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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百口難辯

  肖銀萍萬沒想到出手相救海明珠的會是齊二柱。
  本來她和二柱說妥,她去引誘海明珠,到後花園動手將其置死,二柱留在外面監視「鱷
  魚殺手」,一旦「鱷魚殺手」察覺,便在外面截殺,可是,現在眼看大功告成,只要一劍便
  可以刺死海明珠,誰知齊二柱竟從中生變,這怎能不讓銀萍驚詫萬分。
  銀萍見二柱出杖撥開自己的長劍,遂氣道:「二柱,你莫非不想報仇了麼?」
  二柱神色憂鬱,顯得滿腹心事,聞言瞥了一眼身邊木立不動的海明珠低聲道:
  「她對我們是有恩的,若非她那次帶人相救,你怕是難逃萬花幫……」
  銀萍氣道:「那是她自作多情,心甘情願,我們並沒有求她。」
  二柱低聲辯道:「不管怎樣,人家教過你的命……」
  銀萍勃然怒道:「二柱,你不要再說了,你是想救她,何必要為自己找借口。」
  二柱囁嚅道:「我當然是想救她,我不相信她會是壞人……」
  銀萍冷冷一笑道:「她不是壞人,難道是我錯殺好人?敢情死去的不是你的親姐姐……」
  說著,眼圈-紅,落下淚來,氣道:「好,今天你不許我殺她,可是我倒要看看你要護
  她到什麼時候。」
  說完,憤然將長劍推入鞘內,朝海明珠恨恨道:「姓海的,你別得意,這筆帳我一定要
  算。」
  話未說完,人已離去,轉過假山,消失在蒼蒼濃郁的花叢中。
  二柱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悵然若失地歎息一聲,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花園走去,
  可是剛走了幾步,身後便傳來海萌珠急爭的聲音:
  「喂,你別走呀。」
  二柱駐足回眸,詫異韻看著海明珠道:
  「還有事麼?」
  海明珠笑道:「你不見我這模樣,快給我解穴道……」
  二柱頓悟,疾步走到近前,籐杖急揮,解開了海明珠身上的穴道。
  然後,也不說話,轉身又走。
  海明珠急忙叫住二柱,笑道:「喂,你不想聽我說些感激的話麼?」
  二柱搖了搖頭道:「我不想,我只想去尋找銀萍,請求她原諒我,因為她一定很痛
  苦……」
  海明珠斂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得罪她而救我?」
  二柱搔了搔腦袋,囁嘴道:「我也說不清楚。」
  說完,身形一縱,掠身而去。
  海明珠目送二柱走遠,幽幽而喟,若有所思……
  天欲破曉。
  慈善堡老堡主甄善仁書房裡的油燈徹夜未熄。
  甄善仁通宵未眠,他不是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就是焦慮不安地在房中踱步,還不時地
  催僕人,問堡外可有什麼動靜,因為這一夜,無論對慈善堡,還是對整個武林,都是不尋常
  的。
  就是這一夜,慈善堡廣集天下各路英雄,一百多人,在昨夜大宴後,已悄悄襲向位於陰
  山鐵血盟大本營。
  甄善仁所憂慮擔心的是,雖然這次天下近百家幫派都分別前來,而能稱得上宇內一流高
  手畢竟有限,最使他失望就是前番讓肖雲龍去請「四大殘人」,而肖雲龍回來卻告訴他,
  「四大殘人」拒不出山,這便讓甄善仁心中投上一層陰影。
  「四大殘人」的名號可說天下習武者無所不知,然而,卻極少有人見過「四大殘人」,
  因此,「四大殘人」便顯得越發神秘和威嚴。
  武林成來看重的就是名望,甄善仁知道,自己是江湖黑白二道公認的「活佛」,而若和
  「大漠神君」、「四大殘人」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了。
  今天,「四大殘人」拒不出山,這意味著什麼?
  想到鐵血盟稱霸武林,縱橫施威,其聲勢甚為攝人,其原委是有很多黑道高手參與其中,
  歃血入盟,欲在稱霸武林之後排得一席之地,致使「鐵血盟」愈加強盛,不畏江湖,蔑視武
  林,此番全力進襲,倘無絕頂高手相助,戰勝這希望會有幾多?
  甄善仁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處境,此番襲鐵血盟,若勝了自己將名聲大振,江湖上都會說
  自己除惡揚善,不畏強暴,為武林之安寧,捨身盡力,而-旦戰敗,那無異是引火燒身,自
  己將成為鐵血盟的眼中釘,肉中刺,後果可想而知。
  只緣於此,甄善仁才牽掛於懷,徹夜不眠。
  此時,他坐在案旁,睡意襲來,不知不覺中伏在案上小眠,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被人
  輕輕喚醒,微睜二日,見面前站著兒子甄笑峰。
  甄善仁挺身站起,急切的問道:
  「笑峰,怎麼樣?誰勝誰負?」
  甄笑峰佩刀而立,衣襟上還沾著斑斑血跡,顯然是剛剛經過一場殊死拚鬥,聽父親一問,
  忙施禮道:
  「稟父親,孩兒帶眾英雄前去一舉成功,徹底搗毀了鐵血盟。」
  甄善仁聽了後,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慢慢地坐在椅子上,低聲道:
  「說得詳細些,可曾誅殺鐵血盟主?」
  甄笑峰望了望門外道:
