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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鐵劍先生

  司馬丹青道:「鐵劍先生乃是崑崙一派掌門,怎會說出這種話,雙方交手,比的是真才實學,誰勝誰敗,現在還言之過早……」
  他說到這裡,沈宋賓卻突然站起來接口道:「崑崙派掌門既然指名向晚輩挑戰,還是由晚輩來吧!」
  司馬丹青沉聲道:「你們兩人傷勢未癒,怎麼可以現在出戰!」
  沈宋賓道:「晚輩內傷已好,前輩的膏藥很靈,斷骨也接上了,不會妨害行動。」
  司馬丹青仍然搖頭道:「不行,最快也要半個時辰之後,你們才能動用真力。」
  沈宋賓道:「咱們可以先和他們交手,等打到半個時辰之後再出手殺他。」
  司馬丹青失笑道:「那裡有這種打法,這是生死之爭的拚命,人家會容許你拖到半個時辰嗎?」
  沈宋賓道:「現在先機掌握在咱們手裡,咱們如果不想殺他,他就是想死也沒那麼容易,除非他自己用劍抹脖子。」
  西門若虛氣得大叫道:「混帳!老夫今夜如殺不了你們兩個小輩,我就自己用劍抹脖子!」
  沈宋賓認真地道:「閣下可是一派掌門,這話也是你自己親口說出的!」
  西門若虛怒聲道:「老夫是何等身份,說出口的話從無更改!」
  沈宋賓道:「你的話能算數更好,因為在場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他們也都聽見了,崆洞派已經除名江湖,不知道你抹脖子後,崑崙派由誰接任掌門?」
  西門若虛大叫道:「放屁!就憑你們這幾個人,當真想消滅九大門派?」
  沈宋賓道:「咱們兄弟追隨尤大俠有一個最大的原則,就是人不犯我,我絕不犯人,而且我們的宗旨是以俠義為先,從來就沒有想到過要消滅哪一派。」
  西門若虛道:「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卻已跟尤不平學得油腔滑調,他殺了我崑崙派兩位長老,該如何交代?」
  沈宋賓道:「你們那位長老為什麼死的,你心裡比誰都明白,又何必故意找借口。」
  西門若虛還想說什麼時,武當掌門淨寬道人已很快接口道:「西門兄你上這小子的當了,像這樣瞎扯下去,半個時辰很快就到,而他們的功力也恢復了。」
  原來淨寬上次在總兵府,被司馬丹青一招隔山打牛功震散功力,關進大牢,又被鬼手郎中從地道中救走後,他服了武當派金丹,再以金針過穴療傷,此時功力已恢復五成。但是他經那次教訓後,凡事再也不敢親身涉險,並盡量鼓勵。
  「崑崙的存亡全在你個人身上……」
  他說完已舉劍緩緩朝沈宋賓一人身前欺進。
  他行動越慢,劍身上的殺氣也越濃,可以想像得到,這一劍他已用上了全力,而決心在一招之內將二人劈死劍下。
  沈宋賓反而輕鬆一笑道:「掌門人準備好了嗎?你可是在安排後事?」
  西門若虛厲聲道,「無知的小輩,你已死到臨頭,說話還如此刻薄!」
  沈宋賓道:「在下雖然讀書不多,但還知通江湖禮數,你們各位前輩,咱們兄弟一向不喜多言,除非是遇上一些不知廉恥為何物的老怪物,咱們才刻薄他兩句……」
  西門若虛知道他再說下去會更難堪,一聲暴叱,鐵劍已帶著排山倒海之勢劈出。
  他的劍本來是直劈出去的,但招到中途,一伸右臂,劍身稍偏,反而變成橫掃。
  沈宋賓兄弟倆卻正巧,他中途變了招,雙方已聯手打出,但二人不等刀劍接觸已就地一滾,雙方由合而分,沈宋賓真力聚於一點,人碰地面,一刀背已拍了西門若虛和沈宋賓。
