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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他只能說幾句,已經到了地頭,但是這幾句已夠了,他往前猛撲急翻時,耳畔已響起了槍聲,滾了兩下,穩定身形,回頭看去,剛好看見了兩個漢子中彈跳起來倒地,另外兩個似乎早已趴下了。
  只有那個大鬍子,夠機伶,也夠狠,他雖然也躺下了,卻沒有中彈,同為他拉住了一個同伴的身體,緊貼著他自己,替他擋住了槍彈。
  山上有四管槍在噴火,但是傷不了大鬍子,槍子兒不是擊在死人身上,就是擊在四周的地上,大鬍子卻提著個死人為掩護,慢慢地向後面退去。
  再有個丈許,他就可以得到地形的掩護了,馬匹也拴在那兒,讓他到了那個地方,就難以扣得住他了。
  秦松急忙道:「祁少爺,這傢伙絕不能放過!」
  「我知道,他叫謝大鬍子,又叫黑心判官,是滿天雲手下的第一號殺手,死在他手下的人已不知其數,所以我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傢伙的!」
  大鬍子已經在底下叫了:「秦松,你這吃裡扒外的畜牲,薛老頭子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居然敢背叛滿老大,你知道叛徒的處置方法嗎?」
  秦松也叫道:「三刀六眼罷了,但那是以後的事,如果我不聽薛爺老子的,當時就得送命!」
  「王八蛋東西,你怕死就坑自家弟兄?」
  「大鬍子,你別說得好聽,換了你是我,你也是一樣的,屁的弟兄,你幾時關心別人死活過,連滿老大在內都是一樣,薛老爺子跟他是多年來的交情,他照樣能坑他,我又犯得著為你們拚命嗎?」
  謝大鬍子一陣沉寂,顯然秦松的話說中了他的心裡,在黑道的圈子裡,根本就談不上什麼義氣!
  別人說干胡匪馬賊的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那也是欺人之談,其實在這個圈子裡耽上一陣子後,就會明白了,黑道中人最怕死,差不多都是性命第一,財色次之,而後才講到其他,正因為他們怕死,所以他們才會殺人,因為他們怕被殺,而他們求生的方式又是時常要侵犯人的,所以他們才以殺人來掩飾他們的恐怕,殺一個夠本,宰兩個賺了,這是無可奈何的話,每一個人的內心,都在迫切地期望著、喊著:「我要活下去!」
  因此,大鬍子對秦松的行動是絕對同情的,頓了一頓,大鬍子叫道:「秦松,你小子聽著,在槍口之下,半點不由人,自然可以商量,只要我能出去,滿老大那兒,我會替你遮掩兩句的,你那邊情形到底怎麼樣!」
  「郝老七已經完蛋了,就是這麼回事兒!」
  「好!薛老頭兒還不知道滿老大已經摸他的窩去了吧?」
  「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話,你們就發了火,媽的,大鬍子,你們真不是玩意,衝著我的背後就亂噴火……」
  「那倒怨不得我們,因為我一開始就覺得不是味兒,等你回頭走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小子有問題!」
  「媽的,老子又是那隻腳踩到你尾巴了,那兒有問題!」
  「你小子是個最怕死的人,剛才你的話是真話,你就不肯再回頭走了,你一定會要求跟我們一起走!」
  「放你媽的屁,我跟你們一起走,我活得成嗎?你們站的地方正好是槍靶子,剛才一陣亂槍就倒了兩雙!」
  大鬍子語為之塞,半晌才道:「小子,你自己捉摸著點,滿老大已經去摸地獄谷了,瑪爾米乞的人立刻就會從裡面殺出來,你跟薛老頭兒上那兒去!」
  「我不跟著他,只有上鬼門關去,放在我眼前只有一條路,我還有得選嗎?」
  「現在你就可以選了,我搶到了馬匹後,你就設法亂他們一亂,使他們不對我開火就成了!」
  秦松冷笑道:「成什麼呀,你成了,老子可慘了,他們會怪我故意幫助你脫身,還會放過我?」
  大鬍子壓低了嗓子道:「兄弟,只要你掩飾的好一點,就不會有問題了,現在他們還不知道滿老大已經先撤了,以為大隊弟兄都在後面,跑一個沒關係的,兄弟,回頭你只要把滿老大已經不在後面的消息給瞞住,薛老頭兒敢動手傷人是不錯的,可是他還沒膽子跟咱們百來個弟兄硬拚硬幹的,因此,我走了,對他只有好處!」
  秦松忙問道:「什麼好處?」
  「媽的!什麼都要問我,你他媽的不會自己去用用腦子的,你自己去想什麼好處吧,死了我,不見得活了你,活了老子,說不定還能保住你一條小命兒!」
  秦松果然想了一下,那是因為祁連山不斷地向他做手勢,也向山崗上的人做手勢,沒多久,只見騎來的五匹馬在緩緩地後退,卻沒有看見人!