  「可是,還有些人在外面……廝殺結束後有些人已分別回山待命,還有些沒有回去。」
  甄善仁道:「你勿多慮,我已事先讓人安排好了,你們一回來,自然會有人好好招待你
  們,現在,為父急於知道的就是事情經過。」
  甄笑峰聞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低聲說道:
  「父親,這次襲擊鐵血盟,要比我們想像的容易,我帶眾武林高手襲擊鐵血盟大本營,
  首先是珍珠宮的兩名『鱷魚殺手』在前面開路,他們真是厲害,排除了路上的重重機關,使
  我們順利地攻進鐵血盟的大本營。
  「一聲吶喊,先放起火來,然後分四路,從東西南北攻了進去,一場混戰,持續了兩個
  時辰,青城劍派的『旋風雙劍』殺死了假盟主,實際是是鐵血盟的第三代護法獨臂屠龍,峨
  嵋派的『鐵腿無敵』冷玉劍斬鐵血盟的第三護法『桃園浪子』朱百清,華山派的『唐家三公
  子』殺了鐵血盟從塞外請來的『飛錘四狼』,名鐵血盟的八大高手之五的『千手怪客」死在
  雲龍的『鬼魅陰風』之下……」
  甄善仁聽到這裡,道:「不要再說了,我只問你,鐵血盟主到底是誰?」
  甄笑峰道:「我們未曾發現鐵血盟主,而從陣勢上來扯,真正的鐵血盟主可能就是鐵血
  盟的第一護法幻劍尊者金子奇。」
  甄善仁歎道:「果然就是他,那日堡外戰,為父見其人氣態不凡,威風凜凜,就知不是
  等閒之輩,但不知此人是死是活?」
  甄笑峰道:「孩兒本欲留他性命,而雲龍與其捨身死拼,終將其致死,雲龍此神威大顯,
  果然不愧為『四大殘人』之後,只是不見了『霸王雙拐』……」
  甄善仁聞言驚道:「霸王雙拐……這兩個人不除日後必是大患,據說,這兩人武功十分
  厲害,而且聯手廝搏之功力更是霸道……」
  甄笑峰道:「孩兒已派人四處追查,一旦發現其蹤跡,立刻誅死。」
  甄善仁神色一肅道:「不可,速安排下去,遇到這兩個人不可無禮,為父要將其收服過
  來,你想,鐵血盟在武林中消失,他們不投靠我們還會投靠誰?」
  甄笑峰施禮道:「多謝父親明示,孩兒這就去安排。」
  甄善仁揮了揮手,道:「你去吧,讓雲龍來一下,為父有些事情要讓他辦?」
  甄笑峰道:「父親,雲龍不在堡內,他和那個肖銀萍已去追蹤海明珠去了,他倆說要為
  死去的肖金萍報仇……」
  甄善仁驚道:「海明珠有『鱷魚殺手』守護,雲龍可有把握取勝麼?」
  甄笑峰道:「雲龍和銀萍姑娘報仇心切……」
  甄善仁道:「他們去了多長時間了?」
  甄笑峰道:「他倆沒想到海明珠會連夜回東海,適才從鐵血盟回到堡幾才發現海明珠和
  『鱷魚殺手』不在,就匆忙追去。」
  甄善仁聞言,突然雙眼一亮,低聲道:「笑峰,你不要去追蹤『霸王雙拐』了,速選十
  名武功高強而且可靠的人去東海一趟。」
  天光大亮。
  海明珠和兩名『鱷魚殺手』策馬而來。
  一邊前行,海明珠一邊對身後的兩個「鱷魚殺手」道:
  「咱們找個地方睡一覺吧,我好困呀,都是你們,非要連夜趕回不可。」
  一個「鱷魚殺手」謙恭地道:「公主莫怪,這都是宮主的安排。」
  海明珠怔道:「你說什麼?咱們這麼匆忙地趕回去是我娘的安排?她怎麼沒跟我說。」
  那個「鱷魚殺手」道:「宮主知道你任性,說了也等於不說,宮主說,昔年江湖上有
  『絕世三宮』,咱們珍珠宮排在第二,豪富驚世,江湖中人垂涎已久,她擔心天下英雄雲聚,
  有人將你抓作人質……」
  海明珠截口道:「哼,別說了,我才不怕呢?」
  說著,賭氣似的又加了-鞭,那匹馬四足生風,向前疾馳而去。
  後面的兩名「鱷魚殺手」也快馬加鞭,緊緊跟上。
  可是,行不多遠,突然見前面的海明珠嬌叱一聲,猛的急勒坐騎,那匹馬長嘶一聲,停
  在那裡。
  後面的「鱷魚殺手」不知出了什麼事,馳馬近前一看,原來,在前面的路中間站著兩個
  人,一男一女,正冷冷地望著馬上的海明珠。
  定睛細看,兩名「鱷魚殺手」已認出,攔住去路的一男一女,正是昨夜大戰鐵血盟時,
  大顯神功的肖雲龍和使武林許多高手為之傾倒的美少女肖銀萍。
  兩名「鱷魚殺手」正困惑不解,兩個人因何攔路。
  這時,只見肖銀萍朝海明珠冷冷一笑道:
  「姓海的,我說過這筆帳一定要算。」
  海明珠聞言,微微一笑,毫不在乎地道:
  「肖銀萍,你來的真時候,我正想報那夜受你欺辱之仇。」
  說著,翻身下馬身形一落地,纏在腰上的軟鞭已執在手中,一指肖銀萍道:
  「你可敢與我大戰一場麼?」
  肖銀萍驀地抽出長劍,怒道:「我們連夜追來,何止是為了大戰一場,確是要取你的性
  命。」
  說完,便挺劍欲上。
  肖雲龍一旁攔止肖銀萍道:「銀萍姐,你無需動手,還是讓小弟為金萍姐報仇吧。」
  說著,跨前一步,朝海明珠冷笑道:「海姑娘,看你年輕美貌,在下賜你全屍,你正好
  用手中軟鞭在中旁的樹上自縊了吧。」
  海明珠傲然一笑道:「肖公子真會說話,不過,小女卻十分留戀人生,肖公子的神功昨
  夜在鐵血盟小女已見過了,果然不同凡響,但是,也提醒公子注意,我們珍珠宮從無不義之
  舉,今日就算公子能殺死小女,只怕也是一時莽撞,亂殺無辜……」
  肖雲龍厲聲道:「此言甚謬,你們珍珠宮和八卦宮聯手夜襲齊家堡,殺死了我金萍姐,
  卻還大言不慚地說沒做不義之舉,豈不是自欺欺人的無稽之談。」
  海明珠道:「空口無憑,可有證據。」
  肖雲龍一時語塞,思忖道:
  「八卦宮的兩位宮主已死,他們否認殺死金萍姐、你們兩宮聯手行事,既然不是他們殺