  他這一招用力很輕,僅僅使西門若虛的功力震散而已。
  但沈宋賓卻已把握住這片刻空間,滾身出刀,那是一招「三絕望月」,這一招在這個時候使出是最恰當不過了,他人躺在地上,無刃刀平推,月光過處,西門若虛的兩條小腿,自膝以下已與身體脫了節。
  西門若虛一劍劈空,就已知道不好,但是他全力都放在沈宋賓三絕刀法上,怎麼也沒有想到,二人會使出這種樣招式,使他發覺再想變招時,已經來不及了。
  但西門若虛不僅為人陰險,而他也確實有股狠勁,長劍一柱地面,也不管雙腿血流如注,人身借力倒翻躍起半空。
  他的身體像是被一種無形之物托住一樣,在空中並沒有落下來,反而一口氣連翻了十八轉,也攻出十八劍。
  這是一種上乘武功,叫雲裡十八翻。全憑著一口真氣,可以在空中以不同的角度攻出十八招。
  沈宋賓兄弟倆在刀法造詣上,雖稱得上是一流高手,但他們究竟閱歷太少,對各門武功所知也有限,西門若虛打斷腿厲飛起出擊,反而把他們看得一呆。
  尤不平暗中一驚,急忙沉聲喝道:「你們還看什麼熱鬧,友禽並聯,犧牲小我,三絕歸元……」
  沈宋賓兄弟聞聲也是一驚,趕忙左右聯手,手舉雙刀,任西門若虛攻勢如何凌厲,二人始終不蓄不動。雙刀在空中如同生了根,西門若虛連攻九次都是徒勞無功,最後他改變方式,從兩側進攻。
  但沈宋賓兄弟仍然不聞不問,直待劍快要臨體時,他們一個伸左手,一個伸右手,硬朝劍身架去。
  西門若噓因為生性多疑,他在和別人動手時,應而太過小心,只見二人竟以血肉之軀硬擋自己的長劍,反倒有些不敢貿然進招,他以為二人也跟天龍和尚一樣,練有什麼邪功,所以一連攻出七劍,到中途都又收了回來。
  他的雲裡十八翻一共只能翻十八次,現在已攻出十六劍,還剩下最鳳兩翻,這兩招如果傷不了人,他就只有抹脖子算了。
  是以把心一橫,劍出如狂風暴雨,筆直刺向沈宋賓的手臂上。
  這是關鍵性的一劍,在場的人都把目光放在西門子的長劍上,和沈宋賓的手臂上。
  劍臂接觸,沈宋賓的手臂固然被砍了一道很深的血槽,連臂骨也斷了一半,可是西門若虛的鐵劍竟也齊中而斷,他人也像.洩了氣的皮球,從空中筆直地栽了下來。
  沈宋賓兄弟仍站在原地不動,他冷冷地望著西門若虛道:「咱們在第一招就可以殺了你的,你知道為什麼沒殺嗎?」
  西門若虛想想道:「不錯,你那一刀如果再高半尺,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沈宋賓道:「你倒是很坦白,還算不失為劍術名家。」
  西門若虛寒著臉道:「老夫知道你們可能別有用意,尤其是你弟弟那一記猛擊,連三成真力都沒用了,假如他多加二成功力就足以破了我的內功。」
  沈宋賓淡淡地道:「我們不殺你,也不破你的氣功,是因為尊敬你是一派掌門,更為了讓你完成你的心願!」
  西門若虛道:「老夫最大的心願就是殺了你們和尤不平,替崑崙門下報仇!」
  沈宋賓道:「你既然殺不了咱們,就只好自己用劍抹脖子,這是你自己說的,所以咱們才給你留個機會。」
  西門若虛怔一了一怔道:「放屁!你們這兩個小輩,分明是成心侮辱老夫!」
  沈宋賓沉聲道:「是你自己侮辱自己,你以為咱們兄弟受傷可欺,才敢說出那種大話,假如你是個無賴,就算那是放屁也行。」
  西門若虛陰沉著臉道:「老夫是說過這句話,但現在卻不能實行。」
  沈宋賓冷聲道:「你是準備找個荒山野嶺,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自殺了!」
