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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寸斷柔腸

  一連三天,也不見齊二柱上山,小王子和肖銀萍焦灼不安,心急如焚。
  山上眼看就沒有吃的,小王子的藥品又即將接濟不上,兩個人猜想,必是齊家堡出了意
  外,否則,齊二柱絕不會不回來。
  這天清晨,小王子傷勢漸好,便對肖銀萍道:「萍妹,我看你還是到齊家堡去一道,看
  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咱們眼看吃的用的都要沒了!」
  鋃萍點了點頭道:「可是,留下你自己……」
  小王子笑道:「我傷勢大有好轉,歹人發現不了這裡,而野獸我還能對付,你只管放心
  地去吧!」
  銀萍道:「也好。我去堡內探聽一下便回來,你千萬不要亂動!」
  小王子聞言,目光中掠過一絲柔情,低聲道:「萍妹,你這樣關心我,真讓我感動,從
  你的身上我無時不感到你姐姐……」
  銀萍臉一紅,慌忙截口道:「你別說了,一提起姐姐,我心裡……」
  小王子道:「可是,我經常情不自禁地想她……這幾天有你在我身邊,才減少了一些我
  對他的思念,我真希望能與你永遠在一起,那樣你姐姐也會含笑九泉……」
  銀萍慌忙站起身來,走到山洞口,眼望著東方山巒上冉冉上升的旭日,動情地道:「按
  理說,我姐姐生前的願望我不能違拗,只是我把你一向看成兄長,在感情方面……我缺少激
  情……」
  小王子道:「激情可以培養,只要我們傾心相戀,感情會豐富起來的……」
  銀萍道:「而你決意與我演練悲掌神功,你知道,一旦結成夫妻,那麼,我的一切便成
  了你的,屆時,縱然心中沒有激情,也很難……」
  小王子笑道:「萍妹,你暫且不要憂慮太重,咱們尚未看見那悲掌神功秘籍,也不能確
  認非結成夫妻而不能練……或許,是二柱信口開河,因有意於你……欲以為借口,也未可
  知!」
  銀萍道:「換了別人我會這樣想,而二柱不會……」
  小王子道:「好了!萍妹,我不想與你相爭,但等尋到二柱,找到悲掌秘籍,咱們再作
  商量,只是我想說,你不要忘記我,與別人演練!」
  銀萍歎道:「我也許會忘記你,但永遠不會忘記我姐姐!」
  說完,簡單地收拾一下,使出了洞口,逕直下出奔齊家堡而來。
  等來到齊家堡時,銀萍不由一怔,齊家堡安然如舊,絲毫也不像出事的樣子。
  銀萍走進堡內,早已有家人認出她來,便引她來見齊天柱夫婦。
  吃罷早飯,江雪梅和丫環正攙扶著齊天柱在後花園散步,一見隨家人走進月亮門的銀萍,
  俱是一怔。
  江雪梅急道:「是萍兒,怎麼就你一個人下山,二柱呢?」
  銀萍的驚訝甚於江雪梅,聽見江雪梅一問,便道:「二柱不曾回來麼?」
  齊天柱-旁道:「他回來帶了些吃的用的又走了!莫非沒有回山上去?」
  銀萍道:「沒有,他下山回堡後一直也沒回去,我們以為是堡中出了變故,才來看-
  看!」
  江雪梅聞言,顫聲道:「柱兒一定是在回山途中出事了!」
  銀萍也是一驚,竭力抑制著自己,鎮靜道:「他什麼時候離家上山的?」
  江雪梅道:「三天前的夜裡。」
  齊天柱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
  「我說過麼!那姓海的女子是個探子,二柱的失蹤必與她有關……」
  銀萍一怔,問道:「姓海的女子?莫非叫海明珠麼!」
  齊天柱驚詫道:「對呀!萍兒你怎麼知道?」
  銀萍心中略略安然,道:「我認識那個海明珠!怎麼那天她到堡內來過?」
  齊天柱道:「來過,當時二柱正和她娘在後院準備東西,我不認識她,便認定她是水天
  姑派來的探子,便告訴她,二柱不在,打發她走了,她前腳走後,柱兒也離堡回山了!」
  銀萍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想來必是海明珠又拉走了二柱,纏著他去西莽山演練悲掌神功,
  可轉念又一想,二柱就是遇上她,怎就同意與她同去呢?他能夠置山洞裡的小王子和自己而
  不顧麼?抑或是那海明珠刁蠻鬼靈,又怎麼能使他著了道兒?
  江雪梅見銀萍若有所思,便道:「萍兒,你在想什麼?會不會是那姓海的姑娘把二柱弄
  走了?」
  銀萍歎道:「我也這麼想。可是,二柱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知道山上吃的和藥品都沒
  有多少,不會不顧我們在半路跟海明珠走……」
  齊天柱一旁氣道:「這個混小子,幾時才能讓老子省心……」
  江雪梅並不理會齊天柱發怒,依然對銀萍道:「萍兒,你知道他們可能去哪裡?」
  銀萍道:「多半是去了西莽山,那梅明珠一直纏著二柱,要與他同練悲掌神功,因為她
  家遭人血洗,她想練成神功報仇雪恨……」
  齊天柱又罵道:「我這就去西莽山,找那混小子,看我不狠狠地打他一頓……」
  突然,他發現了自己的斷腿,不由黯然長歎一聲:「唉!他奶奶的!」
  江雪梅體貼地對齊天柱勸慰道:「你這脾氣,二柱沒出什麼大事,你不用太心焦,孩子
  大了,有些事自己能作主。」
  齊天柱嘟嚷了一句,氣咻咻的不再言語。
  銀萍在一旁急切地道:「嬸嬸,我想隻身到西莽山去找二柱,阻止他們,因為那海明珠
  刁蠻成性,我擔心二柱會著了她的道兒……」
  江雪梅若有所思道:「萍兒,你去西莽山再好不過了,只是那麼山上的小王子沒人照
  顧!」
  銀萍道:「他傷勢基本痊癒,只是需靜養些天,你們派人給他送些吃的就行了,他自己
  能照顧自己!」
  江雪梅道:「既然這樣,萍兒,你既刻動身去西莽山吧!至於吃的嗎,我親自給小王子
  送去!」
  銀萍笑道:「那我就放心啦!事不宜遲,我這就走了!」
  說著,給江雪梅和齊天柱深施一禮,然後轉身急匆匆地出了齊家堡,擇路向西莽山奔來。
  在西莽山東南不遠,有一個小集鎮,它位於三條官道的交叉口,山裡外的過往行人多會
  於此。
  這個小鎮集市上有最熱鬧的去處,便是這家酒樓,酒樓分上下兩層,上層是雅室,進雅
  室用膳的一看便知,都是些富家公子、達官貴人,吃的也是美味佳餚,下層是大房間,吃飯
  的全是普通食客,閒雜之人,從穿著上看,身份自然也低於樓上雅室的人,所用食膳更是不
  同。
  這日,酒樓裡卻出現了一件不尋掌的事情。
  雅室裡突然走進來一位身著破舊的農夫,頭戴斗笠,低低地壓在額頭上,一走進來,便
  點了一桌名貴的酒席,這個農夫連斗笠也不摘下,便獨酌獨飲地吃起來。
  他身旁的幾張桌上坐著的幾個富家公子,見這這農夫便都面露驚異,因為他們知道,若
  是普通農夫絕不會來雅室用膳,大多在樓下要上幾個饅頭,一碗素酒,草草充飢了事,而這
  個人非但來到雅室,其所吃酒席還要比他們的高出一籌。
  驚異歸驚異,誰也不去惹麻煩,知道這裡的食客大多是南來北往的旅人,身份都是個不
  解之迷。
  可是,緊接著令他們更驚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那位農夫的一桌酒席尚未吃完,從門外又走進一位麗女。這麗女正值妙齡,身穿艷裝,
  長得美若天仙,舉止優雅,氣質非凡,她在那農夫的鄰桌坐下,嬌聲喊來店伙,只要了兩個
  饅頭,一碗菜湯。
  艷裝女子話一出口,許多人都感到驚詫,看這女子身著不俗,必是出於富貴名門,用膳
  也必極為名貴,誰知竟然是這般寒酸。
  幾個富家公子吃著飯,看了看那身著破舊的農夫,又看了看這身著艷裝的麗女,紛紛搖
  頭,現出匪夷所思之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少頃,那艷裝女子已吃完,付了銀兩,正欲起身出雅室。忽然,鄰桌的農夫低聲道:
  「這位姑娘,莫非是來這裡找人的麼!」
  說著話,依然低著頭,並不去看艷裝女子。
  艷裝女子一怔,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農夫低聲道:「在下不但知道你是在找人,尚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艷裝女子越發驚詫道:「這怕是未必……」
  農夫喝乾最後一杯酒,擦了下油膩膩的嘴角,又低聲道:
  「在下有幸知道那個人的去處!」
  說完,連看也不看那艷裝女子,便在桌上放了錠銀子,昂然走出雅室。
  雅室裡的艷裝女子一怔,稍一思忖,便也急步跟出,尾隨農夫走出酒樓。
  一出酒樓,農夫便徑直奔西莽山走去,連頭也不回,彷彿他已經知道艷裝女子會跟在後
  面。
  農夫走進山中,在一片松林前停住腳步,背對著後面跟來的艷裝女子道:「你果然來了,
  很好!」
  艷裝女子在農夫身後八尺處停住腳步,聽農夫開口便道:「我想知道那個人的去處,也
  相信你不會令小女失望!」
  農夫冷漠地道:「你如此自信,因為你的美貌麼!」
  艷裝女子微笑道:「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欺騙一個善良女子!」
  農夫道:「不!世界上的男子最無法拒絕的就是美貌女子!在下也是如此……」
  艷裝女子冷道:「那麼閣下把小女領到此處,並不是想告訴小女那個人的去處?而
  是……」
  農夫截口道:「告訴不告訴都是一樣,因為那個人的去處很神秘,你沒辦法去找他!」
  艷裝女子神色疑重地道:「那怕他走到天涯海角……」
  農夫道:「比天涯海角還要遙遠!」
  艷裝女子一驚,急道:「那是什麼地方?」
  農夫淡淡地道:「地獄!」
  艷裝女子渾身一震,顫聲道:
  「騙人,你根本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誰。」