  害了金萍姐,那就是你們,這明擺著的事情,還要什麼證據。」
  海明珠怒道:「沒有證據怎麼能說是我珍珠宮的人殺死了肖金萍,這豈不是故意陷害,
  你們不要太得意,別以為我們是好欺負的。」
  肖銀萍一旁氣道,「少說廢話,來吧,咱們一決生死,讓這一切都有個了斷。」
  說著,又挺身而上,揮劍刺向海明珠。
  海明珠身後的兩名「鱷魚殺手」見狀,雙雙掠出站在海明珠的面前,護住海明珠,兩個
  人齊聲怪嘯,亮出「鱷魚短刀」,迎擊扑上來的肖銀萍。
  肖銀萍正向前衝,見兩名「鱷魚殺手」倏然出現,收勢不及,猛攻上去,手中劍和兩把
  「鱷魚短刀」擊碰一處,「鏘」的一聲響,肖銀萍驚叫一聲,手中劍險些被震飛,立時滿面
  潮紅,美目圓睜,抽劍變勢,還想重新攻上。
  肖雲龍見狀,跨步近前,將銀萍擋在身後,清嘯一聲,身形凌空而起,只見雙掌揮處,
  平地陰風驟起,勁氣進生,雙掌落處,面前的兩個「鱷魚殺手」已齊聲慘叫仰面倒地。
  海明珠見狀立刻花容失色,驚叫一聲道:「鬼魅陰風。」
  肖雲龍擊斃了兩個「鱷魚殺手」,朝海明珠道:
  「海姑娘,這兩個人被我的『鬼魅陰風』一擊,全身骨骼已散,到了陰曹地府也是兩個
  廢人,我看你還是自縊好了,況且,海姑娘這般年輕貌美,在下也不忍摧花……」
  海明珠強顏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有人來救本姑娘了,你看頭頂的樹上……」
  肖雲龍聞言一怔,抬頭向頭頂上望去,可是,目光剛剛上移,猝覺面前勁風襲至,急忙
  提氣動功,身形向後彈出丈餘,方站穩身形,一看面前,海明珠正手執軟鞭朝他冷笑。
  肖雲龍不由一時火起,怒道:「好刁蠻的丫頭,在下險些著了你的道……」
  一旁的肖銀萍冷笑道:「姓海的,你別望誰來救你,就是有人來也未必能敵得過……」
  她的話音未落,突然頂樹葉一響,有人道:「我來了。」
  隨著聲音,從樹上飄下一個人來。
  一見來人,肖銀萍和海明珠都不由驚叫一聲,她倆認出來人是齊二柱。
  齊二柱身形一落地,便對肖銀萍歉疚地一笑道:
  「銀萍,我對不起你,那天晚上……」
  二柱囁嚅道:「夜戰鐵血盟後,我想找你道歉,怎麼也找不到,我想你說過不會饒恕海
  明珠她們的話,便想到你可能會在她們回去的路上截殺,於是就追了來……」
  肖銀萍轉身注視著二柱,一字一板地道:
  「好了,那天夜裡的事我不怪你,可是,今天的事你不要管,否則,咱們就恩斷義絕,
  各走各的路。」
  二柱聞言,瞥了一眼海明珠,又對肖銀萍道:
  「我已經聽到你們說的話了,你們一定要殺了海明珠麼?」
  肖銀萍還未開口,一旁的肖雲龍道:
  「二柱,這還用問,我們一路追蹤至此,正想殺死她,為金萍姐姐報仇。」
  肖銀萍也道:「二柱,你說她以前救過我的命,我那夜不殺她,也算兩者扯平,而這次
  是斷不能饒了她,我想,你不會阻攔吧。」
  齊二柱聞言,默默地垂下頭,彷彿思忖著什麼。
  肖雲龍一旁道:「二柱,反正殺她是一定的了,你想阻止也未必能阻止得了,我的『鬼
  魅陰風』並不懼怕你的『降魔杖法』。」
  二柱聞言抬起頭,注視著肖銀萍,一字一板地道:「你們一定要殺了她麼?」
  銀萍點了點頭道:「一定。」
  二柱又道;「非殺他不可麼?」
  銀萍恨恨道:「非殺不可。」
  二柱聞言,歎息一聲,突然一伸手,從腰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心窩上,神色肅
  穆地道:「銀萍,反正我不想看著她死,還是讓我先死吧。」
  「不。」銀萍驚叫一聲,疾身撲上,抓住二柱握著的匕首手腕,急道:「你不能……」
  二柱垂下手臂,呆望著面前的肖銀萍,略帶懇求的道:
  「答應我,再放她一回吧。」
  銀萍慢慢鬆開了二柱的手腕,長歎一聲,背過身去,痛苦地道:「你為什麼要救她?」
  二柱瞥了一眼海叨珠,道:「我,我喜歡她……」
  銀萍聞言,猛地轉身,逼視著二柱,顫聲道:「你,你想和她練『鴛鴦大悲掌』麼?」
  二柱搖了搖頭。
  銀萍道:「你不用否認,其實你心裡確是想和她一起去練悲掌神功,所以才三番兩次地
  出手相救。」
  二柱聞言,臉色一紅,分辯道:
  「我並沒有想……」
  一旁的肖雲龍問肖銀萍道:
  「什麼『鴛鴦大悲掌』,怎麼回事?」
  銀萍道:「二柱昔年在一個石窟中發現一個鴛鴦銀盒,他說裡面裝有武林絕頂神功『鴛
  鴦大悲掌』練功秘笈,而那武功必是一男一女,結成夫妻之後方可演練……他一直在尋找意
  中人,想進石窟練習神功。」
  肖雲龍驚道:「莫非那:鴛鴦大悲掌』比我的『鬼魅陰風』還厲害麼?」
  二柱道:「我怎麼知道,只是那秘笈上寫著『悲掌神功,無敵天下』……」
  肖雲龍驚愕道:「真是聞所未聞。」
  一旁的海明珠,這時荑目進射出異彩,喜道:
  「此事我倒聽一位海外高僧與家母說過,那位海外高僧還托家母幫助找那部奇功……」
  銀萍一旁氣道:「你別得意,我們還沒說不殺你。」
  海明珠頓時語塞,悻悻地瞥了眼銀萍。
  二柱對銀萍道:「銀萍,你若是有心練悲掌神功,我可以放棄,只是請不要傷害明
  珠……」
  銀萍幽幽歎道:「二柱,你真的喜歡她麼?」
  二柱搔了搔腦袋,瞥了一眼海明珠道: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
  銀萍聞言,突然眼圈一紅,氣道:
