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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絕色佳人 玉體香身之餘味

  一代英俠真情共結喜良緣
  梅華微笑道:「這證據要提出來很難令人相信,我們還是快點上青城山去吧,去遲了,那傻姑娘可慘了。」
  林琪又是一驚道:「你是說孫冬!」
  梅華點頭道:「除了冬姑外,還有誰夠得上被稱為傻姑娘呢?可是傻姑娘這次可做了件聰明事,幫了我一個大忙。」
  林琪更是莫名其妙,然而梅華卻拖著他,推開窗子,跳到外面,又托著他的肩膀飛身縱起道:「他們的行動快,我們快追上去……」
  可是她已無力帶林琪飛行了,只好放下林琪,兩個人以最快的速度,躡在青光之後登山。
  追了一隈,青光已不見蹤跡,兩人找了半天,才看見山峰處有一點燈光,趕了過去,卻是一座草堂。
  林琪迫不及待地就想衝進去,梅華把他拉住了低聲道:「等一下,也許另外有所發現!」
  說著拉了他轉向草堂的後面,見有一排竹籬,圍著一片空房,庭後是一片削壁,壁上開著兩個洞門!
  他們輕輕的越過竹籬,掩到洞門附近,已經聽見裡面響起一個響亮的嗓子,正是孫冬的聲音哭叫道:「我不相信小兄弟跟梅姊姊會被人殺死了!你們一定是騙人,我要找他們去!」
  接著是她高大的身材衝了出來,剛好與兩人打了個照面,孫冬怔住了,雙目緊緊盯住他們……
  當孫冬認清面前的兩個人的確是林琪與梅華時,臉上立刻綻開了興奮的笑意,向後人叫道:「老禿子,王家妹子,誰說小兄弟跟梅姊姊死了?你們出來瞧瞧,這不是他們來了嗎?」
  王梅芝與老僧都是一震,孫冬繼續問道:「梅姊姊!老禿子說你們被人殺死了……」
  梅華笑道:「是啊!我們差一點被人殺了,幸虧你救了我們!」
  孫冬怔怔地道:「我?我什麼時候救了你們?」
  梅華道:「我叫你把我們的行蹤保密,你做到了沒有?」
  孫冬翻著眼道:「自然做到了!王家妹子跟老禿子一直向我打聽你們的行跡,我都沒有告訴他們,他們先猜了很多地方……」
  梅華笑笑道:「你怎麼說的呢?」
  孫冬道:「我沒有說,只是搖頭,最後他們問我是不是跟著一起來了,我還特別強調說沒有,沒有……」
  梅華微笑道:「幸虧你這一強調,我們才沒有被人殺死,因為你是天下最不會說謊的人,所以你的謊話是最誠實的答覆!」
  孫冬摸著頭道:「這是什麼意思?」
  梅華笑道:「這是誇獎你的謊話說得高明……」
  林琪一歎道:「梅華!別再說這些廢話了,我希望能把事情弄弄明白,我對你的推斷一直無法相信!」
  梅華神色一莊道:「我也不相信,一個真心向佛的人,為什麼會有這種狠毒的心腸,王姑娘!你為什麼要殺我們?」
  王梅芝神情一變,孫冬已叫起來道:「什麼?王家妹子,是你要殺他們?」
  梅華擺擺手道:「沒有!王姑娘只殺了一隻雞!」
  王梅芝與老僧都是一驚,梅華繼續道:「那隻雞是我故意放在床上的,本來我用意是防備一個叫做李玄空的人,沒想到會招來王姑娘的一劍!」
  王梅芝神情一緊,連忙問道:「李玄空是推?」
  梅華目注老僧道:「你能答覆這個問題嗎?」
  老僧訥訥地道「老衲是個出家人,很少問及世事,怎麼會知道……」
  梅華微笑道:「那就算了,遲早我都能查出這個人,當我把這個人查明白之後,天下也就太平,因為目前武林的天翻地覆,都是在這個人身上掀起來的!」
  林琪也莫名其妙地道:「梅華!你從哪裡找出這麼一個人來了!」
  梅華笑著道:「無意之中聽人說起的!」
  林琪緊問著道:「聽誰說起的!」
  梅華道:「在丁山民夫婦所居的古洞中,我彷彿聽見她們與一個叫李玄空的人談話,據說此人已能憑氣馭劍……」
  王梅芝連忙問道:「憑氣馭劍?這個人也會憑氣馭劍嗎?」
  梅華點點頭,王梅芝回頭對老僧道:「你不是說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能練到這種境界嗎?現在怎麼又鑽出一個李玄空來了?」
  老僧沉吟片刻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馭劍之訣,自古傳下來的,也許李玄空得到了另一部馭劍訣,所以才……」
  王梅芝哼了一聲,老僧連忙道:「我的確是不知道,唐人小說上所載聶隱娘,空空兒,精精兒之流都是憑氣馭劍一流劍客,源遠流雜……」
  梅華微笑道:「王姑娘!你的馭劍術是從何而來的?」
  老僧連忙道:「是老衲教給她的,不過老衲自己卻不曾練過!」
  梅華道:「這等高深的武功,你怎麼捨得捨己耘人?」
  老僧道:「老衲所知馭劍訣系傳自聶隱娘,僅限於女子能習!」
  王梅芝道:「你一定知道李玄空是誰?」
  老僧搖頭道:「我的確不知道,否則我早就找了去,因此我才認為所有的訣本是世上唯一獨存的遺本……」
  梅華笑道:「或許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暫且不談了吧!王姑娘,我想問你,為什麼你要殺死我們?」
  王梅芝低頭不語,梅華又道:「聽冬姑說起你在這兒苦修的情形,我知道你對林琪的感情,也為此困得無法放棄紅塵……」
  老僧道:「練劍的人最忌心有旁騖,唯一使心境寧靜的方法,就是揮慧劍,斬塵緣,才能往深處求進!」
  梅華笑道:「慧劍斬情絲,可不是斬心愛人的腦袋!」
  老僧道:「人活著,情絲才有所繫,情絲是看不見的東西,無從斬起,因此只有將心上人殺了,以求一勞永逸!」
  梅華對王梅芝道:「你承認他所說的理由嗎?」
  王梅芝眉頭微動,老僧搶著道:「當然承認了,這是唯一的理由!」
  梅華冷笑一事道:「你不必代她回話,讓她自己說!」
  王梅芝輕輕一歎道:「當然不是……」
  梅華擺手道:「好!不必再說下去了!你要講的話我完全明白,你是受了他的騙了,我相信他在太行山上回來。」
  老僧又想開口,梅華瞪他一眼道:「你把我的話是如何轉述的?」
  老僧低下頭,王梅芝卻失聲問道:「你們在太行山上到底是怎麼說的?」
  梅華手指孫冬道:「那天冬姑也在場,由她來說好了!」
  老僧連忙道:「不必說了,我承認我說謊話……」
  王梅芝神色一變,梅華微笑道:「你終於承認了!」
  王梅芝轉向孫冬道:「冬姑!你還是說出來,我要聽!」
  梅華突向老僧微笑道:「你還是先迴避一下吧!三面對證,會使你很難堪!」
  老僧怔了一怔,才輕歎道:「梅芝!你必須諒解我是為了你好!」
  王梅芝冷哼一聲,老僧低頭出去了,等他走了之後,王梅芝又拉著孫冬,叫她說出太行山上的情形!