  這是一個狡猾而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的人,懂得利用各種方法來保護自己的人。
  馬群走了一陣,突然一匹馬離群而出,向前疾行,馬背上依舊空無一人,不久後又跑出了一頭,這大鬍子在使用空城計,想混淆敵人的注意力,使人無法判斷他是跟那一頭馬匹離去了。
  祁連山微微含笑站起來,手中的長槍作了遠擊的姿勢,瞄著,等著,槍口隨著第二匹馬而移動著,又過了一會兒,馬背上突然閃過一條影子,祁連山的槍就響了!
  只聽見砰的一聲後,馬背上的人影跳了下來,秦松不禁佩服地道:「祁少爺,好槍法,好眼力,您怎麼知道他是在第二匹馬上,而不是第一匹呢?」
  祁連山笑笑道:「因為第二匹馬是他騎來的馬,騎馬的人,只要自己騎慣的馬在,絕不會去騎別人的馬!」
  秦松暗暗慚愧,他跟大鬍子相處有年,卻遠不如祁連山細心,因為他始終沒記住或認出大鬍子騎的是那一匹,因為來的五匹馬都是劃一的醬赤色,高矮大小也差不多,外人絕難留意屬誰,滿天雲自己是騎這種顏色的馬,他手下的親信也是騎這種顏色,大部份的時間,連身上的衣服,頭上的農服也都是一個顏色。
  這是一種很好的保護作用,在戰鬥中可以混淆敵人,使對邊分不出誰是領頭兒的,在被包圍後,突地四散突圍,更容易造成敵方的混亂,不知道該追那一個才好!
  就是這種方法,滿天雲逃過了幾次的危急,聲勢越來越大了,但是這種方法顯然在祁連山這兒失效了!
  平常看起來幾乎完全相同的馬匹,在一個養馬的人眼中就沒有一匹相同的馬,誰騎的那一頭,分辨得清清楚楚。
  秦松苦笑一聲道:「滿老大對天風牧場十分忌諱,大概跟這一點也很有關係,謝大鬍子如果知道天風牧場的少東家在這兒,一定不敢現露那一手的,祁少爺,剛才您打手勢,好像是要放他走的意思!」
  「是的,他一直以為是老薛在上頭,那是個對我們有利的情況,所以我希望他能把這個消息帶給滿天雲去!」
  「那您怎麼又把他給打下來呢?」
  「這傢伙狡猾多疑,滿天雲更是疑慮重重,如果他走得太輕鬆,就會想到我們是故意讓他離去的,說不定又會折回來看看,我打傷他的一條腿,他就會以為是運氣好,急急地逃命去了。」
  「您只打了他一條腿了,怎麼他倒地就沒動了呢?」
  祁連山笑道:「誰說沒動,他不是爬到那個沙坡地面去了,這會兒恐怕正在叫回他的馬呢。」
  大鬍子墜馬的地方是一道斜坡,人掉下來,可以擋住一大半,只有一個約略的影子,大鬍子是順著坡道直倒下來,可以看見的只有一頂帽子,一頂用熊皮縫成的風帽,現在這項帽子還擱在沙上,聽說人已爬到沙土後面去了,秦松有點不信,因為這兒根本看不見!
  可是沒多久,遠處又傳來蹄聲,祁連山笑道:「好了,他走了,我們過去看看吧!」
  他端著槍走了出來,秦松也跟著,范五、李光祖也都下來了,他們都端著槍,只有加洛琳還是拿著她的弓箭,她覺得這原始的武器比槍更管用。
  范五跟李光祖搶在前面,因為那兒還躺著四具屍體,也許是死了,也許只是重傷,也許是詐死,他們一定要先去檢查一下,以免祁連山涉險。
  幾度生死歷險,每個人都對祁連山產生了無比的信心與崇高的敬意,他們每個人也都深信只要這個年輕人安全活著,他們的安全就沒有掛慮了。
  因此,每個人都把祁連山的安全看得比本身更重要,范五先用槍撥動了前面的兩具屍體,搖頭歎息:「一槍轟炸了腦袋,銀花這一定是你的傑作!」
  苗銀花冷冷地道:「不錯!我是女人,總不免有點婦人之仁,為了免得他們多受罪,一槍就送他們上路!」
  范五沒做聲,只有加洛琳聽不出苗銀花說的是反話,瞪大了眼睛道:「銀花姊,一槍送他們的命,你還是婦人之仁,那像他們男人那樣狠心又怎麼樣呢?」
  問得苗銀花苦笑著道:「加洛琳,要是別人問這句話,我就大耳括子搭上去,偏偏是你問,叫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范五不是在誇我,是說我的心太狠,手太辣!」
  加洛琳哦了一聲道:「他是這個意思?這個人也是的,說話為什麼不乾乾脆脆呢,再說,銀花姊,你的作法很對呀,對付敵人,絕不能存有仁慈之心,否則是自己倒楣,如果不一下子殺死對方,很可能就害了自己,像我母親一樣,如果她不是心地好,從死獄裡放出那些暴徒,自己就不會落到那種結果了,如果按照我父親的辦法,把那些暴徒都殺死了,我們的城堡就不會失去了!」