  「你帶她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
  說完,晶瑩的淚珠流落眼邊,一轉身向旁邊的一片叢林跑去。
  「銀萍。」二柱喊了一聲,尾隨追去,可是到了叢林前一看,卻不見了銀萍的身影,他
  歎息一聲,便快速返回來,對肖雲龍道:「都是我不好……」
  肖雲龍瞪了二柱一眼,吼道:「齊二柱,銀萍要是有個好歹,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身形一抖,掠向那片叢林,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二柱望著肖雲龍離去,歎息一聲。
  海明珠這時走近二柱,盈盈美目注視著二柱,輕啟朱唇,嫣然道:「喂,你真的喜歡我
  麼?」
  二柱轉過臉來,迎著海明珠熱辣辣的目光,臉一紅,垂下頭去,道:「我想救你,只好
  那麼說……」
  「原來是這樣……那我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海明珠說著,眼裡巳噙滿淚水。
  二柱見狀,慌亂道:「海姑娘,你聽我說……」
  海明珠雙手掩耳,嚷道:「我什麼都不聽……」
  二柱道:「莫非你煩我麼?」
  海明珠大聲喊道:「煩你,煩你,煩你。」
  二柱滿臉漲紅,看了海明珠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海明珠望著二柱遠去的背影,淚水奪眶而出,嚶嚶而泣……
  落木蕭蕭。
  肖銀萍駐立在姐姐肖金萍的墳前。
  秋風吹拂著她的髮絲,衣袂飄動,她神色淒楚,目光呆滯,宛然不覺,只是靜靜地站著,
  彷彿正對長眠地下的姐姐傾訴著內心綿綿不盡的哀思。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銀萍已聽到了,且已猜到來人是誰,遂幽幽歎一聲
  道;
  「我說再不想見你,你走吧。」
  身後的人停住腳步,道:「我想對你解釋……」
  銀萍依然背對著來人,冷漠道:「要是我不想聽呢?」
  來人道:「那你一定是誤解了我。」
  銀萍道:「誤解?除非我是傻子……」
  來人道:「你不能轉過臉來麼?真的不想見我。」
  銀萍道:「你為什麼不與她一同去東海?這卻是出人意料?」
  來人道:「其實我已經告訴她了,我說喜歡她是因為想救她。」
  銀萍語氣緩和道:「這麼說你內心是不喜歡她了。」
  來人道:「我知道自己很呆很笨,喜歡又有什麼用,她不會和我交朋友的。」
  銀萍歎道:「你把她看得太高貴了,其實,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你呢?」
  來人道:「我只是願意和你在一起,別的什麼都不想……」
  銀萍聞言,驀地轉過身,美目中流露出欣喜和歡悅,注視著面前的來人。
  她沒有猜錯,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齊二柱。
  看著二柱那憨態可掬的模樣,銀萍不知怎麼的,心中湧起一種異常的感覺,不由柔聲道:
  「你心中真是這麼想的……」
  二柱點了點頭,略顯面腆的道:「這話我總想對你說,今天終於說出來了,你不生氣
  吧……」
  銀萍道:「我自然不會生氣啦,其實我也想與你經常在一起,見你和別的女孩子……我
  心中才會生你的氣呢?」
  二柱聞言,搔了搔頭,道:「其實,我對海姑娘……」
  銀萍截口道:「不要再提她了,她離我們遠去,讓我們忘了她吧,你一定也不會再想與
  她一同去練悲掌神功,是麼?」
  二柱輕喟,「其實我根本沒有想與任何人去練悲掌神功,我知道自己很笨,武功基礎又
  差,我只是想把那武功秘笈交給自己的好朋友……唉,老天爺真不該讓我發現那本神功秘
  笈……」
  銀萍道:「這可是你的真心話?」
  二柱臉一紅,急辯道:「我會騙你麼?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若習會了那絕世武功,會
  更增添煩惱……」
  銀萍道:「既然如此,你想把那神功秘笈送給誰呢?」
  二柱歎道:「我長這麼大只兩個人對我好,一個是我師傅丐婆,另一個就是你,別人都
  說我呆,可是你卻沒有看不起我……」
  銀萍聞言,急忙截口道:「二柱哥,江湖風波險,我下山時師傅告訴我,武林中人,心
  懷叵測,遇事交友要謹慎小心,我見你忠厚誠懇……加之,當年又有一面之交……」
  二柱歎道:「是呀,我爹也常說,再好的人一涉足江湖也會變的,我不明白,人之間因
  何有這麼多恩怨和仇殺,若都成為好朋友不好麼?」
  銀萍淡淡一笑道:「二柱,你的心太好……而可悲的是江湖中,好人多不得好報……」
  二柱歎息道:「我最終要退隱江湖,和爹娘尋個僻靜之處,種地耕田,平平靜靜地過一
  生……只是,現在不行,我還要尋個合適人把那神功秘笈給他……那樣我就了卻一樁心事
  啦。」
  銀萍道:「二柱我勸你還是不要過於聲張的好,因為若讓別人知道你有神功秘笈,那會
  引火燒身,危及生命……」
  二柱頷首道:「我知道,所以這麼些年來一直同對任何人說……我還是那句話,銀萍,
  我要把那悲掌神功秘笈交給你,你願意和誰練都行,為了替金萍姐姐報仇,為武林除害,你
