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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關外打鬥

  尤不平道:「他們身懷武功竟能瞞過場主,可見這是一項有計劃的行動了。」
  陸上飛苦笑道:「老朽真是打了一輩子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
  尤不平道:「場主光明磊落,當然容易被小人暗算。」
  陸上飛歎口氣道:「老朽的唯一缺點,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尤不平道:「相信別人並不是缺點,待人處事本來就該以誠相見,只是對方太狡猾了,在十五年前就作了準備,是誰也料不到的。」
  陸上飛道:「想不道他們十五年前就看上了長白牧場。」
  尤不平道:「可能更早,只是他們那時的羽毛還沒有豐滿,還不敢公然向場主挑戰。」
  陸上飛道:「老朽本是厭倦了江湖生活,才隱居關外,以牧為主,想不到他們仍不放過我。」
  尤不平道:「這是一項有計劃的陰謀,場主只不過是其中被害者之一。」
  陸上飛歎口氣道:「沈大俠的傷勢如果不妨礙,還請多勞駕。」
  沈天寶笑道:「老朽整人的法子倒有,如果真的問供恐怕也問不出名堂。」
  陸上飛道:「他們的口可緊得很。」
  沈天寶道:「我並不擔心他們不開口,問題是像他們這種角色,所知恐怕不會太多。」
  陸上飛道:「他們已經潛伏在長白牧場十五年之久,咱們的一舉一動,對方無不瞭如指掌。」
  沈天寶道:「那是他們對你的瞭解,但三三會的動向,這兩人未必知道。」
  他說著雙手齊出,將兩人被點的穴道解開,但卻順手在他們的百匯穴上輕輕點了一下。
  陸上飛等人看了暗暗驚奇,百匯穴雖是人身大穴,可是沈天寶的兩指卻點得很輕,似乎連一個普通的人都傷不了。
  可是就在眾人怔神之際,兩名被點穴道的大漢,突然跪在地上,顯出痛苦不堪的樣子,口吐白沫,目中流露出乞憐之色。
  而沈天寶卻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竟坐在椅子上調息起來。
  過了大約有半盞茶光景,左首的大漢終於忍受不住,輕哼出聲道:「沈大俠你想問什麼。」
  沈天寶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是誰?」
  大漢點點頭道:「關東有誰不知道三環刀沈大俠……」
  沈天寶冷笑道:「老夫不過是賭場老手,從來也不敢以大俠自居,老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有什麼話就說什麼話,由你們自由發言,不必徵求我的意見。」
  那大漢聽完沈天寶的話,像是中了魔一樣,身不由己的向沈天寶磕了個頭道:「小弟名叫孫小乞,他是我弟弟孫小龍,咱們原是武當俗家弟子,後來投到三三會,被派到長白牧場臥底,改名池金城和池金干,負責監督牧場的動向……」
  林飛忍不住怒聲道:「混帳,老夫又不是聽你念家譜,快告訴我三三會主是誰。」
  那大漢連看也不看林飛一眼,又朝沈天寶磕個頭,才繼續道:「沈大俠,我說的都是實話,咱們今晚接到指示,配合兩位無名劍客行動,目的是要劫下這批銀子。」
  沈天寶咳了一聲,一口濃痰狠狠地吐在那大漢臉上,道:「那兩個劍客的長相,你可曾見過。」那大漢本來精神萎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卻被沈天寶那口濃痰吐得精神一振,道:「小的只知道他們叫無名劍客,並未見過他們,咱們兄弟任務是在牧場接應,並負責放毒。」
  沈天寶道:「你們放的什麼毒。」
  大漢道:「這種毒叫做仙女香,中毒的人不會馬上死,卻如入仙境,妙用無窮……」
  沈天寶突然大喝一聲道:「你們對這種仙境可是嚮往已久了?」
  孫小乞和孫小龍被他這一聲大喝,俱都顯出神色茫然,忙點點頭道:「不錯,咱們是很嚮往那種仙境。」
  沈天寶道:「你們去吧,朝你們嚮往的地方走,那裡有你們夢想的仙境。」
  二人又磕了個頭,一語不發,轉身就待離去。
  沈天寶卻縱身一躍,已擋在二人身前,道:「二位走錯路了,記住出門往西。」
  他說話之際,已伸手往西指了一指,但在收回手時,卻奇快無比地在兩人氣海穴上各點一指。
  他雖然傷勢很重,但這一指仍將二人武功全廢。
  孫小乞和孫小龍似是著魔一樣,他們武功雖失,腳下仍毫不停留地放腿往西直奔。
  沈天寶這種問話方式,不由將大廳中高手都看直了眼,林飛忍不住冷聲道:「真是邪門,就憑這一手,老夫在八道溝輸掉的銀子也只有認了。」
  沈天寶哈哈一笑道:「林兄也未免太小氣了,區區幾萬兩銀子,直到現在仍耿耿於懷。」
  林飛道:「老夫當了一輩子強盜,只有那麼一點積蓄,卻被你這個郎中轉眼間騙個精光!