  西門若虛怒聲道:「老夫是要先回崑崙後,把後事交代好了,自會實踐我的諾言……」
  沈宋賓不屑地道:「我真沒見過像你這種寡廉鮮恥的人,你請吧!我相信你永遠也不會自殺,更不會回到你們的崑崙派。」
  司馬丹青把沈宋賓叫過來,替他斷臂處敷上藥道:「小子,你如果再逞強出手,這條胳臂就廢定了!」
  沈宋賓笑笑道:「晚輩這條左臂本來就是多餘的!」
  司馬丹青怔了一下,這才想起他們兩兄弟在出招時,一個用右手,一個用左手,為了配合刀法的威力,而練的是左右雙手聯並,即使廢一隻手,對他們的功力也毫不影響。
  司馬丹青苦笑道:「你們怎麼會想到利用這種絕主意?一定又是鏢客那小子給你們出的點子。」
  沈宋賓點點頭道:「家叔右臂廢了,也練的是左手刀,尤大俠就是根據家叔刀法上想出來的。」
  司馬丹青道:「你們除了刀法,還有沒有練過其他的功夫?」
  沈宋賓搖搖頭道:「除了刀法以外,尤大俠不準備讓咱們練任何其他功夫,他說咱們雙刀聯手,威猛有餘,變化不足,所以他一有空,就以各種劍法或指法來啟示我們。」
  司馬丹青道:「他這樣做法是對的,三絕刀法為武林近百年來最高深的刀法,如果你能把它融匯貫通,連無刃刀王也地望其項背。」
  沈宋賓不解地道:「西門若虛剛才那一刀明明是可以砍斷晚輩左臂的,但為什麼他的劍會突然斷了?」
  司馬丹青笑道:「這個原因大概只有鏢客他才能答覆你。」
  沈宋賓恍然地道:「原來是尤大俠暗中幫忙。」
  司馬丹青替他把傷包好後,又低聲道:「已不礙事了,你還是跟你弟弟站在一起,你們的刀法才能發揮出威力,記住千萬不可分開,此時九大門派都已把注意力集中在你們兄弟身上了。」
  沈宋賓道:「前輩說得對,尤大俠剛才已給咱們暗示了。」
  司馬丹青道:「他是怎麼說的?」
  沈宋賓道:「他叫咱們對付九大門派時,雙刀配合,出手絕不要留情。」
  司馬丹青歎了口氣道:「九大門派雖腐敗無能,但他們終究還是名門正派,從他們這次劫鏢的行動就可以看出少林三老很少在江湖走動,否則他們也不會相信天龍的妖言,其他各派稍俱俠名的高手,大多未參加此次行動。」
  沈宋賓道:「他們既然敢公然攔劫官府鏢銀,就不會有好人。」
  司馬丹青道:「但也不全是,如少林三老他們本質並不壞,只是他們固執自大,所以才受到天龍的妖言利用。而私自離開少林。」
  沈宋賓道:「武當和峒崆這兩派是自取滅亡,竟由掌門親自帶頭當起劫匪,所以這兩派人都該殺。」
  司馬丹青苦笑道:「世上該殺的人大多了,你們既已練成了三絕刀法,老夫已無力阻止你們殺人,但我只希望你們出刀前,心存一份忠厚。」
  沈宋賓道:「晚輩絕非是嗜殺之徒,可是咱們一旦動了殺機,連自己也無法控制。」
  司馬丹青說:「我知道你們從開始練武,學的就是殺手招式,鏢客既然把你們帶到身邊,他一定能想出克制的辦法……」
  他們正說著,少林三老卻有兩個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就是老二悟法和老三悟能。
  司馬丹青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想不到這兩個老和尚居然能厚下臉皮來找你們兩個後生晚輩……」
  袁不器突然一邁步,已搶身而出,擋在沈家兄弟前道:「兩位少林高僧可是有意賜教?」
  悟法合掌道:「老衲只想會會兩位三絕刀的傳人,請袁施主讓開。」