  苗銀花對於加洛琳的過去還不清楚,無法對她的話表示意見,而祁連山卻是知道的,可是他也很為難,想了一下才道:「加洛琳,你的例子不同,不能用來比喻的!」
  「為什麼?事情只有對與錯兩面,如果我的母親是對的,她就不應該死得那麼悲慘……」
  祁連山道:「當初被你父親抓起來,打下死牢的囚犯,只是因為欠稅無力繳納,並不是犯了死罪……」
  「在我們的法令裡,農民們欠稅就是死罪!」
  「那並不是一條好的法令,因為太苛暴了,而你父親在執行時也太殘忍了,所以會引起農民的反抗,至於後來,那些殺害你母親的人,則是一批真正的暴徒,他們的行為自然是不對的,不過人間並不是完全沒有是非,你自己也記得,在你母親受刑時,有很多人反對,甚至有的人為反對而喪失了性命,對不對?由此可見,你母親的仁慈並不是完全沒有代價的。」
  加洛琳點點頭道:「那麼銀花姊這種作法是對呢還是錯?」
  祁連山苦笑道:「這是很難說的問題,殺人總是不對的,可是有時為了自衛而殺人,卻是可以原諒的,像剛才戰鬥時,我發了兩槍,擊倒了兩個人,只擊中他們的肩膀,使他們失去抵抗能力而已,可是我反而害了他們,因為他們只是受了傷,爬到大鬍子身邊去了,原是想要大鬍子幫助他們逃走的,那知道反而成了大鬍子的防彈衣了。」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大鬍子上馬逃走的地方,找到了另外兩具屍體,這兩個人的遭遇較慘,身上彈痕纍纍。
  祁連山一歎道:「這兩槍是我最先擊發的,都只傷在肩上,血流得很多,然後大鬍子在他們的後腦上各補了一槍,殺死了他們!」
  兩具屍體的後腦上各有一個小槍洞,除了血外,還有白的腦漿溢出,槍洞比其他的傷口小,,顯然是手槍造成的,大家用的是長槍,彈粗孔大,也證明這兩槍是謝大鬍子開的。
  秦松看過屍體後,不禁駭然道:「他們是謝大鬍子殺死的,這個傢伙真不是東西,居然下這種狠手!」
  加洛琳看看屍體上還有七個槍孔,都是在胸前的位置,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他們已經中彈死後……」
  秦松道:「不會,祁少爺說得不錯,他的第一槍只傷了兩個人的肩,所以血流得最多,第二槍是謝大鬍子打的,那才是致命的一槍,至於以後的槍孔,很少有血水,因為中槍時,他們已經死了!」
  加洛琳道:「那個大鬍子為什麼要殺死他的同伴呢?」
  秦松一歎道:「姑娘,因為他最狡猾,預先滾倒在地,其餘四個人反應慢了一步,兩個立時死了,兩個傷者還能爬過去,大鬍子雖然見機早一步,可是臥倒在地還是無法避過長槍居高臨下的追擊,他急於找掩避,剛好兩個人爬過來,剛好就被他利用上了。」
  「那也不必殺死他們呀,他用他們擋在前面,反正也會被後來的槍彈殺死的!」
  秦松望了望她:「姑娘,大鬍子要命裔,其餘兩個又何嘗不要命,他們只是受傷,可以不必死,也不想死,他們肯為大鬍子拿身子擋槍子兒嗎?大鬍子為了要利用他們的身體,就必須先殺死他們!」
  加洛琳總算明白了;但是她對醜惡的人性也引起了更多的懷恨,咬牙切齒道:「這個傢伙太惡太壞,下次如果碰到我的手裡,我一定要好好地整他一下,活活地剝下他的皮,破開他的胸,看看他的心有多狠……」
  秦松道:「有機會的,像他這種巨奸大惡之徒,一定不會有善終好報,而且你們也一定會有碰頭的機會的,滿天雲帶著人由秘道繞出去突擊你們的地獄谷去了,他逃走後,也一定會跟著去的;我不懂的是祁少爺為什麼要放過他,但我想祁少爺一定是有原因的。」
  祁連山道:「是的,因為他不知道我們來突擊,還以為是老薛他們,我才需要放走一個人,把這個消息去通知滿天雲,使他不會起疑,也讓我們好從容守備!」
  每個人都翻著白眼不明白祁連山說的意思,只有加洛琳問道:「山!你打算把天風牧場的人手召來去進攻地獄谷?那恐怕沒什麼用,那個地方人再多也攻不進去的!」
  「我知道,三面都是佈滿了流沙陷阱的沙漠,只有一條出口,卻又在地獄谷,用兩個人就能阻住千百人,可是那地方也有個缺點,外面人不容易進去,裡面的人也不容易出來,我們只要派極少的一部份人,遠遠地監視著地獄谷,同樣地也能把他們閉死在裡面!」
  加洛琳一怔,想了半天才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那一點呢,怎麼以前也沒人想到用那個法子來對我們!」