  我又怎能甘心!」
  尤不平冷笑道:「你的那筆帳記在我身上好了,等咱們破了三三會,我一定替你打口金棺材。」
  林飛道:「好!老夫衝著你這句話,不再提這件事了。」
  尤不平聳聳肩道:「孫小乞他們兄弟身上都帶有銀子,你要不要跟去撿個便宜。」
  林飛不信道:「他們不過是兩個可憐蟲,怎麼會有銀子。」
  尤不平道:「就算他們沒有銀子,你跟去看看他們的行動也是好的。」
  林飛怔了一怔道:「他們的武功已失,還有什麼好看的。」
  龍不平道:「他們武功雖失,藥力卻未散,你跟去看看就知道仙女香的妙用了。」
  林飛想了一下,突然跳起來道:「好小子,你又是誠心整我老人家,他們既然中仙女香,此時的醜態已可想而知。」
  尤不平道:「反正都是大男人,你去看看多增點見識也好。」
  沈天寶歎口氣道:「那種醜態不看也罷,三三會的手段也真夠卑鄙,竟連這種下流藥物也用上了,那兩個人此時恐怕早已脫腸而死。」
  陸上飛道:「老朽跑了一輩子江湖,今夜還是第一次聽到仙女香這個名字,沈兄是怎麼識得的。」
  沈天寶道:「在下是江湖混混起家,凡是江湖中下流玩藝,很少能瞞得過我。仙女香也是迷魂藥一種,但比起一般迷魂藥要厲害干百倍,不管你武功多好,一旦中了仙女香,神智盡失,不分男女,更不分禽獸,竟相互為用……」
  陸上飛道:「他們既是在窗外放毒,怎麼自己反而中了毒?」
  沈天寶道:「是尤老弟發現他們在外面施毒,以凌空攝物手法,把兩盒仙女香隔空攝了過來,交給老朽,我當時也不知是何藥物,挑出一點放在口中嘗了一下,誰知這一嘗,幾乎連我自己都把持不住,幸好我身上帶有避毒珠,趕緊取出含在口中,並暗用真力把毒藥聚於一點,也就是我後來吐出的那口濃痰。」
  陸上飛仍是不解地道:「沈兄在他們百匯穴上點那兩指,難道能使他們中毒?」
  沈天寶笑道:「我那兩指只是一種障眼法,因為他們的穴道被林兄的重手法點中太久,我乘他們穴道初解張口欲待說話之際,彈進兩點仙女香,而後又在他們百匯穴上點了兩指,硬逼他們把毒藥吞下。」
  陸上飛歎了口氣道:「佩服,佩服,沈兄的手法高明,竟連咱們這批老江湖都瞞過了。」
  沈天寶道:「彫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倒是讓陸場主見笑了。」
  林飛正色道:「沈兄如此說法,就是沒有把我陸某當朋友看待。」
  沈天寶還想說什麼時,尤不平已接口道:「沈兄以後說話的口氣,確有改正的必要,咱們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出身名門正派,但咱們的目標和理想卻是一致的,將相本無種,我們無須對自己妄自菲薄。」
  陸上飛首先叫好道:「對,長白牧場是我們大家所共有,在未消滅三三會之前,我們都是處在汪洋中的一條破船上。」
  尤不平道:「陸場主是老關東,而在地理上你也比較熟悉,所以在指揮調度和人手分配方面,仍請你多偏勞一些……」
  陸上飛急忙接口道:「老朽才德平庸,這件工作應由老弟負責。」
  尤不平道:「今夜晚輩就要入關,兩位沈兄弟我要帶走,牧場的事物請場主偏勞。」
  陸上飛一怔道:「老弟現在就要動身。」
  尤不平道:「不錯,這批銀子慢兩天交給朱總兵還沒有關係,但另外一件事片刻也不能耽誤。」
  陸上飛道:「老弟入關除了護送銀兩還有別的事?」
  尤不平道:「現在還難說,但以我的直覺,這次總兵府之行,並不單純。」
  林飛接口道:「小子,就你們三個人入關,人手似嫌不足……」
  尤不平道:「夠了,我們坐玉雕,不出兩個時辰,即可抵達山海關,而後我們再叫它趕回來,替你們擔任防守工作。」
  他說著話已吩咐沈宋賓兄弟,將桌上珠寶銀票分成兩包背在身上,遂又向林飛一伸手,道:「拿來!」
