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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山窮水盡暗室路
  柳綠花紅嶺外春
  當林淇與費冰同時趕到了門口,不但梅華與娃狄娜的蹤跡不見,甚至於連費長房與風姥姥也追得看不見了。
  二人在門口默立片刻,林淇才輕歎一聲道:「真想不到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費冰卻憂急地道:「你快走吧!爹若是回來了,他一定不會饒你的!」
  林淇怫然道:「為甚麼?這些事情跟我都沒有關係……」
  費冰大急道:「怎麼沒關係,你不到此地來,山上甚麼事都沒有,你一來了,這些事都是在你身上引起的!」
  林淇仍是搖頭道:「那不對,梅華入山遠在我之先,只怪你父親失察將她收留下來……」
  費冰急得跳腳道:「爹不會跟你講理的,他定然將一切都歸罪於你,那時你才是吃不了兜著走……反正你來的目的,是為了救那苗女,她已經被梅華帶走了,你還留在此地幹甚麼呢……」
  林淇想了一想道:「我必須要等個水落石出,你父親跟那個老太婆追下去了,我要知道他們是否能追得上……」
  費冰急道:「追不追得上跟你都沒關係呀!」
  林淇正色道:「怎麼會沒關係!他們若是追上了,自然不會放過娃狄娜與梅華的,梅華的生死與我無關係,娃狄娜若是被他們殺死了,我就有替她報仇的義務!」
  費冰氣得連連冷笑道:「你還想報仇呢!連自身都不一定能保住……」
  林淇正想說話,忽見遠處人影飄落,卻是費長房去而復返。
  從他鐵青的臉色上就知道此行落空了,林淇不禁心中暗喜,假裝著上前問道:「老丈,你可曾追上她們……」
  費長房忽地一探手,掌心點在林淇的命門上,喝道:「小子,那妖女是甚麼來路?」
  林淇頓覺身子一麻,麻得連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來,連忙大聲叫道:「我怎麼知道!」
  費長房冷笑道:「你們的關係這麼密切,你怎會不知道!」
  林淇身子受制,心中怒意卻更高,厲聲叫道:「你假若用這種方法問話,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費長房神色更怒,也是厲聲叫道:「臭小子!老夫不相信你是鋼澆鐵打的,你只要有種能熬下去,老夫就不再問你,否則你還是乖乖地說出來!」
  林淇一昂脖子,正想開口罵他,突見費長房臉色一寒,掌上驟然傳來一陣熱力,那股熱力如同火灼一般,將他的心肝五臟都燒得痛楚徹心,更絕的卻是連說話的能力也失去了,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頭上汗滴如雨,體內灼熱如焚,他只能把眼睛瞪得像胡桃一般,來表示心中的憤怒之情。
  費冰見狀急道:「爹,江湖人都是寧折不彎的脾氣,您這樣子問話,人家自然不會講的!」
  費長房怒道:「除非他不要命,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有多硬……」
  費冰連忙道:「您就是殺死了他,又有甚麼好處呢!您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那妖女的來龍去脈,目前知道她底細的只有他……除非您不想把天魔九大式追回來!」
  最後的一句話的確頗有效用,費長房將掌力一收,林淇已萎頓在地上,此刻他身上的禁制雖已撤銷,卻已無行動的力氣,只是喃喃地叫道:「水……水……」
  費冰回身要去拿水,費長房卻將她叫住了道:「冰兒,你趕快到太原去,告訴侯行夫他們,十三友開壇之事暫緩舉行,動用一切人力追索那兩個女子的下落!」
  費冰應了一聲,腳下仍朝寒冰宮行去,費長房叫道:「你到哪裡去?」
  費冰止步道:「我去拿水……」
  費長房怒聲喝道:「不用你管,你立刻動身到太原去!」
  費冰頓了一頓,才輕歎一口氣道:「其實侯行夫他們也派不了甚麼用,要找到那兩個女子只有一個方法!」
  費長房連問道:「甚麼方法?」