  「不是沒想到,是無此必要,老薛為什麼不用較多的人手進駐密林,就是怕人來外面一堵,他用人少,所需的糧食少,裡面的存糧足可應付長時間的被困,可是外面的人都無法久久包圍,在外面那個地方,迢迢百里都是不毛之地,絕寒苦熱,沒有水,沒有食物的補充,誰在那兒都耽不久的,所以老薛才倚為天險,但是這次滿天雲卻帶了幾十個人進去,那就是大大的失策了,不管是谷內也好,樹林裡也好,存下的糧食,絕對無法供應那麼多人生活的!」
  秦松點點道:「不錯,這次大夥兒在瑪爾米乞的外圍住了很久,已經耗得差不多了,糧食飲水都是靠她們送出來,子彈也消耗得差不多,他急著去掠佔地獄谷,大概也是想去取得補充。」
  加洛琳道:「補充個鬼,那裡什麼都沒有!」
  秦松道:「不!據我所知是一定有的,尤其是子彈,滿老大曾經運送了幾十箱放存在那兩個婆娘住的地方!」
  「我們從那兒出來的,可沒找到什麼子彈!」
  「那一定還有收藏的地方,只是你們不知道而已!」
  加洛琳又轉向祁連山道:「山,你聽見了,如果他們在地獄谷取得了儲藏的槍火,那不是更糟了嗎?」
  祁連山笑笑道:「不會糟到那兒去的,我們出谷的那條路,滿天雲可能還不知道,他帶人就必須從迷林裡摸進去,他不知道如何運行,會有什麼結果?」
  加洛琳道:「那會把大部份的人困死在林中,進不去出不來,還會碰上迷林中的許多陷阱!」
  「不錯!在那裡面已經可以使他損失很多人,然後其他的人,因為心生恐懼,焦灼不安,自己之間也能引起衝突,恐怕滿天雲也控制不了,這就是我必須要放走一個人的原因,他知道老薛離谷遠出,一定會去搶著佔領地獄谷,如果知道是我們,他就會急急地回頭了!」
  「為什麼,我們的人比老薛多一點,但是比他還少得多,他有什麼可怕的?」
  「因為他知道,我若是跟瑪爾米女汗見到面,一定會取得諒解,共同來對付他了,那固然還不足以威脅他,但是他怕我再從天風牧場召人來,那就能活活地困死他,所以他一定會立刻回頭猛攻,趁我未與牧場上的人連繫接觸前殺死我們!」
  「可是老薛也可能跟瑪爾米乞部聯成一氣的?」
  祁連山微微一笑道:「不會,滿天雲既然存心要整老薛,自然有相當把握,可能早已把老薛的底子掀開了,部族中對於一個意圖奪取他們牧地財富的敵人是慣不會輕恕的,尤其是老薛打算以幻術來迷惑巫師,利用神權來統治他們的族人,更為酋長、長老所痛恨,抓到老薛,一定不會輕恕,老薛還敢自己送上門去嗎?在老薛而言,也不敢向瑪爾米乞部求助,因為瑪爾米乞的人進入了地獄谷,得以仔細觀察那兒的環境,對魔教的種種幻象都拆穿了底子,連帶也使人們失去了對魔教的信畏,那等於是絕了老薛的生路,他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加洛琳吁了口氣:「照這樣說來,老薛要是不被我們殺死,現在豈非也是走投無路了!」
  祁連山道:「是的,滿天雲打交道的人,遲早都會走上這條路的,即使不被敵人所殺,也逃不過滿天雲的手法,滿天雲沒有朋友,因為不是他那一類的人,無法跟他產生友誼,是他那一類的人,只想在他身上打主意,像老薛跟白狼大寨的苗金花,他們跟滿天雲交往,那一個是為了友情呢?」
  加洛琳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她的臉上浮起一個很失望的神色,祁連山似乎能看到她心裡的思想,笑了一笑道:「加洛琳,你一定是非常失望,外面的世界也是那樣的殘酷,充滿了殘忍、欺騙跟血腥!」
  加洛琳點點頭,但是她很快地笑了:「我承認有點失望,但是我卻不後悔,因為我在外面,畢竟看到了很多新奇而美麗的東西,像我在你的身上,得到了愛情!」
  她說得那樣坦率,使得祁連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加洛琳卻一點都不在乎,她看見每個人都帶著笑,看著她,心裡感到很高興,用手指著苗銀花道:「我從銀花姊那兒得到了友情、關切了,從范五跟李光祖的臉上,看到對我的友善和尊敬,從你們每一個人對山的態度上,我看到了忠心,從你們對秦松的行動上,我看到了仁慈輿寬恕,也從秦松那兒,我看到了對是非的辨別,以及對真理的追求,像剛才他跟大鬍子說話的時候,如果存心想逃走的話,可以暗中把情形告訴他們而跟他們一起走的,但是他沒有,他明知我們目前只有這幾個人,跟滿天雲是不能相比的,但是他仍然選擇了我們。跟你們在一起沒多久,我已經得到,看到這麼多美好的東西,所以我絕不後侮!」