  梅華卻朝孫冬一努嘴道:「你跟著老和尚去,只要他不上後山,你就不必管他,否則你就趕快前來通知我們,明白了嗎?」
  孫冬傻兮兮地道:「替你做事情,我從來就沒有明白過!」
  梅華道:「你不需要明白太多,照著去做就行了!」
  孫冬點點頭,大步出去了。
  梅華這才向王梅芝道:「老和尚告訴你的話我不用猜就可以背出來,他一定是說我與林琪成了親,把他給羈佔住了!」
  王梅芝搖搖頭道:「不!他說得更嚴重一點,他說林琪被你迷住了……」
  林琪忍不住道:「這成什麼活,難道你也相信了嗎?」
  王梅芝幽怨地望了他一眼道:「我本來不相信,可是冬姑回來後……」
  林琪道:「冬姑對你說什麼了?」
  王梅芝道:「冬姑說你們很親密!」
  林琪哼了一聲道:「我們是很親密,就為這個你要殺我們嗎?」
  王梅芝臉色又是一變,梅華卻笑道:「林琪!你不要插嘴,這不能怪她,當你們分手時,我還是一個飛天魔女,怎麼會對我有好印象?」
  林琪仍是憤慨地道:「難道她不知道你後來的一切作為?」
  梅華微笑道:「我相信她不知道!」
  王梅芝神色一動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林琪道:「太多了!老和尚沒有告訴你過?」
  王梅芝搖頭道:「沒有!我到了此地,深居簡出,除了練習馭劍之術外,什麼都不知道,老和尚也從不告訴我。」
  林琪眉頭一皺道:「他簡直混帳,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卻加油添醋地胡說一通,這傢伙究竟是什麼居心?」
  梅華微笑道:「很簡單!他要作成天下人亂!」
  林琪與王梅芝都是一怔,梅華笑笑道:「目前我很難解釋,還是先讓林琪把你們分手以後的情形說一遍,然後我才告訴你們他是誰?」
  林琪滿腹懷疑,只得將別後的經過約略地說一遍,聽得王梅芝又詫又怒,恨恨地道:「他太可惡了,為什麼把這些事瞞著我?」
  梅華一笑道:「因為他就是那個李玄空!」
  林琪與王梅芝都幾乎跳了起來。
  梅華淡淡地道:「他也許還有別的名字,但李玄空一定是他!」
  王梅芝道:「三魔一佛的名稱是我第一次聽見,但是我知道有一佛之稱的大悲法師也是他,這真是令人想不透!」
  這一下輪到梅華與林琪驚異了,同時問道:「他就是大悲?」
  王梅蘭點點頭道:「是的!我見到他所用的佛珠上都刻了這兩個字!」
  林琪道:「這並不能證明他就是大悲法師!」
  王梅芝道:「他在夢中囈語,他經常自稱大悲,雖然他醒後否認,可是我知他的確叫大悲,因為我對這個法號並無印象,也沒有放在心上……」
  梅華怔怔地道:「大悲為世人譽為一佛,李玄空卻是個絕世的魔頭,一個人同時是佛與魔的化身,這令人太難解了!」
  林琪連忙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李玄空呢?你從沒有見過他……」
  梅華道:「我沒有見過李玄空,也沒有見過大悲,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面,可是我確知他是李玄空……」
  林琪道:「你越說越玄了!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在此地呢?」
  梅華笑道:「一點也不玄,我在太行山上聽到他的聲音,又在洞中聽見李玄空的聲音,這兩種聲音完全一樣!」
  林琪慎重地道:「光是聽聲音不能決定的!」
  梅華道:「是的!所以我作了一個試驗,我叫孫冬先到此地來,故意叫他隱瞞我們的行藏,實際上是借她的嘴說出來!」
  林琪又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來對付我們呢?」
  梅華笑道:「我聽見他跟丁山民夫婦的談話,說起你已得螭龍寶鼎上的真訣,只有用馭劍之術才能殺死你……」
  王梅芝一怔道:「他自己也會馭劍之術?」
  梅華道:「恐怕比你還精呢!」
  王梅芝不信道:「那他自己為什麼不殺死你們呢?還來叫我下手!」
  梅華微笑道:「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知道一下,你為什麼要殺死我們呢?殺我還可說,殺死林琪實在……」
  王梅芝低下了頭道:「我聽信地的話,又聽見你們在房中……」
  梅華哈哈大笑道:「你是吃醋了!」
  王梅芝紅著臉道:「梅姊姊!你不能這樣說,我只知道你是飛天魔女,林琪跟你那個樣子,我以為他真的是被你迷住了!」
  梅華忍住笑道:「那你是為了除害了?」
  王梅芝一歎道:「那時我真是萬念俱灰,一心只想殺了你們,了卻塵心,好好在劍術上去求深造,所以我回來後立求剃……」
  梅華一怔神色道:「王姑娘!你對愛情的信心不夠堅定,這是很可悲的事!我!娃狄娜,費冰,甚至於包括孫冬在內,我們都愛著林琪,可是我們除了愛之外,還有著堅定不渝的信心,相信他斷不會做出不義的事……」
  王梅芝慚愧地低下頭,輕輕地道:「是的!所以我不敢妄想加入你的陣營……」
  林琪皺眉道:「重要的事還沒有談完,怎麼又扯到這上面來了!」
  梅華正色道:「這才是最重要的事,王姑娘,你對愛的信仰不堅,學佛更難了,佛非不可學,不可為,不過佛是空洞的,愛是充實的,因此我勸你不要萌異心,想入岔道,還是跟我們在一起為愛而奮鬥吧!」
  王梅芝囁囁地道:「我……能嗎?」
  梅華笑道:「怎麼不能?佛門廣大,愛的門更寬大……」
  王梅芝低下了頭,瘦削的臉上泛起一片紅暈,那裡面有欣悅,有慚愧,也有著更多的嬌羞!
