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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情開豆蔻

  情急之下,楚無情只好硬著頭皮問:「我可以為你將毒吸出嗎?」
  李嬌嬌保持沉默,似已首肯。
  楚無情已別無選擇,略一遲疑,終於當機立斷,坐向床邊鄭重道:「小姐,請讓我看看。」
  李嬌嬌緩緩轉過身,神態落落大方,毫不忸怩,用兩手扒開上衣,好讓楚無情看得清楚。
  楚無情並非外行,一眼就看出傷口並無中毒現象,不禁暗覺一怔,詫異道:「流出的血呈鮮紅色,似非……」
  李嬌嬌接口道:「銀釵上喂的並非致命之毒,主要是使中樞神經麻痺,毒性異於一般毒物。所以足以使被射中的人掉以輕心,疏於急救,等到發覺情況不妙為時已晚,搶救也來不及了。」
  這番說詞使楚無情信以為真,不便再多問,當即將身子挪近,低下頭,張口對著她胸前傷處用力吸吮。
  他吸出一口鮮血,吐掉繼續再吸。
  傷口距李嬌嬌的右乳不過寸許。她兩手扒開上衣,小肚兜又已退下,雙峰形同全部裸露在外。
  雖然楚無情不敢用手相助,以免觸及她敏感部位,僅以口對準傷處吸吮。但他這個吸吮的姿式,由於距離太近,臉頰仍難免貼靠著她的右乳。
  其實,剛才李嬌嬌追出屋外,根本沒有警覺任何動靜,更未被人以銀釵射中。而是她臨時靈機一動,摘下發間另一支銀釵,自行忍痛插入前胸。
  銀釵並未喂毒,她的目的只是借此試探楚無情。
  如果楚無情真是為她而來,這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良機,他豈會輕易放過。
  否則他就是無辜的,或者另有目的了。
  但是,楚無情面對這半裸的少女,似乎無動於衷,更沒有絲毫非分的企圖。
  李嬌嬌內心充滿矛盾,不知是欣慰抑或失望,一陣莫名的激動,令她情不自禁,突以雙手抱緊楚無情的後頸,使他的整個臉緊貼在自己的胸脯上。
  楚無情似有所覺,立即輕輕推開這少女緊貼的上身,仰起臉來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李嬌嬌突從迷亂中回過神來,驚覺出自己的失態,忙掩飾道:「痛!好痛……」
  楚無情釋懷地一笑道:「那就好了,能覺出痛表示中樞神經尚有知覺,並未麻痺,可以不用再吸了。」
  李嬌嬌嗔道:「你懂什麼?」
  楚無情一怔,茫然道:「怎麼?」
  李嬌嬌憤聲道:「就是被繡花針扎一下也會痛,我被那麼長的銀釵射中,幾乎整支沒入會不痛?」
  楚無情道:「我雖然不諳醫道,只懂醫馬,不過我知道,凡是受傷中毒,能感覺痛就是好現象。你趕快回去敷上金創藥,休息一夜應該就沒事了。」
  李嬌嬌給他個白眼,哼聲道:「我說你不懂,你還不承認!這會兒毒雖吸出,餘毒未盡,我怎麼能走動?」
  「那……」楚無情想了想道:「我這裡有一些傷藥,只是不及莊主親自調製的,不知管不管用。」
  說著便起身去取傷藥,使李嬌嬌不由地暗生嬌嗔,無法分辨出楚無情究竟是不解風情,對她毫不動心?還是自慚形穢,不斷接近她?甚至是裝出來的?
  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面對如此青春貌美的半裸少女,居然能無動於衷,實在是令人無法相信的事。
  除非……
  如果不幸被李秋鴻說中,楚無情果真是城府太深,那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但是,李嬌嬌自信她有把握,絕不會讓這個人得逞,一定能全力阻止,甚至必要時親手殺了他。
  楚無情取一個小竹筒,倒出些許深灰色粉末,灑在了李嬌嬌的傷口上。
  一陣清涼,頓覺傷口痛楚消除大半。
  李嬌嬌嫣然一笑:「你這藥還真管用。」
  楚無情急促道:「你快穿好衣服回去吧……」
  李嬌嬌不悅道:「你攆我走?」
  楚無情擔心道:「萬一射傷你的人志在陷我於不義,再去把莊主引來,那我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
  李嬌嬌鄭重其事道:「你現在已經洗不清了,老實對你說吧,如果讓爹懷疑你只是打我主意,或許後果還不致太嚴重。否則,要讓他老人家認定你是樂九玄派來臥底的,那你就休想活著走出秋鴻山莊!」
  楚無情深深一歎,沮然道:「早知如此,我真不該來秋鴻山莊的。」
  李嬌嬌冷冷地道:「可是你已經來了!」
