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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楚平笑道:「這個問題我自己不做解答,讓大哥去判斷好了,我也不求大哥為我遮掩,大哥把自己真實的看法告訴她好了。」
  「為什麼你要找上我呢?」
  「因為昨夜是大哥跟我在一起,經過的情形只有大哥知道,自然由大哥為我證明,昨天我拖大哥出來,主要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玉玲對大哥十分尊敬,因此你的話她一定會相信的。」
  龍千里皺著眉頭歎道:「兄弟,你可實在會找麻煩,為什麼偏要找我做難人呢?」
  「因為你是我的兄長,是八駿中的龍頭大哥。」
  龍千里倒是真的發愁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對燕玉玲措辭才好,楚平把責任推給龍千里之後,倒像個投事人似的,一路上嘻嘻哈哈,一會兒指指曉霧瀰漫的金陵景色,一會兒盛讚煙雨濛濛中的秦淮風光。
  來到了紫燕舫上,張果老與韓大江等人酒醉未醒求,還在底艙呼呼大睡,裴玉霜與華無雙、燕玉玲三個女子則在樓艙上聊天,顯然是一宵未睡。』。
  兩人才踏上船,裴玉霜就叫了起來:「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在外面荒唐了一夜,居然還記得回來,害得我們一夜都沒合眼,快說昨晚在那兒荒唐了?」
  楚平笑道:「我不是說過去逛書寓嗎?」
  裴玉霜一瞪眼道:「你們真的去了?」
  「那還會假,金陵城中第一家,薛小濤書寓。」
  「該死!該死!平兄弟,龍老大還可以說得過去,他成婚十多年了,偶一荒唐也請有可原,你昨天剛向玉玲妹子求准了親事,居然當夜流連青樓過宿不歸,那還像話!」
  楚平笑道:「裴大姐,你該打聽一下,薛小濤書寓雖是首屈一指的金陵風月窩,但她們也有個規矩是絕不留宿,荒唐兩個字是用不上的。」
  「既然不留宿,你們怎麼留連一夜不歸?」
  「我償中是便時才去的,大清早就回來,在那兒也不過才擔了二個時辰,談談風月,聊聊正事,自然也要點時間。至於這那兒的情形,你倒問龍大哥吧,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一下,玉玲,你的船如果方便,最好現在解確,駛到拒江門外停泊,然後大家在那兒到玄武湖近一點,也隱僻一點,午後我在雞鳴寺跟大家再見。」
  龍千里見他要溜,連忙道:「兄弟。你要上那兒去?」
  楚平笑道:我要到城裡去,把濤姊吩咐的事交代一下,她急著等錢用,要不不會買那張手雕的短几了,還有我得向如意坊的人交代一下該做的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去看看找們的馬匹,那是八駿友的招牌,可不能叫人給砸了,我忙得很,要不是陪你回來,我就根本不回來了。」
  他又招招手道:「玉玲,我七幾句話要告訴你,我們到後面談去。」
  燕玉玲雖然紅了臉,但還是跟著他到了底艙,下去耽誤了有一陣工夫,等她從新上來時,龍千里也相昨夜的事大約都說了。
  裝衛霜一見她的面就問道:「那個混球呢?我要好好地揍他一頓,玉玲妹子,你知道他昨天…」
  燕玉玲笑道:「小妹都知道了,不就是另外三個人的事嗎?那是他家老爺子光訂下的。」
  裴玉霜道:「你答應了?」
  燕玉玲道:「我當然答應了?」爺說了,如意坊的傳統不能中斷,而可用的人愈來愈少了,他老爺子在世的時候,還有幾個弟兄為輔、到了他這一代,就是他一個人了,而楚家的規矩是不用外人來擔負較為危險的工作,他只有用個方法會微召幫手。」
  裴玉霜歎了口氣道:「你倒是大方,我還為你打不平呢,看來我是白操心了。」
  燕玉玲歎了口氣道:「大姊,你跟爺接近的時間較長,應該明白他的人,他不是個好色之徒,更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事實上加諸於他的責任已經夠重了,何況歐陽大俠又把八駿的責任交給了他,我只愁身己無法為他分擔太多的職責,能有幾個人來幫忙不是更好嗎?
  龍千里吁了一口氣道;『』平兄弟跟燕姑娘說明了就好了,在路上他說要我來跟你解釋,可把我難住了。」
  燕玉玲道:「也沒有什麼好為難的,我們都不是為了自己,都是在盡自己一份責任,自然要由大處著眼。」
  龍千里又吁了一口氣:「平兄弟走了?」
  「是的!他說要去安排一下,還要我轉告龍大哥,請大家都留在船上,到時候再分批過去,問題可聽能很複雜,除了那兩個京城的太監,恐怕還有不少江湖人也會去湊熱鬧,所以一定要等午時才出動,免得顯了形跡,徒自引人注目,將事態弄得更複雜。」
  這時船已啟動,由於這一段距離並不近,光靠人力怕來不及了,燕玉玲只有吩咐他們手端琵琶,鼓樂火,排氣催舟,因為後船上十二個女孩子都是受過訓練的,配著樂拍,攻槳起落,催得舟行若飛。
  韓大江與秦漢、張果老等四俠在中艙醒來了,胖彌勒劉笑亭挺著大肚子第一個摸上樓艙叫道:「喝!你們可真好興致,大清早就弄起音樂來游河了。」
  看看兩岸的景物不住往後退,船頭劃起兩道水紋,船尾則不斷翻著水泡,不禁又叫道:
  「燕姑娘,胖子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騰雲駕霧了;這條船好像是有黃巾力士在推著一般,要是再有點酒,往船頭一擺,是神仙行樂圖了。」
  燕玉玲笑道:「楚爺早吩咐下了,說劉大哥與張老早上若是沒有一壺酒,全身都會不自在。因此小妹早叫小青在準備著,馬上就弄好送上來了」。
  果然沒多久,小青捧了個食盒,小紅則提了一個木桶的熱水一瓷缸的青監,以及幾方剪得很整齊的粗藍布。還有一往大碗,每人留廠一碗熱水給他們,劉笑亭接了過來道:『燕姑娘,這是幹嗎?你的酒若是預備得不夠,胖子少喝點也行,用不著拿水把我們先灌個半飽呀。」
  裴玉霜道:「胖子,你少耍寶了,還不快漱漱口,洗把臉,好塞飽肚子準備辦事。」
  龍千里知道這些朋友中除了張果老出身詩書之家,其餘三個都是草澤豪雄,根本沒有這些習慣,恐怕還不知道那些小方巾是作何用途的,於是自己示範,用藍布裹在指頭上,沾了青鹽,把牙齒擦了一遍,就著碗中的熱水漱了口,再接小紅進來的熱毛巾擦了臉。
  劉笑亭伸出舌頭道:「敢情是這樣兒漱口的,我差點還以為是用熱水把我燙了毛,洗刷乾淨了劃成塊兒,沾著鹽下酒呢。」
  燕玉玲聽了直笑,華無雙笑道:「劉大哥,你以前難道不洗臉的?」
  劉笑亭道:「誰說不洗,沒這麼瑣碎就是,捧一掬水往臉上一澆,拉起衣襟一抹,然後喝一口水,在嘴裡咕兩下,往肚裡一吞,就算大功告成了。」
  裴玉霜忍不住道:「你就不能多勤快點?