  練就了武功自然再好不過……」
  銀萍忙道:「可是我自己也練不成呀。」
  二柱搔了搔腦袋,囁嚅道:「我想說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
  銀萍笑道:「你想說什麼?」
  二柱道:「我想說,你與金童練怎麼樣?」
  銀萍聞言,粉面頓時緋紅,嬌羞地垂下頭,喃喃道:「金童……他身邊已有兩個女孩
  子……」
  二柱道:「那有什麼關係,你若有意與他練,我倒可以去找他來。」
  銀萍急忙阻止道:「不,我不想與他……我……我心中很亂。」
  二柱道:「你還沒有想好,我告訴你,那個藏書的石窟在西莽山,若你……」
  剛說到這裡,突然銀萍出手攔住他,道:「快別說,樹上有人。」
  二柱一驚,舉目向頭頂的樹上望去,同時震聲道:「樹上的朋友,請下來一敘。」
  話音未落,從樹上,飄飄落下一個白衣少年,身形一著地,便朝二人抱拳施禮道:
  「無意叨擾,多多見諒。」
  肖銀萍和齊二柱一見來人,不由一怔,竟是小王子。
  肖銀萍驚道:「你的病可痊癒了麼?怎麼會來這裡?」
  小王神色一黯道:「我身體之疾已癒,心之傷痕難愈,你們回齊家堡怎麼不先到家裡,
  卻一齊跑到這荒涼的墳地……」
  二柱道:「我父母可好?我正想回家去看望她們。」
  小王子點頭道:「他們都好。」
  銀萍截口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怎麼會來這裡?是路過還是……」
  小王子黯然歎道:「我病好後,經常來到這裡陪伴金萍,我怕她一個人睡在這裡孤
  單……」
  說著,眼圈一紅,俊目噙淚道:「我今天來時見這裡有人,不知是誰,才躲到樹上。」
  銀萍幽幽長歎道:「難得你對我姐一片癡情……」
  二柱-旁歎道:「若是金萍姐還活著多好。」
  小王子謂一聲,痛苦地垂下頭去。
  一旁的銀萍見了,對二柱道:
  「走,咱們回你家去吧,你爹娘早就想你啦。」
  二柱正欲說話,這時小王子突然道:
  「對了,咱們得快些回去,因為我來時堡內來了一個女子,說『三麗山莊』出了大事尋
  你前去……」
  二柱一聽驚愕地道:「那女子可離去了。」
  小王子道:「那女子見你不在堡內,又風風火火地策馬到別處去找去了。」
  二柱聞言,道:「若是這樣,我便不能回家了,得立即動身去三麗山莊,你們告訴我爹
  娘,我去去便回……」
  說著,不等二人說話,便轉身掠起,施展輕功急急奔三麗山莊而去。
  見二柱-走,肖銀萍道:「哎呀。我忘了和他一同去……」
  小王子道:「他已走遠,你怕是追不上了。」
  銀萍道:「可我不識去三麗山莊的路……」
  小王子笑道:「不然,讓我帶你前去吧,此處去三麗山莊,途中正好經過西莽山……」
  「西莽山?」銀萍一怔,道:「你怎麼知道?為何要去西莽山?」
  小王子機警四顧,然後低聲道:
  「萍妹,實話告訴你,適才你與二柱說的話我已在樹上聽到,你們說悲掌神功是不是指
  『鴛鴦大悲掌』?」
  銀萍點了點頭,困惑不解地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王子神色一肅道:「我不能對你說,因為我的秘密只對一個人說過,而她已經不在人
  世了。」
  銀萍道:「那個人是誰?」
  小王子歎道:「那就是你姐姐金萍。」
  銀萍淡淡一笑道:「故弄玄虛,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
  小王子道:「可是你一定想知道你姐姐臨終前說的話吧
  ……」
  銀萍驚愕地注視著小王子,急切地道:「我姐姐說了什麼?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
  小王子歎道:「因為不到時候?」
  銀萍道:「到什麼時候。」
  小王子道:「非說不可的時候。」
  銀萍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啦?你是想說我姐臨終前讓你照顧我,而你一直難於
  啟齒是因為……」
  小王子截口道:「是因為我一直不能忘記你姐姐,但是,我又不能不完成此番來中原的
  使命,實不相蹣,我這次來中原,就是為了尋找兩種奇功,一是家父的『太空無敵手』另一
  種是絕跡江湖的『鴛鴦大悲掌』,所以,我想讓你與我一同去西莽山,找到齊二柱所說的那
  個石窟,咱們一同練成『鴛鴦大悲掌』,便可縱橫天下,笑傲江湖。」
  銀萍淡然一笑道:「你來中原一定另有隱衷,不會單單是為了尋找兩種武功,況且,你
  又怎知道悲掌神功遺失在中原?」
  小王子歎道:「萍妹,說來話長,以後我自然會把一切告訴於你,而現在我只想問你,
  可願意與我去西莽山,同練悲掌神功麼?」
  銀萍遲疑道:「二柱雖然說已將悲掌神功秘笈交與我……可是,我還沒想好與誰一同練,
  因為聽二柱說,欲練此功,男女需結成……」
  小王子截口道:「萍妹,你姐姐臨終時拉著我的手,要我答應她……日後尋到你要像待
  她一般待你,我與你姐姐兩情相悅,早有締結連理之意,誰蒼天負我,你姐姐竟棄我而去,
  為了完成你姐姐的諾言,為了更好地照顧你,我想……」
  銀萍聽到這裡,慌忙截口道:
  「別說了,我知道……」
  說著,嬌羞地垂下頭去,喃喃道:「姐姐,你好糊塗……」
  齊二柱離了那片墳地,施展輕功向三麗山莊奔去,足足走了一夜半,在次日早晨,已接