  農夫聞言,緩緩地回過頭,慢慢地取下頭頂上的斗笠,微微-笑道:「肖銀萍,你應該
  認識在下!」
  銀萍一見,不由驚駭地脫口叫道:「芍葯?」
  芍葯陰陰一笑道:「正是在下,那日在大明湖我潛水逃走,便跑到這西莽山,化裝成農
  夫隱蔽起來,多少天來,我食野果飲溪水,苟且偷生,終於抵禦不住美食的誘惑,今天才到
  酒樓飽上一頓,不意竟遇上你……」
  銀萍冷冷一笑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找人?」
  芍葯展顏一笑道:「你只吃饅頭,喝素湯,本來可以在樓下,而你卻走進了雅室,這說
  明你是想到雅室找人……」
  銀萍道:「並不盡然,我是因為樓下又髒又亂,才到雅室用餐的!」
  芍葯道:「就算這樣,而你一向和那個人在一起,而我知道那個人已經死了,所以確認
  你是出來找他……」
  銀萍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芍葯陰冷一笑道:「還會有誰?齊二柱!」
  銀萍越發驚詫道:「他……他怎麼死的?你怎麼讓我相信你不是在騙我!」
  芍葯傲然地走近銀萍兩步笑道:「因為幾天前,我遇上了甄笑峰!是他告訴我,齊二柱
  中了他的銀鏢,而那枚銀鏢上喂有劇毒『神仙無救』……」
  銀萍渾身一顫,立時粉面失色顫聲道:
  「二柱在哪裡遇上的甄笑峰?」
  芍葯道:「三麗山莊,甄笑峰欲奪莊主之位,而齊二柱和海明珠趕到,在混戰中齊二柱
  中了甄笑峰的毒鏢……」
  肖銀萍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身體一晃,險些癱倒,她完全相信了芍葯的話,她想,正
  是海明珠趕到齊家堡,告訴了三麗山莊的變故,所以二柱才來不及上山,便隨海朋珠去了三
  麗山莊……她心中默默地喊著二柱的名字:「二柱,想不到你竟遭毒手,我要為你報仇,報
  仇……」
  芍葯站在肖銀萍面前,見她二目呆滯,淚流滿面,精神恍惚,心中一喜遂道:「好在在
  下知道甄笑峰的藏身之處,我可以幫你報仇雪恨!」
  說著,疾步上前,出手去制銀萍的穴道。
  銀萍正沉浸在無限的悲傷之中,絲毫沒有防備芍葯會出手襲來,一怔間,芍葯已欺身而
  上,再想躲閃已來不及,急忙揮拳擊出,不料一拳擊出,卻被芍葯一招「分光捉影」,叼住
  了她的玉腕脈門,並就勢往懷中一帶,把銀萍攬在懷裡。
  芍葯獰笑一聲道:「小美人,別急,只要你答應了我,報仇的事好說!」
  說著,便湊上嘴唇去吻銀萍。
  銀萍被芍葯抓住了脈門,渾身酥軟,見芍葯色迷迷地湊近,不由羞惱交加,遂厲聲罵道:
  「畜生……」
  芍葯的嘴堵住銀萍的丹唇,一邊忘我地吻著,一邊喃喃道:「我的小美人……」
  然而,他「人」字剛剛出口,卻渾身一震,立時僵立不動。
  銀萍驚叫一聲,從芍葯懷中掙脫,跳到一旁定睛一看,見芍葯身邊站著兩個勁裝大漢,
  顯然是兩個人出手制了芍葯的穴道。
  -見這兩個勁裝大漢,銀萍不由驚叫一聲道:「勾魂五鬼!」
  這兩個勁裝大漢正是「勾魂五鬼」中的冷刀手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
  這時,薛青鋒並不理睬怔在一旁的肖銀萍,而是走到芍葯面前,陰陰一笑,操著他那公
  鴨嗓道:「芍葯幫主,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芍葯被制了穴道,身體不能動,尚能言語,聞言道:
  「薛兄,在下與你們『勾魂五鬼』向來無有過節,因何如此,莫非也為了這小美人麼?」
  薛青鋒瞥了一旁的銀萍一眼笑道:「江湖上都知道,『勾魂五鬼』的唯一優點就是對女
  人不感興趣!」
  芍葯惑然道:「那又是為什麼?」
  仇家南一旁冷冷一笑道:「為了在江湖上混碗飯吃!」
  芍葯越發困惑不解道:「此話怎講?」
  薛青鋒道:「你知道,我們兄弟原來投靠到慈善堡甄善仁的門下混事,而現在慈善堡已
  被搗毀,甄老堡主魂歸西天,鐵血盟施威江湖,大有稱霸武林之勢,俗話說,良鳥擇木而棲,
  良將擇主而事,所以,我們倆想去投靠鐵血盟,但是,又怕水天姑念記前嫌,不肯收留,得
  知她一直想得到萬花幫『地下麗園』裡的美女,便想把人作為禮物獻給她,一博歡顏……」
  仇家南接口道:「所以我們四處查尋你的下落,後來,在陰山碰上了甄公子,說你躲在
  這裡,於是,我們便急急地趕來!」
  薛青鋒對芍葯又笑道:「真是太巧,我們影響了閣下……不過,你別掃興,據說那水天
  姑艷絕天下,你若見了她,正好魚水兩相悅……」
  說完,打了聲尖厲的呼哨。
  哨音一落,從松林裡奔出三匹黑色龍駒,昂首長嘶著來到近前。
  薛青鋒出手制了芍葯的啞穴,然後,將他托上馬背,又和仇家南跳上另外兩匹黑馬,牽
  了芍葯坐下馬的韁繩,催馬離去,連看也不看怔立在一旁的肖銀萍。
  銀萍見三匹馬遠去,心中長舒一口氣,一顆心平靜下來。復又想起二柱已經被害,心中
  又一陣淒楚,淚水又噙滿了眼眶。
  呆怔在那裡,心中一片茫然,她默默地安慰自己,二柱不會死,一定芍葯騙人,二柱怎
  麼會死呢?轉而思之,芍葯說得又有根有據,況且自己早聽說過,那「神仙無救」乃世間奇
  毒。
  不知呆立了多久,銀萍已發現夕陽西下了,她這才悲歎一聲,失魂落魄地走出西莽山,
  復又來到自己吃飯的那個小集鎮,逕直奔那家酒樓而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喝個酩酊大
  醉,永遠不醒才好,二柱,你竟無情地棄我而去……
  走近了那家酒樓,正想推門而進,突然,從酒樓裡閃出一個黑影。
  銀萍一見那從酒樓中走出的黑影,不由一怔,脫口叫了聲:「師父!」
  黑影聽見喊聲,抬頭看見了銀萍,便飄到近前,驚喜地道:「萍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黑影全身著黑,面罩黑紗,正是銀萍的師父「飄飄女尼」。
  銀萍聽見師父聲音,立時悲從中來,一下子撲到「飄飄女尼」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淚水汨汨而出,悲悲慼戚。
  「飄飄女尼」見狀,為之一怔,遂將其拉到柱樓旁的一棵老榆樹下,邊為銀萍擦拭著淚
  水,邊柔聲道:「萍兒,莫哭,有什麼委屈事快告訴師父!」
  銀萍強抑悲聲,抽咽道:「師父,二柱死了……徒兒……」
  說著,淚水便又撲策簌簌滾落下來,.
  「飄飄女尼」截口道:「哪個二柱,莫非就是齊老七的那個呆小子麼!他死不死與你何
  干?」
  銀萍一怔,心想可也是,師父自然不知道自己和二柱的關係,難怪這麼說。
  遂止住悲聲道:「可他曾與徒兒結拜過……」」
  「飄飄女尼」惑然道:「齊二柱不是男的麼!怎麼能與你結拜?怕不是拜堂吧!」
  銀萍臉一紅,羞澀地道:「師父,你忘了徒兒下山時是女扮男裝……」
  「飄飄女尼」恍然笑道:「原來是這樣!可是,那也不致於你如此為他傷心,告訴師父,
  是不是你喜歡上了那個齊二柱?」
  銀萍嬌羞地喊了一聲:「師父啊!你可別亂猜,只是我們,在一起過,那二柱生性耿直,
  為人善良忠厚,一直很關心徒兒,所以,聽說他身死,徒兒才這麼悲傷……」
  「飄飄女尼」聞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真嚇了師父一跳,還當你出了什麼事呢!」
  銀萍道:「師父,你不好好在山裡呆著,到這裡來幹什麼?莫非是咱們師徒有緣,理應
  在此見一面麼!」
  「飄飄女尼」道:「你這個丫頭,下了山就忘了為師,也不回山看著,告訴你吧,為師
  是想到崑崙山去,三天前接了柳逢春的『英雄帖』,他說鐵血盟又東山再起,搗毀了慈善堡
  還有別的幾個幫派,『鐵血刃』滿天飛,大有稱霸武林之勢,因此整個武林動盪不安,所以,
  俠義道各派不忍坐視,要聯合將其翦除!」
  銀萍道:「師父,你原來是路過這裡!」
  「飄飄女尼」頷首道:「正是,萍兒,你正好隨師父到崑崙山去,方便時把下山以來的
  經歷,說給為師聽聽!」
  銀萍躊躇道:「據說師父難違,可徒兒還想到三麗山莊二柱的墳前祭莫一番……」
  「飄飄女尼」笑道:「那就依你,我不勉強你隨我去崑崙山,不過,以後有時間可要常
  回山看望為師。」
  銀萍道:「那自然,徒兒一定常回山看望師父……」
  「飄飄女尼」道:「若無別事,為師上路了!」
  銀萍點了點頭,淚水又流出來,哽咽道:「徒兒不孝,不能陪伴師父……」
  「飄飄女尼」歎道:「萍兒,你怎麼又流淚了,記住流淚是軟弱的表現,身在江湖,經
  難歷險,不能動不動就流淚,特別是女孩子,要學會克制自己,變得堅強一些!」
  銀萍揩去淚珠,點了點頭道:
  「師父珍重!」
  「飄飄女尼」應了一聲,身形己掠出丈外,突然回頭對銀萍道:
  「萍兒,我差點忘記告訴你,酒樓裡還有人找你……」
  聲音一落,人己飄然遠去。
  銀萍直到看不見師父的身影,方自轉身,急步走進酒樓。
  他想尋找自己的必是小王子,也許小王子已從二柱娘嘴裡知道自己去了西莽山,也許他
  得知齊二柱和海明珠要練悲掌神功,也必急急趕來。
  進了酒樓,舉目四顧,卻不見小王子的身影。
  銀萍一怔,便又向樓上奔來,走進雅室,她目光及處不由一驚,見一張桌旁正端坐著身
  披黑斗篷的柳金童和身著勁裝的楊若英。
  她欣喜地喊了一聲:「金童!」
  柳金童聽見喊聲,也看見進來的銀萍,霍地姑起,笑道:「銀萍,是你麼!」
  銀萍快步走到桌前,在金童的身旁坐下,注視著金童道:「我還以為是小王子在找我!」
  楊若英在一旁淡淡地道:「你沒有和小王子在一起麼,就你一個人?」