  劉笑亭輕歎一聲道:「玉娘;我知道你一定在笑我土、笑我莽,只是你沒體驗我的生活。」
  裴玉霜道:「再苦的生活我也經過,可是吃出你這一身肥肉,養得起那一頭名駒,你總不會是個窮光蛋,你跟秦大個兒都是揚州人,江都名府,竹西佳處。」
  秦漢笑道:「玉娘子,這次你說對了,大家都沒到過劉大哥的家吧,他家是揚州首富,也是最大的一家鹽商。」
  這句話使每個人都怔住了,八駿友雖然義結生死之盟,然而相互之間,卻很少過問對方的家世。
  大家都知道秦漢跟劉笑亭是同裡人,兩人的感情也很好,而且八駿中,也以他們最先成名,追風雙俠聯袂行俠江湖五年後,才經龍千里的拉攏而組八駿友,以後江湖上以八駿俠或八駿奇士名之,追風雙使漸漸被人遺忘廠。
  秦漢又笑道:「瘦西湖畔最大的園林雪峰園,就是劉大哥的別墅。」
  裴玉霜笑道:『胖子,難怪你長得這麼一副腦滿腸肥的德相,原來是民脂民膏把你給喂肥的。」
  秦漢笑道:「玉娘子,那是現在,三十年前劉大哥可是翩翩一表的佳公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劉笑亭皺皺眉頭道:「秦漢,這有什麼好說的。」
  秦漢笑道:「大夥兒要到楊州去的,我那個破園子。可無法招待大家,難道你還是要堅持封鎖雪峰園,不讓大家去坐坐嗎,我覺得你把它封了實在太可惜了,去年我回家時,妹妹還告訴我說官府與揚州一些官貴宦都在動雪峰園的腦筋,嫂夫人整天為了它窮於應付,要不是為廠你,她真想賣了,你若是不想要,為什麼不把它圍為我們八駿友在江南的八駿園呢,那條誰也不敢來動了。」
  劉笑亭道:「那怎麼行,江湖上誰都知道八駿園在川中,樂府中的江南曲中有「嫁得翟塘買,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汛,嫁與弄潮兒。」之句,翟塘為三峽之一,川中為江南之說,這就是一個明證,劉大哥果真將瘦西湖畔的雪峰園,也圍作八駿園,倒是一件大盛事。」
  華無雙笑笑道:「劉大哥,揚州最有錢的就是鹽商,我們竟然不知道你也是個腰纏萬貫的富翁呢,你為什麼有福不享,跟著大夥兒一起亡命天涯呢。
  秦漢笑道:「那當然有一段故事的。」
  劉笑亭瞪起眼晴,秦漢笑道:「老劉,說說也沒關係,你是享盡了福,才百念俱灰,我跟著你飄泊江湖半生,還沒討老婆,為這個你也不該欄著我。」
  劉笑亭道:「你不討老婆,跟揭我的底有什麼關係。」
  秦漢道:「當然有關係,剛才你裝糊塗,連青鹽擦牙都不知道,人家以為我們粗慣人還有誰肯嫁給我,至少我也得讓他們知道咱們也細過,而且比誰都細,更讓他們知道,我們這麼粗是如何熬出來的……」
  裴玉霜大感興趣地說道:「真還想不到你們兩塊料由細變粗還典故呢,我倒是要領教領教。」
  秦漢笑道:「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老劉出身百萬豪富之家,他本人都沒一點銅臭味兒,專好騎馬擊劍,而且是個花錢的祖宗,不過他的錢太多了,隨便他怎樣揮霍都化不完,因為他還七個跟他一樣有錢老婆。」
  裴玉娘道:「物以類聚,百萬富豪,自然要娶個百萬富婆,胖子本來就是這麼一個俗物、」
  秦漢一笑道:「玉娘子,說句不怕你生氣的話,你雖是江湖上成名的美人,但拿劉大哥相好的幾個紅粉知己來說,你最多也只是比劉大嫂強上半分,若是跟雪娘與天峰公主相較,你連一半兒都夠不上。」
  裴玉霜仍是毫不經意地一笑道:「喝,看不出我們胖爺當年還著風光過一陣,除了過千萬身價的黃瞼婆外,不但另有相好,而且還有個叫天峰的公主!傻大個兒,吹牛可以,可不能沒過兒,公主兩個字可不能隨便亂用,還得先為她找個當皇帝的老子才行、」
  張果老知道秦漢很少說謊話,卻也故意逗他笑道:「我老漢成名靠你們提拔,出道卻比你們誰都早,前幾十年一直是在燕京附近混混。可也沒有聽過有叫天峰的公主。」
  秦漢急了道:「當然不是本朝的公主。」
  張果老笑道:「不是本朝難道是前朝的公主不成,那我老漢又太年輕了,恐怕得問我的祖父才行」
  秦漢道:「張果老,你別倚者買老,天下雖是姓朱的,但當皇帝的不一定就只有姓朱的,我的話一點兒都不假,我跟劉大哥的那一對馬兒,就是天峰公主所贈的,當初剛騎到中原時還是幼駒,現在卻已成了老馬。」
  這倒不是吹牛了,瘦伯樂韓大江最懂得相馬,加以證實點頭道:「他們那一對是寨外回疆天山伊黎河畔的大馬,大嶺公主恐怕是位番部的公主吧。」
  秦漢笑道:「『對了!還是老韓有點見識,我踉劉大哥就在天山耽了三四年,劉大哥還有個兒子,現在很可能已是天山的上皇帝了,要不是為了我,他現在已經在天山稱孤道寡,也當上皇帝了。」
  裴玉霜一笑道:「真看不出劉胖子會有這一番顯赫的往事,本身己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還在番邦招過親,天下富貴,叫他一個人全佔了」。
  秦漢道:『所以劉大哥才能視富貴如浮雲,以胸懷之淡泊,誰都比不上他,你們最多是說不慕求富貴,劉大哥卻是把在的的富貴毫不顧惜地拋掉。」
  燕王玲笑道:「那一定是非常動人的故事,秦大哥,你就說給我們聽吧。」
  秦漢歎了口氣道:「真要聽起來卻平淡得很,劉大爺少年得意,出身高貴,劉五公子風流之名,三十年前有揚州是無人不知,當年揚州最有名的第一名花衣雪娘跟他是最好,量珠而聘,藏嬌青峰園中,第二年,他父親作主,為他迎娶了揚州另一位富豪的千金周亭亭,綠楊城郭兩大富翁合而為一,因為他的尊人叫劉半城,他的岳丈叫周半城,每家擁有半個揚州城,至此合而為。周家就是那一個女兒,劉大哥上面雖然有四個哥哥,都沒到十歲歲就夭折了,劉五公子也是一枝獨秀。」
  裴玉霜道:「那應該是人生最得意的事呀。」
  秦漢道:「我們這位劉大嫂人不壞,只氣量窄一點,對先她而入的衣雪浪總是不點不痛快,尤其是聞知衣雪娘有了身孕,就更不愉快了。」
  裴玉霜道:「這也是人之常事,不過我想還是劉胖自己問題,他假如能夠把感情均勻分施,至少會好得多,大婦後進門,舊人壓新人,這是誰都受不了的。」秦漢歎道:「這當然是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財產,假如衣雪浪先生了個兒子,周劉兩姓的財產就有一大半是這個孩子的,因為兩家都是怕絕了後,周半城也不敢保證女兒嫁出來就定多子多孫,所以聲明過了,無論正側嫡庶,只要是劉家第一個兒子出世,就要身兼兩姓雙桃繼承兩家七成的家產,劉大嫂本來倒還好,可是得知自己也懷了孕時就緊張了」