  林琪眉頭直皺,他真不明白梅華是什麼用心,娃狄娜,費冰,他的麻煩夠多了,現在又加上了一個!
  可是他什麼也無法表示,更無法拒絕,只是道:「現在該談點正經的了!」
  梅華神色一凝道:「是的!現在談正經的了,可是我不知從何談起,這個李玄空兼大悲法師,我真不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林琪憤然道:「管他是怎麼樣的人,我都要殺了他!」
  梅華微笑道:「不要急,我早已聽出他是李玄空了,卻不敢當面拆穿他,你知道是什麼原因?」
  林琪搖頭道:「我不知道!」
  梅華輕歎道:「第一!我怕他的馭劍之術難防……!」
  王梅芝忍不住又問道:「他真的也會馭劍術嗎?」
  梅華道:「一點都不假,在丁山民夫婦的古洞中,我雖然身子不能行動,卻看到他發出的劍光沉凝精練……」
  林琪急忙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梅華道:「早告訴你有什麼用?你還不是束手無策,而且你知道了這件事,一個沉不住氣,反足以誤事!」
  王梅芝忽然問道:「梅姊姊,你怎麼會在房裡預備一隻活雞的?」
  梅華微笑道:「我雖然不懂得馭劍之術,卻知道你們練劍丸劍氣的人,劍出手後,見血始回,我隨時都作了準備……」
  王梅芝道:「那你準備活雞是為了防備他的?」
  梅華點點頭,然後一笑道:「可是白天你們在二郎廟外監視的時候,我已經發覺了,更知道晚上要由你來下手。」
  王梅芝又低下頭來道:「所以你才與林琪裝出那種情狀……」
  梅華微笑道:「是的!而且我也想證實李玄空是否就是那個老和尚,正如林琪所說,光聽聲音不能斷定一個人的。」
  林琪茫然道:「梅華!你又把我說迷糊了!這怎麼能證明呢?」
  梅華道:「假如王姑娘要想殺我們,一定是老和尚對她說了什麼,假如王姑娘用馭劍之術來殺我們,那老和尚必是李玄空無疑,因為只有他才懂得馭劍之術,也只有他能傳授王姑娘的馭劍之術……」
  王梅芝道:「梅姊姊!我真佩服你了,你把一切都猜得那麼準,安排得那麼周到,不過在二郎廟中,我離得你們很遠……」
  梅華笑道:「你別忘記了,我是特殊的環境中長成的,萬象新把我安在那具銅棺中,養成我耳目的超人敏感,你們距離雖遠,一言一語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正如在古洞中他以為我不會發覺,仍然漏不過我的耳朵一樣!」
  林琪廢然一歎道:「他與丁山民婦夫為伍,絕不是一個好人!」
  梅華正色道:「那倒很難說,我聽他與丁山民夫婦談的話,發覺他們的關係很玄妙,似友似敵,捉摸不定……」
  林琪一怔道:「這是怎麼說的?」
  梅華一歎道:「就是這一點我想不透,他究竟是怎麼一個人?他的一切作為用意何在?假如我能想通,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林琪連忙道:「我們對付不了他嗎?」
  梅華道:「他能馭劍殺人,就這一點已令我們對付不了!」
  王梅芝道:「我也會馭劍,可以跟他鬥一鬥!」
  梅華搖頭道:「不行!他的氣候比你深得多,你根本不是敵手……」
  三人都陷入默然,孫冬又跑了進來叫道:「老和尚往後山去了!」
  梅華神色一驚道:「我們也到後山去!」
  林琪急道:「幹什麼?」
  梅華道:「你的父親在後山,我所以不叫穿他的真相,也就是怕他去加害你的父親,冬姑!你知道地方嗎?」
  孫冬點點頭道:「知道!林老伯與段金花就在後山的石洞中……」
  林琪十分著急,搶著就要往後山去,梅華拉住他道:「見到老和尚也別表示我們已經知道他是李玄空,還是把他當作大悲法師好了,這樣大家才沒有危險!」
  林琪不解道:「這人一身具備善惡兩面,大悲法師是善的一面,李玄空是惡的一面,揭開他偽善之面,那是逼他做惡人了?」
  林琪怔了一怔又道:「他會對我父親不利嗎?」
  梅華微笑道:「把他當作大悲法師,他就不會,反之就難說了!」
  林琪又問道:「他會對我父親怎麼樣呢?」
  梅華笑道:「他與你父親是怎麼認識的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把你父親安排在此地是何用意。」
  林琪連忙道:「什麼用意?」
  梅華道:「他看中你家的螭龍寶鼎!在丁山民的古洞中我聽他提到這一點,或許鼎上的記載有他所需要的東西!」
  林琪一怔道:「可是寶鼎在我身上呀!」
  梅華笑道:「不錯!可是你父親的功夫完全得之寶鼎,他認為你父親已經學全了,找你不如找你父親了!」
  林琪沉思片刻道:「鼎上的功夫我父親並沒有學全,有一部分是我後來才發現的,相信我父親還不知道……」
  梅華道:「他不知道這件事。這些年來,他一定將你父親所知的全學去了,可是聽到哈元生的報告後,他又認為你父親言有未盡,所以急急地趕回來想問個究竟……」
  王梅芝點頭道:「不錯!他最近天天都上後山……」
  梅華道:「這就與我所想的差不多,林琪!你想想,在螭龍寶鼎上後來所發現的記載中,有什麼特殊的功訣?」
  林琪沉思片刻道:「我也不清楚,有些東西我根本就看不懂!」
  王梅芝道:「那也許與馭劍有關,你說說看!」
  林琪吶吶地說「究竟是什麼我也說不好,只記得寶鼎最後一段上記載著一些有關劍與心之間的關係。」
  這時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梅華身上,因為在他們心中,沒有梅華不知道的事,彷彿她就是先知。
  四周靜的出奇,彼此的心跳都像聽得見,突然梅華神秘的一笑。
  「梅華姊姊,你一定有了好主意了,是不是?」孫冬拉著梅華的手興奮地叫著。
  梅華笑笑說「冬姑,你現在再去王屋山,萬象新的書房櫥子後面,把一個小紅包給我找到。」
  隨後深情地望著林琪,說道:「淇,你和梅芝姑娘去玄洞中把螭龍寶鼎中的武功再仔細研究一下,我會叫娃狄娜來與你匯合。」
  「梅!你呢?你要離開我們?」林琪握著梅華的手著急地問。
  「不!淇,我現在去追李玄空,想辦法先穩住他,你一定要等我的消息再動手,一定!一定!」說著飄身飛去。
  ***
  半年後,哀牢山中的峽谷中突然出現了一群身著勁裝的俠士。
  忽聽費冰道:「谷先生有何吩咐?」
  谷中明正色道:「二位此去在刺探虛實,千萬要沉住氣,即使得知林世兄與梅姑娘的惡噩,也不能衝動!」
  費冰慘然道:「谷先生認為他們一定是遭遇不幸了!」