  銀萍瞥了楊若英一眼,歎道:「一言難盡!」
  金童見銀萍神色淒慘,便驚道:「出了什麼事麼?二柱也沒和你在一起?」
  提起二柱,銀萍的淚水又噙滿眼眶,想起師父的話,便竭力地克制著沒有流下來,幽然
  歎道:「二柱永遠也不會和我們在一起了!」
  金童和楊若英俱是一驚,同聲道:「二柱怎麼了?」
  銀萍使勁地咬了一下嘴唇,克制著悲痛淡淡地道:「二柱死了!」
  柳金童和楊若英一同「啊!」了一聲,呆在那裡。
  少頃,金童才緩過神來,雙睛含淚道:「二柱是怎麼死的?」
  銀萍黯然道:「中了甄笑峰的銀鏢,鏢上喂有奇毒『神仙無救』!」
  柳金童道:「『神仙無救』?我好像聽爺爺說過……只可惜咱們知道得太遲了,聽爺爺
  說,他知道解除這奇毒的配方……」
  銀萍歎道:「人已逝去,縱有神藥也是無用了!」
  金童道:「我倆正想去找你們,家父撤下英雄帖,召集正義武林,聯手翦除鐵血盟……」
  銀萍道:「你們也是路過這裡?適才是不是碰上了我師父『飄飄女尼』?」
  金童道:「對呀!你師父和家父家有交往,所以我認識,我還向她提到了你,你師父
  說……」
  說著,便臉一紅,瞥了身旁的楊若英一眼,緘口不言。
  銀萍不解地投眸去看楊若英。
  楊若英稍一遲疑,笑道:「你瞧我幹什麼?你師父和金童哥說了句玩笑。」
  銀萍道:「什麼玩笑?」
  楊若英道:「她說她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徒弟,而金童他爹也只有他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她要和金童他爹說,把你許配給金童哥為妻……還說什麼這是玉女配金童!」
  銀萍聞言心弦一顫,難怪師父要帶自己上崑崙山,原來是為了這個,慢慢抬頭偷偷地一
  瞥金童,正然碰上金童投來的那充滿柔情的目光,她趕緊垂下頭,心怦怦直跳,但覺雙頰發
  燙,竭力地克制著,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心中已……」
  一旁的楊若英聞言道:「我說麼,那不過是一句玩笑……」
  耳畔又響起金童一聲歎息,道:「是一句玩笑,像我一個殘人……」
  這句話像一根尖之又尖的針,剌痛銀萍的心,她渾身一顫,想起金童已為救自己痛失一
  臂,不由心中湧起一種難以名狀的淒楚,感到週身的熱血彷彿一下子衝上頭頂,她猛然抬起
  頭,直視著金童,一字一板地道:「不是玩笑,我師父從不說玩笑……如果你不嫌,我願意
  作你妻子……服侍你一輩子……」
  柳金童和楊若英怔怔地看著銀萍,彷彿被她的話驚呆了。
  銀萍話一出口,自己也感到驚異,面對柳金童竟也難置信。
  沉默。
  樓下傳來店伙高聲喊喝:「來啦!半斤牛肉,三兩白干,外加五個饅頭!」
  許久,楊若英幽幽歎息一聲道:「我和蘭兒情同手足,不幸她為金童而死,我知道蘭兒
  愛金童,我已決意為了蘭兒服侍金童一生……」
  銀萍聞言直視著金童道:「你說呢?」
  金童歎息道:「你讓我怎麼說……」
  銀萍淡淡道:「我走了……讓若英陪你吧!」
  金童依戀道:「你到哪裡去?」
  銀萍長歎道:「到我應該去的地方……」
  說著,轉身出了雅室,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走出酒樓,外面已是夜幕低垂,她稍一遲疑,便徑直向酒樓對面不遠的一家客棧走來。
  決意先住一夜,次日再登程趕奔三麗山莊,到二柱的墳前祭奠。
  可是,當她一走近客棧門口,突然見旁邊的一條街上忽匆匆地奔過來一個艷裝女子,逕
  直來到客棧,正想開門進院,突然發現了來到跟前的銀萍。
  銀萍也認出了這個人,四目相對,俱是-驚。
  「肖銀萍,你怎麼會在這裡?」艷裝女子驚詫道,誰知銀萍一見這艷裝女子,猛然抽劍
  在手,憤恨道:「海明珠,我正要找你算帳!」
  艷裝女子果然是海明珠。
  她見肖銀萍一見面便出劍相逼,遂怔道:「你還沒有忘記替你姐姐報仇麼!」
  銀萍道:「你不必裝傻,二柱之死我已知道,他的死又與你有關……」
  明珠一怔道:「你怎麼知道二柱已死?」
  銀萍道:「有人已告訴我,二柱中了甄笑峰的銀鏢,那鏢上喂有奇毒『神仙無救』,而
  據我所知正是你從齊家堡把他騙到了三麗山莊……」
  明珠聞言,眼裡掠過一絲狡黠的笑意,冷冷道:
  「不錯,是我告訴他,甄笑峰要奪三麗山莊,卻不是我領他前去,至於他中了甄笑峰的
  銀鏢……那自然要怪他學藝不精……這些又與我何干!」
  銀萍勃然道:「說得輕巧……本來我以為你很喜歡二柱,可今天我才知道,你一直是在
  欺騙他,無非是想從他手裡得到悲掌神功秘籍,否則,你既知二柱已死絕不會這般神態!」
  明珠聞言,冷冷笑道:「肖銀萍,別以為世上只有你一個對二柱一往情深……」
  銀萍一怔這:「你這話什麼意思?」
  明珠道:「反正二柱已死,你再也不用和我過不去,再也別想練什麼悲掌神功!就這意
  思,明白了吧!」
  銀萍愴然道:「告訴我,二柱埋在哪裡?」
  明珠一怔,遲疑道:「我不告訴你……莫非連二柱的屍體你也和我爭麼?」
  銀萍淒然道:「我只不過有幾句話想說給他聽……
  明珠道:「你也許能有機會,只是現在我不願告訴你!」
  說完,身形一飄,從客棧門前掠過,向遠處奔去。
  銀萍目送明珠的背影遠去,不由輕喟一聲,她知道明珠是另選別處投宿了,便怏怏不悅
  地走進客棧……
  次日清晨,銀萍離了客棧,又到酒樓草草吃了些東西,便動身趕奔雲秀山而來。
  足足走了一天,明月初升時,銀萍走近了雲秀山,逕直奔向三麗山莊。
  三麗山莊籠罩在朦朦的月色裡,一片寧靜。
  銀萍來到莊前,她知道必有人把守莊門,想進入要遇到些麻煩,不如從莊後翻牆而入,
  在莊中打聽一下二柱的屍體埋在何處。
  於是,她繞到莊後,來到一面花牆前四顧巡視一番,見無異常動靜,這才抖身形凌空飛
  過花牆,來到院內。腳一落地,便趕緊伏下身去,靜靜地蹲著不動,機警地張目四顧。少頃,
  才一彎腰鑽到一片陰影裡,隱身陰影,方自慢慢直起身,藉著月光,才發現這是一座花園,
  只是滿園芳菲凋謝,桃李飄零,只有幾座假山,黑乎乎地聳立著,假山旁邊幾個大花壇,大
  朵花枝顯出殘敗的景象。
  銀萍瞥了一眼月亮門,便吸了一口丹田氣,身形飄然一掠,來到月亮門前,正想走出月
  亮門,奔向前院,誰知雙足剛一落地,便聽月亮門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提氣轉身往旁一
  躍,隱身躲進一座假山後,偷偷地探出半個腦袋,窺視著月亮門。
  頃刻間,腳步聲近,月亮門閃出兩條倩影,逕直向銀萍藏身的這座假山走過來,一邊走
  其中一個人對另一個低聲道:
  「苦兒姐,你讓我來這裡幹什麼?半夜三更的!」
  是一個女子聲音。
  說著話,這兩個女子已到了假山眼前,只見一個女子把另一個女一拉,兩個人也躲進陰
  影。
  銀萍無奈,只好悄悄挪動了一下位置,輕輕地伏下身左,側耳細聽兩個女子說話。
  這兩個女子聲若蜂囈,但銀萍離得近在咫尺,所以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時,便聽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道:
  「小玉妹,姐姐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銀萍靈光一閃,知道這兩個女子一個叫苦兒,一個叫小玉。
  苦兒說完,便聽小玉道:「苦兒姐,什麼事還要和我商量,我只是依你不就行了!」
  苦兒道:「可這是件很大的事情!」
  小玉驚道:「很大的事情!苦兒姐,咱們會有什麼大事?」
  苦兒道:「小玉妹,你聽我說,昨夜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小玉低聲笑道:「羞死人了,我雖不想說,卻還記得,你和莊主親嘴讓我碰上了,我其
  實也不是故意掃你的興……我知道你想得到莊主的歡心,讓莊主把行令金牌給你……」
  苦兒道:「可是,就是你壞了我的大事!」
  小玉不解地道:「莫非打擾了你和莊主親嘴就是壞了大事麼?」
  苦兒點頭道:「正是,你知道莊主已處昏迷狀態,只有一息尚存,我若利用親嘴時,把
  他的嘴和鼻子嚴嚴堵住,便他不能呼吸……」
  小玉驚叫一聲道:「你……原來想害死莊主……」
  苦兒道:「你慌什麼,聽我說,莊主為人又呆又笨,咱們姐妹總受外人欺負,他武功又
  平庸,根本不配當莊主,不如讓咱姐倆取而代之……我早已想好了,咱們一旦當了莊主?還
  像三位小姐在那時那樣,讓姐妹們勾引武林中的男人們,美色換武功,那時集天下武功精萃
  於一莊,等咱們昌盛起來,便再也沒人敢小覷了!」
  小玉道:「姐姐雄心抱負倒不小,只是要取而代之需要弄到『行令金牌』,而莊主現在
  還有一口氣沒咽……」
  銀萍一旁聽得真切,知道二柱還一息尚存,高興得心裡怦怦直跳。
  這時又聽苦兒道:「所以我才拉你到這兒來,咱們商量一下今夜動手……」
  小玉驚道:「去奪『行令金牌』?」
  苦兒道:「對!先弄死莊主,奪到『行令金牌』……」
  小玉顫聲道:「怎麼下手?」
  苦兒道:「還先用老辦法,堵住他的嘴和鼻子活活憋死,身上別處沒有傷,縱然別人知
  道也沒證據,還認為他是毒發而死!」
  小玉道:「然後呢?萬一海明珠回來……咱們不是她的對手!」
  苦兒冷笑一聲道:「傻妹子,只要咱們手中有了『行令金牌』,莊中姐妹誰敢不聽咱們
  的,還怕她一個小小的海明珠嗎?」
  小玉道:「既然這樣,那什麼時候動手?」
  苦兒道:「現在不行,有些姐妹還沒有睡,萬一給人發覺,那些姐妹把咱倆撕爛不可!