  楚無情強自一笑道:「這些不去管它了,但至少不能讓對方的陰謀得逞,抓住我們的小辮子。你就算幫我個忙,趕快離開這裡吧!」
  「好!」李嬌嬌賭氣道,「只要你能讓我相信,你確實不是為我而來,我立刻就走。」
  楚無情問:「你要怎樣才相信?」
  李嬌嬌道:「用事實證明!」
  楚無情怔怔地道:「用事實證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嬌嬌不屑地道:「哼!你不必裝,我不信你從未接觸過女人!」
  「我……」楚無情的神情突變,似激動,又像是無限的沮喪,深深歎了口氣,卻黯然沉默下來。
  李嬌嬌毫不放鬆地逼問:「你怎麼不回答?」
  楚無情沉吟了一下,始道:「我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女人。」
  李嬌嬌追問:「像我這樣的呢?」
  楚無情不知該如何回答:「你……」
  李嬌嬌自我解嘲道:「人家背後叫我『江湖豪放女』,你看我夠豪放嗎?」
  楚無情笑問:「不知你是喜歡聽好聽的恭維話還是……」
  李嬌嬌道:「我要聽你的真心話!」
  楚無情正色道:「好!我可以老實告訴你,自從那天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深深體會出,為什麼人家替你起了個『火娘子』的外號。至於『江湖豪放女』嘛,那就要看對『豪放』兩個字的定義是什麼,以及從什麼角度去看它了。」
  李嬌嬌迫切地問:「那你的定義是什麼,又以什麼樣的角度看我呢?」
  楚無情正色道:「首先,我覺得豪放並非壞事,那是指一個人的性格。不僅習武之人或江湖兒女,即使文人雅士,也可從他們的文章中表現出來。所以,從這個角度上看你,充其量你只能算是一位矯縱任性的大小姐,與真正的豪放尚有很大距離。」
  李嬌嬌頗不服氣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還不夠『豪放』?」
  楚無情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嬌嬌突以命令的口氣道:「你過來!」
  楚無情毫不遲疑,走到了她面前。
  李嬌嬌拍拍床邊:「坐下!」
  楚無情剛坐下,就被李嬌嬌出其不意地撲抱住,送上個火辣辣的熱吻。
  這少女抑制已久的熱情,突然間似火山爆發,又像洪水決堤般狂瀉而出。
  十九年來,她如同是父親、外祖父與師父三人聯手塑造的木偶,從來不能憑自己的意願,去做任何她所喜愛的事。活著的惟一目的,只是把自己鍛煉成天下無敵的劍手,為他們完成心願,擊敗樂九玄。
  任務的沉重壓力,練劍的辛勞,加上精神上的空虛和寂寞,使她性情變得浮躁、易怒,動不動就莫名其妙地找個人發洩。
  久而久之,她這「火娘子」便出了名,反正已是「惡名」四揚,即使被人譏為「江湖豪放女」她也不在乎。
  這時她撲抱住楚無情熱吻,正是借此發洩她的情緒。
  楚無情被撲倒在床上,似乎麻木不仁,沒有任何反應,全然由李嬌嬌採取主動,他如同是在「逆來順受」。
  李嬌嬌的上身形同全裸,而楚無情則是打著赤膊,這種肌膚緊貼的感受,使這位情竇初開,卻從未接觸過異性的少女,內心引起,一陣陣劇烈的激盪,更感到無比的興奮與緊張。
  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既新奇又刺激,更令她心神蕩漾,意亂情迷。
  對男女之間的事,李嬌嬌一無所知,更談不上經驗。她全憑天生的本能,借四唇相交和肌膚的接觸,希望能引起楚無情心靈上的共鳴。
  但是,她失望了。
  楚無情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彷彿泥塑木雕似地躺著,任憑李嬌嬌熱情似火,他卻無動於衷。
  李嬌嬌的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這對她無異是種莫大的侮辱和委屈。突然雙手一撐而起,憤憤怒哼一聲,頓時熱淚盈眶,抓緊敞開的衣襟就奔門衝出。
  楚無情兩眼無神,木然望著屋樑,夢囈似地喃喃自語著:「嬌嬌小姐,你誤會了,豪放不是放蕩……」
  又是三天過去了。
  這一連三天,楚無情未見到李嬌嬌,她也沒有來馬廄騎那匹「赤胭脂」。
  李嬌嬌無論是住在秋鴻山莊、她外公或她師父那裡,每天清晨遛一趟馬已習以為常,從無間斷。所以三天不騎她的「赤胭脂」,顯得很不尋常。
  是否在養傷?