  每個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到加洛琳的話會說得這麼精-,這麼有力量,強烈地震撼了每個人的心。
  這番話並不深奧,卻極有深度,因為加洛琳所說的,看到、學到的,沒有一件是實物,都是一種內在的感受,每個人都有同感,卻沒有人能如此具體而明顯地說出來。
  這因為他們失去赤子之心已經很久了,而加洛琳仍然保持著那一片童真。
  最受感動的是苗銀花,她的鼻子一酸,眼睛一陣模糊,握住了加洛琳的手:「加洛琳,你實在很幸運,很幸運,你才接觸到這個世界,就得到了這麼多的東西,有些人一輩子,想得到一兩樣都不可能的!」
  加洛琳望望她,奇怪地道:「銀花姊,這是怎麼說呢,我們以後都在一起,我得到的,你也會得到,雖然我才跟你們見面不久,可是我說的,我體會到的那些感覺,都是真誠的,正因為是真誠的,所以才永遠不變!」
  苗銀花輕輕一歎:「你說得對,經過這一陣的歷險輿生死相依,我相信大家都表現了自己真誠的一面,以後很難再改變了,因為我們都發現了照自己真心所想的那樣活下去是多麼快樂的事,只要經過這樣一天後,就是拿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願再回到從前的日子了,可是我們沒有你幸運,有些事只是屬於你,而我們這一輩子都沒有份了!」
  加洛琳:「怎麼會呢,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我有的,你們都能有,怎麼會沒有你們的份呢?」
  苗銀花一笑道:「有的,比如說,你可以嫁給少爺,成為少奶奶,我們不行,你說的愛情,我們就得不到了!」
  加洛琳道:「怎麼得不到呢,他們男人當然不行,但你也是山的女人,這是他自己說的!」
  苗銀花不禁一怔:「是少爺自己說的?」
  「是啊!當我表示願意一輩子跟著他的時候,他就告訴我還有三個女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賀小娥,還有一個小金鈴兒,可惜已經死了,他說你們都願意一輩子跟著他,他還說如果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必須跟你們成為朋友,因為他很看重你們,除非你們自己離開他,否則他絕不能拋棄任何一個人……」
  苗銀花激動萬分地道:「少爺,他真是這樣說過嗎?」
  當她們開始作這種談話時,祁連山已經向前走去,范五、李光祖跟秦松也都跟著過去,他們似乎都瞭解到女人之間的談話,有些是男人不該聽的,所以苗銀花的話,本來是想問祁連山的,可是只剩下一個加洛琳在旁了。
  加洛琳很認真地道:「當然她這樣說過的,他還問我能不能跟你們友善地相處,如果不能的話,還是趁早打主意,他不會為了我而放棄你們的!」
  「那你……你是怎麼回答的呢?」
  加洛琳爽朗地笑了:「我告訴他說,我父親也有很多女人,大家都相處得很好,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苗銀花看著加洛琳,幾乎難以相信,半刻後才一歎道:「加洛琳,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我一定會以為她是個怪物或者是口不由心,但是出自你的口,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加洛琳,難道你一點都不嫉妒?」
  「嫉妒!我為什麼要嫉妒,我母親常說,一個男人有很多女人在他身邊,能使他變得更偉大,更有男子氣,更像個丈夫,母親從不嫉妒,而且還常常鼓勵父親去跟別的女人要求,這樣子,她不但沒有失去父親,反而使父親更愛她,更尊敬她!」
  苗銀花惑然地瞪大了眼睛,這是難怪的,因為她出生在江湖,生長在綠林,接觸的、體驗到的全是人性中貪婪自私的一面,無法去領略到大家庭的生活方式,更無法想像在貴族家庭中那些相處之道的。
  可是她說了一句話:「你的母親很了不起的女人!」
  這句話道盡了她內心的感激,感激那個了不起的女人對她的女兒所作的教育,使她的將來有了個著落。
  當祁連山告訴她邂逅加洛琳的事情後,她就在擔心著一件事,今後,在祁連山的生活中,是否還能容得下她跟賀小娥,她們輿祁連山之間的關係很純真,絕對不是那種男女之情,而是一種道義友情的維繫。