  費冰回到費長房身畔,附在他的耳畔低語一陣,費長房臉色猶疑,冷笑一聲道:「冰兒,你少跟我耍滑頭,你以為我不明白你的心意嗎?」
  費冰一頓足叫道:「爹,您愛信不信,那個叫梅華的妖女功力絕高,侯行夫等人即使找到了她也是沒有用,因為她的行蹤詭密,等您得信趕了去,她早已又失蹤了,只有我這個方法才可以把她給引出來……」
  費長房冷笑道:「你去通知侯行夫他們照樣行事,這小子則留在此地,我可以試試你說的話,暫留他一個的性命,看看那妖女是否會來救他!」
  費冰滿臉憂色,終於在父親的連聲催促下走了。
  林淇的神智已被剛才的一陣灼熱烤得發昏,口中還是不住地呼叫要水喝,費長房冷笑數聲,最後將他提了起來,走向一個地方。
  神智昏迷的林淇終於在一陣透骨的泌寒中醒了過來,身上酸痛得厲害,於是他努力地站了起來,首先是默默運氣,察看自己受了多大傷害……
  還好!除了某些地方略感不適外,大體上總算沒有傷害,於是他開始打量身邊的環境,同時也追索一下以前的經過。
  往事清楚地一略而過,從初臨王屋山到費長房驟下殺手止,他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回憶起來……
  於是他立刻判斷自己是受了費長房的拘禁,這一所暗室就是拘禁的地方。
  想到這兒,他定了一下神,靜靜地思索脫身的方法,由這暗室陰冷的程度看來,此地一定是深藏在山腹之中。
  而且想到費長房既然不將自己的功力消除,而單獨地放在這一所暗室中,必然已經有了相當的防備,所以他也不作破壁而出之想。
  室中暗無天日,連一點光線都沒有,他在裡面摸索半天,除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外,甚麼收穫都沒有。
  那些模糊的概念使他約略判斷這是一間圓形的暗室,直徑約在五、六丈,是以十分寬廣,四壁十分光滑,只是不知道通路在甚麼地方?
  考慮片刻,他認為那通路一定是從頂上下來的,只是不知道有多高?
  最好能夠有一點光照明一下就好了。
  想到了光,他不禁心中一動,梅華留給他的那塊玉珮還留在懷中,它會自動發光的,怎麼會一直沒想起用它呢……
  於是他立刻掏手入懷,取出那個黑布囊,因為被娃狄娜劃破了一道口子,無法再佩帶了,只是隨便地揣在胸前。
  抖開黑布,他的眼睛一時還不習慣如此強光,等了一會兒,才視覺清明,抬頭朝頂上望去。
  這一眼使他的心中又是一涼,因為那玉光已經能照射很遠了,可是他極目望去,頂上仍是黑沉沉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丈高……
  「完了!上面即使有道路,這麼高,我也跳不出去,除非從牆上攀上去……」
  可是等他用手觸摸到牆上光滑的程度時,那個主意又打消了,這牆壁黝黑光滑,像是用整塊的琉璃鑲成的,一切的游龍術、壁虎功都無法借力。
  「看來我是真的要被困在此地了!」
  他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長歎,乾脆收起玉珮,躺在陰冷的地下,靜靜地修養著,腦中不住地打主意。
  「費長房沒有即時殺死我,可見他一時還沒有取我性命之想……」
  「他既不想取我性命,斷然也不會餓死我,等他著人送吃食來的時候,我不妨把出路看看清楚……」
  想到這兒,他覺得重新有了生機,本來不餓的腸胃,此刻竟特別需要食物。
  愈餓愈不耐煩,愈不耐煩愈餓。
  終於在他盼眼欲穿的情形下,他所需要的食物來了。
  可是對他的脫身之計卻一無幫助,因為這食物不是著人送來的,那是用一根細索拴著一支小籃子,由頂上吊下來的。
  籃中只有幾個白面饅頭、一瓶水,一隻盤子裡放著鹼菜,旁邊還有一盞油燈。
  他先取出油燈,再將菜跟饅頭、清水取出後,籃子又升了上去,足證上面是有人控制的,那人自然不會將他也吊了上去。
  生氣、失望,使他的飢餓也忘了。
  只吃了一個饅頭,喝了幾口水,他就感到難以下噎,乾脆不吃了,倒在地下想再度入睡,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被一種細小的聲音擾醒了。