  龍千里一歎道:「孩子還沒生,生下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她未免也緊張得太早了。」
  秦漢苦笑道:「或許她是太心急一點,可是孩子一出世就來不及了。」
  龍千里道:「反正都是劉兄的骨肉,那也沒什麼。」
  「我那劉大嫂可沒有這麼豁達的胸襟,她可捨不得把億萬家財讓別人生的兒子去繼承,何況那個女子還是她的情敵,富貴人家出來的子女只會響兩個情形,一種是像劉大哥那樣現財如糞土,另一種就是把錢看得太重。」
  「但是孩子出世總是劉家的骨肉。」
  秦漢歎道:「隔重肚皮隔重山,劉大嫂沒這麼大的度量,丈夫分走一半已經夠她不痛快的,何況連她周家的財產也要讓情敵的兒子分走一半因此我們劉大嫂做了件最糊塗的事」。
  裴玉霜道:「莫非她害死了在雪娘?」
  「劉大嫂的心還沒這樣狠,她只是趁衣雪娘在服用安胎藥時,買通了煎藥的丫頭,換成了墮胎藥,硬把一個四個月的成形的男艙墮了下來。」
  「這太過份了』
  「因為事情很隱秘,大家根本不知道,衣雪娘只是自己傷心了一陣,可是劉大嫂懷孕到四個月時,不知怎麼也小產了,而且經醫師診治後,斷定她今後再也不能生育了,這一來使她悔恨交加,親自跪在劉大哥面前把出前情,祈求寬恕,而且情願把正室給衣雪娘。」
  裴無霜點點頭,說道:「這個女人的一時糊塗,但本心還很良善,我們劉老大又作何表示呢?」
  秦漢一歎道:「劉大哥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因為劉大嫂流產後,身體多病,在那裡多留了幾天,照料病人,衣雪娘以為劉大哥對她失去了歡寵,一個想不開,自己吞金自殺了,當劉大嫂含淚認錯後悔時,剛好衣雪娘的死訊傳來,劉大哥萬念俱灰,就約了我出外遊歷了,我們兩到處逛了年把,最後來到塞外,他居然又認識了塞外的第一美人天峰公主,在天山做了駙馬。」
  裴工霜笑道:『這胖子倒是艷福不淺!」
  秦漢苦笑道:「玉浪子,你別以為劉大哥是為了美色才跟她結合的,天峰公主雖美如天仙可是乘外的生活實在太苦,他們的生活落後,最缺乏就是食鹽跟水,我們在那兒是幫助她族人改善生活!」
  裴玉霜笑道:「大漠絕塞苦旱,你們又有什麼辦法。」
  「我們無法呼風喚雨,可也做了不少事,我們在那兒教他們從事畜牧,訓練戰士,抵擋大漠上成群的草寇,舉凡一切改善生活的措施都是我們教的,」
  劉笑亭忽然道:「那都是你功勞,我可不敢居功,」
  秦漢笑道:「老劉!要是我的功勞,怎麼美若天仙的天峰公主不嫁給我,卻嫁給你。」
  劉笑亭瞪了他一道:「你以那是享福,每天喝著羊乳,吃著羊肉,把水看成性命,一顆鹽粒比一顆珍珠還珍貴,整天聞著羊酸味,正因為著你在那兒干行起勁,我不忍心掃你的興,才陪你耽了下來。」
  秦漢一笑道:「那日子對你千萬身價的鹽商大少爺來說確實是苦一點,我記得剛到那邊的時候,你就是每天用青鹽擦牙的豪舉,把他們給嚇壞了。」
  裴玉霜道:「那又有什麼可嚇人的?
  秦漢歎道:「你不知道大漠上鹽粒之珍貴尤於性命,漱一次口所耗的鹽拉,幾乎是他們一個人半年的口量。」
  「什麼?半年中才吃這點鹽?」
  「有錯!他們吃的鹽是從礦裡開出來的石塊,用水把石鹽泡一下,水裡稍有點鹹味,立刻就把石塊撈起來,然後撕下乾肉,沾著一點鹹味的水吃下去,那滋味簡直不是人受的,我們兩不洗澡,且至於一小檔的水也可以洗臉漱口抹身子的習慣,就在那兒養成的。
  「那是怎麼們洗法,我的老天爺,你們簡直是天才了」
  「喝一口水,在嘴裡咕嘈幾下然後吐在干布上,把干布打潮了抹臉,抹身子。這還是我們的習慣,他們本地的人根本沒一套,他們的人一輩子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娶老婆一次,死後一次。」
  龍千里笑道:「邊地苦旱,但也不至於缺水缺到這個程度,綠州水草之地,一樣水源富足。」
  「那是供人畜飲用的,他們不洗澡雖是水缺這故,主其還是缺少鹽份,捨不得洗掉身上汗水中帶出的鹽分,給老婆孩子用舌頭舔掉,因為鹽分太缺乏了,一點都不敢浪費掉,就在那兒三年,把我們這位翩翩一表的劉五少爺養得腦滿腸肥,成了胖彌陀了」。
  「那也能胖得起來?
  劉笑亭道:「怎麼不胖,一天三頓都是肉跟油,塞也把人塞肥了,老秦整天動,把肥油都給消耗掉了,我卻是整日無所事事,一年後我在水邊照照自己嚇了我一大跳,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後來想想這也好至小這一身臃腫,不會再有情悉煩惱,那知道老秦耽了三年,又想念他的父母,想回家了,我又被他拖了回家。」
  秦漢笑道:「我主要還是為你,因為你生了個兒子,覺得你的萬貫家財有人繼承了,要你帶兒子回家。」
  裴玉霜道:「人家肯放嗎?」
  秦漢道:「天峰公主倒是很多情,願意跟我們一起回來,可是她不能把兒子帶走,那是王位的繼嗣,結果老劉連老婆也留下了,每人選了一匹好馬,離開了天山。」
  龍千里笑道:「就是那時候,你們才以綠楊雙俠的盛名騰傳江潮了,因而締下八駿之盟,劉老大,你回過家嗎?」
  秦漢道:「回過。劉大嫂見他長得這麼胖了,倒是很歡喜,但我們這位劉老大卻整個人,根本不肯回家去住,把聞名江南的那片大園林更名為雪峰園,那是紀念衣雪娘跟天峰公主的意思,而且深鎖園門,除了我之外,誰都不讓進去,我瞧著不像話,只好拖他再出來跑。」
  裴玉霜道:「老劉你還是那樣記恨你老婆?』劉笑亭搖頭道:「大漠回來,我已經無怨無恨,也深海以前的頹唐,一心只想把此身獻於行俠濟世,我加入了八駿友盟,把名字改了,就是怕給家裡添麻煩。」燕玉玲吩咐小青端上早點,是每人一大碗熱騰騰的鱔糊礦產,笑著道:『劉大哥,聽了你在大漠的苦況,嚇得我連鹽都不敢多放,你先將就吃著,要是不夠鹽再吩咐一聲。」
