……」
  慕容方不待他說話,冷嘯一聲,急撲而上,一挺手中劍刺向徐奇峰的華蓋穴,與此同時,
  一旁的歐陽星和薛青鋒,仇家南也齊抽出劍,迅猛撲上,要一舉制服徐奇峰。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徐奇峰知道齊二柱是他母親的徒弟,那麼怎麼說他也不會相信齊二
  柱是壞人,到後來,倒霉的還是他們,倒不如先下手為強,出其不意,將其制服,然後再活
  捉齊二柱。
  徐氣峰見追魂二煞和薛青鋒、仇家南聯手撲上,其勢懾人,也不敢怠慢,身形急彈射而
  出,落在小屋的房頂,身形飄起的同時,只見右手微揚,陽光下幾點飛芒閃過,追魂二煞和
  薛青鋒與仇家南皆木立不動,舉起的刀劍還沒有垂下。
  海明珠一旁看得真切,在這四個人的上身要穴處,都刺進了微小的梅花針,難怪這四個
  人一動不動。
  徐奇峰見制住了這四個人,復又從屋頂擁然而下,對慕容方淡淡地一笑道:「你們未免
  太不仗義了!」
  慕容方悻悻道:「成者王侯敗者賊,今天我們遇上你只自認倒霉!」
  徐奇峰漠然道:「爾等中了在下的『梅花毒芒針』最多只能活一個時辰,有什麼話盡快
  說吧!」
  慕容方和歐陽星聞言立時面顯驚恐,不由自主地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歐陽星哀求道:「在下只是想說,若足下能放在下一馬,在下願以隨身攜帶的紅毛寶刀
  相贈!」
  徐奇峰一怔道:「紅毛寶刀?」
  歐陽星道:「對,正是武林中排為八大奇兵銳器之四的紅毛寶刀,是在下從甄笑峰那裡
  奪來的……」
  齊天柱不待徐奇峰說話,急忙截口道:「那紅毛寶刀本是在下之物,昔年我六哥揚水魁
  死後,他這祖傳寶刀便落到在下手裡,後來在三麗山莊莊主馮玉瓊手裡丟失,想不到她果然
  送給了甄笑峰……」
  徐奇峰道:「若是這樣的話,還是物歸原主吧!」
  齊天柱不待他說完,疾步上前,從歐陽星的腰間解下紅毛寶刀,佩在自己的腰上,大笑
  道:「哈哈哈!我到底追回了這把寶刀!」
  薛青鋒和仇家南見「追魂二煞」跪在地求饒,也對視一眼,跟著跪在地上。
  徐奇峰見狀,不由面露得意,道:「在下並不想取各位的性命……」
  海明珠不待他說完,一旁截口道:「如果他們是閣下的仇人閣下也不想麼?」
  徐奇峰一怔,轉對海明珠道:「姑娘之言差矣,在下與他們素昧平生,何言仇怨?「
  海明珠道:「可是,若閣下知道令堂是怎麼死的,恐怕就不會這樣說了!」
  「啊!」徐奇峰大驚,道:「你說什麼?我母親已死?」
  徐奇峰道:「在下與家母一別緻載,一直音信皆無,自然不知家母近況!」
  海明珠微微一笑,一指身旁的二柱道:「還是讓他告訴你吧!他最清楚!」
  二柱一聽,便疑惑不解地看了明珠一眼,明珠朝他使了個眼色道:
  「二柱哥,你不是和我說過,是鐵血盟派人在大明湖畔害死了你師父的麼,你怎麼忘
  了?」
  二柱聞言,急道:「沒有,我幾時對你說過?師父死在大明湖不假,可是那不是……」
  海明珠急忙搶口道:「對,那不是你師父打不過他們,是他們用計把你師父騙到船上,
  在船上面已灑上了油,然後把你師父活活燒死……你師父為了保護你,把你推下湖,你才幸
  免於難!」
  二柱還欲開屍分辯,突然背後的銀萍呻吟一聲,甦醒過來,聽見明珠的話,便伏在二柱
  耳畔低聲道:「二柱,明珠是想借刀殺人,你就隨著她說吧……」
  二柱一怔,急道:「那……那怎麼行,總不能冤枉了好人!」