  楚無情無從知道,因為這三天裡,他幾乎廢寢忘食,日以繼夜地在勤練「飛花逐月」那三招劍式。
  而惟一可以打聽的人只有李老忠,但他每天只早晚來馬廄巡視兩次,連招呼都未跟楚無情打。似乎受了莊主交代,不便打擾他練劍。
  第四天一早,莊院的空場上,照例還是聚集著那些人,包括李嬌嬌在內,由李秋鴻親自督促大夥兒練功。
  突見楚無情提著那把劍匆匆趕來,所有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他身上。
  他直趨李秋鴻面前,恭恭敬敬一禮,振奮道:「啟稟莊主,那三招我已練成了。」
  李秋鴻一怔:「你說的是哪三招?」
  方明一旁不屑道:「那還用問,當然還是那『雁回三式』!」
  「不!」楚無情道,「是四天前莊主教的『飛花逐月』三招劍式。」
  李秋鴻似乎難以相信,詫異道:「哦?才三天,你就能練成?」
  方明更不服氣道:「哼!我練了快半年,尚未得要領,充其量只能算作個樣子,擺個架式,唬唬人而已。我不信你小子三天就能練成,簡直是癡人說夢話。」
  楚無情認真道:「我是真的練成了,否則怎敢來向莊主覆命。」
  方明正待出言相譏,已被李秋鴻以手勢制止,向楚無情吩咐道:「小楚,那你就演練一遍給我看看。」
  楚無情恭應一聲,立即擺開架式。
  「飛花逐月」其實是一招三式,從出招到收勢,三式一氣呵成。
  前兩式可虛可實,旨在誘敵,最後一式才是殺手。
  顧名思義,它是以快取勝。
  但楚無情使出的一招三式,卻是動作遲緩,稀鬆平常,毫無威力可言。
  方明看在眼裡,哈哈大笑道:「這也叫『飛花逐月』?我看追追老牛還差不多!」
  李秋鴻怒斥道:「方明,你給我住口!」
  方明仍不服氣道:「莊主,『飛花逐月』講求的是速度,這小子卻像是老牛拖破車,豈不是存心要砸您的招牌?」
  李秋鴻瞪他一眼,轉向楚無情正色道:「小楚,方明說的不錯,我那一招蘭式是以快取勝,你……」
  楚無情恭聲道:「這個我知道,我之所以把速度減慢,是想讓莊主看清招式是否正確,若有錯誤以便糾正。」
  李秋鴻微微點頭道:「你的出招收勢都很正確,只是……」
  話猶未了,方明已挺身而出,仗劍挑釁道:「這一招三式我也練了快半年,我們就用同樣招式比畫比畫吧!」
  楚無情瞥了李嬌嬌一眼,希望能得到她的暗示,以決定是否接受方明的挑戰。
  不料始終保持沉默的李嬌嬌,卻是臉上毫無表情,冷漠地看著別處,全然置身事外,連正眼都不看他。
  楚無情尚未置可否,李秋鴻已同意道:「也好,這樣我才能比較出,外力與內勁用在同樣的劍招上,究竟有何不同之處。」
  方明暗喜,立時拔劍出鞘,深深得意地笑道:「小子,不用害怕,我會手下留情的,你儘管使出蠻力吧!」
  楚無情擺開了架式:「請!」
  方明果然出手快逾閃電,掄劍直挑楚無情心窩,用的竟是最後殺手。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方明儘管在「飛花逐月」的一招三式,前兩式可虛可實,既是互相印證武功,楚無情就絕不可能一出手便用殺手迎戰。
  而他不按牌理出牌,反以最後殺手先發,不但搶儘先機,更可出奇制勝,令對方措手不及。
  何況,雙方交手,比的不僅是武功與臨陣經驗,同時也鬥智鬥力,誠所謂兵不厭詐。
  任何人都是以取勝為目的,沒有規定非先出哪一招一式。方明縱有投機取巧之嫌,也不能算他違規。
  方明正暗喜勝券在握,不料楚無情出手比他更快,竟將一招三式一氣呵成。
  「錚」地一聲金鐵交鳴,方明的劍已脫手飛向半空,落下時竟斷成了四段!
  方明驚得呆若木雞,他簡直無法相信,同樣的劍招,楚無情僅練了三天,居然將練了近半年的他擊敗。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那全力一擊,用的是內家真力!
  只見楚無情收勢抱拳道:「承讓了。」
  方明這才回過神來,氣得鐵青著臉咆哮道:「他媽的,你這小子用的是什麼歪門邪道……」
  李秋鴻的臉色一沉,怒道:「住口!方明,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說我的『飛花逐月』是歪門邪道?」
  方明憤聲道:「可是,這小子……」
  李秋鴻沉聲道:「哼!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用的確是那一招三式,只是出手比你更快,更精熟。即使我親自出手,也不過如此。」
  方明敢怒而不敢言,只好狠狠瞪了楚無情一眼,垂頭喪氣地退開一旁。
  李秋鴻轉向楚無情笑道:「小楚,想不到你真是練劍的不可多得之材。把劍拿來,我再傳你幾手劍式。」
  方明忙道:「莊主,這似乎對他太偏重了吧!」