  林飛呆了一呆,道:「拿來什麼。」
  尤不平道:「老林,你少給我裝蒜。我發出的那八粒珠子,不是被你收去了嗎?」
  林飛紅著臉道:「你這帶去的珠寶,銀票加起來不下千萬,又何在乎那區區八粒珠子……」
  尤不平冷笑道:「你當真是賊性難改,八粒珠子雖不是大數目,但你知道可以救活多少災民嗎?」
  林飛道:「老夫如不順手把它收回,還不是一樣便宜了別人。」
  尤不平道:「從我手中發出的珠子,你說能便宜誰,何況我是使用林老四歸一手法,你把它藏在身上,應該知道後果。」
  林飛暗中一驚,趕忙低頭看時,只見袍襟上已整齊的多了八個洞。
  他怔了一怔,正待跳起來罵人,尤不平已搖手笑道:「毀了一件袍子算得什麼,如果珠子換了個方向出去,恐怕你連跳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飛苦笑一聲,不再說話了,尤不平略事交待一下,即在廳外招來玉雕,並在它羽下取出一個小包袱。那是見性大師交給他的,裡面除了九十八粒蜈蚣珠,還有一粒核桃大的丹丸,並留字說明那粒藥是百年前天心禪師所遺留的禪心丹,世上僅此一粒,不管多重傷勢,只要心脈未停都能治好,希望他善加保管,同時並說明蜈蚣珠的用途。
  除了這些說明外,另外有一張紙條,告訴他在一個月內赴玉雕宮救陸小雲時,最好是一個人去,因為玉雕宮凶險萬分,以尤不平的一身修為,不管能不能救出人,脫身都較容易,假如人多反而誤事。
  尤不平看完後,把蜈蚣珠和禪心丹收好,並把字條毀了,這時沈宋賓兄弟倆已整理好行裝,抱刀站在他身旁。
  尤不平向陸上飛等擺擺手,三個人已跨上雕背。
  玉雕一振雙翅,沖天而起,片刻之後,長白牧場已遠在數百里外了。
  從長白牧場到山海關;不下千里路程,如果步行,最快也要三五天的時間,但玉雕破空飛行,不到兩個時辰,山海關已經在望了。
  此時天色還未完全大亮,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色,三個人坐在玉雕背上,俯視茫茫大地,看著北國風光,是如此的雄壯,但是誰又能想到在這妖嬈的大地上,即將有一場腥風血雨的屠殺。
  總兵府駐紮在古北口,這是一個重要的城市,也是出入山海關的必經之地。
  朱總兵自古北口,沿山海關一帶,駐紮有十萬以上的大軍。
  玉雕飛抵古北口東方二十里外降落,三個人躍下雕背後,尤不平看了一下天色,道:
  「現在時間還早,關門沒開,咱們入關容易引起別人注意,在下利用這點空閒時間,再教二位一招刀法。」
  沈宋賓聞言立即肅容道:「多謝大俠指點。」
  尤不平道:「咱們年紀都差不多,以後最好還是兄弟相稱,二位不必拘束,我這招刀法是在三個時辰前才領悟出來的。」
  沈宋賓道:「那一定是三絕刀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了。」
  尤不平道:「這招刀法不是三絕刀法,是我從一招指法中體會出來的,它可以當作刀法,也可以當劍使用,它的威力遠超過三絕刀法,但這一招太耗真力,二位內力不夠,只好從基本功夫練起」。
  沈宋賓道:「但憑尤兄吩咐。」
  尤不平伸手折一下一截樹枝,道:「二位注意看著,我手中的樹枝可以當刀,也可以當劍,雖然只有一招,變化卻有十二式,前四式多為基本式,中四式為攻擊式,後四式為殺手式,如能連續使用,其威力不下於馭劍術。」
  他一邊說一邊練,招式由慢而快,十二式練完了,從頭再來一遍。
  大約經過半個時辰,沈宋賓兄弟算是勉強練完八式,但二人已練得連刀都握不穩。
  尤不平笑笑道:「二位吃虧在內力不足,但短短時間能有此成就已不錯了。」
  沈宋賓慚愧地道;「小弟天資愚蠢,有負尤兄厚望。」
  尤不平道:「慢慢來,你們休息一下,把刀給我,用真力演練一遍,你們就可看出他的威力了。」
