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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孔慶琦皺眉道:「可是老弟這樣一說赤帝還會跟你對手嗎?」
  梅山白道:「孔老,如果你是赤帝,你會相信我的話嗎?」
  孔慶琦想想道:「我相信,你老弟在外面耍的幾手相當高明,否則教中也不會破格,這麼快就召你前來參與機密,連豪傑盟中十八友,在教中服職多年,還輪不上這個資格呢!」
  梅山白道:「那是孔老的想法,因為你還知道人上有人,九帝高踞九重天上,他們且空一切,斷然不信我能殺得死他們,赤帝來了,知道我說過這句話,一定還會自動找我對手!」
  胡媚兒道:「不會,東方悅生性多疑,他心中雖然不信,也會叫別人先來試試手,測探一下你到底用什麼方法!」
  梅山白道:「那就要靠各位幫忙了,如果來人很差,我自己就能應付,較高一點的,你們必須替我擋下來。」
  胡媚兒道:「兄弟,究竟你自己可以應付到什麼程度?」
  梅山白用手一指道:「如果技藝如四大令主,我自信尚可一戰。」
  龍在田不禁怒道:「你未免太自大了!」
  梅山白笑道:「龍兄!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較量一下!」
  孔慶琦忙道:「在田!你怎麼在這個時候,還跟梅老弟賭氣!」
  龍在田道:「他實在欺人太甚!」
  梅山白笑道:「龍兄!不是猛龍不過江,我敢到此地來闖一下,絕不會是不舞的鶴,但我們不必自相衝突,口頭拿這些人來作較量的標準好了,我除去赤帝之後,尊夫人一定不肯罷休,我們就以這些青龍使開刀,瞧誰殺得多,殺得於淨利落,他們曾經是你的屬下,你比我清楚他們的底細,如果你這一陣比不過我,你輸得也服氣了吧!」
  龍在田道:「我們何不現在就開始。」
  梅山白笑道:「還早,媚姊知道的,我要上九重天,第一個也是拿赤帝開刀,現在既有這個機會,何不等他來了呢。」
  胡媚兒道:「梅兄弟是有這個打算,因為你們的態度未明,我認為你們都是赤帝的心腹,所以沒告訴你們……」
  東方明珠冷笑道:「胡媚兒,由此可見你也是包藏禍心,今天把你算在一起,並不冤枉你,回頭夠你受的。」
  胡媚兒笑笑道:「東方明珠,事情到了這個程度,我也不怕你知道,我對九重天也沒有野心的,但拿赤帝開刀則是我向梅兄弟提議的,因為東方悅在九重天上已經不得人緣了,梅兄弟真要殺了他,必能使人心大快。」
  東方明珠神色微變,忽然人影一閃,卻是歐陽琥來了,眾人俱為一驚,可是看看歐陽琥身後並沒其他的人。
  東方明珠忙問道:「歐陽兄弟,口信傳到了沒有?」
  歐陽琥道:「傳到了!」
  龍在田卻怒罵道:「歐陽琥,我一直把你當知己兄弟,你卻……」
  歐陽琥微笑道:「龍兄,這怪不得我,你的床頭人都變了心,我還有什麼辦法呢?何況嫂夫人有東方帝君做靠山,我實在惹不起她。」
  孔慶琦冷笑道:「你無非想這個位子,告訴你別昏了頭,東方明珠跟桑老婆子商量好,目前只是暫時利用你而已,遲早你總免不了一刀的!」
  東方明珠忙否認道:「沒有的事,兄弟,別聽他胡說。」
  歐陽琥笑道:「我知道,大嫂不會是這種人!」
  龍在田冷笑道:「她連我這個丈夫都可以出賣,還會對你講道義!」
  歐陽琥笑笑道:「那是龍兄的野心太大,我卻有自知之明,最高的位子輪不到我,就算把天下第一人的尊號白送給我,我也沒這份本事接下來,只有安份一點,找個較好的差使幹幹,帝君不能一個人獨霸天下後,任何事情都一手包辦了,我總有可以派用處的地方,因此我不必為將來擔心!」
  孔慶琦冷哼一聲,東方明珠忙道:「我叔叔呢?他老人家怎麼還不來?」
  歐陽搖道:「今天時間趕得不巧,八帝都在赤帝宮中為帝君上壽。」
  東方明珠一怔道:「我倒忘了,今天是叔叔的生日!那他老人家有何指示?」
  歐陽琥道:「帝君問明情形後,叫我先回來轉示一道秘令,他把別人敷衍一下就抽空趕來,要大嫂先穩住他們!」