  李秋鴻冷冷地道:「我對誰都不偏心,他達到了一個程度,自然該進入下一個課程,如果你能完成我指定的進度,我一樣地也會教你更深入的變化。」
  方明寒著臉不再做聲,楚無情含笑上前,雙手捧劍,遞給李秋鴻,可是李秋鴻不去接劍,雙手疾出,分點在他胸前左右幽門兩穴,一在肝,一在肺,為人體氣血之要,都是致命所在,楚無情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李嬌嬌大急道:「爹,您這是做什麼?」
  李秋鴻冷笑道:「我不相信他沒練過武,否則絕不可能在三天之內練成我的『飛花逐月』。」
  李嬌嬌急了道:「他不是說他自小就練的嗎?」
  李秋鴻哼了一聲道:「這只是他舞刀弄棒,那能稱為武功嗎?我一定要刨出他的底子來。」
  「他根本就沒有底子,只是天分過人……」
  李秋鴻冷笑道:「是真是假,試一下就知了,方明,你來檢查一下,看他到底練過內功沒有?」
  方明應聲上前,在楚無情全身上下或摸或敲,拿捏了一陣,忽而舉手戳指,往心口上插去。
  但他的手指才挨上楚無情的衣服,驀覺喉間一涼,李秋鴻的劍尖很沉穩地點在他的咽喉上。他用冷得使人戰慄的聲音問道:「你想幹什麼?這部位可經不起你的指頭戳一下呢!」
  方明在劍尖的控制下一動都不敢動,經過了半天才道:「莊主,這小子是存心在耍我們,他是個內家高手。」
  李嬌嬌叫道:「不,不可能,我敢保證。」
  方明的眼中閃過一陣陰毒的光芒,冷笑道:「小姐你受騙了,他一定是樂九玄派來刺探我們的奸細,所以我不容他搗鬼,必須快點了結他。」
  李嬌嬌全身發抖道:「不可以,我不相信。」
  李秋鴻卻冷冷地道:「我已經制住了他的穴道,不怕他再搗鬼,而且要了結他,也用不著你下手,我自己來。」
  方明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李秋鴻又道:「不能太便宜他,方明,你去把我的蝕骨散拿來,我要他屍骨無存。」
  方明答應一聲,如飛而去。李嬌嬌卻哀求道:「爹,我不相信楚無情會是樂九玄派來的,最多他只是個渴求上進的青年,想學習您的劍法而已,您饒了他吧!」
  李秋鴻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保證他沒練過內功?怎麼一下子又改了口呢?」
  李嬌嬌頓了一頓才道:「我沒有經過詳細的試驗,看他的樣子的確不像個練過內功的人。」
  李秋鴻含笑問道:「那你為什麼又說他是來學習我劍法的呢?沒練過內功的人學得了我的劍法嗎?」
  李嬌嬌道:「我實在不知道,那只是我的猜測,因為從他的氣度談吐,都不像是個養馬的人,而且他學『飛花逐月』也太快。不管怎麼,我絕不相信他是個奸細。」
  「何以見得呢?」
  「我沒有證據,只是一種直覺,一個作奸細臥底的人,行動應該鬼鬼祟祟的,絕不會像他這麼的爽朗、正直。」
  李秋鴻笑了一下,然後回頭道:「去看看方明,怎麼還沒有來,拿點東西也要不了這麼久。」
  有一個漢子連忙答應著去了,李嬌嬌還在為楚無情苦苦地求情,但李秋鴻的口角始終含著莫測高深的笑意,李嬌嬌眼淚都掉了下來,李秋鴻才笑著點頭道:「好!看在你的分上我饒了他,你解開他的穴道吧!」
  李嬌嬌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了半天,才伸手出去,但她沒有立刻解穴,還是在他的身上敲叩了一陣,突然跳起來叫道:「方明在騙人,楚無情根本沒練過內功。他的肌肉很結實,都是硬練出來的不像練氣那樣的柔韌。爹,他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只是未經雕鑿。」
  李秋鴻笑道:「我早就知道了。」
  李嬌嬌一怔道:「您早就知道?」
  「是的!我點他的穴道時已經知道了,如果他真是個內家高手,怎會讓我點中這兩處要穴,而且我下指的時候,憑指頭的感覺,就試出他是塊質美未鑿的渾金璞玉,否則我怎會阻止方明殺死他呢?再者,如果他真的有問題,方明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用不著偷偷下手了。」
  李嬌嬌心中大定,破涕為笑道:「爹!您也是的,既然已經試出他沒問題,為什麼要叫方明去檢驗他呢?」
  李秋鴻一笑道:「替你找個趕走方明的借口呀,你不是對我說:討厭他,要叫他滾蛋嗎?他是你師父的外甥,我總不能無緣無故地叫他走路,必須製造一個理由呀!」
  「您知道方明必然會這樣做嗎?」
  「當然,楚無情這樣優異的表現,你對楚無情又是這樣地關切,必然會引起方明的殺機,這不僅是嫉妒,也是為了他姨母。柳葉青雖是你師父,卻不肯把得意的劍式傳給你,方明自然也不願意我有一個天份絕高的傳人。」
  李嬌嬌驚喜地道:「您是說準備把劍技全部傳授給楚無情,讓他來繼承您的衣缽?」