  尤其是那個大紅,我聽人說,海明珠離莊的前夜曾單獨找她說過話,更要防備……咱們但等
  三更天下手!」
  小玉道:「那現在我們幹什麼……閒著?」
  苦兒笑道:「妹妹,你還記得那天咱們在你床上玩的嗎?」
  小玉驚叫-聲道:「哎喲!快別說了,羞死人了……」
  苦兒歎道:「你不是說好舒服麼!我也是,從來沒有那麼舒服過,妹妹,我真想……」
  小玉道:「可是這兒沒有床呀!」
  苦兒笑道:「傻子,天當被,地當床,那一定會更有趣的。」
  小玉道:「苦兒姐,其實我也很想,自從有了那一次,我經常控制不住自己往那方面去
  想,我好渴望被人擁抱、撫摸……」
  苦兒道:「妹妹,咱們都是命苦,整日困在山莊裡,與世隔絕,自從四年前二位小姐死
  的死,失蹤的失蹤,馮大小姐一氣之下不讓任何男人進莊一步,咱們便真的……」
  小玉怯怯道:「苦兒姐,咱倆做過那事,我想別的姐妹也熬不住,也許也做過……」
  苦兒道:「那還用說麼,誰都不是白癡呀!」
  小玉嬌聲呻吟著道:「苦兒姐,別說了,我好難受……快來抱抱我……」
  苦幾道:「等我脫了衣服……」
  接著便響起悉悉卒卒的除衣之聲,然後又傳來銷魂般的嬌吟和輕微的喘息。
  銀萍躲在假山後,按捺不住好奇心,便探出頭去,借月光一看陰影裡的苦兒和小玉,不
  由渾身一顫,趕緊縮回頭,心怦怦直跳,雙頰立時滾燙,那新奇而刺激的場面,使她渾身燥
  熱不安,她懊悔自己不應該去看,因為,看一下那情景會使她終生難忘……
  她不再看第二眼,仰起臉,把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銀萍聽到假山那邊有人道:
  「苦兒姐,咱們該去了,怕是到三更了!」
  是小玉的聲音。
  但聽苦兒道:「好吧!咱們現在就去!」
  話音未落,便響起腳步聲。
  銀萍偷眼一看,見苦兒和小玉正悄悄地向月亮門走去,她抽劍出手,正想冷叱一聲,撲
  上去把這兩個賊妮子剁了,可是轉念一想,自己若無她倆引路,便很難找到二柱的藏身之處,
  二柱既已受傷,必然藏在一個安全之處,萬一自己亂撞亂碰被莊中的女子察覺,引起一場廝
  殺事小,更難見到二柱的面,不如跟著她倆找到二柱,但等她們下手陷害二柱時,將其制住
  到那時看她倆有何話說,主意拿定,便一提丹田氣,輕身躡步,尾隨苦兒和小玉向前院走來。
  出了月亮門,苦兒和小玉七拐八繞,走了半天,最後在山莊東南角一間破舊的小房前停
  住腳,輕聲敲了幾下門。
  苦兒道:「是我們,苦兒和小玉來看望莊主!」
  話音未落,那小門便吱的一聲打開,從門口閃現出個俏女子,一見苦兒和小玉略顯驚詫
  地道:「這麼晚了……」
  話沒說完,頓時慘叫一聲,雙手捂著下腹,癱倒在地。
  躲在不遠一棵樹後的銀萍看得真切,那俏女子是被苦兒用匕首刺中了下腹。
  就在這時,苦兒和小玉抬起那個俏女子,向小屋後面走去,看樣子是要把俏女子的屍體
  藏掩起來。
  銀萍精神為之一振,不及細想,身形二彈,己到小屋門前,一貓腰鑽了進去,舉目一看,
  見這屋牆角堆滿了木柴,二線微弱的燈火從地底透出,定睛一看,竟是從一個洞口射出來的。
  銀萍不容多想,便縱然躍進洞裡,腳一落地,立時張目四顧,見自己落在一個平台上,
  平台的一端有一條台階向地下延伸,她便躡手躡腳地向石階下走來,越走光線越亮,寒氣也
  越盛。
  漸漸地走到石階下,來到一個不大的地下室裡,定睛一看,不由驚得毛骨悚然,但見室
  中央擺著一口石棺,石棺兩頭墊起有一尺多高,石棺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蒙著塊紫布,只露
  出一個腦袋,雙眸緊閉,面色煞白,一動不動,竟與死人毫無二致。
  棺材前面亮著一盞油燈,燈火一跳一跳,閃著紅瑩瑩的火苗。
  銀萍一見那棺材上躺著的人,不由驚得木雕泥塑一般,那人正是齊二柱,顯然還未入殮。
  就在這時,石階上響起腳步聲,銀萍一驚,方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想到苦兒和小玉即刻
  便會下來,她急忙四顧,尋找隱身之處,一眼看見牆角放著一個三足大鼎,急忙疾身奔過去,
  縱起躍進,藏起身形。
  這時便聽腳步聲漸近,知道苦兒和小玉走下石階,來到了地下室。
  苦兒冷笑道:「這個呆莊主卻還有點憨福,竟死在馮大小姐為自己準備的『寢室』裡!」
  大鼎裡的銀萍一聽,才知道這原來是馮玉瓊為自己死後準備的地下墳墓,難怪有這大鼎,
  想必是要用來裝油點長明燈的!
  這時,便聽苦兒對身旁的小玉道:「你去看著門口,我去送他上西天!」
  銀萍聽到這時,微微抬起頭一看,但見苦兒身形一掠,奔到棺前頭,正想伸手去堵二柱
  的嘴。
  突然,棺材底下響起一聲暴喝:「住手!」
  接著,便從棺材底下鑽出一個人來,朝苦兒冷冷一笑道:「你們果然是想陷害莊主!」
  苦兒小玉初是一驚,待看清面前的人時,不由齊聲冷道:「大紅,原來是你!」
  大紅姑娘道:「正是我,海姑娘臨離莊時,便擔心你倆會陷害莊主奪取『行令金牌』,
  讓我事先藏在這裡……」
  苦兒一驚道:「海明珠果然厲害,可是,她應該知道你不是我倆的對手……」
  大紅道:「她知道我不是你倆的對手,並不要我與你廝殺,只是讓我告訴你們一件事!」
  苦兒道:「什麼事?」
  大紅道:「讓我告訴你們,縱然殺死莊主,你們也得不到『行令金牌』,因為,海姑娘
  已經把『行令金牌』帶走了!」
  苦兒和小玉詫然失色,對視一眼。
  苦兒道:「雖然得不到『行令金牌』我們也要殺死他……」
  大紅一怔道:「為什麼?「
  苦兒道:「若他活過來,知道今天之事,豈能有我倆命在,卻不如殺死他,再殺死你,
  然後告訴眾姐妹,說你為了奪取『行令金牌』,陷害莊主時被我倆殺死!」
  大紅大驚道:「苦兒,想不到你竟這般歹毒……」
  說著抽出劍來,撲上去便刺。
  苦兒急閃身躲開,對小玉道:「快擋住她,我去殺死莊主!」
  小玉聞言,急忙出劍上迎,與大紅纏在一處。
  苦兒見小玉纏住了大紅,便又來到了棺材前,伸出手便要去堵二柱的嘴。
  銀萍看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從大鼎中一躍而出,同時嬌叱一聲手中劍直襲苦兒的後
  心。
  苦兒急忙閃身躲開,轉頭看見銀萍,遂驚道:「什麼人?」
  銀萍冷道:「要命的人!」
  說罷,身形往前一掠,揮劍又襲向了苦兒。
  苦兒大駭,急忙抽劍相迎,封出銀萍凌空一劍。
  銀萍一劍被苦兒封開,便又清叱一聲,欺身而上,手中劍一顫,抖出三個劍花,襲向苦
  兒胸前要穴。
  苦兒心神已散,鬥志全無,只是勉強應戰,偷眼一看旁邊和大紅撕殺的小玉,竟也不能
  立時取勝,更不能抽身助戰,突然,銀萍手中劍使了個「葉底藏花」掃向苦兒雙腳,苦兒揮
  劍外封,誰知她的劍往下一沉時,銀萍猝然伸出左掌,一掌擊在苦兒的前胸上,苦兒萬沒料
  到銀萍會劍中加掌,被一掌擊得身形一晃,險些倒地。
  就在苦兒身形一晃的瞬間,銀萍己飄然攻上,手中劍光一閃,直刺向苦兒的前陶,銀萍
  本想能一劍結果苦兒的性命,所以劍上加力,誰知那劍竟彷彿刺中一塊硬鐵,一下子被反彈
  回來,反勁一衝致使銀萍倒退了二步,剛剛站穩腳,便見苦兒冷叫-聲,身形從銀萍面前一
  掠而過,輕煙一樣飄出地下室,轉眼不見了。
  銀萍猜想,苦兒貼身必穿著軟甲一類的東西,故使自己的劍彈回,逃了一命。
  小玉見苦兒竟不顧自己,隻身逃出,心神一慌,被大紅手起劍落,一劍劈在肩頭,身形
  一歪,栽倒在地,大紅又搶步上前,一劍刺進小玉的前胸。
  小玉慘叫一聲:「苦兒,我恨……」
  聲音止住,人已逝去。
  銀萍收劍入鞘,對大紅一抱拳道:「小女肖銀萍謝過姑娘!」
  大紅一見銀萍,抱手還禮道:
  「不必謝我,都是海姑娘安排周到!」
  銀萍瞥了一眼殭屍一般躺在那裡的齊二柱道:
  「他……他沒有死?」
  大紅道:「只差一口氣沒嚥了!」
  銀萍道:「莫非他中的不是『神仙無救』嗎?」
  大紅道:「正是『神仙無救』。那日莊主中銀鏢昏迷過去,是海姑娘認出莊主中了『神
  仙無救』,立即掏出自己的一丸藥給莊主服下,說那是她娘給她的『增元保命丸』,雖然不
  是對症解藥,卻呆以保住心脈,延緩毒性侵入心經,海姑娘為了怕別人打擾莊主,所以才移
  到這裡來,她自己去為莊主尋解藥去了……」
  銀萍聽說二柱並沒有死,立時心花怒放,脫口道:「好一個海明珠!」
  大紅驚詫道:「莫非肖姑娘認識海姑娘麼?」
  銀萍微微一笑道:「豈止是認識!」
  大紅歎道:「唉!海姑娘已下山三天了,還沒有尋回來解藥,若再遲些天,莊主怕
  是……」
  說著,便眼圈一紅,垂下頭去。
  銀萍聞言渾身一顫,從無限的喜悅的峰巔又跌進迷茫痛苦的谷底,適才,她聽說二柱一
  息尚存,便高興得難以名狀,而又聽說二柱尚有性命之危,便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心
  中猛然想起柳金童說的話,既然,金童的祖父柳蒼林知道「神仙無救」解藥的配方,那麼,
  何不前往崑崙山求救呢!