  她們對祁連山表露的是忠心與感激、尊敬,是一種婢僕對主人的忠誠,而祁連山對他們,則是一種深切的友誼,那跟加洛琳口中所說的那種男人的女人完全不同,因為祁連山不是這樣子的人。
  可是她們是女人,祁連山是男人,而一般的女子很難瞭解他們之間的感情,自然很難容忍她們介於祁連山的生活中,祁連山當然不會漠視友情,為了一個人,而冷淡她們,但是她們卻有著一個打算,假如她們妨礙了祁連山的生活,就只有離開祁連山,那是她們很不情願的事,因為她們已經決定了自己的一生了。
  加洛琳的談話,使她放了心,握著加洛琳的手,她忍不住熱淚盈眶地道:「謝謝你,加洛琳,更謝謝你的母親,我們一定會以對少爺一樣的忠心來對你!」
  對於苗銀花的激動,加洛琳也是莫名其妙的,因為在她的心中,她自認自己的地位,並不優於苗銀花,甚至於她認為自己對祁連山的心中的重要性,還比不上苗銀花。
  她聽祁連山說過他到沙漠上的經過,也聽說了祁連山認識苗銀花的經過,她瞭解到苗銀花對祁連山作了多大的幫助,對他是如何的忠心,而人又是如何的聰明、能幹、美麗,正因為說得太好、太多,使得加洛琳在不知不覺間,在三個將要成為同伴的女人中,對苗銀花的印象最深了,那當然也是祁連山在談話中對苗銀花特別加重份量的關係。
  祁連山是無心的,他只是就事論事,因為苗銀花跟他在一起做的事情較多,聽在加洛琳耳朵中,卻多少也有個輕重親疏之分。
  來到這兒後,小金鈴兒不幸死了,賀小娥則因刺激過深而陷入暫時的失常,加洛琳接觸到的仍是苗銀花。
  她處事的明利爽快,槍法的準確,以及豐滿的身材,也都使加洛琳有自歎不如的感覺,而苗銀花的爽朗、熱情、堅忍的性情,使得加洛琳產生了一種親切感,她的身體成長了,智慧也開竅了,心理實在還停頓在半幼稚的狀況中,迷惘、孤獨、需要倚靠等心理,使地很快地喜歡上苗銀花,而且也產生了依靠的心理。
  她對祁連山是男女之間的愛,但多少還摻雜有父兄的敬畏依賴的成分,對苗銀花,則是純粹的、發乎天性的一種對母親及長姊的需要,而以她的心理狀況,這種需要,有時會更甚於男女之愛。
  因此,她自覺地以為,縱使大家都成為祁連山的女人,她也是排列在苗銀花之後的!」
  因為在她單純而充滿童真的思想裡,沒有那些複雜的人為的觀念,苗銀花的那種自慚形穢,殘花敗柳之身,不敢以事君子的心理,根本上她就沒明白的。
  雖然她獻給祁連山的是處子的貞純,但就是她失去了那些,她也不會有罪惡之感,把貞操獻給了所愛的人,她也不以為傲,根本上她就沒這個觀念。
  所以她跟苗銀花初涉及日後相處的問題,她表現的謙虛固然使苗銀花驚喜,但苗銀花的退讓則使她驚奇了。
  兩個人由客氣而漸漸池進入爭論,由密談而聲音大了起來,而爭論的中心都是誰應該居長居先。
  前面的幾個男人聽見了,卻都在笑,李光祖笑向祁連山道:「少爺,這可是天大的奇聞,兩個女人爭著居先的情形到處可見,卻很少有爭著居下的!」
  祁連山則只有苦笑,他知道這個問題很難解決,要改過苗銀花的執坳固然不容易,要使加洛琳明白苗銀花的態度,更不是幾句話能解決的。
  可是,很快兩個女人就停止了爭執,而且似乎達成了協議,手挽著手,很親密地走了過來。
  這是很奇怪的事,使得祁連山也好奇地看著她們,很希望能知道她們是如何達成協議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問。
  終於,范五替他問出了口:「銀花,你們好像商量好了。」
  苗銀花居然有點忸怩地沒回答,反倒是加洛琳驚奇地反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
  范五笑道:「你們的聲音那麼大,十里路外都聽見了,還怕人不知道嗎?正因為你們爭得有意思,大夥兒才留心,不知道你們最後是怎樣才爭出個結果的?」
  苗銀花沉下臉道:「范五,你這麼關心幹嗎?這又不關你的事,不管什麼結果都輪不到你。」
  范五笑道:「姑奶奶,這是喜事,大家聽了都是替你們高興歡喜,說話別這麼沖好不好?」
  苗銀花微微一笑道:「難得你這麼熱心,倒是不能辜負你的一片好心了,來!到個僻靜的地方去,我們告訴你。」
  范五雙手連搖道:「得,得,姑奶奶,你不肯說就算了,范五可當不起你如此照顧,現在你們是祁少爺的人,也當著大家的面,公開起誓立咒,說這一輩子跟定了祁少爺,不管你們是什麼名義,我范五都得避避嫌,何況,最急著知道的可不是我。」
  說著眼睛看看祁連山,苗銀花倒是不能再損他了,而且沒來由的紅了臉,低下了頭!