  谷中明歎道:「我只是提醒二位以大局為重,並沒有肯定這樣說,而且我更希望他們二位吉人天相,否則這份重擔,誰也挑不起來,為了保存一分力量,我只好叫大家各自分散,免得為那批魔頭一打網盡,天下將永無寧日矣!」
  費冰默然片刻才道:「谷先生放心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假如林琪與梅姊姊都遭了毒手,我一定沉住氣,設法通知大家!」
  谷中明點頭道:「我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局勢不容我們逞血氣之勇,留此有用之身,徐圖後策,總比作無謂的犧牲好!」
  費冰與娃狄哪默然承應,然後向三人告辭,展開飛天身法,直向前去,谷中明遂招呼了林世輝與段金花留在滇中昆明池,分別截住聞訊趕來的人們!
  約摸十天光景,中原群俠相繼趕至,都被谷中明攔住了,等候費冰與娃狄娜的消息可是兩人也是石沉大海,一去無蹤影,大家都等不及了。這一天集在昆明池畔,準備再不得消息,就要集體趕到哀牢去探個明白!
  忽而空中飄來了一頭大白鳥,落地之後,才看清是眾人望眼欲穿的梅華,神情十分困頓!
  谷中明驚喜交加,連忙迎上去道:「梅姑娘,你來得正好,到底是怎麼樣了?」
  梅華的神情十分疲乏,無力地道:「人家快散了吧,魔頭們馬上就要來了!」
  谷中明大吃一驚,失聲叫道:「魔頭?是哪些人?」
  梅華的神色十分焦燥道:「哈元生,于飛,還有那一對活殭屍夫婦,費長房,萬象新,凡是當年沒死絕的傢伙,全部都集中在一起了,最可殺的是那個老怪李玄空,你們快散了吧,我拚著命趕來,就是為了通知你們……」
  谷中明更為吃驚,林肚輝也趕上來問道:「梅……琪兒呢?」
  梅華搖搖頭道:「不曉得,我一直沒見過他!」
  林世輝怔道:「他跟王姑娘跟著去追你們的!」
  梅華道:「我曉得,可是他們並沒有到中條山去,這些日子我對你們的消息倒是很清楚,就是沒有他的消息……」
  說著忽然指著遠處的幾點黑影道:「他們來了,大家再不走就遲了,公公!很抱歉,我本來想替您把這條根留下的,現在恐怕保不住了……」
  林世輝望著她隆起的腹部,若有所覺地問道:「你懷著琪兒的孩子?」
  梅華淒然地道:「是的!不過我很遺憾無法將他生下來交給您,可是我向您保證,這個孩子雖未出生,他對人類的貢獻將更超過他生命的價值!」
  林世輝想問什麼,梅華卻對著呆立不動的人群急道:「你們再不走,可是真來不及了!」
  谷中明朗聲道:「梅姑娘,我們合力也許不足以與那批魔頭們一抗,可是我們至少也能證明世界上不全是貪生怕死之輩!」
  梅華閉上眼睛,讓淚水爬下雙頰,輕聲歎道:「好吧!反正我已盡過心了,你們要留下就留下吧!也許今後的天下會很太平,不必用武功去維持了!」
  這時遠處的幾點黑影已來到臨近,哈元生與于飛居先,後面是費長房與一對神情呆板,類似屬屍的男女。
  最後則是萬象新與一個禿頭老者,形容枯削!
  這些人到達梅華身前站定,哈元生首先一笑道:「難得!難得!所有的人都在這裡!」
  然後他向那禿頭老者笑問道:「玄老,是不是要立刻下手?」
  那禿頭老者朝眾人望了一眼冷冷地道:「暫時還不需要,我想先給他們一個機會!」
  哈元生立刻道:「玄老!他們都是死硬派,不會接受您的好意的!」
  禿頭老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乎生死,可是我覺得殺光了這些人,縱然能取得天下也沒有多大意思!」
  說完又對林世輝與段金花笑笑道:「你們兩位總認識老夫是誰吧?」
  林世輝怒聲道:「李玄空,我到死也不會忘記你的!」
  李玄空哈哈一笑道:「你們為了躲避我,隱姓埋名,卻沒有想到始終都在我的控制之中。既然你們瞭解我的一切,便應該告訴大家,免得這麼多人糊里糊塗跟著送死……」
  谷中明立刻大聲道:「李玄空,雖然我們今天才見到你,可是早就知道你了,真沒想到被譽為萬家生佛的大悲法師竟是一個惡魔的化身!」
  李玄空哈哈大笑道:「你們知道了更好,免得我多費一番唇舌來作自我介紹,現在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生一死,由你們自選!」
  梅華立刻道:「李玄空,你剛才已經說過這些人是不在乎生死的,何必還多此一問呢?他們留在這兒就是一個答覆!」
  李玄空道:「正因為他們留在這兒,我才需要探測一下他們的意向,因為他們若是選擇死路的話,應該聽你的話去逃命了!」
  谷中明神色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玄空大笑道:「很簡單,你們都是聰明人,明知道逃到天涯也難免一死,倒不如乾脆留下,也許有點生路!」
  谷中明沉下臉道:「你說得很對,可就是沒弄清楚我們留下的真意,我們留下的目的是看看有沒有機會把你們這些魔頭剪除!」
  李玄空仰天打了一個大哈哈道:「你看有沒有機會呢?」
  梅華冷冷地道:「有機會,我一個人就可以置你們於死地!」
  李玄空瞄了她一眼笑道:「梅華!你在我們那兒呆了半年,隨時隨地都在找機會,結果反而促成了我功力日進……」
  梅華沉隱地道:「我並非沒有機會,要將你們一鼓而殲亦非難事!」
  李玄空微怔道:「那你為什麼不下手呢?」
  梅華道:「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忽善忽惡,我要找出原因。」
  李玄空又是一笑道:「你找出來沒有?」
  梅華一歎道:「沒有!我一生中從沒有失敗的事,可是在這件事上,我是徹底的失敗了,直到現在,我仍然無法瞭解你!」
  李玄空詭異地一笑道:「那我不妨讓你瞭解一下!」
  萬象新立刻道:「玄老!使不得!」
  李玄空一笑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擔憂的是什麼,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所以我決心說出來叫你們都死了心!」
  說完又對梅華笑道:「你一直以為我是個雙才人對嗎?」
  梅華神色一變,萬象新神色也為之一動,李玄空笑道:「你沒有錯,我以前的確是個雙才人,而且我身上仍然保留著雙才人的特徵,你與萬象新打算在這方面利用我或是控制我……」
  除了梅華與萬象新之外,眾人都顯出不解的神色!