  心念致此,銀萍便對大紅道:「大紅姑娘,不瞞你說,我能尋到解藥的配方,只是我一
  離開又恐有人陷害二柱……」
  大紅聞言喜道:「肖姑娘請放心,有我在莊主不會出事的!」
  銀萍聞言,心中暗想,看你武功平平,我又怎麼能放心得下,轉念又一想,自己又不能
  守在這裡,除了大紅又沒有別的合適入選,便對大紅道:
  「大紅,你去多喊些姐妹來,幫助保護你們莊主,同時選兩個輕功比較好的隨我連夜去
  崑崙山!」
  大紅聞言喜道:「我去喊瘋丫頭和珠兒,她倆輕功在我們當中算是最高的了!」
  銀萍道:「我們去後你要當心,防備苦兒再回來惹麻煩!」
  大紅答應了一聲,便急急地奔出了地下室。
  少頃,大紅復又走進來,對佇立在一住身旁的銀萍道:「肖姑娘,她們來了,正在外面
  等你!」
  銀萍聞言,應了一聲,回眸無限依戀地瞥了二柱一眼,心中默默地喊著二柱的名字道:
  「二柱,你且安靜地歇息吧,待我把解藥弄來,救了你的命,我就永遠與你廝守在一起。」
  銀萍隨大紅出了地下室,走過石階,出了洞口,一見小屋門外卓立著四五個俏麗女子。
  大紅一指中間的兩個穿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道:
  「肖姑娘,她倆就是珠兒和瘋丫頭,其餘的姐妹是來幫助找保護莊主的!」
  銀萍看了看面前的瘋丫頭和珠兒笑道:
  「你倆願同我去為你們莊主取解藥嗎?」
  瘋丫頭嘻嘻一笑道:「怎麼不願意,能為救活莊主而出力,那是我們的榮耀!」
  珠兒在一旁道:「咱們現在就動身麼?」
  銀萍果斷地一揮手道:「走!」
  說完,身形一掠向莊外奔去,瘋丫頭和珠兒緊隨其後,三條麗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
  之中。
  柳金童和楊若英走在回崑崙山的山路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著。
  以前,楊若英一向活潑大方,心直口快,與金童在一起時也談笑自如,毫不忸怩,而自
  從那天在酒樓上表明心跡之後,若英便像變了個人似的,沉默起來,並時常羞澀地躲避金童
  的目光。
  金童知道,這是若英內心柔情的表露,可是,他心中卻經常出現一個人影,怎麼趕也趕
  不走,這個人影便是肖銀萍,在他的內心,深深地渴望能與銀萍在一起,然而,看見若英那
  脈脈含情的明眸,他又想起為自己捐身的上官蘭,那個善良緬腆的純情少女,每當他想起上
  官蘭,心中便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負罪感,他覺得自己欠「河南二女」的太多,如果此生此
  世能夠補償的便是好好地待楊若英,他再不能傷若英的心……
  由於兩個人心中都是這般的柔腸百轉,所以在言語表露上反而顯得掬謹矜持,倒不如以
  前那麼隨便,情戀於人,若有了卻反而不如沒有使人更自然、更和諧。
  正然往前走,突然楊若英欣喜地一指前面路旁道:「金童,你看那裡有一個小白狐狸!」
  柳金童聞言一怔,舉目向若英指的地方一看,果然見一個小白狐狸蹲在那裡,便笑道:
  「這小傢伙樣子倒可愛,咱們抓住帶回山上去!」
  楊若英一聽,雀躍道:「我也這樣想!」
  說著,便和柳金童向那小白狐狸躡手躡腳地奔過去,漸漸到了近前,正想動手捕捉,而
  那小白狐狸卻呻吟一聲,把哀哀的目光投向那兩個人。金童和若英同時一怔,見小白狐狸的
  一條腿受了傷,正流著血,難怪它不逃跑。
  若英見了便輕輕蹲下身去,把小白狐狸抱在懷裡,憐惜地撫摸著小白狐狸的腦門對金童
  道:「看來傷得不輕……」
  金童道:「是誰這麼殘忍,竟然連這麼一個小狐狸也傷害……」
  若英道:「還抱回山去麼?」
  金童點了點頭道:「自然要抱回山上去了!」
  說著話,兩個人走出路旁樹林,來到山路上,正想繼續趕路,突然身邊響起一聲馬嘶,
  從樹林深處跑出兩匹白馬,來到兩人身邊,馬上之人勒住坐騎,高喊了一聲道:「不許走!」
  金童和若英皆是一怔,定睛一看,來到身旁的白馬上坐著兩個紅衣少女,容貌艷麗,氣
  質不俗。
  金童聞言,朝這兩個紅衣少女微微一笑道:「為什麼不許我們走?莫非你們還要買路錢
  麼?」
  兩個紅衣少女一見柳金童不由雙眸中掠過驚異的神采,都跳下馬來,走到近前,其中一
  個對金童笑道:「你……你是不是叫柳金童?」
  金童一怔笑道:「在下正是柳金童,不知姑娘怎麼認識在下?」
  紅衣少女展顏一笑道:「我們早就聽說過,中原武林中有個美男子叫柳金童,其美貌比
  昔年的玉郎江濤有過之而無不及,今見你長得俊雅不俗,便認定那柳金童就是你了!」
  楊若英在一旁聽見這紅衣少女的話,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再看見兩個紅衣少女注
  視金童那異樣的目光,便氣不打-處來,氣咻咻道:「二位攔住我們的去路,該不會是單單
  地為了欣賞金童的美貌!」
  兩個紅衣少女一怔,其中一個嫣然笑道:「我說這滋味怎麼不對勁,原來這裡有人在吃
  醋!」
  若英聞言變色道:「你們到底是哪個道上的?」
  若英的話未落,其中一個紅衣少女笑道:
  「我們哪個道上的,你遲早會知道,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傷害了我們這隻小白狐,
  我們不能答應!」
  金童一驚道:「請二位不要誤會,這隻小白狐狸是我門適才從路旁撿的,見它受了傷,
  便想帶回山去……」
  一個紅衣少女冷冷一笑道:「想不到武林第一美男子,人長得漂亮,而謊言卻不漂亮,
  如果不是你們故意傷了我們這隻小白狐狸怎麼會這麼巧就在路旁碰上!」
  楊若英怒道:「就算是我們傷了這隻小白狐狸,你們又想怎樣?」
  兩個紅衣少女相視一笑,一個道:「不怎麼樣,只是要你們按價賠償,這是最簡單的道
  理,你們給我們五百兩銀子,這事算了結,你們可以繼續趕路,否則就得為這小白狐償
  命……」
  金童一驚道:「五百兩銀子,你們明知我們不會帶那麼多……」
  楊若英冷道:「看來你倆是存心要和我們打一架了!」
  兩個紅衣少女互視一笑,一個道:「其實,若你們沒有銀子,還有一辦法可以解決,又
  避免打架!」
  金童道:「不妨說出來……」
  一個紅衣少女朝金童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其實,我們那隻小白狐也沒什麼,它
  能死在你們手中也算幸運!」
  楊若英一旁急道:「你們怎麼這麼-嗦,快說什麼辦法?」
  另一個紅衣少女截口道:「辦法就是讓柳金童吻我們一人一下!」
  金童和若英同時一驚,互視一眼,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若英急道:「你們是說,讓金童吻你們一下,便可以讓我們繼續趕路……再不找麻煩?」
  兩個紅衣少女齊聲喜道:「對呀!這樣不好麼?」
  楊若英勃然怒道:「不好!金童只屬於我,你們休想佔他的便宜!」
  說著,把手裡的小白狐狸放在地上,一伸手抽出劍來,一指面前的兩個紅衣少女冷道:
  「若是你倆還不快滾,休怪我不客氣了!」
  兩個紅衣少女宛如不見,根本沒把若英放在眼裡,其中一個對金童笑道:「你同意不同
  意?這對你並不難做到吧!」
  金童道:「可是,在下連二位的芳名和幫派都不知道,就去親近,這怎麼能解釋得通?」
  兩個紅衣少女互視一笑。其中一個柔聲道:「我們倆對公子一見鍾情,莫非公子還吝惜
  一吻?」
  金童笑道:「不管怎麼說,在下還是提醒二位,應該學會自尊自重!」
  兩個紅衣少女聞言,立時勃然變色。
  右首的紅衣少女冷道:「柳金童,你任為武林第一美男子,真讓我們失望!」
  金童笑道:「姑娘過譽,在下實不敢當!」
  另一個紅衣少女冷道:「不管怎樣,相見就是有緣,我們只有得罪柳公於了!」
  金童一怔道:「二位莫非想強迫在下……」
  右首的紅衣少女道:「怎麼是強迫,我們不過是想讓你嘗嘗,是親吻好受還是逆血倒流
  好受……」
  楊若英不等這紅衣少女說完,暴叱一聲,已揮劍撲上,直刺向紅衣少女。
  誰知這紅衣少女見楊著英揮劍刺來,並不驚慌,但等那劍剌近,便往旁一閃身,疾出兩
  指,把楊若英的劍身挾住,往懷裡一帶,楊若英往前搶了一步,這紅衣少女趁她搶步之機,
  猛然襲出左腳,正踢在楊若英的雙腿「曲池穴」上,楊若英立時動彈不得。
  紅衣少女把奪在手中的劍又扔到楊若英的腳上笑道:「看在柳公子的面上……否則,我
  就讓你五官挪位!」
  楊若英怒道:「你應是殺了我,我也不想看著金童與你們……」
  另一個紅衣少女聞言,疾身上前,出手點了若英的啞穴。
  金童一旁看在眼裡,心中卻是一片茫然,適才他看這紅衣少女的身手,頗覺眼生,彷彿
  在自己所知道的武術招武中從沒有過麼簡捷實用而有狠辣的武功,看看這女子不但外門功夫
  練得到了家,而且內功也非同一般。
  兩個紅衣少女見金童呆呆發怔,二目出神,便來到他面前,其中和楊若英交手的那個紅
  衣少女傲然一笑道:「柳公子,你不答應麼?」
  金童笑道:「在下可以答應,不過二位需告訴在下芳名怎麼稱呼?確係何門何派?否則,