  東方明珠急道:「叔叔的秘令在哪裡?」
  歐陽琥道:「我借祝壽的機會偷偷送上了大嫂的信件,帝君無法筆示,只借如廁的機會傳下口諭,說用這個方法,必能先將孔慶琦與胡媚兒擒制住。」
  東方明珠道:「能擒制這兩個人,問題就簡單了,叔叔是怎麼說的?」
  歐陽琥道:「這不能給他們聽見,大嫂能否借一步說話?」
  東方明珠道:「我不能離開,青龍陣必須要我在場主持,否則就困不住他們了,你還是低聲告訴我吧!」
  歐陽琥走到她身邊,啟口低語,東方明珠道:「我聽不見!你聲音再大一點。」
  歐陽琥道:「不行,孔慶琦耳朵太尖,聲音一大,他也聽見了,反而會誤事,大嫂再湊近一點,這句話很重要。」
  東方明珠再將耳朵移近他的嘴邊,歐陽琥忽然一掌,擊在她後心上,將東方明珠擊得往前一栽,口噴鮮血。
  梅山白及時配合行動,大喝一聲道:「殺!一個活口也不能留!」
  他的動作很快,折扇指處,鋼針掃射而出,有七八名劍手中針倒地,接著他長劍如虹,寒芒起處,又是幾個人斷首裂膛,李明明的煞劍也跟著出鞘,那批劍手雖然個個都有一身非凡藝業,怎奈猝不及防,而且東方明珠受擊後,陣腳大亂,全無鬥志,竟忘記了對抗。
  孔慶琦與龍在田也及時發動了,加上歐陽琥的血影掌,五個人如虎入羊群,頃刻之間,一批青龍使不分男女,被殺得一個不剩。
  胡媚兒則反身向後,首先一掌擊中在桑姥姥的胸前,桑姥姥本來已受了內傷,如何經得起這一下重擊。當場骨折倒地斃命,她同來的十幾個人見情形不對,連忙亮出兵器,往後奪路,孔慶琦冷冷一笑道:「媚娘!不必追,諒他們也逃不了。」
  胡媚兒聞聲止步,那批人才逃到甬道上,孔慶琦一按石欄上的雕花獅子頭頂,但見甬道廊柱上及橫樑上噴出一蓬黑色的水柱,從前到後,十幾丈內,布成一條小弄,那些人為了提防追兵,都是背向著後面,自然走不快。
  被黑水淋中了,個個痛得怪聲亂叫,拋卻手中的兵器倒地亂滾,但也沒有滾多久,就靜止不動了。
  胡媚兒咋舌道:「這是什麼東西?如此厲害!」
  孔慶琦笑道:「蝕骨毒水,但也沒有梅老弟的飛針厲害,他不但殺人不見血,連屍骨都不留一點。」
  用手指向那幾個中針的劍手,只剩下一灘濕衣了。
  胡媚兒看了又是一驚道:「梅兄弟,你說用來對付東方老怪的就是這玩意兒嗎?」
  梅山白笑著搖頭道:「這些玩意只能用來對付一些不成氣候的小角色,別說赤帝了,連你們各位也不在乎它,因為發射力太小,略一用勁就阻住了,剛才我是出其不意,否則這些人也不會死在它上面……」
  胡媚兒道:「那你是用什麼來對付東方悅呢?」
  孔慶琦道:「梅老弟還是別說出來,法不傳六耳……」
  梅山白笑道:「說也無妨,就是這玩意兒!」
  抖手拋出白白的一團,孔慶琦變色躲開。
  胡媚兒卻一把抓住了笑道:「孔老,你的膽子也太小了,難道梅兄弟還會害你不成!」
  孔慶琦自知失態,訕然地道:「我實在是杯弓蛇影,嚇破了膽,談虎色變了…」
  胡媚兒展開那白色小團,卻是一張字條:「謹防東方,遇變莫慌,虛與委蛇,靜候歐陽!」
  覽畢才笑道:「兄弟,難怪你沉得住氣,原來你早得到通知了……」
  孔慶琦也看到了道:「這是什麼時候交給你的?」
  梅山白笑道:「是我們離開朱雀陣時,歐陽兄弟暗中彈過來的!」
  歐陽琥道:「那時東方明珠只對我說個大概,我還弄不清楚她要做什麼,所以不敢造次,只好先知會梅兄一聲……」
  孔慶琦怫然道:「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
  歐陽琥道:「東方明珠一定要等神君與媚姊單身陷陣時才敢有所行動,假如屬下早稟示了神君,以神君穩健之行事手法,絕不會輕易涉險,如果率大隊人馬前來,東方明珠也不敢有所行動的,禍胎永遠存在……」
  孔慶琦道:「我心裡有了個準備也好得多!」
  歐陽琥卻道:「沒有用的,東方明珠十分陰沉,否則二十多年來,神君怎麼對她毫無戒心,如果不是她自己發動,屬下即使告密,神君未必會相信,龍兄更不會相信,還以為我在挑撥是非呢,龍兄,現在不會怪兄弟不夠朋友了!」