  李玄空接著道:「我乾脆說得詳細一點,讓大家都明白,我從小具異稟,有時極端仁慈,有時極端凶殘,仁慈是天性,凶殘是人欲,這兩種性格在常人中也同樣的存在,只是在我的身上表現得特別強烈。天人衝突時,使我常陷入極端的痛苦,這種人很少能長大,多半在略其知識時,便會夭亡,因為那兩種性格的衝突時的痛楚,絕非人體所能承受,可是我居然活了下來,這不能不算是一個奇跡……」
  四周變得十分寂靜,聽著他的敘述!
  「我十歲的時候,被這種異常的刺激成了瘋子,有一次瘋性發作,扼死了最疼我的母親,我的父親將我捆了起來,身上綁子一塊大石頭沉入江中打算淹死我,偏偏我命不該絕,被一個異人救了起來,那就是我的師父。他不僅精通醫術,而且也擅長武功以及一些雜學,他救我的目的是想從我的身上從事一項試驗,看看能否將我的天賦特性改變過來,在他的努力下,我總算將天性掩蓋了人欲,我師父以為成功了,開始傳授我各種武功,誰知我的人欲並沒有根除,只是暫時地隱藏起來而已。在我三十歲的那年,我的惡性又發了,暗施毒手,殺傷了我的師父。他在臨死的時候,才告訴我身上的異征,說我是雙才人。所謂雙才人,就是指天地人三才,那個地字沒有什麼意義,最難得的是耳輪上有兩顆紅痣,左耳屬天,右耳屬人,那是天人兩才的象徵,要我努力修為,最好是遁入空門,以靜心澄慮的功夫將石耳那兩顆凶痣煉化……」
  萬象新盯了一眼,李玄空立刻笑道:「你不要緊張,我若是真聽了他的話,豈非早已死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不過當時我的確聽了他的吩咐,削髮為僧,閉居深山隱修,過了年餘,右耳的痣上紅色漸淡,可是我也發現自己的功力日退,不禁對師父的話起了懷疑,於是我找到了他的藏書秘記翻閱,才發現他是存心要殺死我……」
  萬象新立刻道:「不錯!雙方人的生命就是靠那兩種性格組成的,無論哪一方壓倒另一方時,生命立刻終結!」
  李玄空一笑道:「我找到真相之後,自然也無意繼續求死,於是我又恢復原來俗家的姓名李玄空,行了幾樁趁心快意的事,使得右耳痣上的紅色又恢復原來的顏色。自此以後,我不斷以大悲的身份行善,也以李玄空的身份作惡,同時發揮那兩種性格,使得功力日深,一直到我遇見了林世輝,得知他藏有螭龍寶鼎,那鼎上的記載可以使我放棄其中一種性格而不受其害,可是當我開始實施時,又得面臨到一個選擇的問題:善惡之間,我究竟該從事哪一方面呢?」
  梅華立刻道:「你選擇了做惡人!」
  李玄空搖搖頭道:「不!我一開始還是想做好人的,所以我單身找上世外三魔決鬥,誰知我玄為善時,功力反而減退了,差一點被他們殺死,當我心念轉變,想殺死他們三人時,功力才增加了,將他們都擊成重傷……」
  哈元生一怔道:「您那時為什麼不殺死我們呢?」
  李玄空笑笑道:「我發現我的性情還是做惡人妥當一點,你們就是我的同道了,我為什麼要殺死你們呢?」
  林世輝長歎一聲道:「天心如此,夫復何言!」
  李玄空笑道:「做善人活不下去,做惡人反得長壽,你叫我何適所從呢?」
  梅華也是一歎道:「武功本身就是一件殺人的利器,所以你善念一生,武功就隨之滅弱,惡念一生,功力深進。可是你不要以為這是天意錯誤的安排,多行不義者必自斃,你不能仗著武功永遠作惡下去的!」
  李玄空笑了一下道:「不錯!我先前也是存著這種畏忌,所以多多少少也作了一點好事,但是你追到中條山來,把螭龍寶鼎的下篇透露給我,使我功力更進,到達了衝破生死玄關的境界,練成不死之身,這是你想不到的吧!」
  梅華微笑道:「儘管你修成不死之身,我仍握有致死你的妙策!」
  李玄空也微笑道:「你恐怕與萬象新抱有同樣的想法,以為可以利用我天性上的弱點,激起我天人的衝突,使我走火入魔,那個辦法已經行不通了,因為我發展單重人欲的結果,已經整個滅了天性,再也不會矛盾了!」
  萬象新一怔道:「有這種可能嗎?」
  李玄空笑道:「你是否需要試驗一下!」
  萬象新躡然不敢回答,梅華卻道:「我倒想試驗一下,你不是喜歡殺人嗎?現在你把哈元生與于飛給我殺了,看看有何反應!」
  李玄空微笑道:「我為什麼要殺他們呢?」
  梅華道:「因為他們是惡人,殺死他們是善舉,可是殺人又是惡行,只有在這種善惡衝突之際,才能表現你的克制能力!」
  李玄空笑笑道:「殺死他們並非難事,可是我豈非要損失兩個得力的下屬!」
  梅華冷笑一聲道:「你既然已經練成不死之身,一個人可以獨霸天下,何必要人幫忙!可見你現在也只是在心裡有這個把握而已,還沒有經過真正的考驗。」
  哈元生連忙叫道:「玄老!您可別上她的當!」
  李玄空臉色一寒道:「我知道這是她的圈套,卻非上這個當不可!她把我看透了,我對自製雖有把握,卻沒有經過試驗,只好委屈你們兩個人!」
  哈元生與于飛瞼色俱是一變,兩人同時向他撲去,四掌齊發,功力無濤,李玄空身形不動,泰然受掌,勁力擊向昆明池中,激起丈許高濤,李玄空卻如同未覺,手臂一伸,射出一道青光,在兩人身上繞了一繞!