  在下實難從命!」
  兩個紅衣少女相視一眼,點楊若英啞穴的紅衣少女笑道:
  「小女金貞子,她是我師妹鐵玉仙,江湖人稱:金鐵雙狐』!」
  「金鐵雙狐?」柳金童驚叫一聲道:「在下曾聽祖父說過這個名號,想不到竟是二
  位……」
  金貞子道:「柳公子的祖父莫非就是那九天神龍柳蒼林麼!」
  金童道:「正是,你們也認識我祖父麼?」
  鐵玉仙道:「三年前在北海『冰川奇宮』見過一面!」
  金童道:「聽祖父說你們縱橫大漠,從不涉足中原,怎麼……」
  金貞子和鐵玉仙互視一眼。
  金貞子截口道:「柳公子,你的話說得太多了,而我們想只想聽一句,你願意不願意和
  我們……」
  金童道:「二位都是武林成了名的高人,這樣做不怕有失尊嚴麼?」
  鐵玉仙仰面笑道:「成名的高人?江湖上歷來都是重虛名,而我們『金鐵雙狐』便正是
  以不重禮節,做事怪異而為人所知,別人不敢做的事情我們敢做。」
  話音未落,突然一旁有人朗聲笑道:「柳老弟,你真是艷福不淺……」
  隨著笑聲,從一旁的樹林裡走出兩個青衫男士,腰間佩劍,舉止不俗。
  金童一看這兩個人,不由喜道:「原來是左奇兄和邵明兄……」
  來者乃是大力鷹爪門撕破天雷鶴的兩個徒弟「飛天二鷹」。
  「金鐵雙狐」見「飛天二鷹」走近,便交換了一下眼色,金貞子對金童笑道:
  「柳公子,你既然有朋友來,我們亦不便久留,咱們緣份未了,後會有期!」
  說完,抱起被楊苦英放在地上的小白狐理,與鐵玉仙各自走向白馬,翻身而上,策馬離
  去。
  待那馬蹄之聲遠去,金童才略略心安,一邊和「飛天二鷹」說著話,一邊上前解開了楊
  若英的穴道。
  左奇道:「真抱歉,我們影響了柳弟的……」
  金童打斷他道:「也是二位兄長給小弟解了圍。」
  邵明道:「這從何說起,莫非那兩個紅衣女子對你心懷叵測?」
  金童臉一紅道:「你們知道她倆是誰麼?是『金鐵雙狐』!」
  「飛天二鷹」聞言俱是一怔,邵明道:「『金鐵雙狐』?聽說這兩人都已經是四十幾歲
  的年紀了,而因為駐顏有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青春少女!據人講,她倆是出了名的『倒
  採花』淫賊,早已投靠了『大漠神君』!」
  金童一驚,道:「難怪……」
  左奇道:「柳弟你怎麼會在這裡?」
  金童道:「我下山到齊家堡送英雄貼,這是回山去!」
  邵明道:「我們也奉師父之命去崑崙山,正好一路同行!」
  金童喜道:「那再好沒有了!」
  說著,便轉對楊若英道:「若英,你沒事吧,咱們走吧!」
  楊若英皺了皺眉,道:「我適才被『金鐵雙狐』點了穴道,雖然被你解開,尚感週身不
  適……」
  金童轉對左奇和邵明道:「即然這樣,還請二位仁兄先走一步,因家父召集各派高手,
  意在對付『鐵血盟』,幾時行動尚未知道,若二位去得遲了該有遺憾……若英身體不適還請
  二位仁兄先行一步!」
  「飛天二鷹」聞言,便與金童道了別,施展輕功前頭走了。
  楊若英見「飛天二鷹」一走,方笑道:「我並非身體不適,不過是不願意有人在咱倆身
  旁……」
  金童笑道:「我早知你的心意。」
  說著,兩個人重新上路,趕奔崑崙山而來。
  傍晚時分,金童和楊若英才來到崑崙山。
  進了山門,逕直向紫雲閣走來,到了門口,正想進去,便見從大殿的門裡走出來一個灰
  袍老者,三綹銀鬚飄灑胸前,二目如星,炯炯有神,步履穩健,身形輕捷,一看便知是個身
  懷絕技的武林高人。
  銀鬚老者從裡面走出,剛好金童和若英來到跟前。
  一見這銀鬚老者,金童不由一怔,旋即欣喜地喊了一聲:「爺爺!」便撲上前去。
  銀鬚老者正是九天神龍柳蒼林。
  柳蒼林一見金童,展顏笑道:「寶兒,我的好孫孫!」便張臂相迎。
  突然,金童停住腳步,痛苦地低下頭去。
  柳蒼林驚道:「寶兒,你的左臂?!」
  金童歎息道:「讓『八大惡煞』砍了去。」
  說著,又強顏笑道:「爺爺,您怎麼來崑崙山了?孫兒正想過些天去濟南看望您老人
  家!」
  柳蒼林歎道:「寶兒江湖風波險,以後你要多珍重自己!爺爺我想去嶗山煉丹,此番一
  去,多則十年,少則五載,臨走時便想來看看你,適才到你爹那兒,他正陪著各派來的人說
  話,商量對付鐵血盟的事情,我和他說了幾句話,他告訴我說你下山了……唉!想不到我還
  真看見了你,爺爺我總算沒白來!」
  金童道:「爺爺,天要黑了,您明天再去嶗山不行麼?」
  柳蒼林笑道:「天黑了好,走黑道寂靜,白天人多車雜……」
  金童道:「爺爺,孫兒也想隨你去嶗山煉丹……」
  柳蒼林笑道:「別說傻話了,好好的跟你爹在山上練武!」
  說著話,一眼看見站在一旁的楊若英,又道:「寶兒,這丫頭是誰呀?」
  楊苦英羞怯地道:「家父乃是河南楊家莊莊主楊永明……」
  柳蒼林點點頭道:「老夫想起來了,是楊永魁的兄長……唉!想當年『天山七傑』,也
  曾在武林顯赫一時,只可歎後來變故太多!」
  金童道:「爺爺,您還是在山上歇一夜吧!也好給我和若英講講早年的事情,我每當問
  我爹時,他都不說!」
  柳蒼林笑道:「寶兒,等爺爺從嶗山煉丹回來便和你講,只是現在爺爺該走了!」
  說完,鬆開若英的手,揚長而去。
  一彎殘月,斜斜地掛在天上。
  月光照著一片淒涼的寺院。
  這殘壁斷垣,幾乎廢墟一般的寺院,一看便知是年久失修,已不堪風雨侵蝕,寺院裡鴉
  雀無聲,死氣沉沉,在這寺院的一處斷牆房,站立著三個人,一動不動,彷彿是三個殭屍。
  三個人都身著黑色夜行衣,臉上戴著鬼臉面具,一個藍靛臉,兩個紅花臉,面目猙獰可
  怕,令人不寒而慄。
  許久,便聽那藍靛臉怪聲怪氣地道:
  「甄笑峰,我們已經知道你藏在這『清風觀』,如果你還不露面,我們便派個人親自拉
  你出來了!」
  聲音又尖又厲,好像不是從嗓子發出的,像男又似女,在這荒涼的斷壁殘牆裡迴盪,越
  發顯得淒厲詭異,聞之不由人心驚膽顫,頭皮發麻。
  聲音落後,便見不遠的一面殘壁下,有一個人慢慢地站起身,朝三個鬼面人一笑道:
  「在下便是甄笑峰,不知三位朋友是哪個道兒上的,因何要找在下?」
  藍靛臉道:「你不必擔心,我們並非鐵血盟派來抓你的,而是有一件事問你!」
  甄笑峰道:「在下相信三位是朋友,否則也不會現身,因為在下來到這陰山清風觀,只
  有『勾魂五鬼』中的冷刀手與翻天鷹知道,在下相信他倆絕不會出賣在下!」
  藍靛臉道:「是朋友不是朋友,這要看你的態度,如果你同意和我們走一趟,我們便交
  了你這朋友!」
  甄笑峰道:「連閣下貴居何處、大名怎麼稱呼,在下都不知道,怎麼能輕易跟你走?」
  藍靛臉厲聲道:「可是你必須跟我們走!」
  甄笑峰道:「想強迫麼?」
  藍靛臉道:「如果你不同意!」
  甄笑峰道:「要到哪裡去?」
  藍靛臉道:「去應該去的地方!」
  甄笑峰冷冷一笑道:「朋友!你應該把話說明白!」
  藍靛臉道:「我不能與你明說,因為你身旁有人偷聽!」
  甄笑峰一驚道:「朋友,莫非開玩笑麼?」
  藍靛臉道:「你喜歡開玩笑,而在下不喜歡,你向左前方走八步,便可以發現……」藍
  靛臉的怪聲還沒有消失,突然在甄笑峰左前方幾步之外的荒草叢中站起來兩個黑衣人,其中
  的一個黑衣人冷笑道:
  「足下的目力令在下欽佩!」
  說完,轉身甄笑峰道:「甄公子,本來我倆可以搶在他們前頭向你發出邀請!」
  甄笑峰惑然道:「邀請?」
  黑衣人點頭道:「對,邀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甄笑峰冷道:「也是去應該去的地方?」
  「不!」黑衣人截口道:「去不應該去的地方!」
  甄笑峰道:「閣下理應清楚,不應該去的地方我是不會去的!「
  黑衣人道:「甄公子,如果你能夠自己說了算,今天來見你的也許是別人了,而不會是
  我們兄弟!」
  甄笑峰道:「也想強迫麼?」
  黑衣人厲聲道:「如果必要的話,我們會讓甄公了受點委屈……」
  甄笑峰抬頭望了對面三個站立不動的鬼面人一眼,冷道:「這就難辦了,你們兩夥同時
  發出邀請,實讓在下無所適從!」
  藍靛臉道:「我們請你去的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你難道會拒絕麼?」
  身旁一個黑衣人道:「雖然我們請你去之處乃是你不應該去的地方,而卻不容你拒絕!」
  藍靛臉聞言,轉對兩個黑衣人冷道:
  「在下知道你們的來頭,還望不要太托大……」
  -個黑衣人也對藍靛臉道:「我們也知道足下的底細,奉勸足下還是別與我們爭食的
  好……」
  話音未落,從不遠的一棵枯樹上,飄然躍下一個黑影,輕捷地落到甄笑峰和兩個黑衣人
  面前,竟是一個身材窈窕,黑紗罩面的女子,立穩身形朝甄笑峰笑道:
  「他們兩伙一夥請你去不應該去的地方,一夥請你去應該去的地方,現在小女子請你去
  必須去的地方,你還是跟我走吧!」
  甄笑峰一怔,旋即笑道:「原來是你!我想過你會來找我,但不是現在……」
  黑紗女子道:「只有現在我才會對你說個『請』字!」
  甄笑峰道:「你沒有一見面就要揮劍殺在下,實令在下吃驚!」
  藍靛臉一旁道:「甄公子,如果說悄悄話,我提醒你還是換個地方……現在你應該選擇
  到底跟誰走……」