  沈宋賓確實需要休息,依言交過大刀,兄弟二人背對背坐在那裡調息,但他們的雙目卻貫注在尤不平手中的刀身上。
  尤不平接刀在手,輕輕抖了一下,刀身突然之間幻起一片白茫茫的殺氣,起先僅及刀身,慢慢的把整個人都纏在那片刀氣之中,突然之間,刀光盡斂,但在樹木倒飛的盡頭,卻出現了一個小小土洞,而更令人吃驚的是,劍客呂艷秋此時竟全身是血倒臥在土洞中。
  從外表上看,她是受了嚴重的傷,但她右手仍是緊握長劍,而劍身所擺的攻擊姿式,卻正是尤不平剛才所演練的刀法中最後一式,也是最厲害的一式。
  尤不平對呂艷秋重傷臥在洞中,似乎並沒有感到意外,他把手中的刀丟給沈宋賓,逕自走到呂艷秋身前道:「小姐,你太好強了,我演出的十二式,有六式可以幫助你療傷,可是你情願置傷勢而不顧,而拚命把十二式練完。」
  呂艷秋吃力地道:「你早就知道我在此地了。」
  尤不平道:「我知道你有危險,卻沒有想到你走得這樣快。」
  呂艷秋道:「我真後悔沒有聽你的話,否則他們一個也別想活。」
  尤不平笑笑道:「用毒並不是一種光明手段,只要你能留得命在,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呂艷秋道:「我傷得很重,鏢客,你的神雕還能回來嗎?」
  尤不平道:「不回來了,你的傷也許我可以治好。」
  呂艷秋道:「很難,我左胸中了一劍,幾乎把心臟都穿通了。」
  尤不平道:「那有什麼關係,我現在是醫生,你是病人,醫生替病人看病,當然要全身檢查了。」
  呂艷秋怒聲道:「你只能檢查受傷部分。憑什麼全身檢查。」
  尤不平聳了下肩,道:「不全身檢查,我怎麼知道你是傷在那裡。」
  呂艷秋道:「我會告訴你,假如你隨便亂動手,小心我的毒粉。」
  她說著一抬左臂,那瓶毒粉卻正抓在手中。
  尤不平伸了下舌頭,道:「小姐,你如果早這麼狠,也就不致受這些活罪了。」
  呂艷秋歎了口氣道:「現在說這話都沒有用,你先看看我左肋的傷勢,還有背後,前胸……。」
  尤不平道:「你先服下我兩粒保命金丹,把內傷穩住了,再醫外傷。」
  他一面說話已伸手從懷中掏出兩粒丹丸,捏去臘殼,並餵她服下。
  呂艷秋吞下藥丸後,看看龍不平道:「鏢客,這不會是毒藥吧?」
  尤不平笑笑道:「很難說,這兩粒藥丸是我昨晚從五毒魔君身上摸來的,可能是救命仙丹,也可能是穿腸毒藥。」
  呂艷秋也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只好認命了。」
  尤不平道:「你還可以翻身嗎?我先檢查你背後的傷勢。」
  呂艷秋道:「沒有辦法,我假如不練你那一招劍法,還保留有兩成真力,可現在連最後的一點力氣都用完了。」
  尤不平乘她說話不注意時,以最快的手法,檢查完她身上,三處劍傷,也忍不住一聲苦笑道:「小姐,你對敵人很仁慈,但對自己卻很殘忍。」
  呂艷秋道:「我的傷是不是沒有救了。」
  尤不平道:「笑話,在我鏢客眼中,還沒有救不活的人,只是你身上幾處傷口太大,敷上藥後必須及時包紮起來,否則一時不易收口。」
  呂艷秋想了一下道:「你看著辦吧!只要不太過分,我還是可以原諒你的。」
  尤不平道:「我是替你治傷,就算過分一點,你也要忍耐……」
  他說著話,暗中一用力,只聽「嘶」的一聲,呂艷秋身上所穿的布衫,已被撕得粉碎。
  呂艷秋一挺身,人已坐了起來怒聲道:「你想幹什麼?」
  尤不平又聳了下肩,道:「你緊張什麼,我如果不把這些衣服撕掉,傷口如何敷藥……」
  他口中說著,雙手卻更快,左撕右扯,傷口附近的衣服已被撕光,而呂艷秋的上身已等於是半裸。
  呂艷秋心中一急,揚手就是一掌,摑在尤不平臉上,但尤不平卻如同未覺,雙手毫不停留,一面敷藥,一面止血點穴,等他把三處傷口都敷好藥包紮好時,已累得滿頭大汗。