  近了雲秀山,進了雲秀山不遠,就是三麗山莊。
  他心中焦急,雙腳生風,正沿著山道往前走,突然,身後響起一陣促的馬蹄聲。
  他忙往足邊一靠,後面的的奔馬從身邊一掠而過。
  可是,跑出不遠,突然馬上之人一聲嬌喝,勒住坐騎,撥唇明眸,便低下頭去,想從一
  旁繞道而過。
  誰知那麗裝少女見二柱走近,突然翻身下馬,撲倒於地,跪拜道:「奴婢參見莊主。」
  二柱一驚,駐足道:「你是三麗山莊的人,快快請起。」
  麗裝少女站起身來,柔聲道:「小女正是三麗山莊的,幾天前莊四處尋找莊主,不意在
  此巧遇……」
  二柱道:「莊裡出了什麼事?」
  麗裝少女聞言,幽幽歎道:「莊主有所不知,幾天前莊裡來了一個俊俏公子,自稱叫
  『苦書生』,不知為什麼,竟把莊裡十個姐妹都制服得一間屋子裡,小玉和苦兒也在其中,
  那苦書生讓我們十幾個姐妹出莊四處尋你,說有重大的事情,如果我們在五天內找不到你,
  便放火燒了屋裡的十個姐妹,於是,我們才紛紛離莊,四處尋找你……今天已是第四天了。」
  「苦書生?」二柱驚訝地道,暗忖,又是個苦書生,莫非也是銀萍扮的,不能,銀萍分
  明是和自己在一起,昨天才分開的,不是銀萍,又會是誰?想到這裡,便對麗裝少女道:
  「好,咱們速去。」
  說著,身形疾彈而出,逕直奔向三麗山莊。
  那麗裝少女也上了馬,隨後跟來。
  兩個人不多時,便來到了三麗山莊。
  麗裝少女在莊門外高興地喊道:「莊主回來了。」
  聽到喊聲,從莊門裡湧出七八個女子,見了齊二柱,都紛紛跪拜,口喊:「參見莊主。」
  二柱讓眾女子站起身來,急道:
  「速帶我去見那苦書生。」
  眾女子聞言,俱都喜歡,在前面一窩蜂地湧進三麗山莊,二柱跟在後面,不多時,來到
  一間草房附近。
  但,那些領二柱奔進的女子們,都站在草房前的楊樹林前,在她們面前,站著一位錦衣
  公子,正雙手背在身後,高昂著頭,對那些女子說著什麼。
  二柱邁步近前,那些三麗山莊的女子一齊側身而拜,唯獨那位公子卓立不動,一雙俊目
  定定地注視著齊二柱。
  二柱看見那雙眼睛,居然覺得有些眼熟,他讓眾女子平身站起,來到錦衣公子面前,雙
  拳當胸一抱道:「敢問閣下高名,在下齊二柱有禮了。」
  錦衣公子聞言,並不說話,伸手除去頭領上的文生子巾,撕去貼在臉上的一張人皮,朝
  齊二柱嫣然一笑道:
  「喂,才分別幾天,就不認識我了。」
  「海明珠。」齊二柱驚訝地叫了一聲,一時竟無言以對。
  海明珠笑道:「喂,我總算找到你啦,這辦法果然好使,若是我一個人四處去尋,還不
  知找到什麼時候?」
  二柱道:「你沒有回東海?」
  海明珠道:「正因為回去了才又來找你。」
  二柱一怔道:「找我什麼事?」
  海明珠聞言,頓時斂色道:「與你成親,然後去練『悲掌神功』。」
  二柱一驚道:「這……」
  海明珠跨近一步,一雙美目死盯著二柱,追問道:
  「你答不答應?」
  二柱道:「我已經放棄練悲掌神功,並把那秘笈送給銀萍,至於她與誰練那是她的事……
  所以,實難答應。」
  海明珠聞言,渾身-顫,又道:「我不管你把那神功的秘笈給了誰,反正我是練定了,
  你若不答應……哼。」
  她說著,一指那間鎖著門的草房道。
  「屋裡的十個人一個也別想活。」
  二柱一驚,隨即沉聲道:「海姑娘,請不要強人所難,莫非逼在下與你交手吧。」
  海明珠一笑道:「我才不願意呢?我知道你是丐婆的徒弟,三十六路降魔杖頗有些功夫,
  可是,我要告訴你,就是你打敗了我,也救不了那些人的性命,因為我已在她們食膳中摻進
  了毒藥,若無我的獨門解藥,十天內她們都會毒發而死……」
  二柱聞言,眉頭一皺,搔了搔腦袋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練鴛鴦大悲掌呢?」
  海明珠聞言,眼圈一紅,歎道:「你早就應該問這句話,我告訴你,那天我回東海的途
  中被你教下,然後,隻身回到珍珠島,可是,進了珍珠宮一看卻是一片慘狀,宮內之人幾乎
  死傷殆盡,我從受傷的侍女口中得知,就在我到珍珠宮的前一天夜裡,珍珠宮遭到一夥灰衣
  蒙面人的襲擊,宮中珠寶奇珍洗劫一空……我這才返回中原,想起你所說的悲掌神功,我要
  與你練此功,找到那伙灰衣蒙面人報這血海深仇,為了找到你,我才鎖起這十個女子,讓其
  他人四處找你……」
  二柱聽了,不由歎道:「真是可惡之極,海姑娘,我願意幫你查出兇手,報仇雪恨,只
  是這練功之事……」
  海明珠一笑道:「你要好好考慮一下,那十個姑娘小命可在我的手上……」
  「這……」二柱一怔,垂下了頭。
  海明珠道:「你不曾說喜歡我麼?因何……」
  二柱緩慢地抬起頭,歎道:「唉,為了這十個姐妹,我只好對不起銀萍了。」
  說著,對海明珠道:「你快給她們服下解藥,我答應與你練悲掌神功。」
  海明珠聞言,欣喜若狂地笑道:
  「真的,你真的答應我了。」
  二柱點了點頭,「真的答應。」
  海明珠道:「從不反悔。」
  二柱道:「不反悔。」
  海明珠道:「你要發誓才行!」
  二柱道:「怎麼發誓。」
  海明珠道:「你就說,我自願與海明珠同練悲掌神功,若反悔,不得好死。」
  二柱一時語塞,嚷蠕道:「何必這樣。」
  海明珠神色一肅道:「你是不真心了。」
  二柱無奈,只得大聲道:「在下願意與海明珠同練悲掌神功,若反悔,不得……好死。」