  劉笑亭稀里呼魯,幾大口就吃下去,然後端起碗來,把湯喝個精光,拍著大肚子,笑道:「淡是淡一點,不過再來一碗也就夠了。」小青伸手要去接碗,劉笑亭卻笑道:「姑娘,我是在開玩笑的,飯桶塞下你大碗也抱了真難為我,鱔糊本是維揚有名的點心你居然做得這麼好。」
  小喜笑笑道:「劉爺可知道我是那裡人嗎?」
  劉笑亭道:「不知道,姑娘莫非也是維揚人氏?」
  小青說道:『那裡都是,那裡都不是,我們都是神尼師太從一批人販子手裡解救下來的,那時大家才四五歲,有的姓氏都不知道,更無從曉得那裡姓氏了,因此我們就以長江為家,以傳為姓。」
  劉笑亭一愕道:「以傳為姓,那又為什麼呢?神尼師太自己難道姓傳嗎?!」
  「不!神尼師太的身世跟我們一樣自小就飄零江湖,沒有姓氏,不過她老人家入廠空門,只有一個法號就夠了,我們都叫她師傅,就用師傅的傳字為姓。」
  裴玉霜笑道:「劉老大,你問人家女孩子的身世這麼詳細幹嗎?莫非又想為你的雪峰園找個女主人?」』
  劉笑亭忙道:「罪過,罪過,胖子的兒子都比她們大,怎會再有這種混帳念頭,那豈不是自誤誤人,何況我也不敢,在天山三年,喂出我一身肥肉來,我胖子還想多活幾年。」
  眾人一陣哄笑,船已到了損江門外,燕玉玲笑笑道:「金陵雖非舊遊地,但我已得楚爺的指點,在這兒翻山就到了雞鳴山下了,大家就慢慢逛了去,也好好作準備吧。」
  群俠無異議,裴五霜道:「冷妹!你怎麼樣呢?翻山越領,你方便嗎?」燕王玲道:
  「沒問題,我這雙腿雖然是假的,但是短程還可以走走,尤其是走山路,我還省事多了,在沒人看的地方,我可以用飛騰提縱術,也不怕驚世駭俗了。」
  劉笑亭忙問:「我們上雞鳴寺去幹什麼。」
  裴玉霜道:「打架去,你最好小心點,別等不到過年就先叫人宰了。」
  劉笑亭問明了原因經過後才道:「這個地點約得好極了,胭脂井畔就是一片林子,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松與丹楓,往樹上一躲,誰都不會注意。」
  龍千里忙道:「老劉,你以前到過雞鳴寺?」
  劉笑亭輕歎道:「劉五公子最風流,凡否顏傳十三州,西子湖上訪西子,石頭城下揀石頭,十年一覺揚州夢,小杜清狂傳青樓,只緣身是江都客,我獨攜美月下游……」
  裴玉霜道:『劉胖子,這會兒你做起什麼詩來了?」
  劉笑亭道:「三十年前,我在雞鳴寺的牆上題下這首歪詩,因為在緣薄上捐了萬兩香火銀,那首詩可能還被保存在西殿的照壁上,所以我吟出來,算是回答龍老大的問話。」
  燕玉玲笑笑道:「劉大哥風流蘊藉,不減豪情,既是三十年前的舊遊地,想必還是輕車熟路,就請劉兄領個路吧。」
  於是一行人棄舟登岸,進了捐江門,卻又從市區內折回頭,在鼓樓附近折城牆而行,在冷游北極閣,下去就是雞鳴寺了。
  他們是分作兩三起進入雞鳴寺的,楚平卻已先到了,而且還跟寺中的知客僧知本師接過頭,在寺中為他們備下了糕點,用飯的時候,楚平才低聲道:「今天胭脂井畔,恐怕會很熱鬧了,據我所知,已經有好幾批人在附近逗轉,大家吃過後,就四下分散,總不要離開太遠,我還是跟龍大哥一組先開張,大姊踉龍大嫂帶著玉玲在寺裡坐坐,其餘四位則請分據兩頭,動手的時候,只要我們應付得下。四位千萬別出手,遠遠的把人盯住,有人要突圍逃遁時,再把來人截下,不讓他們跑掉就是了。」
  裴玉霜道:「小鬼!你這一上來又溜到那兒去了?」
  楚平笑笑道:「我又去找了一趟朱英龍,請他配合我們的計劃,設法把人引到雞鳴寺來,同時還問問他,京中來的這兩個太監他知不知道?」『「你在那裡找到他的?」
  「自然是金紫燕的香巢,我到他們時,他嚇了一跳,還有點不好意思,他以為自己的行蹤夠神秘了,沒想到還是會被我盯上了」。
  「你沒有說穿他是官家嗎?」
  「沒有!他不肯自認,就是為了跟我交往方便」。不過我也偷偷地瞄了那個自稱為朱厚照的假皇帝,發他們之間確有八九分相似,難怪要他來冒充了,我也詳細地調查了朱英龍確有其人,是官家的家侄,可能就是因為行貌相似,才被微召到宮中,雖然被封為殿下,平時卻很少應酬大概就是在出幸時,才用作魚目混珠。」。
  龍千里道:『朱英龍對那兩個太監怎麼說的呢?」
  「小弟說了那兩個人的長相,朱英龍說那是劉謹手下,還有不少高手,大檔頭虎印和尚是密宗高手,硬功蓋世,擅長大手印,要我們小心應付。」
  龍千里道:「他沒有說對此二人是殺還留?』楚平道:「朝律嚴禁宮監私自離宮,他們既然偽裝私出,殺之可也,不過他又說此二人雖為劉謹的左右心腹,卻又跟主領東殿的谷大用是磕頭弟兄,過從甚密,最好能瞭解一下是受了誰的指使而來。」』
  龍千里道:「他倒是說得輕鬆,我們可苦了,不管他們受了誰的指使、總不會一問就承認的,至少也要等制住對方之後,而要制服一個高手談何容易。」
  楚平道:「所以我才要分三批,我們兩個是第一批,加力狠開,差不多的時候,請三員女將出馬,以暗育子招呼為主,變法倒兩個下來;假如他們負創突圍時,外圍的四位兄長可得要立下殺手了,搏殺當場,來個死無對證,京中最多否認他們的身份已,而且在這種天氣,屍體無法久留,送京辨認時已面全非了,最怕是給他逃了出去,就真的後患無窮了。」
  劉笑亭道:「老弟放心好了,只要是在裡面不敵突圍而出的。我們絕對收拾得了,一共只有前後兩條道路,我跟老秦一組,張果老跟韓兄配合,就像是兩具鋼鎖;把出路給封得死死的,管保一個不漏。」
  時已過午,楚平道:「『我們就散開吧,裴大姊、大嫂,你們就在這,等丐幫的人來了知客會為你們介紹的;然後你們就相約到胭脂井畔去。」
  裴玉霜道:「他們是去赴官家的約,我們去算什麼?」
  楚平在牆外,你們就在大殿附近轉轉,即可監視戰場了。」
  裴玉霜一怔,道:「什麼?我們過來時見到的那口井就是胭脂井,就那麼普普通通的一口石井。」
  楚平笑道:「胭脂井是因為陳後主攜美人張麗華避禍其中而傳,本為陳朝中人取水洗脂而名,還會有什麼特殊呢?天下名跡差不多全是如此,百聞不如一見,跑多了看多了,失望得緊,有一次找專程遠馳五百里,為的是要去看昭君墓,趕到那兒,只是荒野中一個土垢,鼓碑還是後人補立的,而且真偽難憑,昭君是死在大漠的,死時身份為匈奴國母,雖然地死前有歸葬骸骨之靖,但她的兒子單于是否聽命還不得而知。」