  尤不平足足忙了有半個時辰才喘了口氣,解下背上小包袱,拿出自己一件儒衫,披在呂艷秋身上道:「先將就點吧!咱們進關後再想辦法。」
  呂艷秋見他身上隱顯汗漬,一臉肅然之色,本來是滿肚子怒氣,這時反而發不出來,怔了一下道:「鏢客,對不起,我剛才打了你一掌,現在你就可以打回去……」
  尤不平正容道:「剛才發生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我已將全副精力放在醫療工作上,因為你的傷勢太重,我不能分心,也不能有一點差錯,別說打我一掌,就是刺我一劍,我也不會有知覺。」
  呂艷秋感動地道:「你的動作很容易使人誤會……。」
  尤不平笑笑道:「每一個病人,都容易誤會醫生,而且是個稱職的醫生。」
  呂艷秋怔了一怔道:「不錯,你確實是個稱職的醫生。」
  尤不平道:「你快點把衣服穿好,我現在是鏢客,已經不是醫生了。」
  呂艷秋紅著臉穿好衣服道:「鏢客,你的藥真有效,我傷口已經不痛了。」
  尤不平道:「我剛才給你服下的只是三流藥物,有一天你的心臟真被人刺穿了,你就會對我另眼相看。」
  呂艷秋笑道:「我現在仍然是把你當作大國手看待。」
  尤不平突然目中殺機一閃,擺擺手道:「有人來了,可能是跟蹤你的。」
  呂艷秋冷聲道:「他們來得正好,免得我去找他們。」
  尤不平道:「你的傷口還沒有癒合,目前絕對不能動手。」
  呂艷秋恨聲道;「我管不了那麼多,就算拼掉命,我也要殺這批卑鄙小人。」
  尤不平道:「你如果強行動手,傷口再裂開,我可沒有衣服給你換了,何況來的這兩個人並不是正點子,你要找的人早已入關了。」
  呂艷秋道:「你怎麼知道的?」
  尤不平道:「我根據事實判斷,擋擊你的可能是三個人,而且其中一個又是你最尊敬的人……」
  呂艷秋目中充滿殺機,道:「不錯,這兩個人我可以不出手,可是那個老畜生我非宰他不可!」
  尤不平道:「可以,這兩個人由我打發,入關後那個老的交給你。」
  呂艷秋點點頭不再說話,閉目打坐調息起來。
  尤不平一招手,沈宋賓兄弟兩人已奔了過來。
  他吩咐兩人守住洞口,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離開。
  他交待完畢,過了將近半盞茶工夫,來人已走近三十丈內,尤不平故意弄出點聲音,那兩人聽到聲音後,齊朝尤不平隱身處奔了過來。
  可是當他們看到那些斷樹殘枝時,不由一怔,立時停在當地不動。
  尤不平見來的是一道一俗,覺得他們面孔很熟,一時竟想不起來,兩人年紀都在六十開外,走在煎面的是個勁裝老人,後面是個道人。
  老人指著那些斷樹道:「道兄,你看這些樹木斷處平坦,刀法利落,絕不是樵子山夫所能做得到的。」
  道人接口道「劉兄說得不錯,不僅樵子做不到,即使一般武林人物也無法出刀如此自然,顯見這是一種上乘刀法。」
  老人道:「這倒是件奇事,呂家那丫頭不會使刀,而關外一帶也沒有聽說有使刀名家。」
  道人道:「從現場上看,好像有人剛在此練刀不久……。」
  二人這一對話,尤不平突然想起他們是誰,不由目中閃出駭人殺氣,暗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該死的老東西,想不到崑崙、武當竟然派出高手效忠三三會。」
  原來那個道人竟是武當七劍之一,浮雲劍清松道人,而老人卻是崑崙二子的老二,逍遙子劉四海。
  這兩個人不僅是出身武林九大門派,而他們本身更是江湖中極負盛名的劍手。
  尤不平雖然一向對九大門派沒有好感,卻怎麼也想不到,憑這兩個人的身份,竟也投靠三三會。
  劉四海與清松道人仍是一面談話,一面注意斷樹上的刀法家數。