  袁不器道:「老夫如不讓開呢?」
  悟法道:「袁施主為人素受武林尊敬,老衲不想和施主動手。」
  袁不器冷聲道:「好說好說,老夫還不夠資格跟少林寺的高僧相比,至少我還沒有結伙打劫,淪為匪盜!」
  悟能怒聲道:「袁不器,你說話客氣一些,誰在結伙搶劫?」
  袁不器道:「你們這麼多的名門正派,大俠高僧,是來幹什麼的?」
  悟能怔了怔道:「老衲等是為了保護九大門派生存,也是為了自衛……」
  袁不器道:「你們倆是怎麼個自衛法?有誰找上九大門派去殺人生事?」
  悟能狡辯道:「可是九大門派都已有人死亡……」
  袁不器大怒道:「放屁!你們九大門派私闖總兵府,挾持總兵大人於前,而現在又結伙搶劫皇上救災的官銀子後,難道他們還不該殺!」
  悟能道:「既是官銀,為什麼不派官兵護送而用你們這批江湖人護送?」
  袁不器冷聲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鏢客早已擺明身份,他兼任總兵的特使,在必要時,他可以代表總兵行使職權。」
  悟能道,「尤不平不管代表誰,他依然脫離不了江湖人的身份,除非他正式宣佈,從此退出江湖,專門替官府當差……」
  袁不器目中閃著殺機道:「用不著多說廢話了,老夫是個江湖人,你不必再強辭奪理,就依照江湖規矩劃出道來吧!」
  悟法趕忙走前一步道:「施主何必硬逼老衲出手!」
  袁不器道:「老夫是不希望你們這兩個老禿子做個糊塗鬼,所以才不自量力地出來擋一陣。」
  悟法也溫聲道:「這麼說老衲倒是該謝謝你了!」
  袁不器道:「你謝也好,罵也好,我的話說到這裡為止,你們如不退回就可以出手了!」
  「既然如此,老衲就多有得罪了!」
  他雙掌一合,出手就是羅漢拜觀音。
  這種招式表面看是很禮貌的,可是袁不器遊戲人間了,怎麼會領他的這個情,右掌平推,一招天外風雨,怒卷的狂隨,逕撞悟法,左掌一招萬里掃雲,反擊悟能。
  這兩個老和尚在少林寺輩分中很高,悟法出手本來是虛招,而悟能也沒有想到袁不器如此狂,他不但分襲兩人,而且在第一招就用了真力。
  悟法閃身讓過一掌,但悟能卻在盛怒之下回攻出三掌。
  可是袁不器始終用那一招萬里掃雲,有時是掌,有時是拳,不但把悟能三招破解了,還逼得他連退七步。
  悟法見師弟在第一招上就弄得如此狼狽,不由就動了殺機,雙手一錯,施出少林絕學伏虎掌,招式凶狠,掌風旋轉逼進。
  袁不器哈哈一笑道:「你終於拿出看家本領了!」
  他在笑聲中,身形不退反進,在狂濤怒卷的掌風中,穿來閃去,有時還利用機會硬撥下悟法幾根鬍鬚。
  晃眼之間就是三十多招過去,悟法此時已形同瘋狂,因為在這三十招中,他頷下飄著的長鬚,至少也被袁不器拔掉了三分之一。
  假如袁不器想殺他的話,他有多少條命也完了。
  而更絕的是袁不器一面動手,一面利用空間把拔下來的長鬚結成一根鞭子,一有機會,就用須鞭在悟法臉上抽了一下,目此幾十招下來,悟法的面頰上也就青一塊,紫一塊,痕跡分明,瘀血隱現。
  悟能知道再這樣下去,悟法不被打死也會被氣死,所以他一聲不哼,雙掌默運無相神功,悄悄地自袁不器背面全力推出。
  他是決心置袁不器於死地,掌風劈出後,人也跟著飛身撲進,原準備一擊無功,再劈出第二掌。
  可是事實卻大出意料,他不但是掌風劈了空,而人也撲了個空,袁不器就在這突然之間不見了。
  在少林悟字輩兩名高手夾擊下,江湖中能夠輕易脫身的人實在不多,悟法和悟能還在怔神,空中已飄下一陣濃烈的酒香。