  二人立刻屍橫就地,李玄空收回劍丸所化的青光,向梅華笑道:「你這試驗的結果滿意嗎?」
  梅華凝視他片刻,輕輕一歎道:「你果然已無可救藥了……」
  哈元生與于飛伏誅,雖然是一大快事,但是大家看到這兩個絕世魔頭居然被如此輕易除去了,而且是被一個比他們更凶殘的魔頭殺死的,想到今後的遭遇,一個個都不禁臉色如灰!
  李玄空哈哈大笑道:「你們都看見了吧!這兩個人都是令你們聞而色變的角色,可是我殺起來,不過是舉手之勢,你們可以想想反抗我有什麼結果!」
  谷中明怔了一怔,才大叫道:「李玄空,不管你的武功有多深,手段有多狠,可是你想威脅我們卻打錯了主意,你不如殺死我們還容易些!」
  李玄空抬起手沉聲道:「我並不打算做難的事情!」
  谷中明身後諸人一個個都莊然挺胸,大家都明白用武功反抗已沒有用了,人人都抱定了一死的決心!
  李玄空夷然道:「你們既然有視死如歸的精神,老夫倒是很願意成全一番!」
  谷中明朗聲道:「你下手吧!我不相信你能殺盡天下人!」
  李玄空嘿嘿冷笑道:「非我類者鋤之,必要時我是作了這個打算!」
  說時又放出劍丸,梅華突然道:「且慢,對你剛才的試驗我還是覺得不滿意,因為你出手之前他們先向你攻襲,這證明你並非為了善念所促而殺人……」
  萬象新忙叫道:「玄老您可不能再聽她的話了!」
  李玄空微笑道:「你放心好了,那兩個傢伙對我只是表面上恭順,暗底下未必肯服氣,所以我才拿他們作個試驗,你們這些人對我還有用處,我也捨不得犧牲你們呢!」
  梅華仍然從容地道:「我要你再殺一個人!」
  李玄空沉下臉道:「梅華!你少說廢話了,我這邊的人不能再減少了!」
  梅華淡淡地道:「你的惡性已深,不用再測驗了,我這次要試試你的測隱之心,看看你是否有膽子殺死我!」
  李玄空不屑一顧地說「我早就想殺死你了,豈有不敢?」
  梅華微笑道:「不錯!你早先不殺我,是為了想從我身上得知螭龍寶鼎下篇的口訣,現在你已經全得到了……」
  李玄空搶著道:「那你還有什麼留著的價值?」
  梅華雍容道:「我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可是我此刻身上懷著孕,而且快到臨盆的時間,又沒有抵抗的能力,你敢殺我嗎?」
  李玄空怔了一怔道:「為什麼不敢?你不要以為產婦的污血會沾穢我的劍氣,我的劍丸就是利用未成年的紫河車淬煉的……」
  梅華笑道:「我知道,現在我要測驗一下你的人性,看看你是否敢對一個全無抵抗能力的孕婦下手!」
  李玄空略作躊躇,梅華立刻道:「你猶豫不敢出手,可見徐天性中的善念仍未全泯,你的自製功力還不夠徹底,當你殺死我後,自己也完了!」
  李玄空神色一怔叫道:「胡說!老夫豈會受你這種威脅!」
  梅華從容地道:「你色厲內茬,口中說得愈凶,心裡的懼意也愈深!」
  李玄空忍無可忍,手勢再舉,梅華指著自己腹部道:「在這裡下手!裡面還有一條命,對這個未出世的小生命你也下得了手,就證明你自製功夫到了家!」
  李玄空的臉上滿是殺機,手中青光飛出,在梅華的身前一轉,將她的衣衫盡皆削破。
  梅華依然帶著微笑,以不齒的聲音道:「光削碎我的衣服有什麼用,對我的肚子下手呀!」
  李玄空將牙一咬,青光在她的肚子上劃了一個交叉的十字,立刻鮮血四宜,由腹中落下一個鮮紅的肉團!
  那是胎衣包著一個成形的嬰兒,猶自在地下蠕蠕而動,旁觀的谷中明等人眼中都幾乎冒出火來!
  一個個都奮不顧身地衝上來要跟李玄空拚命,可是梅華的身子仍然屹立不倒,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朝後擺手道:「你們不要過來,現在輪到我反擊了!」
  李玄空收回劍丸,聞言微微一怔,梅華咬緊牙齒,努力支持著自己,然後手指著李玄空道:「你一定奇怪著我用什麼向你反擊吧?」
  李玄空沒有答話,可是他的神情卻表示急於知道答案。
  梅華道:「我與你相處了半年,一方面是利用螭龍秘錄幫助你加強劍氣之威,另一方面卻是藉機學習馭劍之術!」
  李玄空怔然道:「你也學會了馭劍之術?」
  梅華軟弱地點點頭道:「不錯!我也學會了,可是我在短短的時間內,無法使得身與劍合一,只有借助你的劍丸了。」
  李玄空又是一怔,梅華繼續道:「幸好你的劍丸是經過紫河車淬煉的,而我又懷著身孕,所以我鼓動作刺破我的胎腹,使你的劍丸染上我的胎血,現在它可以聽我的指揮了!」
  說完瞠目大吼道:「殺!」
  李玄空神色一震,手中的劍丸猛然飛起,反前他的身上罩下來,李玄空瞼色大變,連忙聚神凝氣朝外一揮!