  二人正在指指點點時,突然勁風罩體,他們還沒來得及閃讓,只覺臉上一熱,二人竟同時被人打了兩個耳光了。
  這出手的人當然是尤不平,他打完後已橫身擋在兩人面前,冷冷地道:「二位還記得在下吧?」
  劉四海和清松道人都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他們莫名其妙地挨了兩個耳光子,正在怒不可遏之際,突見尤不平擋在面前,不由暗中一驚,同時出口道:「原來是鏢客……。」
  尤不平冷聲道:「難得你們還認識我,這兩掌總算沒有白打。」
  劉四海怒聲道:「尤不平,你這是什麼意思……」
  尤不平冷笑一聲道:「小意思,我那兩掌打得很輕,你們現在滾回去還不晚。」
  清松道人厲聲道:「姓尤的,你欺人太甚了,貧道乃是尋找劍客,咱們跟他有點私人過節……」
  尤不平哈哈大笑道:「你看你那副德性像個貧道嗎?我真替你們九大門派感到羞恥!」
  清松道人被他這一罵,才發現自己的一身打扮,道不道俗不俗,不由老臉一紅道:「貧道為了行事方便,才臨時易了裝……」
  尤不平臉色一沉,道:「你當真不知羞恥為何物,既然出了家,還可臨時易裝,那麼你們武當派的老道,隨時都可以還俗了。」
  清松道人道:「這是貧道私人的事,與武當無關。」
  尤不平冷聲道:「除非武當正式宣佈將你逐出門外,否則你的行為,武當就該負責。」
  清松道人怒聲道:「尤不平,你太過分了,貧道因為尊重你的為人,所以一直忍讓……。」
  尤不平道:「你為什麼不說是尊重我的劍,你不必忍讓,現在可以拔劍了。」
  清松道人似已憤怒到了極點,「嗆」的一聲,已拔出長劍。
  尤不平冷漠地道:「這才像話,我聽說你們兩位都是成名劍手,因此我現在答應在你們臨死前,讓你們開開眼界,看清什麼叫做劍手。」
  劉四海有些緊張地道:「尤老弟,你準備對咱們用劍?」
  尤不平冷酷地道:「一個劍手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死在劍下,我用劍正是為了完成你們的心願。」
  劉四海道:「武當,崑崙是兩個大派,門下弟子遍佈天下,你今夜就算殺了我們,只怕你也不會活得太久。」
  尤不平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二位還是為眼前多準備一下吧!只要你們聯手能接下我一劍,在下負責把劍客交給你們帶走。」
  清松道人趕忙接口道:「貧道聽說鏢客是金字招牌……」
  尤不平冷笑道:「你們用不著拿話扣我,在下說出口的話絕對算數,只要你們能接下我一劍,就可以把人帶走。」
  清松道人向劉四海使了個眼色,二人很快就把距離拉開到十五丈外。在一般劍來說,十五丈距離根本不能傷到人,就算尤不平在一擊之下,能殺其中的一個,而另一個人卻可以從容逃走,即使逃不走,但一招之限已過,活著的人仍有權將呂艷秋帶走。
  尤不平當然已看出他們的心思,但只是冷冷一笑道:「在下聽說武當派的浮雲劍法為武林一絕,我就先領教武當絕學。清松,你準備好了嗎?」
  他說著話已伸手朝背後摸了摸。清松道人早已提劍運氣,聽說他要先找自己,竟連話也不說,乘尤不平摸向背後時,振腕疾抖,劍身已幻出朵朵浮雲,形成一片雲海朝尤不平捲來。
  可是尤不平雖伸手摸向背後,卻沒拔劍,清松道人運劍攻擊時,已失去對方身影,不由暗中一驚,猛然凌空旋身,劍身浮雲再起,且隱夾風雷之聲,緊隨尤不平身後跟蹤而至。
  停身在十五丈外的劉四海,見清松道人已發動攻勢,急忙一提真氣,人已躍起丈餘高,一招天外飛虹,正待凌空撲擊時,突然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硬把他拉著朝清松道人撞去。