  徐奇峰聽二柱這麼一說,不由一怔,正欲開口。
  一旁的海明珠急道:「對呀,咱們是不能冤枉了好人,可是對這些惡貫滿盈的傢伙也不
  能心慈手軟,難道你連殺師之仇也不想報了麼?」
  二柱一怔,想起師父身遭不幸,自己竟然還沒有為師報仇,不由眼圈一紅,哽咽道:
  「師父,都怪徒兒無能……」
  海明珠一旁聽了,格格一笑,截口道:「對呀!你當徒兒武功平庸,無能力為師報仇,
  而這當兒子的武功蓋世,還能不為母親報仇麼?」
  徐奇峰聽到這裡,不再猶豫,他把牙一咬,恨恨道:「鐵血盟,哼!我遲早要讓你在江
  湖上消失!」
  話未說完,手指疾彈,只聽兩聲慘叫,慕容方與歐陽星兩個人手捂心窩,身形栽倒下去。
  徐奇蜂正欲制死薛青鋒和仇家南,突然有人吃力地嬌喊一聲道:「且慢動手!」
  徐奇峰一怔,見發話的正是齊二柱背上的女子,便不由驚道:「你系何人?」
  銀萍讓二柱把自己放在地上,她強打精神,慘然笑道:「小女肖銀萍,只求閣下把這兩
  個人交給小女處置,小女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薛青鋒和仇家南聞言,急忙挺身而起,正欲抖身逃走,徐奇峰冷叱一聲,手指輕彈,強
  勁的指風制住了二人的四肢要穴,使二人不能動彈。
  薛青鋒面呈驚恐,對肖銀萍強顏笑道:「姑娘所要報的可是困龍潭邊,我們殺死那兩個
  女人之仇麼?」
  銀萍點了點頭,眼中噴射出憤怒的火焰,一字一板地道:
  「為了掩護我們順利逃走,我那兩位母親不幸為你們所害……」
  說著,吃力地抽出腰間佩劍,步履踉蹌地奔到兩個人面前,恨恨道:「想不到你們也能
  有今天……」
  薛青鋒和仇家南見銀萍執劍奔到近前,知道已凶多吉少,薛青鋒冷冷一笑道:「姑娘只
  管出劍吧,我們『勾魂五鬼』縱橫江湖多年,到今天也該是終止的時候了!」
  仇家南歎息一聲道:「大哥,想不到咱們的結局會是這樣……」
  薛青鋒道:「你早該想到,人在江湖,生死多是由不得自己。」
  說著,對面前的銀萍道:「姑娘只管出劍,我們絲毫不怪姑娘,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認
  了!」
  銀萍幽幽長歎一聲,手中劍顫抖著,刺向了薛青鋒的心窩。
  薛青鋒神色坦然,注視著面前的肖銀萍,視死如歸,絲毫也沒有恐懼和驚慌。
  突然,銀萍呻吟一聲,撤手扔劍,身體搖晃了一下,撲身倒地,又昏迷了過去……
  二柱見了,抖身近前,抱起地上的銀萍,焦急地喊道:「銀萍。銀萍……」
  海明珠一旁見了,使勁地咬了下嘴唇,淡淡地道:「二柱哥,你快去給她找些水喝,不
  然,她怕是很難醒過來!」
  齊天柱一旁聽了,急忙邁大步走到近前,伸左手從腰上解下一個酒葫蘆,遞給兒子道:
  「柱幾,爹這裡有酒,是你娘來時給爹帶上的……」
  二柱見爹右臂垂首,便不解地道:「爹,你右臂?」
  齊天柱抬頭看了一旁的徐奇峰一眼,嗔怨地哼了一聲。
  徐奇峰見狀,身形一彈,來到近前,疾出劍指,解開齊天柱的被封穴道,又運動手掌在
  右臂按摩了一下,齊天柱立時覺得右臂完好如初,不由對徐奇峰咧嘴一笑道:「我老齊是個
  粗人,你別在意!」
  這時,齊二柱已經給銀萍喝進了幾口酒,見銀萍依然昏迷不醒,便焦急地抬頭對明珠道:
  「她依然不醒,怎麼辦?」
  海明珠見狀,把臉扭到一旁,氣咻咻道:「你別來問我,我又不是郎中,怎麼知道她為
  何不醒?」