  「是的,一個劍手並不想秘技而自珍,只是難以找到適當的人傳授而已,像楚無情這種天賦,更是每一個劍手視為拱壁的繼承人,誰見了都捨不得放棄的。」
  李嬌嬌高興得跳起來道:「那太好了。」
  李秋鴻道:「只可惜我發現得太遲,否則就用不到你挑大樑。
  這小伙子將來的成就可能會超過你,嬌嬌,你是我的女兒,你的成就對我有重要的意義。」
  李嬌嬌立刻道:「我不會反對,我為什麼要反對呢?」
  李秋鴻笑道:「我瞭解你的個性,你太好勝要強,你怎麼會容忍另一個比你更強呢?」
  李嬌嬌笑道:「爹,這下您錯了。我雖然好勝,但我是個劍手,一個劍手應該對真正高於自己的人折服,這是劍手應有的心胸,您時常這樣對我說的。」
  李秋鴻微笑道:「我說過這種話嗎?」
  李嬌嬌想了一下道:「假如不是您說的,就一定是外公說過,反正聽過不止一遍了。」
  李秋鴻微笑道:「外公不會說這種話的,你師父也不會,他們都是自我觀念特別強烈的人,否則不會對樂九玄那樣敵視了。我相信這一定是你母親告訴你的。」
  李嬌嬌低頭沉思片刻才道:「也許是吧,我記不得了。」
  「只有你母親才有這種胸襟。」
  李嬌嬌忽然笑道:「爹,有一件事我不明白。」
  正說的時候,那個被派去催促方明的漢子來了道:「莊主,方明根本沒在書房,他從後門離莊了。」
  李秋鴻冷笑道:「我知道他一定會偷溜的,你們都騎了馬去把他追回來,這個混賬東西,我非好好懲他一下不可。」
  那群漢子雖然答應了,卻遲遲沒有行動。李秋鴻怒聲道:「為什麼還站在這裡,沒聽到我的話嗎?」
  一個漢子苦著臉道:「莊主,方明是畏罪而逃,一定不肯回來。」
  李秋鴻怒道:「那就抓他回來。」
  那漢子囁嚅地道:「我們不是他的敵手。」
  李秋鴻哼了一聲道:「十幾個人還對付不了一個?」
  「莊主,您是知道的,這不是人多的問題,而是武功高低的差別的問題。您曾經以一支劍獨鬥勞山二十四雄,使他們人人帶傷,而您是毫髮無損,我們聯上手也鬥不過方明。」
  李秋鴻寒著臉道:「你們儘管去,別怕他,只要他敢傷害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就算他姓方的有種。」
  有了他這番話,那群大漢才上馬而去。
  李嬌嬌忙道:「爹,您不是故意給方明一個脫身的機會嗎?何苦又要派人去抓他回來呢?」
  李秋鴻微笑道:「他們抓得回來嗎?」
  「正因為他們都不是方明的敵手,我才不明白,您這不是明著叫他們去吃虧嗎?」
  「你的腦筋太笨了,他們明知鬥不過方明,不會自己去找倒霉的,最多虛張聲勢做作一番,回來說沒追上。」
  「那又何必叫他們去呢?」
  「我只是叫方明知道他不可能再來了,假如他們能起了衝突,傷了一兩個人,你師父也不能再怪我,而主要的我是遣開他們,告訴你一些重要的話。」
  李嬌嬌忙問道:「什麼重要的話?」
  「就是你剛才想問我們三個人為什麼要聯手對付樂九玄?」
  李嬌嬌道:「是的!我實在想不透,你們四霸天齊名武林,又沒分過高低,為什麼你們要以他為對象呢?」
  李秋鴻一笑道:「你錯了,我們四個人曾經暗地裡會過一次,你想在劍道的圈子裡,誰不想高居首位而與別人分享盛名呢!但我們四個人都有了相當的地位,丟不起人,所以大家同意秘密交手,對外不宣佈勝負的結果,那是二十四年前,在泰山的丈人峰頂舉行的。」
  「結果如何?」
  「那還用問,自然是樂九玄技高一籌……」
  「所以你們三個人才聯合起來,要作成我來壓倒樂九玄。爹,樂九玄真是那麼厲害嗎?」
  李秋鴻微微一笑道:「樂九玄劍藝不愧高超,但要勝過我的秋鴻劍法還不夠,四霸天中,他只能排第二、第三。」
  李嬌嬌一怔,李秋鴻又道:「你也許不懂,我既然能勝過樂九玄,為什麼要讓他居先呢?」
  「我的確不懂……」
  李秋鴻微笑道:「二十三年前,我與樂九玄都是二十八歲都沒成親,而我們同時都愛上了你母親,不過樂九玄長得比我瀟灑,認真地競爭起來,我是爭不過他的,只是他不夠聰明,贏了劍,卻失去了一個好妻子。」
  李嬌嬌皺眉道:「我更不明白了。」
  「這裡面的關係很複雜,那時你師父也很年輕,對樂九玄追求得很緊,而樂九玄卻屬意你母親,同時你外公年歲最高,名心最盛,怎肯把女兒嫁給一個壓倒他的人呢!我摸準你外公的脾氣。故意三戰全輸,讓樂九玄獨佔鰲頭,結果我贏得了你的母親,你外公要跟我合作扳回這個面子。」
  「原來是這麼回事,可是我師父沒理由也參加你們這邊呀!您跟娘結親,她就可以嫁給樂九玄了。」
  李秋鴻笑笑道:「問題是樂九玄根本不喜歡她,以劍藝而言,她或許還高過樂九玄一籌,那天她是故意輸的,目的在爭取樂九玄的好感,誰知樂九玄情場失意後,對她依然拒之千里,而且我跟你母親結合,是她極力促成的,她想如此一來,樂九玄會死了心,移情於她,而樂九玄知道內幕,更是討厭,而且發誓終身不娶,這樣她才參加我們的陣營,聯合起來對付樂九玄了。」