  在油燈的微光中,他看見有三、四頭小老鼠正在嚙食他的饅頭,林淇的身子一動,那些老鼠立刻就吱吱亂叫,四下散逃了。
  林淇見是老鼠,低歎一聲又睡了下去,睡不了多久,忽地心中一動,立刻坐了起來,端起油燈四處找尋著。
  終於在一處屋角下發現了一個小洞。
  這一個洞不過才寸餘大小,剛好容一頭鼠子出入,可是林淇卻因之充滿了興奮。
  「這等嚴密的地方,絕不可能有人將老鼠帶了進來,那麼這些鼠子一定是由別處遷移到此,因此這些鼠穴也一定通到其他的地方……」
  於是他蹲下身子,伸出兩個手指開始去掏那個鼠洞,隱覺洞中有絲絲冷氣傳來,益證前有通路。
  在興奮的心情下,他把全身的勁道都集中在手指上,將那個鼠穴慢慢地挖大,由於那牆上的石質很堅固,使得這工作進行的很慢。
  然而因為心中已有了寄托,使他忘了疲倦,忘了飢餓,一心一意地工作著,一段時間之後,他已經挖出一個深有尺許,寬約三尺的大洞。
  而且那石質也慢慢地鬆了,不似外層那樣堅韌,林淇的心情更為振奮,工作也更加努力,像土撥鼠一般,慢慢地向前推進著。
  因為有鼠穴的通道作為引導,使他很容易地決定方向,大概總經過了四、五個時辰,他已從鼠穴中看見了亮光。
  那是從另一面透過來的,可是外面是甚麼呢?他不得不慎重地考慮了。
  「假若還是落入費長房手中,那可太冤枉了,用了這麼多力氣,才找到這一條通路,要是依舊無法脫身……」
  因此他的行動特別小心,盡量不發出聲息,輕輕地挖動著。
  可是這點聲息仍然傳到了外面人的耳中。
  他聽見一個女子的口音問道:「老萬,那是甚麼聲音?」
  林淇心中一驚!連忙止手不動,遂聽得一個男子的口音道:「一定是老鼠!」
  林淇心中又是一動,因為這男子的聲音很耳熟,再聽見那問話的女子叫他老萬,兩下一歸納,他評斷這男人正是萬象新。
  「先前我猜測他失陷在此地,想不到果然如此!」
  他在心中暗語著,同時更用心去聽外面的談話。
  遂聽得那女子又道:「老萬,你是怎麼弄的,你自誇為一代名醫,連幾隻老鼠也毒不死!」
  接著是男聲道:「醫者濟世活命,那些傷生害命的事非醫者所應為……」
  林淇聽此一說,證明那人的確是萬象新了,可是他一時還不急著想出去,因為從他們二人談話的口氣聽來,萬象新在此並未受到困禁或虐待,否則那女子就不會叫他去毒殺老鼠了……
  默然片刻後,那女子又改換話題道:「老萬,神君叫你制練的藥好了沒有?他今天臨走時還特別關照,等他回來時你一定得完工……」
  萬象新微怒地道:「知道了,絕對誤不了他的事,那費老兒簡直是欺人太甚,像老夫這等醫中高手,卻用來替他制練那種簡單的藥散……」
  那女子卻冷笑一聲道:「萬老兒,你別不識好歹,神君對你已經是特別客氣的了,私闖進王屋的人,很少能得到你這樣待遇的……」
  萬象新忽然表示懷疑地道:「費長房要練制那些藥丸幹甚麼,那藥性雖然能令人振奮一時,其實卻對人體有害,以他的修為,自是不需要藥力來刺激精神,增強體力,那他一練就是幾萬粒,到底是給誰用呢?」
  女子微笑出聲道:「這就不用你多管了,反正你的責任是將藥丸如期制練完工,原料若是不夠的話可以告訴我……」
  萬象新冷冷地道:「原料是夠了,就是制練的人手不夠,最好有兩三個人來幫幫忙……」
  那女子連忙道:「這是沒有辦法的,神宮中的人各有職司,誰都分不出時間來幫助你,必要的時候,只有我可以幫你一點忙!」
  萬象新拒絕道:「不用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哪裡想幫我的忙,分明是想學我的移心更位手術,你趁早死了心吧,我絕對不會教你的!」
  遂聽得女子恨恨地道:「老萬,你真是不近人情,這些日子來我幫了你多少忙,只有那麼一點小的交換條件,你都不肯答應……」
  萬象新也冷笑道:「費長房之所以不殺我,就是因為我在這一方面比他高明,我知道要學這些學問的不是你,暗中還是他在支使……」
  女子連忙道:「胡說!神君怎會支使我來向你求教?」
  萬象新大笑道:「他自己矜持身份,不好意思來向我求教,當然只有利用你了,否則你一個女孩子家,要學那些剜心補肺的血淋淋手術幹嘛?」