  二人暗中一驚,剛想閃身後退,袁不器已在他們身後開口道:「老秀驢,你們真想跟老夫玩真的?」
  二人趕忙運氣旋身,卻見袁不器停身在七丈外一棵小樹上,樹身不高,離地面不過兩丈左右,但袁不器停身的那根樹枝卻只有小指粗細,似是負荷不了他的重量,使他的身子不停地搖擺,可是他手中依然抱著一隻酒葫蘆,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著。
  悟能厲聲道:「袁不器,你也是成名人物,怎麼只會做出無恥行為,不敢放手硬接老衲幾掌!」
  袁不器沉下臉道:「老夫是看在少林份上,對你們這兩個老禿子已經夠客氣了,你們假如再不自愛,那可是自找苦吃……」
  悟能乘他說話之際,暗中一提真氣,整個身子筆直拔起四丈多高,雙掌已運足十二成真力,對準袁不器停身之處凌空下撲。
  他的強烈掌風眼看已逼近袁不器頭頂,可是就在這時,袁不器身上突然湧起一片白茫獲的霧氣,像是天外飛來的一片浮雲,已將悟能的身形托住,而且很快就隱沒不見。
  悟法見了大驚,正待飛身搶救時,悟能已是一聲慘嚎,頭下腳上的倒栽了下來。
  霧氣消失了,袁不器仍停身在原處,而悟能卻滿頭滿臉的儘是鮮血。
  悟法趕忙撕下塊僧袍,替他把血漬擦乾淨,才發現在他那顆禿頭上又多了七個疤。
  傷勢好像不輕,血還在不停地流著。
  悟法沉下臉道:「袁施主,老衲向敬重你的為人,雖然連番遭你戲弄,並未存心報復。
  敝師弟縱然為人魯莽,你也不該使用暗器傷他!」
  袁不器冷聲道:「你在江湖中幾時聽說老夫用過暗器?你再看清楚一點,悟能那顆禿頭是被什麼所傷!」
  悟法道:「老衲看過了,有七道傷口,比戒疤還大。」
  袁不器笑道:「那就對了,他把出家時所受的戒忘了,胸中充滿殺機,老夫只好再重新替他加上七個戒疤,讓他多痛幾天,以後就會記住他是個出家人了。」
  悟法道:「悟能縱有不是之處,施主也不該下此重手。」
  袁不器道:「不算重,這幾口酒都是經遂我三昧真火提煉出來的精華,如果他不是少林派長老,老夫還真捨不得浪費,而且這些酒對他的傷口還有消毒作用,很快就會結疤。」
  悟法這時才想到悟能頭上的傷,原來是被袁不器內家真力所吐出來的酒珠所傷,以事實而言,確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則以袁不器的內功發出的結果,穿過腦袋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悟法倒是不失名家風度,他歎了口氣,向袁不器拱拱手道:「老衲等學藝不精,多承袁施主手下留情。」
  袁不器臉色一沉道:「你們學藝不精關我屁事,老夫是看在無為方丈的面上,才對你們手下留情,他的戒疤,你的須鞭,都是最好的紀念,以後怎麼辦是你們自己的事!」
  他說完已飄落地面,又喝了兩口酒,才回司馬丹青身邊。
  悟法扶起悟能回到悟渡身邊,低聲交談了一陣,他們就坐在原地調息起來。
  由於少林、崑崙、崆峒等三派連受重挫,使得其餘的門派,以及一批黑道人物,一時之間,反而誰都不願搶先出手了。
  天龍和尚向四周掃了一眼,見每個人都是低頭不語,他知再這樣下去,情形可能更糟,他叫各大門派先出手,目的只是在試探群雄一下實力,而且也是藉機會等著另一個有力幫手趕來。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三度交手,幾乎使三大門派全軍覆沒,面對方僅僅是沈宋賓兄弟受了點傷,這些人個個都是身懷絕技,是他所沒想到的。