  李嬌嬌想了一下道:「師父既然劍藝不遜於樂九玄,她大可自己去挫敗他,為什麼要參加你們一邊呢?」
  「樂九玄自泰山劍會後,知道我們聯手對付他,埋首苦練劍藝,在十二年前,我們又重會了一次,他的確技藝大進,遠非你師父或外公所能及,不過我仍然有把握勝過他,可是我很聰明,在這一戰中,只勝過你師父,仍然輸給你外公與樂九玄,而你師父卻又贏了你外公,在四霸中,我們三個人似乎不相上下了,仍然是樂九玄居首,我們又訂下十二年之約,這一次我們都不打算出手,由你去跟樂九玄拚個勝負了。」
  李嬌嬌出神地問道:「是什麼時候?」
  「九月重陽,離現在沒多少日子了,還要花半個月的時間趕路,因此你只有兩個月的時間練劍,這次我希望你好好用心,我不想再對樂九玄容讓了。」
  李嬌嬌道:「難怪您最近逼得我這麼緊。」
  「是的!我們三個人四布偵騎,還不時找些人與樂九玄較量,刺探他劍藝的境界,你外公與你師父幹得很認真,我卻成竹在胸,所以才在四天前又發現了樂九玄的新招,把你召了回來,實際上我根本就沒去理會樂九玄,只想在這段時間內,把我的精招都教給你。」
  李嬌嬌笑道:「您關了我三天,教了我十九手劍法,我咬著牙全練下來了,沒使您失望吧!」
  李秋鴻微微一笑道:「你練劍的時候,我都在暗地裡看了,這次你的進境的確使我驚奇,我從來沒見你如此用心過,是為了楚無情吧!」
  李嬌嬌的臉紅了,低聲道:「是的,這些年來,我被你們三個逼著練劍,把人都快練成怪物了,不知怎麼,我跟楚無情倒是談得很投機,因此我拚命練劍,只是想早點完事,好讓出時間來跟他談談天。」
  李秋鴻臉色莊重地道:「嬌嬌!我不反對你交朋友,你師父雖有意促成你與方明,但我始終沒答應,我認為他配不上你,楚無情的人品氣質都不錯,不過你們要在一起,只憑這點還不夠,他必須表現得更好一點。」
  李嬌嬌道:「他的表現已經夠好了,您要給他機會。」
  「我是給他機會,還有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我不管你了,你的劍招已經學全了,剩下只是熟練的問題,你自己練去,我叫你母親督導你,我的全副精神都用來教導他,九月重陽泰山之會,我要他也去參加,我不指望他能擊敗樂九玄,但至少要能勝過你師父。」
  李嬌嬌失聲道:「那怎麼行,才兩個月。」
  「如果他能在幾天內練成我的雁回三式和飛花逐月,兩個月內必然能將秋鴻劍法學會八成,用來勝過你師父足夠了。」
  「您的劍招都是仗內力發出的,他根本沒練過。」
  李秋鴻笑道:「內力只是劍式的基礎,但劍式的基本條件並不僅限於內勁,他剛才施展飛花逐月就沒用內勁,不是一樣能行嗎?有這個實力,他如果在兩個月內還不能有所成就,將來也不會有多大發展。因為以他的年紀,不可能再從頭開始。我把話講在前面,這兩個月是他表現自己,創造自己前途的機會,如果他辦不到,你最好跟他疏遠一點,充其量也只能跟他做個普通的朋友,談不到其他了。」
  李嬌嬌紅著臉道:「我們本就只是朋友,還有什麼其他的呢!爹,您想得太多了。」
  李秋鴻笑道:「以你的個性,能夠當他是朋友,已經付出很多的感情了,所以我希望你控制自己一點,泰山之會,我對你具充分信心,你將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個劍壇盟主,技藝凌駕於四霸天之上,因此你將來找丈夫很難,找不到一個武功能匹配的,就只有找一個稱臣裙下的應聲蟲,楚無情是這樣的人嗎?」
  李嬌嬌想起那夜的情形,不禁有些心虛,默默良久才道:「他不可能,他有一身傲骨,我們做朋友時,都是我向他低頭的多。」
  李秋鴻笑道:「我看得出來,所以我勸你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果他無法追過你,很可能你連這朋友都要失去了,即使我不加限制,他也會離你而遠去。」
  李嬌嬌又想了一下道:「我明白,爹!盡您的能力在這兩個月內培植他吧!我相信他不會使您失望,如果我失去了這個朋友,我這一輩子也不想再交任何朋友了。」
  李秋鴻慈祥地攬著她的腰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很懂事才對你說這些,我希望你們能成為一對,萬一不能如願,你也別傷心,爹替你找一個性情溫柔的男孩子。」
  李嬌嬌立刻道:「我不要!我寧可孤獨終身,也不要一個哈巴狗似的男人來做我的丈夫。」
  「孩子!那樣的生活會很寂寞的,而寂寞的生活容易使人老得很快,看看你師父,才四十多歲的人,已經是滿頭白髮,一臉皺紋,只有愛的力量才能使人年輕,你母親跟我成親二十多年,她仍是跟初嫁時一樣……」