  女子默然片刻,似乎被萬象新猜對了心事,又過了一會兒,才悻悻然地道:「你也別得意,神君總有一天會等得不耐煩,那時就有你好瞧的了!」
  萬象新哈哈大笑道:「這也許是可能的,不過我挾技不宣,還可以拖得一段時間,我若把那些學問抖露出來,連一刻也拖不下去了!」
  女子又哼了兩聲,步聲閣閣,慢慢地走遠了。
  林淇在壁中再也等待不及,單掌一穿,立刻破壁而出,倒把萬象新嚇了一大跳,定神片刻,發現是林淇,更為驚奇地問道:「林賢侄,你怎麼會到這兒來的?怎麼又會從牆裡出來的……」
  林淇四下打量一下環境才問道:「這裡講話方便嗎?」
  萬象新默頭道:「沒關係!除了剛才那個女子外,這裡再也不會有別人闖來了……」
  林淇這才將別後的經過,對他詳細地說了一遍,萬象新對別的都不甚在意,只有聽到梅華也混入王屋山,偷學去天魔九大式時,眼中流露出興奮的色彩。
  林淇看在眼中,心下已經瞭然,乃故意笑問道:「萬老伯,您大概心中很得意,因為您的願望快要達成了!」
  萬象新臉色一動,連忙問道:「賢侄這話是甚麼意思?」
  林淇笑了一笑道:「小侄聽家父說起老伯當年與費長房結怨的經過,進而也想到老伯明知梅華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女,還是加意培養她的用心……」
  萬象新神色又是一變,猶自掩飾道:「賢侄在開玩笑,老夫為人間貽大害,正自後悔不及……」
  林淇一笑道:「老伯何必還裝糊塗呢!老伯之所以造就梅華,正是為了要用來對付費長房,現在梅華已經得到天魔九大式中精髓,只要能稍假以時日,必能與費長房一爭上下,老伯的心願也達到了,只是……」
  萬象新被他說中心事,滿臉愧容地道:「只是甚麼?」
  林淇神色一正道:「只是老伯因一己私怨,為人間造下無邊殺劫……」
  萬象新滿臉通紅,低頭不語,半晌之後才輕輕一歎道:「賢侄怪得很是,不過此事賢侄也有部分責任,老朽雖然造成了一個妖女,尚留下一手控制之法,卻被賢侄基於義憤將她放了出去……所以此事雖曰人為,未始不是天意……」
  林淇到此也說不出話來了,默然片刻後,才改變話頭道:「老伯怎麼也到此來的?」
  萬象新輕輕一歎道:「老朽自賢侄去後,也離開了太行,一面追蹤梅華一面搜索侯行夫等兇徒下落,不想無意之中也闖到此地,費長房已經不認識我了,我卻對他印象十分深刻,為了瞭解他的底細,乃故意裝作略會武功,為他居留在此……」
  林淇想想才道:「聽說老伯在為他製藥?」
  萬象新點頭道:「是的,這是一種充奮劑,內含大麻黃、罌粟花等麻醉物品,不知道他作何用途?不過想來絕無好事!」
  對藥物一道,林淇一竅不通,自然也不知道是作何用途,因此他也不準備在這上面去用心思,只是問道:「老伯在此行動可自由否?」
  萬象新想想道:「老朽來此之時裝做不太會武功,因之行動未受限制,不過此中雖然全是女子,個個身手俱都不凡,老朽為掩飾身份起見,不便與她們衝突,是以來此雖有時日,也只在固定的幾個地方活動……」
  林淇連忙道:「這宮中諸女武功雖高,小侄還勉強應付得了,乘著費長房不在此間,我們還是趕快用機會離去吧!萬一那些女子要攔阻的話,有老伯之助,諒來不難對付!」
  萬象新沉吟片刻,才點頭道:「也好,梅華的事情令我常懸於心,出去找到她後,還得想個法子除去她……」
  兩人商量定當,遂作準備離去,因為萬象新對路途較熟,乃由他在前面領路,二人順著一道石階慢慢向上行去。
  萬象新邊走邊道:「這上面是廚房,再出去是花園,只要能夠順利到達花園就不怕人攔阻了,那時以你我之能,脫身應該不成問題!」
  林淇低頭不語,只是默默地走著,一會兒之後,已經到達一所厚門之前,萬象新比了個手勢,意在叫林淇暫等,由他先出去看看動靜。
  林淇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閃過一邊,萬象新推門出去察看片刻,立刻招呼道:「林賢侄,你出來吧,這裡沒有人!」
  林淇應聲出門,剛與萬象新會合在一起,突然四壁一陣輕響,牆上露出幾扇暗門,門中閃出十幾個手持長劍的女子,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這些女子依然由董雙成與霍小玉為頭,滿臉都是殺氣。