  裴玉霜笑道:「請吧,請吧,回頭再聽你的長篇大論,好像就是你有學問,什麼題目都有一篇王大娘裹腳布的絕妙文章,不但文有奇飛,而且綿綿不絕。
  說的大家都笑了,因為他們此刻憑窗可以望見登山道上,有四五乘小轎飛也似的抬上來,想必是薛小濤手下的女將們到了,裴玉霜她們也一定受到燕王玲的暗下告訴,要看看薛小濤,剛時也相相梅影蘭君與竹秀三女,說不定還有一些私語要談,所以楚平趕緊大家分著散開了,六人分為三組二個奔前,一組往後,楚平自己則與龍千里在胭脂井畔轉了一轉,然後兩人就找到戶個隱僻的地方伏下身子。才隱下沒多久,忽而人影颼颼,竟一連來了十幾條,由昨夜見的那一對喬裝的太監率領著過來。
  也是來到附近,就聽一個道:「大家散開著埋伏好,回頭咱家跟高公公把趙玉相跟裘中平纏住,你們就對點子下手務必要得手,不准放走一個。」
  另一個卻笑道:「老馬,這一點可以放心,蜂尾針簡之下,誰都逃不了,問題是那活兒是否會准來呢?」
  「沒錯兒,據番子們報告,薛小濤那娘們兒坐了轎子剛到,而那話兒卻早已經在玄武湖上泛舟。」
  咱們在玄武湖動手不好嗎?」
  「不行!那兒人太多,且身份難明,敵友難分,行動起來,分不清誰是誰,一聲不中事小,把咱們自己陷住了就糟了,老高,咱們兩可不比那些江湖人,到時候來個咬口,誰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咱兩可是明人,一照了面就沒有回頭路走。」
  兩人又低聲商量了一陣,才分別隱身藏起,楚平跟龍千里得先到一步,而且為了便於監視,躲得較遠,沒被他們發覺,可是也為此發了愁。
  龍千里低聲道:「兄弟,情況不佳,你的計劃恐怕行不通,這兩傢伙帶的人都持蜂尾針簡,那是最歹毒的淬毒暗器,一發幾十枝,中上一枝就會致命的,你看該怎麼辦,萬一朱英龍要是過來誰都保護不了他。」
  楚平想想道:「等著瞧吧,這一片地區我叫翠黛交代他們丐幫的人負責的對每一個闖進來的人都要密切注意,他們應該已有警覺而加以防範的。」
  「可是我們沒見到有一個人呀?」
  楚平道;『他許他們到得更早,搶在我們之先埋伏下,自然不容易發現的,大哥,你先全神注意情況,容我探測一下,從現在起別跟我說話。」
  他閉上眼睛,輕輕地調勻呼吸,做起吐納的功夫來,約莫過了一往香的時間,才睜開眼微笑道:「大哥可放心吧,丐幫真不錯,在方圓五十丈內,至少埋伏了三十個人,那些暗器出手的機會不大」
  「你怎麼知道的?」
  「我以天耳神能默察出來的」
  「這是怫家的功夫,靜心澄慮,以神遊軀外,則義行如馬奔,蚊飛如雷滾,萬物銀細,無不可聞,五十丈內,歷歷在耳,因此他們的呼吸聲,心跳脈動之,都清晰可辨,我聽到約莫有四十多個人的聲息,除了後來的十幾個,其餘三十來名都是靜伏在地下,那一定是丐幫的人。」
  「什麼?靜伏在地下?」
  「不錯!這是最好的埋伏,挖個坑藏身其中,再以亂草覆蓋,就算踩在他們頭頂上,也不會想到腳下踏的是人。」
  龍千里吸了一口氣:「太神妙了,兄弟,你的天耳神通居然能上窮碧落,下通幽冥,當真能脫離本體而存在的。」
  「沒有的,神是一種空虛的狀態,怎麼會離軀體而存在,我所謂的神,只是在寧靜中培養出一種注意力,特別運用在聽覺上而已,道家所謂修練元神嬰兒,也是指這種能力,絕不可以脫離本體而存在的。」
  龍千里道:「那你神遊體外之說也不確實了。」
  「這個體不是軀體,而軀體在正常情況下的能力,五官七覺超越了一般常態,即謂之神遊。」
  龍千里一歎道:「這夠神奇了,兄弟,你是怎麼練的?」
  靜坐,就跟老僧入定一般,把心中的雜念都驅走,然後靈慧自生,雖是靜處不動,但心之所至,無所不在,無所不能,以修為內力而言,這是最快的方法。」「只憾在我以前沒有遇上明師指點。」
  楚平笑道:大哥,這無須明師人人都可練的,只是未必人人都能練得成,因為它最低的一個要求是心無雜念,只此一身就夠磨人了。」
  「我運氣好靜坐一年後,已能進入雲靈之境,有的人坐上十年都沒用,佛家最難的一關也是降心魔內賊。」
  龍千里笑笑道:「兄弟,你再說我也不懂,大概這總要夙緣法,非人人可及,我也不存指望了,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楚平道:「快了!我聽見朱英龍他們已經進了廟,大概就快過來了,等他們一過來,我們就發動。」
  龍千里卻道:『不,不能等他們過來。」
  「為什麼?」
  「因為朱英龍以替身喬裝瞞不過宮中太監的,而且薛姑娘她們在丐幫的身份也是秘密的,如果等他們過來動手之下,這兩個秘密都要拆穿了。」
  「這倒是,不過不等他們動手,就沒有理由對付這些人,甚至於他們會反咬一口,說他們是保駕,而我們卻成了刺客了。」
  龍千里笑道:『兄弟,你的腦筋太死了,剛才我們已經聽見他們的談話,知道他們確是意圖不軌,那就好辦了,我們衝出去,直接加以指責,他們做賊心虛之下,一定會承認的,只要他們承認了,我們自然就佔住理了。」
  「萬一他們不承認呢?」
  「那也沒關係,反正官家心裡是明白的。」
  楚平想想道:「大哥說得對,兄弟是太死腦筋了,總以為要人贓俱獲才能定罪,其實我們是官府人,更無須報備,何必管那麼多呢,那就行動吧。」
  龍千里迢:「好!左邊的馬永成交給你,我管姓高的,逼把他們退出來,然後就緊緊地粘住他們。」
  兩人商議已定,然後在一聲口令下,同時行動,長劍隨身,兩道青虹直掃而落,中間只落下一點,第二度縱起時,都找準了同標。
  突起發難,果然使得潛伏在暗中的馬永成與高怪措手不及,兩人雙雙滾進,躲過一次突擊,站起身來高怪首先怒喝道:「什麼人,敢如此大膽!」
  龍千里持劍傲然笑道:「八駿友為民除奸。」
  人駐友三個字還是具有相當力量,高風與馬永成都為之一證後,高風首先笑道:「敢情是龍大俠當面。」
  龍千里過:「不錯!在不龍千里,這是楚平。」
  「楚平?八駿友似乎沒有這一位呀?」
  龍千里道:「楚兄弟是新補上的,他的師兄病書生歐陽善為仇所害,由楚兄弟繼承其遺志,保待八駿友完整。」
  馬永成倒是頗為詫異地道:「八駿俠中歐陽大俠最著,居然會受人暗算,這太可恨,龍大伙是否對謀害歐陽大伙的兇手找到線索?」