  李嬌嬌倔強地道:「沒關係,我受得了寂寞,從我七歲就開始練劍,始終在寂寞中度過,已經快十二年了,我完全習慣了,我會過得很好。」
  「孩子!這不同的,以前你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孤獨與寂寞,那是成年以後才開始的痛苦。」
  「我想我能忍受的,而且我必須忍受,是您跟外公還有師父三個人把我安排在這個命運中,一個第一流的劍手注定要過孤獨的日子,您可以把它推給樂九玄,我卻連個推的人都沒有,因此我必須接受。」
  李秋鴻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番話,一時臉上充滿了歉意道:「嬌嬌!原諒我的自私,當初我沒想到這一點,我可以勝過樂九玄而不勝,雖然是為了贏得你母親,但是我也想到那後果,假如我以前勝過他,現在將變成他們三個人來對付我了,把三個人的力量集中來培植你是我的意思,我以為這樣一來,大家都有份,除了樂九玄之外,你不會有別的敵人了,我的確沒想到會有這個後果。」
  李嬌嬌默默不語。
  李秋鴻又歉然地道:「人的感情是可怕的一件東西,樂九玄與你師父都是為了感情而憔悴終身,孩子!我知道你很喜歡楚無情,我也不反對你們結合,如果我能拿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娶你,我也會做的。但我知道沒有用,他是個天生的硬骨頭,現在惟一的希望是他有所成就,練兩個月能勝過你師父,練一年就能勝過你,否則他的成就只限於一個二流劍手,我能幫助他成為一個有名的鏢頭,甚至於資助他開設一家最大的鏢局,可是你們的感情是否能繼續或是更進一步,我就無能為力了,嬌嬌,爹只能做到這些。」
  李嬌嬌輕歎一聲道:「爹,我不怨您,這是我自己找的,您只要盡心培植他就行,將來都由天命來決定吧!」李秋鴻長歎一聲,彎腰托起地上的楚無情,抱著向莊內走去。
  同時道:「嬌嬌!這兩個月是他畢生最重要的關鍵,你不要來分他的心,也別找他聊天,讓他好好用功。」
  李嬌嬌幽怨地歎了一口氣道:「爹!您把我看得太重要,我還分不了他的心,他的心裡不見得有我呢!」
  李秋鴻微怔道:「怎麼,他對你還不滿意?」
  李嬌嬌道:「我不知道。」
  「怎麼不知道呢?你們不是很好嗎?」
  「只是我對他好,他不見得對我好。」
  「你們到底交往到什麼程度?」
  「我跟他論朋友時,他把我當小姐;我把他當馬伕,他跟我耍脾氣。爹,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李秋鴻苦笑道:「嬌嬌!這可把我問住了,連你都不清楚,我又怎麼知道呢?」
  「不!您一定對他經過仔細的考查了,否則您留下他的原因,絕不會是為了他會養馬。」
  李秋鴻點點頭道:「是的,我暗中觀察了他很久,一直摸不透他的底細,他的氣度人品都不像是個馬伕,在他的行囊中帶著不少書,還有他的詩稿,可以看出他很有才情,我還以為他是樂九玄派來刺探我動靜的細作……」
  「樂九玄也在這樣做嗎?」
  李秋鴻一笑道:「十二年一度論劍對外雖不公開,暗底下大家都很關切,你外公與我雖是翁婿之誼,也在暗地裡派人來窺伺我的劍法,樂九玄自然更免不了。」
  「我們莊子裡有樂九玄的人嗎?」
  「很可能!只是我找不出憑據,像方明就是你師父差來刺探我的,所以我每次教你練劍,一定要在密室中進行,而且我以前不敢把劍式的精華教給你,一定要在這幾天才完全授給你,就是怕你不小心洩露出去。」
  「那麼楚無情會不會是來臥底的呢?」
  「以前我懷疑有此可能,所以便留下他不放,我說叫人從口外買馬根本是假的,我養了不少好馬,是為了便於跟你外公與師父通消息,但我心裡另有打算,根本不重視他們的消息,何必還去買馬呢?不過經過今天一試,我才知道楚無情只是天分極高,完全沒練過正統的武功,自然不會再懷疑他,否則我也不會教他劍法了。」
  李嬌嬌這才點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因為我真心把他當朋友,把聯手對付樂九玄的事都告訴他了,假如他是樂九玄的人……」
  李秋鴻一笑道:「沒關係的,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只有我今天告訴你的話才是真正的秘密。」
  李嬌嬌忽然問道:「娘知道嗎?」
  「她自然知道,夫婦之間應該坦誠相處,何況她早知道我是故意輸的,也為了這個,她才捨樂九玄而嫁給我,因為她是個真正懂得劍的人,她認為一個真正的劍手是修養自己而不是勝過別人,她欣賞我的也是這一點,當初你外公頗有意將她許配給樂九玄而獨霸天下呢!」
  「外公怎麼會這樣想呢?」
  「你外公要樂九玄將劍法的精華作為交換條件,而樂九玄也一定肯的,可是你母親不答應,因為這樣一來,你師父必然懷恨在心,拚命找麻煩,那就永無寧日了。」