  他朝魔簫石勒和鬼笛仲虺了個眼色,三個人已很快地站好了方位,採取包圍之勢,把尤不平困在中間。
  這三個武林邪惡人物都存著同樣想法,以表面來看,他們似是佔了優勢,一旦認真動手,光憑各大門派帶來的人,絕對不堪一擊,如想控制全局,必須先制任對方一個重要人物。
  魔簫石勒和鬼笛仲虺都是黑道中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他們練魔功採取的方式比天龍和尚更殘忍,他們是選擇骨根好的童男,攝取他們的魂魄,練成魔蕭鬼笛之音。
  這種簫音和笛音能使人在不知不覺間,魂魄被攝走,或功力消失聽任其擺佈。
  據說假如簫、笛合奏,連天地都為之震搖,但這只是傳說,還沒有人見過其合奏之威。
  但是當石勒和仲虺面對尤不平時,他們總是覺得有一種極不自然的感受,他們對這個年青人竟有著莫名其妙的畏懼感。
  他們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原因,也許是他隨便一指就破了天龍的陰陽掌,而使他們心生畏懼。
  可是他們自己也知道這個理由不能成立,真正使他們畏懼的原因,還是這個年青人那身高深莫測的武功。
  所以他們雖然形成了一個包圍的姿式,卻是誰也不願意先出手。
  尤不平仍然是灑脫的站在原處,雖然他面對著的是三個武林中頂尖強敵,可是他一點也不緊張,反而略帶欣賞地睨著天龍和尚。
  他輕鬆地把肩一聳,道:「你這種陰陽功,是不是四肢都可以借用?」
  天龍和尚獰聲道:「小子,你少說風涼話,等一下就知道了!」
  尤不平道:「現在我已經知道了。」
  天龍和尚道:「老夫的功力可以左右借用,這本來就不是一個秘密。」
  尤不平道:「就是因為你可以將功力任意借用,我才知道了你這陰陽功的缺點。」
  天龍臉色一變道:「胡說!老夫缺點在哪裡?」
  尤不平道:「就在你的四肢上,因為你不是陰陽人,所以你無法將陰陽功練到經脈相通的地步,也就只有在四肢上找出路。」
  天龍和尚道:「任何一個練武的人,他也是靠著四肢才能和人動手。」
  尤不平道:「一般練武的人和人動手,雖也靠著四肢,但他們的功力卻是經過三十六周天,而後內行經八脈輸送,而他們的功力來源也就永遠不會中斷。」
  天龍和尚有些緊張地道:「洒家跟他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尤不平道:「不同之處太大了,假如你夠狠一點,把自己也變成陰陽人,以你這麼多年的苦練,雖不敢說天下無敵,至少禪心指破解你的陰陽掌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天龍和尚道:「就算你知道了也沒用,洒家的四肢功力可以互相借用。」
  尤不平道:「假如我在動手時,先除去你的四肢,你還有內力來源嗎?」
  天龍和尚臉色一變道:「洒家剛才因為不知你會禪心指,現在既然知道了,就有對付你的方法。」
  尤不平道:「我知道你的方法。」
  天龍和尚不怕地道:「你知道是什麼?」
  龍不平道:「很簡單,只是讓魔簫、鬼笛先出手,自己在旁邊等機會,假如我猜得不錯,你們三龍可能還有一龍等一下趕來助陣,而且這一條龍的內功修為一定比你高出不少。」
  天龍和尚幾乎跳起來道:「小子,你見過地龍法師了?」
  尤不平道:「地龍這個名字我還是第一次聽你說,到哪裡去見過?」