  二柱討了小沒趣,轉頭看見徐奇峰,便求道:
  「師哥,見你彈指的功夫,必內功深厚,你能否為銀萍補些真元?」
  徐奇峰遲疑了一下,便蹲下身去,把右掌罩在銀萍心窩上,運氣發功,但見那手掌由白
  變紅,又由紅變白,不多時,銀萍呻吟一聲甦醒過來,待她睜開二目,見徐奇峰蹲在身旁,
  便感動道:「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徐奇峰見銀萍甦醒過來,復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將真元復原,對二柱淡淡道:「師
  弟,這兩個人就交給你們處置吧!師哥還有事,告辭了!「
  說完,雙手當胸抱了抱拳,便飄然而去。
  齊二柱見徐奇峰的身形遠去,便低頭對銀萍關切地道:「你好些了麼?」
  銀萍此時臉色漸轉紅潤,美目中又神采進射,聽二柱問自己,便點了點頭道:「我好像
  死過了一回……」
  二柱喜道:「你到底好了!」
  說著,一眼看見一旁的海明珠,又道:「多虧明珠提醒,我為你灌-些酒!」
  銀萍瞥了海明珠一眼,垂下頭去,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海明珠轉過頭,對二柱淡淡道:「你們還愣什麼?快打發了這兩個惡神,咱們該走了!萬
  一苦兒和三麗山莊眾女子出來找麻煩,咱們再想走就難了!」
  二柱一驚,對銀萍道:「明珠說得對,應該快些離開這裡!」
  齊天柱道:「那這兩個人?」
  銀萍挺身站起,抓起地上的劍,對一旁木立不動的薛青峰和仇家南冷冷道:「我不會饒
  恕你們!」
  薛青鋒漠然道:「我們並不乞求你的饒恕,我們害過許多人,包括在場的齊家父子,我
  們也曾奉甄善仁之命截殺過……」
  齊天柱咧嘴一笑道:「我早己知道,就憑你這公鴨嗓子!」
  銀萍恨恨道:「也是你們惡貫滿盈……」
  說著,迅疾出劍直刺進薛青鋒的心窩,一沫鮮血沿劍流出,薛青鋒依然神色坦然,但臉
  越來越白,身體慢慢向後倒了下去。
  仇家南見薛青鋒身形一倒,立時嚇得面無血色,把雙眼一閉,引頸待戮,銀萍也不遲疑,
  搶上一步,把牙一咬,揮劍掃在仇家南的脖子上,仇家南慘哼一聲,身形向旁栽倒。
  銀萍劍斬兩人,然後推劍入鞘,撲通一聲,面西而跪,眼中含淚道:「兩位媽媽,女兒
  銀萍為你們報仇了……」
  說著,聲音漸弱,淚流如注。
  齊天柱見狀,歎息-聲,走到近前把銀萍攙起,勸慰道:
  「萍兒,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況且你又為她們報了仇……還哭什麼!」
  二柱也在一旁道:「銀萍,你身體還沒恢復……」
  剛說到這裡,海明珠咳嗽一聲,眼望著天空道:「今天天氣多好呀!」
  二柱白了明珠一眼,嚥了口唾沫不再說下去。
  銀萍輕拭淚痕,對齊天柱道:「齊叔叔,你……你怎麼來了?」
  齊天柱笑道:「是翠兒姑娘給我送的信,說你們都被堵在了地下室,她還說,為了出來
  送信,有個叫珠兒和大紅的被『追魂二煞』擄到鐵血盟去了……唉,可惜翠兒姑娘她……」
  二柱和銀萍,明珠聞言,一齊把目光投向了瘋丫頭的屍體,不由都眼中含淚,明珠抽泣
  著道:「我們不該忘記她……」
  突然,二柱一拳打在小屋的門框上,含淚吼道:「我就去找苦兒,一定要奪回行令金
  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