  李嬌嬌淒怨地道:「娘既然是那麼謙遜的一個人,為什麼同意我去爭那天下第一的名位呢?」
  李秋鴻一歎道:「孩子,你母親是個孝女,不願意你外公在風燭餘年還折了盛名。她知道你外公不得到第一是永不滿足的,而四個人中劍藝最高的是我,她嫁給了我,阻止了我爭雄的意念,卻無法再阻止樂九玄放棄爭勝,只好用這個折衷的方法來平息白柳兩家的雄心。
  因為你是我們三個人共同教出來的,至少能滿足那兩個人的心願。樂九玄如果敗在你手中,也不好意思再爭了,所以她對你的督促有時比我還嚴,你要體諒她的苦心。」
  李嬌嬌想想道:「娘是個孝女,我也只好做個孝女了。」
  李秋鴻笑著道:「鬼丫頭,你娘對上盡了孝心,對你也未失慈,作成你天下第一的名位,難道你還不滿足。」
  說著父女倆已來到內院,李夫人白素娟迎了出來。她是個端莊嫻麗的女人,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但鬢邊不見一根白髮,眼角沒有一條皺紋,跟李嬌嬌一比,母女倆像是姐妹。李嬌嬌見了母親倒是十分拘謹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白素娟笑了一下道:「嬌嬌,一早上就沒見你的影子,你又野到哪兒去了?」
  李秋鴻笑道:「還不是找楚無情去了。」
  其實李嬌嬌已三天未見楚無情了,甚至未曾遛馬,一早就獨自跑到後山去沉思。
  白素娟的臉色稍稍一緊,李秋鴻忙道:「素娟,你別怪她,說起來是你這個做母親的太疏忽,女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你不能再用管小孩子的方法去管她了。」
  白素娟頓了一頓才道:「我何嘗不知道她長大了,但是我不敢放鬆她,限期已經很迫促了。」
  李秋鴻微笑道:「你我所生的孩子還錯得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暗裡觀察她,她的劍都已練成。」
  「你知道,練成與練熟是兩回事,練熟與練精又有段距離,我正準備給你們爺兒倆安排一套功課,在以後的兩個月內,你們每天至少要撥出六個時辰來加強練習。」
  李秋鴻含笑道:「那可是你的事,我沒時間。」
  白素娟急了道:「你怎麼沒時間?這兩個月是最吃緊的關頭,你應該把任何事情都擱下來才對。」
  李秋鴻進門後,就把楚無情放在一張湘妃榻上。
  此時用手一指道:「這兩個月內我要集中精神在這個小伙子身上,女兒的事只好偏勞你了。」
  白素娟望了一眼驚道:「這不是楚無情嗎?你怎麼把他帶到內室裡來了,他又是怎麼回事?」
  李嬌嬌搶著要訴說,李秋鴻用手止住了道:「素娟,你對相人術一向很精,你先去看看那小伙子。」
  白素娟道:「有什麼好看的呢?我早知道這傢伙精華內蘊,絕不會是個普通的馬伕。你發現了什麼?」
  李秋鴻笑道:「當年你能從四霸天中看出我是最強的一個,證明了你的法眼高明,因此你再檢驗他一下再說。」
  白素娟走到楚無情身邊,先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肌膚,最後很仔細地輕叩各處關穴,探過脈搏後才皺眉道:「奇怪了,那天聽你們說他以雜湊招式擊敗了方明,我以為他一定是故意藏拙,現在看來,他竟是質美而未學。」
  李秋鴻得意地笑道:「你也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特別帶他進來給你看看,就是要借重你的法眼。」
  白素娟道:「你打算怎麼樣?」
  李嬌嬌迫不及待地道:「爹想用兩個月的功夫來訓練他,希望他在泰山論劍時,要能勝過我師父。」
  白素娟一怔道:「時間長一點或許可能,兩個月似乎太匆促了,劍道的浸淫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培養出來的,就是嬌嬌,我也沒把握她能穩勝過樂九玄。」
  李秋鴻笑道:「樂九玄近幾年狀況我不清楚,嬌嬌能否勝他我沒十分把握,但柳葉青躁急求進,這十多年來除了劍招磨得更老練之外,進境實在不多,我相信這小伙子經兩個月陶冶後,必然能勝過她。」
  白素娟搖頭道:「難!你的劍法過於深奧。」
  「假如他在幾天之中能練成雁回三式、飛花逐月,就不算深奧了。」
  「哦!他練成了嗎?那是不可能的。」
  「劍式是練成了,使得一寸不差。」
  「那沒有用;劍式側重在威力的發揮,他完全沒有內功的基礎,充其量只能依樣畫葫蘆而已。」
  李秋鴻又笑道:「這次你可看走眼了,他沒有內功基礎,但他仍把威力發揮到八成,他用的是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