  甄笑峰狡黠一笑道:「都是朋友,都是這般盛情邀請,在下又不會分身術,只能答應一
  方,而又不願負了另外兩方的心意……」
  一個黑衣人冷道:「甄笑峰,你應該想到拒絕我們的後果!」
  甄笑峰道:「在下不會拒絕任何一方!」
  黑紗女子一怔,旋即道:「你的意思我已懂了,是想讓我們三方較量一番,誰勝了你便
  跟誰走!」
  甄笑峰微微一笑,對黑紗女子道:「你很聰明,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你還會執意要
  請在下去那個必須去的地方麼?」
  黑紗女子道:「你是說我不是他們的對手,應主動退避,免得有性命之憂……」
  一個黑衣人截口道:「如果甄公子出於對這位姑娘的關心,倒無可厚非,而若是內心的
  真正想法,那卻大錯而特錯了,既然這位姑娘敢於現身,她必有足以取勝的把握,除非她是
  瞎子,沒有看見我們是兩個人,另外一夥是三個人,而她卻隻身一個人!」
  黑紗女子聞言頓時笑道:「閣下過譽了!小女只是一時莽撞才現出身形,並未注意到二
  位和另外三位,若真的較量,小女理應退避三舍!」
  一旁的藍靛臉道:「你們的心理已都不言自明瞭,正是想讓另外兩方先交手,自己坐山
  觀虎鬥,把兩方一同擊敗!」
  藍靛臉一語道破黑紗女子和兩個黑衣人的心理,竟使他們很尷尬。各自心中不得不承認,
  今夜聚集此地的都是非凡人物,單是從動心計上便可窺視一般。
  這時,又聽藍靛臉道:「甄公子,我們志在必得,況且,我們帶他去的地方又是你應該
  去的,與情與理都說得通,如果你們雙方有異議……好在我們有三個人,至少是-對一!」
  口氣並不冷漠,但卻充滿挑戰的意味,令人小覷不得。
  黑紗女子聞言-怔,突然對藍靛臉道:「我總覺得足下這聲音很怪,如果你恢復本聲說
  話,情況也許會好些!」
  藍靛臉怒道:「你聰明得未免太過分了!」
  這時,一旁的兩個黑衣人已經拙劍在手,其中一個對藍靛臉冷冷一笑道:「既然已經到
  了非動手不可的地步,不妨把一切都挑明了吧!也不用再裝神扮鬼地掩起真面目!」
  藍靛臉-笑道:「那麼閣下一定不會拒絕說出來頭了?」
  黑衣人傲然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在下葛蓉方,他叫歐陽星,本是鐵血盟『八大惡煞』
  中的『追魂二煞』,因為『勾魂五鬼』冷刀子薛青鋒和翻天鷹仇家南投奔到盟主摩下,獻上
  萬花幫幫主芍葯作為禮物,又說出了甄公子藏身之地,所以,盟主令我們兩個趕來擒拿,如
  果不是盟主有令,讓帶個活的回去,嘿嘿!現在想必甄公子早已身首異處了!」
  甄笑峰冷道:「好在我已猜到,只是水天姑未免太小瞧了在下,只派你們兩個無名之輩
  前來……」
  「追魂二煞」一怔,歐陽星怒道:「我們盟主已知道柳逢春廣撒英雄帖,召集武林各派
  人物要與鐵血盟大幹一場,所以,不便分出太多的人手……不過,毫不托大地說,單憑我們
  兩個,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了!」
  甄笑峰冷冷一笑,一指身旁的黑紗女子道:
  「如果這位姑娘肯出手幫助在下,那又當別論了!」
  幕容方冷笑道:「她會助你麼?」甄笑峰傲然一笑,回頭對黑紗女子道:
  「海明珠,摘下你的罩面黑紗吧!我早已認出是你了,你一定是來找我要解藥的,可我
  吃驚的是,那齊二柱既然中了我的『神仙無救』,怎麼還能話到今天?」
  黑紗女子聞言,一把撕下面上黑紗笑道:「甄公子真好記性!」
  甄笑峰道:「只因姑娘的聰明和聲音提醒了在下!」
  歐陽星截口道:「所以,人要掩藏起聰明,有時還要改變聲音……」
  說著,一指那個藍靛臉道:「你能肯定他的聲音不是改變的麼?」
  甄笑峰道:「也許是的!所以我仍然猜不出這三個人的來路……」
  藍靛臉一旁截口道:「我等的來路,你遲早會知道,只是現在你應該明白,只有我們請
  你去,才是善意的,因為鐵血盟和那個海明珠都是我們的仇家,但是,除非你答應跟我們走,
  我們不會出手助你!」
  甄笑峰道:「現在看來,跟你們走是我唯一的選擇,只是我擔心自己的安全……」
  海明珠一旁道:「甄公子,如果你肯拿出解藥,不但咱們以前的恩怨一了百了,而且,
  我海明珠一定捨命相助,保你有驚無險!」
  甄笑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海明珠冷冷一笑,轉對一旁的「追魂二煞」道:
  「若二位想生擒他就快動手,小女願意幫助你們,若那三個人幫他,小女願隻身抵擋。
  只是將他制服後,小女要從他身上搜出解藥……」
  「追魂二煞」聞言大喜,幕容方道:「如此最好!」
  說完,手中劍一抖,疾身向甄笑峰撲上。
  甄笑峰一見,急忙抽出紅毛寶刀,封開幕容方襲來三劍,兩個人刀光劍影,身影閃動,
  廝殺在一處,剛剛過三招,旁邊的歐陽星也清嘯一聲,揮劍衝上助戰,「追魂雙煞」合戰甄
  笑峰,三個人鬥得難解難分。
  一旁的海明珠已經解開腰間軟鞭,注視著藍靛臉三個人的舉動,那樣子隨時準備著進行
  截殺,然而,奇怪的是,眼看著「追魂二煞」已佔上風,而藍靛臉他們卻依然按兵不動,只
  是靜靜地觀看,不知道在等待動手時機,還是有心要看一場熱鬧。
  突然,甄笑峰一聲驚叫,左肩上中了歐陽星發出的一枚銀鏢,他一怔間,慌亂中右肩井
  穴又被幕容方一劍點上,立時右臂垂下,紅毛寶刀舉不起來。「追魂二煞」果然了得,欺身
  而上,出手點住了甄笑峰的穴道,使其木立不動。
  慕容方將劍入鞘,上前一把將甄笑峰扛在肩上,對歐陽星急道:「快走!夜長夢多!」
  歐陽星彎腰拾起地上的紅毛寶刀,正想和幕容方起身離去。
  突然,一旁的海明珠一揮軟鞭,飄身上前,攔住二人的去路,厲聲道:
  「二位,這樣做太不仗義,我們不是說好的麼,你們制服他後,要讓我搜出解藥,怎麼
  能言而無信,別忘了,若沒有我一旁攔劫,那三個人上前,你倆也未能勝!」
  歐陽星左手拿著紅毛寶刀,右手握劍,聞言朝海朗珠獰笑道:
  「小美人,你倒自己送上門來,適才我們不過是利用你,你卻認真了!」
  海明珠氣道:「那好!我就與你們拚個魚死網破!」
  說著,便揮舞軟鞭,欲撲上廝搏。
  就在這時,屍旁的藍靛臉和兩個紅花臉己疾身來到跟前,便見那藍靛臉對「追魂雙煞」
  一抱拳道:「我們兄弟剛剛出道,一心想投靠鐵血盟,便想擒住甄笑峰作見面禮,不料和二
  位相遇,適才見二位武功果然了得,自知不是對手,所以願放棄爭奪,請二位引見我們去見
  盟主。」
  慕容方扛著甄笑峰正有些吃力,心道,陰山離慈善堡還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不如讓這三
  個傢伙扛著,反正自己和歐陽星守護一旁也出不了事,想到這裡甄笑峰的身體放在地上,對
  那藍靛臉道:
  「很好,你們仨守著甄笑峰別動,等我們擒了這小美人咱們一同去,只要我們引見盟主
  會收留你們入盟!」
  說著,對身旁的歐陽星道:「歐陽兄,便宜事都讓咱們碰上了,不但生擒了甄笑峰,回
  去會受盟主的獎勵,又遇上這絕色的小美人,正好快活一番!」
  歐陽星淫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說著,兩個人齊聲暴喝,揮劍撲向海明珠。
  待「追魂雙煞」離開甄笑峰,站在甄笑峰身旁的藍靛臉,立即蹲下身去,出手解開甄笑
  峰的啞穴,用劍頂在他的咽喉上,低聲道:「說!解藥在哪裡?說出來我們就放你逃命,否
  則立即處死!」
  甄笑峰眼中閃一絲希望,急道:「在胸前貼肉的衣袋裡,裡面有兩丸藥,紅色的吃下去,
  白色的水溶後敷在傷口上……」
  藍靛臉不待他說完,手中劍一抖,劃破甄笑峰的胸衣,伸手從胸內的衣袋裡拿出一紅一
  白兩丸丹藥,揣進懷內。
  藍靛臉站起身,正想帶領身旁兩個人悄然離去,一見海明珠正被「追魂雙煞」逼得步步
  後退,堪堪欲敗。
  藍靛臉歎息一聲,彎下腰去,出手解開了甄笑峰的穴道,低聲道:「在下說話算數,你
  逃命去吧!」
  甄笑峰靜臥一瞬,待四肢恢復正常,便一躍而起,揮掌劈向藍靛臉,嘴裡叱道:「我上
  當了……」
  藍靛臉正想揮劍與其廝樂,身後兩個紅花臉齊聲暴喝,雙雙揮劍衝上,抵住了甄笑峰。
  這邊甄笑峰挺身而起,與兩個紅花臉廝殺,「追魂二煞」早己發現,急忙丟開海明珠疾
  身奔過來,準備幫助兩個紅花臉再次擒拿住甄笑峰。
  可是,他們身形未近,甄笑峰一見大勢不好,急忙猛揮一掌,掌風震開面前的雙劍,身
  形一飄,掠向旁邊的一處斷牆,身形一閃已消失在斷牆裡面。
  慕容方懊喪地罵了藍靛臉一句:「廢物!」
  便和歐陽星施展輕功急急地追去。
  藍靛臉待甄笑蜂和「追魂雙煞」跑得看不見了,方才舒了一口氣,看一眼站在不遠氣喘
  噓噓的海明珠,柔聲道:「明珠,你沒事吧!」
  海明珠一怔,她無法相信這溫柔甜潤的聲音會出自藍靛臉之口,遂想起一個人的聲音是
  可以改變的,便驚喜地喊道:「銀萍?你是銀萍麼?」
  藍靛臉一把除下面具,月光下露出一張艷如桃花的面龐,不是肖銀萍是誰。
  一見銀萍除去面具,另外兩個紅花臉也取下面具原來是三麗山莊的瘋丫頭和珠兒!