  青光一掉頭,從卜湘妃的心腹中穿過。
  梅華血流如注,可是她仍努力撐持著,指揮青光下擊李玄空。
  李玄空也努力撐持著,第二次反揮出去,將丁山民腰斬成兩截,當這一對殭屍似的夫婦,倒地身死時,萬象新大叫道:「玄老!您怎麼對自己人下手呢?」
  李玄空喘息著道:「這妖女的確厲害,我必須利用人血洗劍上的胎兒,隔斷她對劍丸的控制,否則我自己就要受其害了……」
  萬象新叫道:「那您可以找對方人下手呀!」
  李玄空仍是喘著道:「這妖女可能在你們身上施過手腳了,劍氣受了吸引,運不到別人身上去,你們只好委屈一點了……」
  說著費長房又為劍氣透胸而過,屍橫就地,萬象新臉色大變,這時青光又向李玄空飛去,他用手一揮道:「這妖女快支持不住了,我再用一個人,就可以整個地控制劍丸了,你放心好了,我事後一定將全部在場的人殺得一個不剩,替你們報仇!」
  萬象新還沒叫出一個字,青光繞頸,一顆腦袋滾去老遠,而梅華也砰然倒地,李玄空收回劍丸喘道:「妖女!你好厲害的手段!」
  梅華倒在血泊中,她身上的衣衫全被血色染紅了,剖開的肚腹中開始淌出腸腑,段金花忍不住上前扶她!
  梅華低聲道:「娘!我現在還不能死,請您在我懷中的玉瓶裡掏出一顆藥丸放在我的口裡,用布把我的肚子扎一扎。」
  李玄空剛使身與劍合一,見狀不禁詫然道:「你還認為你活得了!」
  梅華吞下藥丸後,精神振作多了,聞言故意一笑道:「你還沒有歸位,我怎敢先死呢?」
  李玄空臉色一變,梅華又笑道:「我總算將你的爪牙全部肅清了,只剩下你一個老妖怪,大概成不了什麼氣候,改天我們再好好鬥一下!」
  李玄空哼聲道:「你以為我今天會放過你!」
  梅華大笑道:「那恐怕是非如此不可了,因為你的劍丸無法再用,光是憑手腳上功夫,你很難勝過這麼多人!」
  李玄空一聽倒是怔住了,馭劍之術的確不能再用,放出來萬一又被她心神感應,豈非找自己的麻煩!
  可是叫他如此放棄,實在不能甘心,而且留下梅華在世始終是他的一種威脅,因此他跨前一步道:「我當年井非展示劍術,塵世間也沒有找到敵手!」
  梅華見他存心要拚命了,低聲對段金花道:「娘!叫我們這邊的人一個個地找他輪鬥,想法子能跟他拖到一百招,這個老傢伙就會不戰自斃!」
  段金花一怔道:「怎麼可能呢?」
  梅華急道:「絕對不會錯的,螭龍寶最下篇中重要的一段我沒有告訴他,他現在不會發覺,百招之後,他真氣不繼,就是知道也來不及了!」
  段金花一歎道:「我們這邊高手凋零殆盡,除了谷中明與龍游之外,恐怪只有我與你公公尚可一戰,我們要拖到一百招恐怕不易!」
  梅華道:「別跟他死鬥,每人一招,輪流替換使勁……」
  李玄空已逼近面前,段金花憤然起立叫道:「李玄空,你也曾經做過一陣時間出家人,怎麼如此倒行逆施,難道你不怕因果循環嗎?」
  李玄空冷笑一聲道:「我若不是被大悲和尚的慈心耽誤了一陣,早就宰了你們奪去螭龍鼎,此刻金丹大道俱成了,可見好人做不得!」
  段金花見梅華的神氣更形軟弱,怕她支持不久,那就沒有人能制對方的馭劍術了,遂不敢多延時間。
  身形朝前一撲,抖手印出一掌,李玄空地袖輕拂,砰然聲中,將她撞彈回去,段金花緊記梅華的吩咐叫道:「世輝!你上去!」
  林世輝也不敢怠慢,運神凝氣,手中長劍化為一片光影前罩上去,因為這也是螭龍鼎上篇的功夫。
  李玄空不敢輕敵,揮袖著刃,硬擋了一招,剛柔互消,他撩起另一隻袍袖還了一招,林世輝橫劍劈開。
  梅華在地上叫道:「公公請退,谷先生上!」
  谷中明早已忍耐不住,聽見招呼後,動作比誰都快,無聲無息地雙手齊揚,撒出一把天狼釘!
  這種暗器專破氣功,李玄空自然早有耳聞,只好用他寬大的袍袖運氣成鋼,一一硬拍下去。
  雖然只對了三個人,他已用了十幾招的勁力,段金花抽空將梅華的戰略告訴了龍游,龍游唯恐谷中明不知進退。忙也閃身出來道:「巨惡同誅,讓小弟也鬥他一下。」
  不由分說,展開平生最特長的游龍十八式攻上去,他這套拳掌合井的攻招全在一個快字,李玄空倒是被他弄得慌了手腳,好不容易應付過去,準備反攻時,龍游已退了回去。段金花閃身替上,李玄空終於看出端由,厲聲喝道:「你們以為車輪戰就能制住老夫了!」
  段金花微笑道:「我們若是制得住你,還容你如此發狂?車輪戰固然有欠光明,可是能多支持一下,就可以多活一個人!」
  她為了怕李玄空看出破綻,故意叫谷中明將武功較遜的人遣走,使李玄空以為他們在掩護別人退走!
  李玄空鬚髮激射,怒聲道:「一個都不許溜,老夫已經答應萬象新將你們全部殺死,替他報仇的,你們趁早留下,還可落個全屍,否則叫老夫追上,必然碎屍千段……」
  正說之間,昆明池上忽然遠遠飄來一葉輕舟。
  龍游忙問道:「退走的人快搶舟由水路離開,看他如何追得上!」
  那些人受了吩咐,會水的人立刻跳下去,向輕舟泅去,李玄空見狀冷冷一笑,厲聲道:「你們竟敢違抗老夫的命令,看你們逃得了嗎?」
  兩臂一揮,勁力直透池中,水波不動,可是落水的人都被一股暗勁彈送到岸上,七孔流血,受了暗傷!