  天龍和尚道:「你沒見過他,怎麼會知道地龍法師的修為比咱家高?」
  尤不平道:「假如地龍不如你。你又會怎麼冒險留在此地等他?」
  天龍和尚陰聲道:「洒家是因為見你小子是塊練武的好料子,所以才連連未下殺手。」
  尤不平道:「你們三個人在這邊勾心鬥角,可害慘了九大門派。」
  天龍和尚怒聲道:「屁的九大門派!都是飯桶一堆,出動那麼多的高手,竟連兩個小孩子都擺不平。」
  尤不平道:「他們可不是普通小孩子,如果是放開手來,九大門派的人聯手也不夠他們殺的。」
  天龍和尚趁機道:「洒家就是不信邪,我去試試這兩個小子有多少斤兩……」
  他說著話,人已飛身躍起,逕朝沈宋賓撲去。
  尤不平怒聲道:「回來!」
  他揚手一指,已點中天龍和尚的左腿屈膝穴。
  天龍和尚只覺左邊身子一沉,人又不自覺地跌落原處,而左腿也就在這片刻之間開始萎縮起來。
  天龍和尚咬著牙獰聲道:「小子,你比見性那個老禿子更卑鄙!」
  尤不平道:「我早就說過了,要廢去你的四肢,現在只廢了你的左腿左臂,你把右邊功力分開來,還是可以行動,只是在短時間內不能為惡了……」
  天龍和尚不等他說完,已厲聲大叫道:「殺!你們全力放手去殺,一個也不要留,洒家拼著這條老命不要,也勢必先放倒這小子。」
  他話聲末落,單腿一跳,右掌已拍近尤不平的前胸。
  尤不平見他如此凶悍倒是很意外,雖然天龍只剩下一手一腿,可是他的動作竟比好人還要快出多倍。
  這時尤不平再發禪心指已來不及了,只好一提真氣,伸出左手硬接了他一手,而右手也在這間不容髮之下,點出了一指。
  兩條人影幾乎是同時翻飛出去,尤不平落地後,強提一口真氣,壓制內腑翻滾,並且盡量放鬆情緒,使人看不出他受傷的樣子。
  但天龍和尚的情況就很糟了,他一直飛滾出五六丈才穩住身形,因為尤不平那一指正點中他的右肩井穴,如此一來,他這條右臂也等於殘廢定了。
  於是他乾脆就坐在地上不動,一面調息,一面暗將右臂的功力,又轉送回左臂,這正是陰陽掌功與其他武功的不同之處。
  他怕威力不足,還將右腿的武功也轉送部分到左臂,此時他的左臂除久五指尚不能用力外,而實際上功力遠比平時還高出兩成。
  尤不平仍然站在原地,壓制內腑傷勢,並暗中調息。
  尤不平此時如勉強出手,當不難一舉擊斃天龍,可是旁邊還有兩名強敵,魔簫和鬼笛,他只好又裝成重傷不支的樣子,騰出時間調息。
  魔簫石勒和鬼笛仲虺雖然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但他們仍然看不出尤不平的傷勢重到什麼程度。
  二人互看一眼,不用交談,也已達到默契,突然之間,簫聲和笛聲已問時響了起來。
  他們吹奏的誰也不知是什麼調子,但簫聲和笛聲才一配合,竟有若鬼哭狼嚎。
  尤不平盡量壓制激動的心情,而且以最快的方法把功力運轉一周天。
  可是就這一陣子工夫,沈宋賓兄弟已首先支持不住,一聲大喝,口噴鮮血。舞動著雙刀像是發了瘋一樣,直撲少林三老。
  但他們才走出一半,自己卻反而先倒了。
  又過了一陣,連程露寒和呂艷秋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重傷昏迷不醒的朱鵠天,這時也有了強烈的反應,司馬丹青心中一急,連忙點了他七處穴道。
  群俠中此時還沒有受到魔簫、鬼笛迷惑的,只有司馬丹青、袁不器和林飛等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