  林淇也自暴怒叫道:「你們想幹甚麼?」
  霍小玉只剩下一隻手臂,狠毒之色較其他諸女尤甚,厲聲冷笑道:「姓林的,你的本事倒不小,把你關在地牢裡面你居然還能逃出來,而且還跟萬老頭會合在一起了,今天可沒有那個妖女來幫你了,我看你如何逃過我的劍下!」
  這時另一個女子也冷笑著道:「老萬,你雖然裝得略知武功,可是神君早看出你的武功底子頗強,只是神君並未將你放在心上,不過神君並未對你放鬆戒備,時時命我們注意你的行動,想不到今天果然抓到你的把柄了!」
  林淇察度形勢,知道今日絕對無法避免一戰,他在日前測試之際,已經領教過這些女子的功夫,若是單憑赤手空拳絕對闖不過這一關,因此不慌不忙地道:「在下與各位並無仇隙,不知各位因何要苦苦相逼!」
  霍小玉咬牙切齒地道:「姓林的,你少廢話了,我這一隻手就是為你斷的!」
  林淇乘她說話疏神之際,猛地欺身進前,駢指直點她的臂彎,同時迅伸另一手想去搶她的長劍。
  誰知霍小玉早防備到他這一著,身軀微閃,長劍猛然下削,正好對準他伸出來的那隻手,林淇一招失誤,縮手已是不及,正在危急之際,橫裡遞來一劍,恰好迎著劍鋒替他擋了一下。
  林淇見那探劍替他解困之人卻是董雙成,倒不禁為之一怔!
  霍小玉已怒叫道:「雙成,你怎麼反而幫起外人來了?」
  董雙成淡淡一笑道:「小玉,我不是幫他,只是你要記住神君的規矩,即使是對著敵人,也必須要在公平的情形下決鬥,你不該用兵器去對他的空手!」
  說著「當當」兩聲,擲下兩支長劍,朝林淇正容道:「林公子,神君雖然有命不放過你,卻也不會叫徒手受死,因此你剛才偷招奪劍之舉,實在大可不必!」
  林淇被說得滿臉通紅,彎腰拾起長劍,遞了一柄給萬象新,然後橫劍在手道:「林某向各位商借一條路!」
  霍小玉氣得滿臉煞白,厲聲道:「辦不到!我們只有一條黃泉路借給你走。」
  林淇從容地道:「如此林某只有硬闖了!」
  霍小玉大叫一聲,長劍一抖,劍影如牆般地推了過來。
  林淇隨手揮劍一擋,驟覺全身燠熱異常,心下大吃一驚!
  原來他在不自而然的情形下,又將那一招「指天入地」使了出來。
  熾熱的劍風中,唯聞一聲慘呼,霍小玉已被那奧異的劍式斫為三截,倒在地上,血水四濺,那攔腰一劍尤其慘毒,連腸子都流了出來。
  其餘諸女臉色大變,各自退後一步,長劍平胸,一面在戒備,一面卻悲憤之極,眼中怒火直噴。
  董雙成眼含淚珠,悲聲道:「林公子,霍家妹子縱然多有得罪,可是公子出手也不該如此狠毒!」
  林淇又悔又愧,滿臉咎色,吶吶地道:「這……實在不能怪我……」
  董雙成怒聲道:「人都被你殺死了,還不怪你……」
  林淇歎了一聲道:「這一招原是天魔九大式之中的劍式,在下在寒冰宮中無意學得……」
  董雙成變色道:「甚麼?你學會了天魔九大式?」
  林淇咎然道:「在下只學了這一招,聽費冰說這是一招魔劍,發時連我自己都無法控制……」
  董雙成怒「哼」一聲道:「你非使用這一招不可嗎?」
  林淇苦笑道:「我何嘗願意使用這種魔招,只是說來難信,我只要有劍在手,發出必是此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董雙成見他不像說謊,才將信將疑地道:「如此說來,公子等一下對我們也無法不用此招了?」
  林淇愕然良久,才痛苦地道:「我實在不願意傷人,因此還是請各位放開一條路……」
  董雙成不待他說完,隨即搖頭道:「不行!我們若放過公子,神君回來必會將我們處死;反之,我們不放過公子,在那種劍招之下也難逃生命,左右都難免一死,算起來還是死在公子劍下痛快一點……」
  林淇痛苦地大叫道:「你們為甚麼要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呢……」
  語音方落,旁邊忽然有一個清脆的女聲道:「我倒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種怪事,讓我來試試這一招有多大威力!」
  隨著聲音,走過一個盛裝雍谷的中年美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