  加洛琳卻急了道:「范大哥,這怎麼行呢,你一定要來一下,我們的問題就是要你來解決的。」
  范五不禁一怔,連其他的三個男人都為之一怔,范五莫名其妙地道:「要我來解決,姑奶奶們,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嗎?這事情八桿子也打不到我一點邊,怎麼會找上我呢!」
  加洛琳認真地道:「是真的,范五大哥……」
  苗銀花忙道:「加洛琳,不要說出來!」
  加洛琳笑笑道:「沒關係,銀花姊,我覺得這種事光明正大,不必怕人知道,而且大家都知道了才顯得公平,免得范五大哥有所偏私,我到今天才認識他,你們卻早已結識,我想他一定會幫你們的忙的。」
  祁連山也聽出加洛琳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禁也有點奇怪,這種事說什麼也不會扯到范五頭上,要他來解決,於是也忍不住問道:「到底是怎麼同事?」
  加洛琳看看苗銀花,見她帶著笑,並不像反對說出來的樣子,於是才壯著膽子道:「銀花姊說我們既是在沙漠上,就應該照沙漠上的規矩,在大草原上,女人們有著這種糾紛時,都是用決鬥的方式來決定的!」
  幾個男人都笑了,誰都聽得出苗銀花這個提議簡直是在開玩笑,但又不便說穿。范五笑著說:「決鬥,好辦法,你們可是要我做仲裁人……」
  加洛琳道:「也可以這麼說,因為只有你最適合,別人將來都要參加天風牧場,評判不容易公平,只有你范五大哥,此間事了後,要回到自己的家裡,可以為我們作個公平的裁決,只是你這個裁決的人跟別的公正人不一樣!」
  「哦!又是怎麼個不一樣法!」
  「因為我們決鬥的方法也不一樣,所以你這個公正人的工作也就不同了,我們目前有三個人,決鬥時很難做到公平,所以必須要變換方式,不是我們自己互相搏鬥!」
  「那你們又是跟誰搏鬥呢?」
  范五還是笑嘻嘻地問,但加洛琳的回答卻嚇了他一大跳,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他聽見的是兩個字「跟你」!
  「什麼?跟我決鬥,銀花,你開什麼玩笑!」
  苗銀花只笑不言,加洛琳道:「銀花姊說你有個外號叫火豹子,在大沙漠上很多人都知道的!」
  范五歎了口氣:「那是以前,最近我別說是火豹子了,連一頭癩皮狗都稱不起來,只跟頭死貓差不多!」
  加洛琳道:「范五大哥,你別客氣,我看你是最適合,山當然不能擔任評判,光祖大哥身子大矮太瘦,功夫也沒有你著實,恐怕挨不起我們三個人同時出手!」
  李光祖立刻幸災樂禍地笑道:「對!對!銀花可選對人了,范老哥的確比我壯得多,阿彌陀佛,范五,昨天你還拿我開胃,說我是瘦麻桿兒,要是不綁緊一點,風一吹就散了,這會兒你可知道瘦子的好處了吧!」
  范五苦著臉道:「銀花姑奶奶,我知道你心裡還在記恨著我,想要揍我一頓出出氣兒,可是何必轉這個大彎兒呢!而且還是你們三個人同時出手,你直說要我的命還強!」
  加洛琳道:「范五大哥,你別客氣了,銀花姊說你的本事大著呢,而且動手的時候最認真,從來不會因為對方是女人就客氣點,拳打腳踢出手無情,但一定要這樣,才能分出真正的高低!」
  范五道:「加洛琳,你別聽銀花的,你們三個人,那一位都比我強,一對一夠我瞧的了,何況是三個人同時聯手,一個照面就把我打趴下了!」
  加洛琳道:「不會吧,范五大哥,銀花姊說她跟小娥姊兩個人聯手跟你交手過,結果還是被你打得臉青鼻子腫的,那次決鬥時大家都看見的!」
  苗銀花立刻道:「范五,這可不冤枉你吧,少爺、李光祖,還有劉大娘都在旁看見的,你可英雄得很……」
  范五隻有連連點頭,實在也不知說什麼好,祁連山知道道苗銀花是存心給范五一點苦頭吃吃,他當然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於是笑笑道:「辦法是不錯,由范老哥來考較你們最公平,只不過勝負如何分法?」
  加洛琳道:「自然是以最先打倒范五大哥為勝者,不過銀花姊說那是不可能的,范五大哥的身手極為高明,我們三個人絕無勝望,因此能支持到最後被他打倒的也算勝!」
  祁連山笑笑道:「不錯,分出勝負之後呢?」
  加洛琳道:「自然是敗的人做你的妻子,勝的人做你的女奴,因為做你的妻子要為你管理牧場,處理事務,跟別人拚命的機會少,做你的女奴,要跟著侍候你,到處去對付別人,危險性較大,一定要身手伶俐……」