  龍千里道:已經找到了,而且兇手也已伏誅,只是兇手並非正凶,而是受人指使的。』」「是誰?龍大俠說出來,下官可以略盡棉薄。」
  龍千里淡淡地道:「不必!八駿友的事自己能處理。」
  馬永成道:「龍大俠,我們雖在京師,但是對八駿俠的大名早有耳聞,而且對各位十分的崇敬。」
  這傢伙相當厲害居然滿臉笑容,極力在討好,使得龍千里倒是不好意思翻臉。
  楚平則冷冷地道:「馬永成,不必套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之間拉不上交情。」
  馬永成的修養好到極點,居然仍含笑道:「當然八駿俠胸懷高潔,視官府中人為俗物,所以敝上劉總監雖然傾慕高義,卻不敢以俗務冒昧。」
  楚平道;『馮永成,你再說好話也改變不,我們此刻相互敵對的立場。」
  馬永成故作驚訝地道:「這位楚俠士的話咱家聽不懂,是不是內廠有人開罪了各位。」
  楚平道:「沒有,我們也沒有私怨,只是受人之托,要阻止你們的逆行而已。」
  馬永成道:「是誰,楚俠士可千萬不能輕信人言。」
  楚平道:「是錦衣尉指揮使裘中平跟一位叫朱英龍的乾殿下,他們護王駕來此,聽說有人欲不利於官家,請我們幫忙,共除奸力以安社稷。」
  高鳳臉色一變,馬永成卻乾笑一聲道:「楚俠士誤會了,下官與高怪都是兼任內廠副提督,此來也是為保駕。」
  楚平冷笑道:「馬永成,我們來行比你早一步,剛才你在這兒說的話與所作的安排,我們都聽見了。」
  馬永成的臉色也變了一變,但仍是笑道;』『楚俠士聽見也好,各位雖是遠在江湖,但對於朝廷的事想必也有會聽聞,今上無道,殘害忠良,寵信小人,棄朝政於不顧,居然還微服游幸江南,微逐聲色,下官等為天下百姓計,才甘冒逆銷路,除此昏君以另立明主。」
  楚平道:「二位所說的明主又是誰呢?」
  高風正要開口,馬永成卻搶著道:「各位如果真有意為民除害,傳誅殺昏君後,馬某自當相告。」
  楚平道:「不,我們要先知道,假如二位所擁的人確有賢聲,我們自當傾力相助!」
  馬永成笑道:「楚俠士,這個關係太大廠,咱家實在不能先說出來現今朝政不修,乃是鐵證,易鼎尤為必須。」
  楚平正色道:「據我所知,朝政之不修非君上之過,乃為權臣誤國,劉謹擁重兵以齊君,挾天於以令諸侯,二位真有鋤奸之心,應該去對付劉謹才是。」
  馬永成道:「劉謹當然要除,他跟大內狼狽為奸,把持朝政,禍國殃民,只是今上庸懦無能……」
  楚平一笑道:「馬永成,你不必強辯了,關於朝中的事,我們都很清楚,今上並非懦庸,只是欲振無力,這次出來游幸,就是想號召一部份湖野忠義之士,除好肅亢,以振朝綱。」
  馬永成看看高鳳,忽而笑道:「我們不知道聖上有此居心,只要聖上有這個魄力與打算,我們自然競力擁戴的,我們就是看不慣劉謹跋扈之態……」
  楚平道:「這一點我相信,你們跟劉謹是不和,但不和的原因是為了嫉妒他的權柄而且,你們只是想取代他的地位而代之,今上的處境你們比誰都清楚,更明白官家對你們這些太監當權之舉是何等的痛恨,即使推翻了劉謹,也不會再縱容你們跋扈專權的,所以你們才想另外冊立一個能受你們控制的傀儡皇帝,馬永成,廢話不必說了,如果你們真有忠心,立刻束手就縛,我帶你們去見官家,赦免你們的叛逆之罪,否則你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馬永成怒道:「咱家是因為你們在江湖上薄有名聲,才好大相助,更想成全你們一番富貴,你們不識抬舉,難道咱家還怕了你們不成。」
  楚平笑笑道:「怎麼樣?狐狸的尾巴現出來了?我早就知道你們冥頑不化,只是不忍不教而誅,現在話都說過了,你們準備授首領死吧、」
  馬永成冷笑道道:「姓楚的!別人以為你們練過幾天武功就驕狂不可一生了,在咱家眼中,真還沒把你們當回事」
  楚平道:「我也聽說你們這些太監都有兩下子,正想領教一番,拔出兵刃來受死吧。」
  馬永成陰沉地一笑道:「跟你們這些江湖匹夫拚力;咱家還懶得動手呢,一聲令下就立可致你們於死地。」
  『你是想利用那些埋伏的人手。」
  「不錯!你們既然聽見咱家的意思,就該知道他們拿著什麼東西,難道你們能躲得過蜂尾針筒。」
  「也許躲不過,但是你不敢人使用,除非你們自己也不想活了,那玩意一發就是幾十支,所控制的範圍有三長方圓,我們現在相距不過半丈,你自己躲得了嗎?」
  馬永成被地拆穿恫嚇,臉色又是一變,厲聲道:『匹夫!不信你就試試看,咱家是否能制得了你。」
  語畢向高風打了個招呼,兩人主動採取先下手身形微閃,雙劍齊發,功力的確不弱。
  龍千里與楚平發劍迎敵,搭上手就展開狠拼,馬永成知道官家已有準備,不會再到這兒入伏了,一心想速戰速決,把這兩人殺死,再到寺中去截殺宮家,所以出招十分凌厲,但是他遇上了楚個卻討不了一點好處。這個年青人不但劍法精絕,內力也十分深厚,都是硬削硬打,馬永成連出殺手都沒能壓住對方,心中且頗為焦急,可看看高風跟龍千里,也呈膠合狀態。
  龍千里的天馬行空大八式,講究的是身法輕靈,身隨劍走,飄遊在高風四側,但每劍攻出的勁力卻又十分沉厚,把個高鳳逼得團團直轉,剎眼間,四人相對。塵戰都有幾十回合,卻是誰也奈何不了准。
  馬永成心裡很焦灼,對方還有六個沒現身。
  高風道:「老馬,正點子已經進勒寺,我想那六個人必然是那兒守著,今天恐怕是沒機會廠,還是光退吧。」
  馬永成立刻道:「不行,今天咱們現了形跡,以後更難得手了,今天絕不能抽手,好歹總要試一試。」
  「尋你說另謀發展是怎麼個意思呢?」
  『馬水成道:「你有多大把握能把龍千里擺平下來?』高鳳歎了口氣:「老馬,你自己也知道的。」
  我對這個小子是新冒出來的,難纏得很,你卻不應該不知道八駿俠的底細,咱們手頭都有資料。」高風苦笑道:「那些搜集資料的傢伙簡直該殺,完全不是那回事兒,照資料的估計,我在二十招內,就可以擺平對方了可是現在已經將近百招,我還沒摸到一點門兒。」
  馬永成微微吃驚道:「會這麼糟,咱們的資料不敢說十分精確,但對實力的估計,不會超過一兩成的偏誤,難道對八駿俠的調查會這麼離譜。」
  「事實的確如此,動手之前,我預計只要五成功夫就夠了,現在我已經拿出九成手段,也不過能撐下去而已。」
  馬永成道:「那就得撤了,留下兩個人支援我們,其餘的叫他們撲進寺裡去硬拚一下!