  段金花見狀大驚,連忙又撲了上去,李玄空一掌將她揮退,然後又遙指輕舟,獰聲大笑道:「你們不是想借船逃生嗎,老夫先毀了這條船!」
  林世輝等人都急了,一起撲上去喝道:「惡魔!不要濫傷無辜……」
  李玄空將四人同時逼退,大笑道:「老夫從現在起準備大開殺戒,見人就殺,一個不留!」
  這時那輕舟已駛過來,離岸只有二十餘丈,舟上是一個老船婦幾個文弱書生,大概是游池的,見這裡人多,趕過來想看看熱鬧,林世輝忙叫道:「來船快退,此地有江激人聚鬥,別趕來送死!」
  那老船夫聽見了連忙鼓槳掉轉船頭欲退,李玄空冷笑道:「來了還想退嗎?」
  單袖一招,勁力暗送,那葉輕舟彷彿受了巨力的吸引,箭也似的向岸上射到,谷中明等人激於義憤,連忙擁了過去,想保護那些人的,誰知那葉輕舟攏岸之後,船上的幾個人都一聳身,飛也似的飄落岸上。
  當頭一個中年人身佩長劍,落地之後,首先扯落頷下長鬚,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眾人一起驚呼。
  原來這人正是大家望眼欲穿的林琪,其餘三個年輕士子都摘落頭巾,露出長髮,原來都是女扮男裝。
  她們是王梅芝,費冰與娃狄娜,那老年船婦脫去蓋頭,卻是在哀牢山前失蹤的花燕來!
  段金花激動異常地叫道:「琪兒!你來遲了一步,梅華她……」
  林琪向梅華身邊走去,顫聲道:「娘子!你不是叫我們把功夫練成後再作去處嗎?怎麼又忍不住搶先發動了?這是何苦來呢?」
  梅華臉上現出一絲乾枯的笑容道:「琪!你終於來了,冬姑果然把你們找到了!」
  林琪點頭道:「找到了,我們就是聽了你的話,才隱伏不動,誰知趕到哀牢山後,你們居然先出動了!」
  梅華哀聲道:「來不及了,那老妖怪道力已將至通神之境,我假如不先將他引出來,將真的無法制他了!」
  林琪一歎道:「娘子!這次你可是真的太過聰明了,不管他功力多深,我都有制地之策,那螭龍鼎秘錄的最後一段……」
  梅華一怔道:「末一段有制他之策嗎?」
  林琪急道:「是啊!當初我要告訴你,你不肯聽,後來我發現了其中秘訣,剛好冬姑找了來,我聽了她的話,覺得不先透露也好,在預定的日子一舉而動,掃蕩犁穴,誰知……」
  梅華在默然片刻,輕輕一歎道:「這是命,命中注定我們無法白頭到老,不過我很安慰,我畢竟成了你的妻子,只是那孩子……」
  林琪朝地下的血團望了一眼,目中火光四射,厲聲向李玄空道:「這是你幹的嗎?」
  李玄空不可一世的氣焰,遇到林琪凌厲的眼光後,居然有點畏怯,強自振奮了一下才道:「不錯,是老夫!」
  林琪的聲音中透著無比的莊嚴,振金碎玉地道:「李玄空,念在你化身大悲法師,為人類的好處我本可免你一死,可是你做出這種事後,就無法饒恕了!」
  說著語氣轉為更有力地道:「我現在要殺死你,我殺你的原因並不是為了私仇。雖然你傷害了梅華與我未出世的孩子,我還是可以願諒你,可是你居然對一個有孕的女子下毒手,這種喪心病狂的行為就不能原諒了!」
  李玄空強自抗辯道:「你這個懷孕的妻子可真厲害,我這邊的幾個人都是死在她手下的,對付這樣一個人,我怎能手下留情?」
  梅華扶著最後的力量叫道:「當你下手的時候,是否知道我也有馭劍的能力?」
  李玄空低頭不語,林琪朗聲道:「那你真是罪無可恕了!」
  嗆然撤出他腰間的巨闕寶劍,梅華又叫道:「琪!叫王姑娘用馭劍術先鬥他一陣……」
  李玄空神色一揚,大聲叫道:「妖女!多謝你這句話,原來你已經無力控制劍氣了!如此說來,老夫還不見得會怕那小子!」
  梅華呆了一呆,好似深悔自己失言,王梅芝卻道:「梅妹姊!我的劍已經被林琪兄毀了!」
  梅華一呆,李玄空也是一呆,林琪卻朗聲道:「馭劍之術專能導人入歧途,作惡之由,俱因此而生。李玄空若是不偷劍丸,他或許還是萬人景仰的大悲法師!」
  李玄空一怔道:「這是誰說的!」
  林琪大聲道:「是螭龍鼎上最後一段的記載,只可惜你沒有看到那一段,天下真正無敵的武功還是胸中一股正氣與手上一柄急劍!」
  李玄空怔了片刻,才大聲叫道:「小子!老夫不相信你的胡說八道!」
  叫聲中青光直出,林琪身隨劍進,迎著青光一揮,但見流光四散灑下,一片瑩光似的青色血雨。
  劍光繼進,血光崩現,李玄空在張惶失措之下,連躲閃的念頭都來不及興起,已經屍橫就地了!
  孫冬高大的身軀由遠奔來,口中大叫:「梅姊姊,梅姊姊!」
  梅華強忍著巨痛,蒼白的臉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冬姑,你終於來了找到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你看……」孫冬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紅包,打開擺在梅華眼前,「冬草回春丸!」
  一直站在梅華旁邊的段金花驚喜地叫道:「快,琪兒,梅華有救了!有救了!」
  眾俠士又驚又喜,都瞪大了雙眼望著段金花,「琪兒,快把藥丸嚼碎送入梅華口中,再給她輸入強深的內功,打通血脈,我隨後把本命蠱用在她膜上,催動它們彌合傷口,這樣就可以妙手回春,拯救梅華了……」
  段金花一說完,林琪趕忙依言而行。
  時間沒過多久,梅華的臉頰上漸漸有了血色,大家都深深出了一口氣……
  這時,林世輝高抬雙臂說道:「眾仁義士,這次共殲群魔是我們武林中一件快事,同時,另有一件大喜事,等梅華身體痊癒,請大家一起到王屋山去,喝琪兒與梅華、娃狄娜、費冰、王梅芝、孫冬、李芳菲等佳人的喜酒,到那時,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眾人齊聲歡呼,頃刻間,山谷回音,彷彿天地共鳴。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