  海明珠聽了,附掌笑道:「這就對了。」
  二柱急道:「請海姑娘快去為那些人服下解藥,咱們即刻動身去西莽山。」
  海明珠喜歡地道:「那咱們這就走吧……」
  二柱驚疑道:「那解藥……」
  海明珠咯咯一笑道:「她們根本就未吃毒藥……」
  在西莽山的叢林裡有兩個人在穿行。
  這二個人便是小王子和肖銀萍。
  他們是來尋找悲掌神功練功秘笈的。
  那日,齊二柱和肖銀萍在墳地說的話,不意被小王子聽到,他遂懇求銀萍和他一同練悲
  掌功,而銀萍卻不十分情願,但是又不好違背姐姐臨終的遺願,便勉強隨小王子來到了西莽
  山。
  銀萍知道,就是來到了西莽山,要找出那個藏著神功秘笈的石窟,也並非易事。
  果然,兩個人在山中尋找了一天多,仍然是什麼也沒有出現,幾乎查找了每個可能存在
  的石窟山洞,可還是沒有找到。
  此時,天的中午,精疲力竭的兩個人來到一片松樹中,坐在樹下吃乾糧,一邊吃,銀萍
  一邊憂鬱地道:
  「咱們這樣瞎闖,我看是勞而無功,那悲掌神功的隱藏之地,能那麼容易找到?」
  小王子笑道:「齊二柱分明說是藏在這西莽山裡,我們若肯下苦功,耐心地查找不會找
  不到。」
  鋃萍道:「可是,我總覺得不告訴二柱一聲,咱們練不太好……」
  小王子道:「他不已說了,把悲掌神功秘笈送給你麼,你和誰練與他有何相關。」
  銀萍歎道:「話雖如此,而我心中總覺得……」
  「有人來了。」小王子不待銀萍說完,壓低聲音驚道。
  銀萍立即住口,機警四顧,道:「在哪裡?」
  小王子道:「已經到咱們身邊了。」
  話音未落,果然從一旁的樹後,幽靈般地閃出兩個黑衣人,其中一人個人朝小王子和銀
  萍冷冷一笑道:
  「想不到你們都很機警。」
  小王子和銀萍本能地挺身而起。
  小王子朝兩個人抱拳道:「我倆影響二位朋友趕路了麼?」
  一個黑衣人道:「要是我沒認錯人,你就是那個西域來的小王子。」
  小王子搖頭笑道:「二位認錯了啦,在下不認識什麼小王子,本人是這西莽山土生土長
  的山民,這不,正想與拙妹進山採藥。」
  那黑衣人聞言一怔,另一個黑衣人冷冷一笑道:
  「不管你是不是小王子,但是,今日碰上我們算你霉氣。」
  小王子驚道:「敢問在下貴姓高名,是那個道上的?」
  一個黑衣人聽了陰側側一笑道:
  「你可聽說過江湖上的『索命二無常』麼?在下便是,索命無二常』中的老二袁天豹,
  這位是在下的朋友遼東常天嘯
  小王子聞言,渾身一顫,頓時僵立不動。
  他猛然發現,覺龍四年前就死在這袁天豹的手裡,在崑崙山練武時,就常聽到別人說過
  「索命二無常」,本是江湖極為險惡之徒,令人聞風喪膽,今天雖邂逅,而實際上他們安的
  什麼心又有誰知,想到這裡,便強顏笑道:
  「小輩不知二位至此,所為何事……」
  袁天豹冷冷一笑道:」在下與家兄曾受雇於人,要取小王子的首級,而家兄不意命隕,
  在下特請常兄臂助,今天遇上寧可錯殺,也絕不會放……」
  小王子道:「憑你們『索命二無常』的身手,取區區之首級,無異於探囊取物,何必還
  請人助拳?」
  袁天豹聞言一怔,冷笑道:「我不喜歡奉,只知道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滅禍。」
  小王子驚道:「這麼說你是受人指使了。」
  袁天豹道:「那自然,否則你我素昧平生,我怎麼會要你的性命。」
  小王子道:「你受何人指使,是『大漠神君』,還是……」
  袁天豹聞言,冷道:「你的話得太多了,我殺死的人中沒有一個人能像你說這麼多話,
  又這麼坦然。」
  一旁的常天嘯道:「小王子,你若想活命,就交出雪寒珠,然後,遠走天涯,或許能逃
  得活命,否則,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小王子歎道:「真想不到……我就是死也不明白……」
  銀萍一旁急道:「他倆真的要殺你麼?」
  小王子點了點頭道:「他倆像是兩柄劍,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控制,想殺我者便是那握劍
  之人,簡而言之,他倆不過是工具吧。」
  銀萍道:「可是,我們怎麼辦?」
  小王子瞟了瞟面前的袁天豹和常天嘯,歎道:「凡是皆由命安排……」
  袁天豹冷笑道:「說得對,閻王叫你三更死,誰能留到五更天,看刀。」
  說著,搶步欺身,手中刀挾著一股勁風,纏向小王子脖頸,出手凶狠,快速,雖然招式
  並不精妙,看上去簡簡單單,而正是用這各上招式殺人才是陽實用的最霸道。
  小王子見袁天豹迎面襲來,急忙抽劍相迎,一聲金鐵之聲,刀劍相格,小王子被震得虎
  口發麻,手中劍險些脫手。
  只此一招,他知道袁天豹內功深厚,力道強勁,如果硬拚,自己頂多只能過去七招八式,
  必敗下風,正然不知如何取勝,袁天豹又清嘯一聲,揮刀進招。
  一旁的肖銀萍見勢不好,便嬌叱一聲,揮劍撲上,想幫助小王子戰袁天豹,可是,她身
  形剛一動,旁的常天嘯彈身迎上,揮長劍接住銀萍,兩人廝殺一處。
  小王子見銀萍不能出手相救,不由心暗驚,一絲恐怖感襲上心頭,他知道,自己和銀萍
  絕不是這兩個的對手,生死繫於一髮,可是,又不能束手待斃,只有捨命一拼,或許還有生
  還的希望。
  然而,畢竟武功相差得懸殊,小王子迎戰袁天豹,還沒過五招,身上衣襟已有三處被刀
  尖劃破,忍著傷痛,他偷眼一看一旁廝殺的銀萍,不由心中一驚,見銀萍只有招架之功,並