  我們準備退,只要你我不落在人家手裡,誰也奈何不了我們的。」
  動腦筋是你行,你看著辦吧。」
  馬永成奮力兩劍,把楚平貼緊了道:「王化成、許永欽留下,其餘的都往寺裡去看看,有人攔阻就用殺手招呼,務必要把正點子擺下。」
  只聽得草樹業中一陣碎響,有十來條人影分別從旁邊冒了出來,往雞鳴寺牆內撲去。
  這些殺手都是久經訓練的行動人員,個個身手上乘,經驗豐富,楚平與龍千里都想分身攔截的,但他們繞道而行,而馬永成與高風卻又死纏住他們,剎間,十二條人影都翻過了寺院,草從中鑽出兩個黑衣漢子,每人的手持一具蜂尾針周,分別對準了楚平與龍千里。
  龍千里大為焦急,他聽楚平以天耳神通測也丐幫已有人埋伏,監視住這批殺手,所以才很放心,現在對方以大部份的實力分向寺院而潛伏的丐幫人員卻沒有,一點行動,這叫他怎不著急呢,連忙道:「兄弟,這是怎麼說呢?」
  楚平卻從容地笑道;『大哥,你相信小弟好了,裴大姊跟大嫂帶了玉玲在寺裡,他們得不了手的。』」
  「可是她們不知道對方者蜂尾外簡呀。」
  『』這是皇宮廠衛所專用的殺人利器,裴大姐『應該知道,自會預防之法,我們只管對付這兩個傢伙就行。」
  龍千里見他很從容,只能耐下性子,楚平又笑道:「倒是你們身邊這兩具蜂尾針簡很討厭,大哥一定要注意,千萬別讓對手離開你太遠!」龍千里道:『我曉得,兄弟!別跟他們逗了,我覺得還是火速把他們料理下來為是。」楚平道:「使不得,我要放倒這個姓馬的,早在二十把就可以得手了,可是我不想冒險,目前有他們陪著,旁邊兩具蜂筒不敢輕易出手,如果我放倒了對方,自己也難逃一死,物尾針責出自大內秘製,中人無救。」龍千里道:「那怎麼辦呢,總不能這麼乾耗著呀。」楚平居然笑道:「耗不了多久的,那批人進入寺裡後,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他們得手,那我們就沒有必要再在這拚命了,拔腿一定就是,如果他們不得手,就是被人截下了,不久後自然有人會來接應…」龍千里實在摸不清楚平的意思,詫然道:「兄弟,假如他們得手後,還會讓我們離開?楚平道:「為什麼不會,他們爭的是權勢,我又不是他們爭鬥的對象,沒理由找我們硬拚呀。」龍千里道:「可是我們卻不會就此罷手的,如果他們得手,就是無雙跟玉娘都遭了毒手,我們還會放過他們嗎?」楚平一歎道:「龍大哥!你真是的,就算你心裡不放過他們,也別在口中說出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總還有機會的,現在你這一說,他們就非殺死我們不可,哎呀不好,他們的人出來I。」
  他用手一指果然院牆中翻出兩名黑衣漢子,正是剛才撲進去的,身形如飛向這邊奔來。
  龍千里大驚道:「他們真得手了?」
  楚平道:』『靠不住,大哥,咱們快設法脫身。」
  手下猛攻兩劍,忽地投身縱起,馬永成冷笑道:「你現在想跑太遲了,快圈上。飛身追上,同時招呼那兩名部屬,叫他們分開包抄,那知楚平在空中一個倒折又彈了回來,剛好落在一名漢子的背後,手起劍落,一劍自那漢子的背後剜進,將他刺翻在地,另一名漢子回頭見同伴被刺翻了,連忙抬起手中的蜂尾外筒就待發射,身子忽往後一仰,颶颶聲中,把一筒飛針射向半空。
  原來他的腳下忽然伸出一根竹杖,猛地敲在他的腳踝上,反他打得仰天跌倒下來,跟著又是一個麻布套廠飛了出來,一下子叩在他的頭上,罩住了腦袋,袋口還拖著一根索子,一拉一扯,緊緊地勒住脖子,那漢子只瞪了兩下就不動了。
  馬永成躍起追楚平撲了空,回過頭來,兩名部屬都已了帳,不禁臉色變道:『好小子,原來你還有埋伏。」
  楚干挺劍微笑道:「姓馬的,如果沒有準備,我會跟你慢慢地磨嗎?我在這兒已經安排下天羅地綱,你就是插了翅膀也難以逃得出去,還是乖乖的投降吧。」
  馬永成還不死心,回頭迎向牆中奔來的兩名漢子急聲問道:「怎麼樣?得手沒有?」
  一名漢子氣呼呼地道:「回公公!咱們遭了埋伏,大夥兒全陷住了,只有我們兩逃出來。?馬永成怒道:「混帳東西,你們手裡拿著那麼厲害的暗器會教人給截下來。」
  那漢子苦笑道:『我們連人影都沒見一個,對方全躲在暗中,腳一落地就叫人放倒了。」馬永成道:「你們的蜂尾針筒呢?」那漢子舉起血淋淋的右手道:『囑下跟周進都在手腕上挨了一飛刀,還幸見機得早,才逃了出來,針筒都丟了。」楚平這兒一生變,龍千里與高風之鬥也停了,由得他們四人會合在一起交頭接耳,似乎在商量什麼,楚平不去理會,卻對龍干裡笑道:「大哥,你現在可放心吧?」龍千里呼了口氣道:「兄弟妙算我是服了,只是剛才你怎麼變了調兒呢?」楚平一笑道:「濤姊既然在這兒安了人,卻又任他們進寺去自然在裡面也有準備,我大可不必擔心最討厭的是外面這兩傢伙,我測出他們所站的位置,附近沒人能照料他們,因此我必須把他們帶到有人照料他們的地方,才能免除蜂尾針筒的威力。」龍千里不禁低吸廠一口氣,道:「兄弟,這不是太危險了,萬一動作稍慢一步,你不早就完了!」「是的,不過我不會虧本的,我已經殺了一個。假如另外一個對我發出毒針,我拼著一死脫手擲出長劍,還來得及拖他一起上路,這樣我至少還賺了一個。」「那仍然是不上算的!」
  楚平卻笑了一笑,沒有說話,但龍千里忽然明白了,楚平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他,馬永成與高風不足為慮,他們雖然武功不錯,劍法也很精奇,但就算兩對一,要殺死他還是不太容易,因此最大的威力乃是旁邊這兩個手持毒針的傢伙,蜂尾針筒太毒了,只要用手一掀,神仙難逃。
  先前他們不發,是因為投鼠忌器,有馬永成與高鳳在一起,如果分開落了單,隆命立將保不住。
  自己明白這個道理,楚平也明白,因此他們雖然劍術優於高馬二人,卻不敢施展出來,只要把對方刺倒下來,自己也得賠上一條命。
  楚平深深瞭解到危險,所以才逞險一拚,目的就在除去旁伺的兩個殺手,他運盡巧思,殺了一個,把一個付託給埋伏的丐幫門下。
  那當然不是絕對有把握的事,所以楚平也作了萬一打算,拚上一條命,再除去另外一具。
  生命不是物件,以一易二並不是件上算的象;楚平所說賺了一個,並不是他用一條命換了兩條命。而是用一命保全了他龍千里的一條命。,,想到這兒,龍千里的心情一陣激動,忍不住道。「兄弟,你何苦要這麼做呢!」
  楚平淡淡地道:「內廠的殺手都是死士,他們這次的行動已然是冒著萬死之險,因此非這麼做不可,大哥難道沒想到嗎?只是一時沒有萬全之計而已。」
  龍千里也不再說話了,他心的確也動過這個主意,正如楚平所說,只是沒有萬全之策,不敢輕舉妄動而已。而且對寺中的裴玉霜與華無雙她們,顯然也知道這種狀況,所以把來敵殘滅掉,也就是為他們兩多增加一分安全。
  稍稍沉默了片刻,龍千里才道:「現在威脅已除,我們可以上去圍攻了。」
  楚平一笑道:「不急,反正四下天羅地綱已布,他們逃不走的,倒不如觀察一下,他們打的什麼主意。」龍千里道:「潛入寺中,還有什麼主意可打的。」楚平道:「他們並不知道前後都有人守後,照說此刻應該是他們急於逃走的時候,可是他們居然不走,因此對他們的用意倒耐人尋味。」才說到這時,寺牆中飛出一條人影,卻是錦衣指揮使裘中平,來到近前道:「馬永成、高鳳,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率眾離京,圖謀不軌,罪該萬死,下民奉旨特地前來治罪,著令汝等二人立時自栽。」馬永成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