  祁連山有點啼笑皆非,知道這是開玩笑,不但是開玩笑,而且是很大很精彩的玩笑,苗銀花跟賀小娥根本就無意做自己的妻子,真要用這個方法來決定,她們兩個人一定會拿出全力來拚命,而加洛琳童心未泯,一派天真,在妻子輿女奴之間,她定然覺得女奴比妻子更好玩更有意思,這一來範五就苦了,不被她們揍死才怪。
  但是他也不能拆穿苗銀花的計劃,傷了她的尊嚴,使加洛琳對她的好感減低,因此他只有笑笑道:「很好!很好!這個辦法好極了,也很恰當!」
  范五急了道:「祁少爺,您怎麼也這樣說呢!」
  祁連山沒回答他,仍是笑著道:「不過目前還不適宜決定,第一,小娥的體力沒有復原,不能參與決鬥,就是勉強參加了也不公平;第二,我們現在要做的事太多,沒功夫來舉行這種決鬥,還是留著把一切都解決後,回到了牧場再舉行吧!」
  范五這才吁了口氣,他也知道,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場決鬥也行不起來了,笑笑道:
  「對!對!要決鬥是得公平認真,目前大家都有要事在身,萬一那個受了傷,不但誤事,而且還累人,還是挪後舉行,挪後舉行!」
  兩個女子都沒堅持,可見她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舉行。苗銀花笑笑道:「范五,你可記住了,這一場決鬥可找定了你,不管挪到什麼時候,你都甭想賴!」
  范五笑了一笑。這時大家都是上了另一個丘陵,遙望天山高插雲霄,還隱在雲霧中,但是他們輿天山之間卻空蕩蕩的不見人影,連大鬍子的馬也都隱去不見了。
  秦鬆了望良久才道:「看樣子滿老大是真的撤走了,只派了那五個人,而且也是確實為了對付老薛而來的,如果是要接人進去,他一定會派更多的人來,而且還會分好幾撥,一撥撥地埋伏監視,以防萬一,現在我們怎麼辦?」
  祁連山道:「我們要進去,首先跟瑪爾米乞部取得連繫,解開誤會,然後才能回地獄谷去!」
  秦松一怔道:「祁少爺,就憑我們這幾個人,就準備去攻擊地獄谷,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祁連山微笑不語,加洛琳卻冷笑道:「秦松,當我跟山兩個人來的時候,你們是否會想到我們有多少人?」
  「那不同,你們雖只兩個人,可是我們連薛老兒在內,也不過才五個人,如果要去進攻地獄谷,就是八個人對八十個人,這是一。你們來的時候,我們根本就沒想到,所以才能偷襲成功,這次去進攻,滿老大早已作準備了!」
  加洛琳微微一笑:「你到過地獄谷沒有?」
  「沒有!我從沒有進去過,可是我跟滿老大去過附近,那裡想偷襲是不可能的,薛老兒只用兩個婆娘據高瞭望,老遠就可以發現到我們了!」
  加洛琳笑道:「你們據守這道防線不也只用了四個人嗎?而且在高崗上也能望出很遠去!」
  「你們是在晚上進來的,又沒有騎馬……」
  他自動地住了口,因為發現這個理由實地難以成立,他們若是主動去反撲地獄谷,這些因素就可以操之在我,同樣也可以在晚上,同樣也可以利用步行貼近過去。可是他頓了一頓之後道:「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反撲地獄谷,絕沒有像你們偷襲這兒那麼容易!」
  祁連山笑笑道:「秦兄說的固然是道理,但加洛琳的話也沒有錯,只是你們都遺漏了最重要的幾點。」
  兩個人都為之一怔,幾乎同時問道:「那幾點?」
  「第一是我為什麼要放謝大鬍子逃生回去,我在發第一槍時就可以取他的性命,可是我只把他擊傷了,就是要他帶消息回去,使滿天雲知道老薛他們沒有死!」
  范五道:「我知道祁少爺的用意了,老薛只有三個人,就是加上秦松,也不過四個人而已,而我們現在卻有八個人,比老薛他們多出了一倍的人!」
  祁連山搖搖頭道:「范老哥,滿天雲有八十個人,比我們多出十倍,人數多寡,並不能決定什麼的!」
  「那……少爺是什麼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祁連山轉向秦松:「秦兄!在你的看法中,老薛如果未死,他會去反攻地獄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