  無還手之力,步法凌亂,在常天嘯凌厲的攻擊下,險象環生。
  然而,就在他偷眼看銀萍的瞬間,頓覺右肩井穴一麻,手中劍陡然落地,他心一涼,知
  道是穴道被制,正想彈身逃離,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袁天豹沉喝一聲道:「別動,」手中
  忍壓在了他的脖頸上。
  小王子渾身一顫,頓然呆立不動,鎮靜地注視著面前的凶神惡煞般的袁天豹,道:「你
  怎麼不殺了我。」
  袁天豹陰險一笑道:「在下並非是不殺你,可是一殺死你,那雪梅珠就成了千古之迷。」
  小王子道;「那麼,只要我告訴你雪梅珠的下落,你就放我一馬啦。」
  袁天豹道:「正是這樣。」
  小王子道:「可是,要我說出雪寒珠的下落並不難,除非讓我看到大漠神君,否則,我
  寧死也不會講的。」
  袁天豹驚道:「你要見大漠神君?」
  小王子道:「我猜大漠神君為了雪寒珠恐怕早來到中原了。」
  袁天豹正欲開口,突然,旁邊響起尖氣的一聲喝喊:
  「快住手,殺死小王子會掉腦袋的。」
  袁天豹聞言一驚,急忙撤刀,轉臉一看,從一旁的樹後閃出一個黑衣蒙面人,遂停異道:
  「聽聲音,在下已經知道閣下是哪位。」
  蒙面人依然尖聲地道:「江湖中從沒有看到在下的真面目,因為認得真面目的人都被在
  下殺死了,閣下出此言,莫非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袁天豹驚異道:「區區不知閣下名號,只是知道,四年前閣下曾和我們索命無二常在尚
  武村時一同截殺天竺僧覺龍,若非閣下識覺得龍的『九元丹功』,我們也許誰都難逃活命。」
  蒙面人尖聲尖氣的一笑道:「嘿嘿,那麼在下卻是你等的救命恩人了。」
  袁天豹頷首道:「這樣說並不過分。」
  蒙面人笑道:「那麼在下有一事相求,你能答應麼?」
  袁天豹眼珠一轉道:「你是想讓我把小王子交給你,對麼?」
  蒙面人微微點頭道:「說得不錯,在下和你一樣也是受人之托……」
  袁天豹驚道:「也是大漠神君麼?」
  蒙面人驟然厲聲道:「憑你的身份還不配探究在下的淵源?」
  袁天豹瞟了一眼旁邊正和肖銀萍廝殺的常天嘯,神色一肅道。
  「閣下想必也聽說過,索命二無常只知道殺人,卻從沒放過人。」
  聞言,蒙面人突然仰面尖聲尖氣地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尖厲,聞之又刺耳又驚心,使
  人心律不能不為之一顫,猝然,笑聲戛然而止,便聽到袁天豹驚叫一聲,用手一指蒙面人慘
  道:
  「原來是你……」
  說未說完,身形撲倒在地,胸前赫然呈三角形刺著三枚飛針。
  蒙面人見袁天豹身形倒地,遂身形一彈,來到小王子近前,小王子驚魂甫定剛要開口,
  蒙面人疾出劍指封了他身上的七處大穴,然後將他往肩上一扛,縱身向一旁的樹林奔去。
  常天嘯正然和肖銀萍酣戰,本來他早就可以將銀萍置死,只是銀萍艷美絕塵,乃是他平
  生所最美的尤物,不忍心下狠手,所以,出劍七分調戲三分,想把銀萍氣得不支之時,再一
  親芳澤,反正他是袁天豹請來幫忙的,與銀萍無甚冤仇,豈能坐視不管,遂揮劍格開銀萍的
  來劍,而小王子又被人劫走,豈能坐視不管,遂揮劍格開銀萍的來劍,清叱一聲,身形縱出,
  向那蒙面人追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掠進樹林,便不見了蹤影。
  銀萍一見常天嘯飛身離去,便嬌呻一聲,身體輕輕地癱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氣,用手擦
  著額頭的汗珠,喃喃道:
  「小王子,你怨不得我沒救你……」
  歇息了片刻,銀萍才從草地上站起身來,她辯了下山方向,遂擇路下山,她適才已經隱
  約看見了殺袁天豹的那個人,並且一聽那尖氣的聲音就想起正是四年前在尚武村殺死的那個
  人,她不想去追蹤那個,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對手,若追去,非但不能救下小王子,
  甚至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住。
  走在山路上,兩旁的林間小鳥在啼叫,山風吹來,送來絲絲的涼意,銀萍此時的心境,
  便和這秋天的山野這般空寂,這般淒涼。
  此時要是有個伴在身邊多好,銀萍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二柱,她的心猛然一動,頓覺得有
  一股暖流湧遍週身,她覺得自己是這樣的希望和二柱在一起,身邊若有了二柱,她就覺得得
  自己變得聰明快樂,然而,現在二柱不在身邊,與自己一同前來的小王子又遭了劫難,生死
  未卜。
  太陽西斜,銀萍慢慢的走出了西莽山,可是,當她一出山口時,突然一怔,見迎面的山
  路疾步走來兩個人,她一眼就認出,走在前面的那個人正是齊二柱,她的心為之一悅,正想
  欣喜地喊出聲,正想張開雙臂迎上去,然而,目光移處,又發現了跟在二柱身後的艷麗的女
  子。
  頓時,她呆若木雞,她認出那艷麗女子正是海明珠,她最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