  「裘中平,就憑你」?裘中平道:「下官奉的是聖上的口諭」馬永成冷笑道:「皇帝應該住在禁宮裡,縱有日愉,也該由我們當太監的傳出來才對,憑你一個小小錦衣指揮使,連內宮的門都進不去,何來聖諭。」裘中平道:「聖上巡幸在外,錦衣尉有護駕之責,自然是該下傳遞了。馬水成卻道:「聖駕游幸,理應照知地方百官布設行宮,你這錦衣衛更該親率所部設下義仗,以重天子之威,就是這樣一個人,隨便出來說句話能算是聖諭了嗎?那也未免太隨便了,何況這個口諭又是賜死內廷要員,真是荒唐無稽,要是你跑到金陵總督府,也是憑一句話,就能砍下總督的腦袋,乾脆你自己做皇帝了。」
  此人熟習它儀,辯才如流,說得頭頭是道,裘中平不禁語塞,頓了一頓才道:「聖駕這次是微服私幸。」
  馬永成道:「既是微服私幸,那就是他自已放棄樂天子責任,又有什麼資格隨便殺人。」
  裘中平道:「你是決心抗旨了?」
  馬永成道:「裘大人,這個罪名可不能隨便亂加的,無憑無據,光是你一句話,根本就不能作為聖旨,咱家如果說你假傳聖旨,恐怕還有人會相信。」
  襲中平道:「你要什麼憑證?」
  馬永成笑道:「連皇帝都能偷偷出來,咱家為什麼不能,皇帝自己不能以身作則,又何以振朝綱而安天下。」
  襲中平抽然出劍道:『「你不遵旨自栽,下官就有權代天行誅!」
  馬永成一舉手中的劍道:「咱家掌內廠統領。專門微治不法臣使。這個權內可是聖上親自降旨分佈的,你要是敢動手,咱家照樣以假傳聖旨之罪,當場處決!而且有龍大俠與楚大俠為證,你服還是不服?」裘中平哈哈大笑道:「馬永成,龍大使與楚公子會為你作證,他們是民間義士,受聖上之請前來殊奸的。」
  馬永成道:」這個咱家可不清楚,可是咱家知道他們二位都是事理分明的忠義之士,絕不會棚裡糊徐聽你一句話就幫你殺人的」
  襲中平立刻過:「楚公子,此二賊狡猾善辯,下官持奉聖諭,尚清二位賜助肅奸,」
  楚平聽他們辯了半天,才清楚雙方都是在爭取自己等人的幫助,雖然明知馬永成在狡辯,但不能不佩服他的急智與勇氣,居然敢向自己求助;而且他心中對裘中平不無反感,至少這一道口諭是假的,因為他今天跟朱英龍私下接觸時已經說好廠,朱英龍今天不會來的。」
  因此淡淡一地道:「裴兄當真是奉廠口諭嗎?」
  襲中平道:「『那當然,楚公子應該信得過的。」
  楚平一笑:「官家當真要我們協同鋤奸嗎?」
  裘中平不禁一怔道:「楚公子殿下不是跟你說好的?」
  楚平道:『我只認識一個朱英龍,可不認識什麼殿下,我們老百姓沒有食君之祿,更沒有奉旨殺人的義務!
  襲中平大是焦急,張口結舌地道:「楚公子……這……」
  楚平冷冷地道:「裘兄:清除奸先是你的職責,我們可沁有協助的義務,而且我們這些布衣百姓也不夠資格參予你們的爭執惹上一身麻煩,你要執行公務就請便,我們不放阻礙要公,還是躲開點好,大哥,走吧!」
  說著一拉龍千里,逕自向寺院走去,馬永成忙道:「楚大使請稍留步。」
  楚平道:「閣下向何見教?」
  馬永成道:「今日打擾了二位遊興,咱家感到萬分抱歉,只要二位不插手,諒他姓裘的還不敢奈何我們,因此咱家還有一個請求。」楚平道:「馬永成!我們不甘受人利用,可也不會幫你的忙,因此你不必開口了。」
  馬永成道:「咱家的請求對大家都有好處的,楚大伙能否賜臉聽一下呢?」
  楚平道:「閣下要說什麼?」馬永成道:「楚大俠能想到就好說話了,雖然我們的部屬已經全數覆沒,但我跟老高衣袖中還有兩具小型的蜂尾針筒,雖然只有三枝毒針,但效力奇強,那是留作必要時拚命用的,特以相告!』楚平看看裘中平道。「裘大人是否要我們先擋毒針呢?』裘小平臉色一紅道:「這個兄弟絕無此意。兄弟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袖中另有殺器。」
  馬永成笑道:「裘大人身任錦衣劇指揮使,會不知道這點小秘密嗎?」
  襲中平忙答辯,楚平卻道:「裘大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我們是不再管了,你要執公就請便,孤煙門劍藝精絕,裘大人應該沒問題的。」
  裘中平只有吃吃地道:「楚公子,襲某非懼一死,只是保駕重責,未敢輕生。」
  楚平一笑道:「我們江湖人的天職是除暴安良,維護武林正義,也不敢輕生,更不敢值武掠奪裘大人的職權,當然也管不到裘大人是否盡職,請吧!」
  他繼續向前走,馬永成招呼高風與兩名部屬隨便跟著,楚平道:「你們還不死心?』。
  馬永成道:「楚大俠別誤會,今天有八駿出頭,我們已領受過教訓,絕不再輕舉妄動,只是想煩二位貴趾送一程,容我們離山。」
  楚平道:「你想藉此威脅?」
  馬永成笑道:「絕對不是,今天的事已到此為止了,咱家只是聽部屬說寺中只有幾位女俠,八駿中還有四位沒現身,也許是留在什麼地方,我們無意與八駿結怨,只要能有一條活路,也不想拚死,假如我們能夠順利出山,自然就不必二位同行了,否則就請二個打個招呼,以免通上貴友,大家又起誤會。」
  楚平不禁佩服他的心思靈活,遂點點頭道:「馬公公思慮很周密呀!」
  馬永成一笑道:「不敢當,咱家以前還自認為不錯,今大與閣下相遇,才知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因此絕不想再與閣下為敵,今後如果再遇到閣下,咱家一定避則行,以表對閣下的敬意。」
  楚幹道:「你們放棄行刺的計劃了。」
  馬永成道:「只要八駿在官家身邊,咱家絕不作此想,楚大俠能信得過嗎?」
  一楚平笑笑道:「無所謂信不信,我們只是一時湊巧趕上,以後也很少有機會再遇的,既然承馬公公的情賞個薄成,楚某就恭送各位一程。」
  他放慢廠腳步,馬永成與高風等四人連忙跟上,襲中平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了。繞行未久就到了城牆上,秦漢跟劉笑事裝作遊人,扶蝶間眺,城下就是玄武湖,荷梗中蕩著一條小船有兩個人站在船頭。馬永成一拱手道:「楚大俠,那是我們的船,大概有會有問題了,今日雖蒙教訓,咱家仍然對各位衷心感謝,就此告辭了,以後如有咱家可盡力之處……」
  楚平道:「沒什麼,我只想申明一句,我們不會幫誰的,請貴上不要找我們的麻煩。」
  馬永成道:「這個咱家一定能夠辦得到,今日這舉失改,宮裡是回不去了,以後只有化暗為明,促成敝上付之行動,以請君側,希望各位能置身事外,反都是朱家的子弟,誰有天下都與各位無關,各位如果不為本身富貴,介入進去實在很沒意思。」
  楚平剛要開口,馬永成又道:「今上受劉謹挾制,不能振作,敝上如果成事,至少會比朱厚照好一點。」
  楚平想想一歎道:「這些事我們的確管不了,只求各位多為黎民著想,造福生靈,於願已足。」
  馬永成道:這一點咱家可以保證的。」
  楚平道:「還有一點,我希望知道是誰殺死了敝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