  原來,銀萍那夜帶著珠兒和瘋丫頭,三個人施展輕功,急急趕了一夜,次日清晨便來到
  了崑崙山,找到了柳金童,金童得知二柱並沒有死,銀萍是來找爺爺求解藥的配方時,不由
  追悔莫及,告訴銀萍,是在昨天晚上,他爺爺已動身去嶗山煉丹了。
  銀萍和二女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瘋丫頭和珠兒白跑一趟是小事,而莊主又性命難保,
  便淚流如注。
  銀萍原心裡比誰都難受,她克制著自己,迫使自己鎮靜下來,她想起在西莽山「勾魂五
  鬼」中的那個薛青鋒和仇家南對芍葯說過的話,知道甄笑峰藏在陰山,於是,決意到陰山尋
  找甄笑峰,如果找到他,就是拚命也要奪下解藥。
  她們在崑崙山小憩後,讓金童給備了三匹快馬,便策馬來到了陰山清風觀……
  海明珠一看,果然藍靛臉便是銀萍,進有些慚愧地道:
  「也許你都知道了,我不該騙你,說二柱已經……」
  肖銀萍不待海明珠說完,便截口急道:
  「明珠,我以前確實對你誤會了,咱們之間的恩怨以後再說吧……」
  明珠道:「我知道……咱們快回三麗山莊給二柱服藥,但願他還活著!」
  銀萍道:「你怎麼知道解藥已到我手?」
  明珠微微一笑道:「那還用說麼,解藥不到手你還會放甄笑峰走麼!可歎我沒有機會一
  鞭抽死他!」
  肖銀萍道:「報仇總是有機會的,你知道放走甄笑峰引開『追魂雙煞』,咱們就有法脫
  身!」
  說著話,四個人已飄身出了清風觀,擇路急急奔三麗山莊而來。
  此時,她們的的心境都是一樣的,就是快些趕回三麗山莊,把藥給二柱喝下去,並暗暗
  祈禱,願二柱還有一口氣。
  拂曉,淡淡的晨霧還繚繞在山巒間沒有散去,一路疾奔的銀萍和明珠四人已走進了三麗
  山莊,逕直向東南角的那間小屋奔去。
  到了屋前,銀萍輕車熟路,第一個進了屋,跳下洞口,奔下石階來到了地下室,後面的
  海明珠和珠兒、瘋丫頭也尾隨跟進。
  等她們來到地下室,張目四顧,室內那口石棺還在,而上面的二柱卻不翼而飛……
  四個人都驚呆了,感到渾身冰冷,彷彿置身於冰窟雪窖之中……
  少頃,銀萍聲嘶力竭地喊叫一聲道:「苦兒!一定是她弄走了二柱!」
  話音未落,便聽有冷笑道:「你說得不錯,齊二柱是我弄走的,我想你們一定會來……」
  聲音很清楚,然而,卻看不見說話的人在哪裡。
  肖銀萍和海明珠面面相覷,皆露出驚懼之色,因為聽聲音知道說話人確是苦兒無疑。
  明珠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道:「你是苦兒麼!我知道你弄走二柱是為了『行令金牌』……」
  那聲音又道:「我聽出你是海明珠,正是你帶去了行令金牌,才逼得我弄來二柱作為人
  質!」
  明珠焦灼道:「二柱還活著麼?」
  那聲音笑道:「你想,我如果說他已死,那麼你們肯把『行令金牌』交出來麼!」
  銀萍一旁急道:「不管他是生是死,若我們交出『行令金牌』,你肯交出他麼?」
  那聲音揚聲笑道:「還是這個人爽快!莫非你就是那個肖銀萍麼!」
  明珠不待銀萍開口,截口道:「苦兒姑娘,我們知道你與二柱並無冤仇,你想得到不過
  是三麗山莊莊主之位,因此,不會陷害二柱,對麼?」
  那聲音道:「你說得很對!」
  明珠又道:「現在『行令金牌』就拿在我手裡,可是我們不知道用它怎麼換回二柱……」
  那聲音道:「只要你把『行令金牌』放在東南角的牆下,然後你們所有的人都退到一旁,
  我自然有辦法讓你們與二柱見面!」
  銀萍道:「原來這地下室還另設機關……」
  那聲音笑道:「你現在知道已經太遲了!」
  銀萍正待開口,身旁的明珠道:「咱們只有先救二柱了!」
  銀萍點了點頭。
  明珠遂從懷中掏出那枚「行令金牌」,揚手擲向東南角牆下,只聽「鐺」的一聲,金牌
  墜地。
  然後,明珠和銀萍還有珠兒、瘋丫頭都退後幾步,
  明珠道:「苦兒姑娘,我們已交出『行令金牌』,你應該讓我們見到二柱……」
  話未說完,便聽東南角傳來一聲怪響,但見在東面的牆壁下突然出現一個一人高的小石
  門,石門一開,便從門內閃出一條黑影,彎腰拾起門前的「行令金牌」,朝站在不遠處的明
  珠等人得意地一笑道:「你們沒有想到吧!」
  牆壁上有石門,並另有暗室,這實在是出人意料。
  明珠急道:「二柱呢?他在哪裡?」
  從石門中出來的黑影正是苦兒,聞言,轉身向石門裡一指道:
  「去瞧吧!但願她還一息尚存!」
  說著,身形一躍離開石門。
  明珠和銀萍聞言,不顧一切地搶出,疾身掠進了石門中去。
  珠兒和瘋丫頭也正想動身隨入,旁邊的苦兒一亮手中的行令金牌冷道:「三麗山莊莊主
  的行令金牌在此,爾等膽敢不拜!」
  珠兒和瘋丫頭認出苦兒手握的真是三麗山莊的「行令金牌」,便躬身施禮道:「參見莊
  主!」.
  苦兒得意一笑道:「你倆快隨我出去!」
  說著話,身形一彈,已經到了地下室入口處,轉眼奔出地下室。
  瘋丫頭和珠兒不敢違拗,只好也隨後跟出,待走出洞口之後,見苦兒正然站在那間小屋
  門口,見二人安然而出,便用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塊半人多高的大青石頭道:「你倆去把那大
  石頭滾來壓住洞口,別讓他們出來!」
  珠兒和瘋丫頭十二分不情願地把那大石頭滾到洞口處,遲疑著沒有蓋在洞口上,因為她
  們知道,如果洞口被封住,那麼地下室內的海明珠,肖銀萍和齊二柱將九死一生。
  一旁的苦兒見珠兒和瘋丫頭遲遲疑疑不忍下手,便一舉行令金牌惡狠狠地道:
  「本莊主的話你們膽敢不聽,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珠兒和瘋丫頭聞言都渾身一顫,立即動手把那大石頭壓在洞口。
  一見大石頭壓住洞口,苦兒頓時揚聲狂笑道:「哈哈哈!三麗山莊是我苦兒的了!」
  瘋丫頭和珠兒站在苦兒身側,見她得意忘形地狂笑不止,又驚又懼,敢怒不敢言。
  苦兒笑畢,轉頭對珠兒和瘋丫頭道:「你倆不用害怕,我不怪罪你們隨肖銀萍為莊主尋
  解藥,因為『行令金牌』在她們手裡,而現在『行令金牌』在我手裡,我就是莊主,你們若
  是聽我的,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倆!」
  瘋丫頭悻悻地道:「你是想讓我們成為你的心腹,就像你和小玉是馮姑娘的心腹一樣?」
  苦兒道:「你倆不情願麼!」
  珠兒和瘋丫頭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苦兒又道:「不管你倆願不意願意,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們去辦!你倆隨我來!」
  說著,領著二女繞過小屋,來到小屋後面。
  珠兒瘋丫頭跟在苦兒的身後,看見在小屋後面的地上躺著四五個女子,都身體僵直不動,
  猶如死屍一般。
  珠兒認出這幾個女子之中一個是大紅便道:
  「她們都怎麼……」
  苦兒冷笑道:「別害怕,她們還沒有死,我看見在你倆隨肖銀萍走後,留下大紅她們在
  小屋裡守護莊主,便在窗口點燃熏香草,將她們都熏昏後,我便進去把莊主挪到了隔壁的房
  間,後來我擔心你們一進來就發現她們,便把她們弄到小屋後面。」
  珠兒道:「你在馮大小姐身旁到底沒有白呆,學得這樣有心機!」
  苦兒又陰陰一笑道:「如果你倆不情願為我做事……」
  瘋丫頭接口道:「你是說,如果我們不依你下場比她們也好不了多少,是麼?」
  苦兒道:「你們知道『行令金牌』在我手裡,我可以用任何借口置你們於死地!」
  珠兒與瘋丫頭聞言,都渾身一顫、互視一眼。
  瘋丫頭道:「我倆願意!」
  苦兒聞言,展顏一笑,指著躺在地上的大紅道:「去,先把大紅抬走!扔進莊外的山
  澗!」
  珠兒和瘋丫頭答應了聲,上前抬起大紅朝莊外走去……
  旭日初升。
  霞光萬道,遠山近樹皆冰浴在一片日光裡。
  珠兒和瘋丫頭抬著大紅往山上走,一邊走,珠兒一邊道:「咱們真的要把大紅丟下山澗
  去麼?」
  瘋丫頭歎息道:「苦兒手中握有行令金牌,咱們怎能不聽她的!」
  珠兒道:「可她分明是陷害這些姐妹,其實大紅她們看護齊莊主本沒有過錯的!」
  瘋丫頭咬牙根道:「苦兒的心也太毒了!」
  珠兒道:「我擔心以後苦兒對咱們……」
  瘋丫頭截口道:「你是說她這次是利用咱們?以後她還會傷害咱們麼?」
  珠兒道:「與這樣心毒的人在一起,就是終日提防也恐不及!」
  說著話,兩人已來到一處懸崖邊上,把大紅放在地上,兩人望著眼前的萬丈深淵,心中
  有說不出的恐懼。
  珠兒道:「我看咱們就把大紅放在這裡吧!等她醒來時還能逃走!」
  瘋丫頭慘笑道:「那怎麼行,會被野獸吃掉的,我說要救不如救到底,咱們把她抬到山
  溪旁把她弄醒,然後放她遠走高飛,苦兒也不知道……」
  珠兒喜道;「那樣也好!」
  說著,兩個人又抬起大紅,走下崖頂,逕直尋水聲走來,走不多遠,便來到一條山溪前,
  兩人在山溪旁放下大紅,捧些水撩在大紅的臉上。
  清涼的溪水立時把昏迷的大紅驚醒,大紅呻吟一聲,睜開眼睛,見面前站著的珠兒瘋丫
  頭,疑惑道:「你們……這是在哪裡?」
  珠兒喜道:「大紅姐,你沒事吧!」
  大紅掙扎著坐起身,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在這裡?你倆不是隨肖姑娘……」
  瘋丫頭在一旁輕喟道:「大紅姐,你們被苦兒害了,她用熏香草的煙把你們熏迷在地下
  室,然後把二柱莊主挪到地下室隔壁的房裡,我們和肖姑娘回來後,她用莊主要挾,逼海姑
  娘交出莊主的『行令金牌』,梅姑娘無奈,把行令金牌交給苦兒,苦兒便帶我倆從地下室出
  來,令我倆用大石頭堵死了地下室洞口,又讓我倆把你們幾個抬著扔進山澗時,我倆不忍心
  害你,便抬你到這裡,想放你遠走!」
  大紅不及瘋丫頭說完,驚駭道:「莊主他們……」
  珠兒道:「莊主和肖姑娘、海姑娘還在地下室,只怕是……」
  大紅道:「我生死事小,可莊主……」
  瘋丫頭道:「咱們著急也沒有用,苦兒手執『行令金牌』,莊裡眾姐妹都聽她的,咱們
  就是想去救莊主也無異白白送死!」
  大紅黯然道:「那怎麼辦?你倆放我逃走,苦兒一旦知道還會饒了你倆麼!依我看,不
  如咱們一同逃走,遠走高飛……」
  瘋丫頭咬牙切齒地道:「那樣太便宜了苦兒,依我說,不如去莊主的家裡,把莊主遭到
  的不幸消息告訴他父母,讓他們派人來救莊主!」
  大紅喜道:「這辦法很好,若救出莊主,自然就懲治了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