  清松道人此時已運集十二成真力,身形飛旋空中:形同瘋狂,他雖已連現劉四海向他撞來,因尤不平離他不遠,卻也不敢收招,只好一咬牙,運劍如風,劉四海的前後胸立時被他刺中七劍。
  劉四海怎麼也想不到他竟會向自己下手。中劍後身形已無法留在空中,就在下落之際,遂也運集最後一口真氣,將手中的劍對準清松道人飛射出去。
  這一劍乃是他集畢生功力射出,等清松道人發覺時,劉四海的長劍已自他的後胸直透前胸。
  這個變化太大了,清松道人中劍後,一口真氣已經散失,隨著劉四海之後,同時跌落地面。
  清松道人絕望地看看劉四海道:「我早就知道你們崑崙派難成大事,卻沒想到你是如此窩囊……」
  劉四海怒聲道:「你們武當七劍也不過如此,我這招后羿射日,乃崑崙劍法中精華,本來是準備對付尤不平的,卻因為被你逼出手。」
  清松道人冷冷地道:「你是在做夢,尤不平如果好對付,你就不會朝我劍上撞了。」
  劉四海道:「我是逼不得已,你為什麼不躲開。」
  清松道人道:「浮雲劍法有若天空浮雲,一旦施展出來,中途收招很難。」
  劉四海歎口氣道:「尤不平的劍根本就沒出鞘,看來我們是死得太冤了。」
  尤不平冷冷接口道:「一點也不冤,至少你們現在還可以保留全屍,假如我的劍出鞘,憑你們那兩手,連個全屍都保不住。」
  清松道人獰聲道:「尤不平,你太卑鄙了。」
  尤不平道:「你們自己互相殘殺,怎麼怨得了我。」
  清松道:「你如果不使用詭計,我的精招不會出得那麼快,而逍遙子也就有足夠對付你的時間。」
  尤不平道:「我明明知道你們做好了圈套,總不能還把脖子往裡伸,假如劉四海不存心使詐,我也不會把他拉回來。」
  清松道人道:「你本來是叫我準備的,自己卻逃走了,這不算卑鄙!」
  尤不平道:「我只叫你準備,並沒叫你出劍,何況我根本就站在你身後沒動。」
  清松道人不信地道:「胡說……」
  尤不平冷聲道;「像你這種人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我實在懶得跟你多說,你問問劉四海吧!」
  清松道人還想說什麼時,劉四海已接口道:「他確實是站在你身後,我正想招呼你,卻糊里糊塗地被一股力量拉過來。」
  清松道人道:「真有這回事?」
  劉四海歎口氣道:「咱們都是垂死之人,我又何必騙你呢!」
  清松道人道:「這樣死法我實在是不甘心。」
  尤不平道:「你們這樣死法是最好的結局,因為雙方都是死於誤會,至少還可以保留一點武當,崑崙的劍術榮譽。」
  清松道人道:「我們都是被推選出來的劍手,未能死於正式劍擊之下,只有恥辱,那來榮譽!」
  尤不平冷笑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如想死在我的劍下是需要付出代價。」
  清松道人怒聲道:「鏢客,你也是個劍手,應知劍手的願望是什麼。」
  尤不平道:「我當然知道,但是你們還不配做劍手,甚至連劍手的基本條件都不具備,因為一個真正的劍手,不僅心腳光明磊落,更有視死如歸的精神,你們這種貪生怕死,數典忘祖的小人,如果用我的劍殺了你們,對我將是一種很大的侮辱……」
  清松道人乘他說話之際,倒在地上的身子突然凌空飛了起來,右手的長劍一招浮雲遮日,帶起滿天雲霧,挾排山倒海之勢,朝尤不平當頭罩落。他卒起發難,劉四海的劍,還留在他身上,這是誰也想不到的事。
  眼看滿天劍影即將逼近尤不平頭頂時,劍氣卻又在驟然間消失了。而清松道人手中的長劍,卻寸寸斷落,最後只剩下半截劍柄,隨著他的身子,重又摔落地面。
  尤不平哈哈大笑道:「這招浮雲遮日,才是浮雲劍法中的精華,你保留最後一口真氣,仍未能殺死我,真是遺憾。」
  清松道人厲聲道:「你是怎麼弄斷我的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