  龍在田深吁了一口氣,感慨地道:「這賤人居然能偽裝二十多年,我們都被她馴良的外表瞞住了,如果不是老弟及時下手,我們真叫她整住了!」
  東方明珠在地下勉力撐地坐起,一看滿地殘屍,以及桑姥姥的屍體,再看到甬道上的屍體,知道大勢已去。
  她朝歐陽琥狠盯了一眼道:「你好!我這樣相信你,想不到你……」
  歐陽琥笑道:「大嫂!龍兄跟你是幾十年的夫婦,你都能翻臉無情,遂下殺手,我這局外人還敢跟你合作嗎?」
  東方明珠道:「那是他自己絕情,你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
  歐陽琥道:「龍兄執法如山,怎麼能怪得了他,這是一個大丈夫應具的魄力,我倒很佩服他的作為!」
  東方明珠頹然地道:「歐陽琥,我不明白,我許你接掌天府,你居然還能不動心,難道你跟著他們,還會有更大的發展嗎?」
  歐陽琥笑道:「東方帝君連自己的親侄女婿都不放心,在他手下辦事情更難討好了,何況我聽見了你與桑老婆子的談話……」
  東方明珠道:「那是安安她的心,你想我怎會把這樣重要的職務去交給一個無能的老婆子擔任,這是你考慮欠周詳,但我不能不攏絡她,因為她的哥哥是九帝之一……」
  歐陽琥笑道:「我師祖也是九帝之一,可是赤帝的目的乃為兼併九帝,等我師祖垮了台,我照樣會被一腳踢開……」
  東方明珠一臉嚴厲道:「你們別以為這樣就能成功了,我看你們如何善後?我叔叔那兒,我看你們如何交待!」
  這句話使大家都怔住了,孔慶琦忙問道:「歐陽令主,你到了九重天上怎麼說?」
  歐陽琥道:「我根本沒去,今天是赤帝壽辰,大家一定在那兒聚飲為慶,不受理任何外務,連入口都封閉了!」
  孔慶琦道:「這善後問題倒是麻煩了,還加上桑老婆子這碼子事,對上確實難以交待,我們要想個要切的辦法才好!」
  龍在田道:「這個交給屬下處理好了,媚姊!桑老婆子還有一些殘部在你七情殿中,把他們一起解決才好!」
  胡媚兒道:「那倒是小事,問題在如何呈報上去呢?」
  龍在田笑道:「很簡單,就說桑老婆子被你擊傷後,心有不甘,率眾向你尋仇,被你全部消滅了,有神君作證,其曲在彼,她的哥哥白帝桑白也無以可責,九帝中支持你的人佔大多數,大概不會有問題!」
  胡媚兒道:「有問題我也擔的起,這本來就是事實,你這兒呢?」
  龍在田道:「我只好據實為報,就說這賤女向我拚命,率同手下起變,不服神君的約束,由神君下令全部處死……」
  孔慶琦道:「說是說得過,但為什麼要拚命呢?」
  梅山白笑道:「這樣不好,如果東方明珠真有拚命之意,一定是有了特殊之故,也必然會先向她叔叔報告的,現在毫無動靜就出了事,東方悅一聽就明白了!」
  孔慶琦道:「是啊!我們必須要做得更穩妥一點……」
  梅山白笑道:「我倒有個辦法,就說東方明珠因喪子之痛而投入毒蛇谷自盡,而這批青龍使不知為了什麼原故,糾眾向龍兄問難,行為抗上,孔老乃執行教條,加以處死,這樣一來,東方悅自己心中有鬼,不但會相信,而且還不敢聲張!」
  孔慶琦大笑道:「妙!妙極了,梅兄弟到底是大將之才,出的主意也比別人聰明百倍,在田這下可心服了!」
  龍在田道:「剛才見梅兄出手,剎那間連斃半數以上的青龍使,我已經心悅誠服,甘拜下風了,先前得罪之處,尚祈梅兄見諒!」
  梅山白笑道:「那倒不敢當,可是尊夫人這兒必須做得快,做得絕,做得真,龍兄還要拿點魄力出來才行!」
  龍在田憤然道:「我真恨不得將這潑婦千刀萬段,喂毒蛇正好趁我的心!」
  東方明珠狠狠的瞪了梅山白一眼,孔慶琦上去兩指疾點,戳在她腦後死穴上,她雙腿一伸,倒地不動,然後道:「在田,你趕快送到毒蛇谷去,媚娘也速去處理地魔宮的殘部,如果人手不夠,我這邊可以支援!」
  胡媚兒笑道:「用不著,你千萬別插手,我對付得了,九重天上一定還有人私下監督的,我自己解決,讓他們據實為報還好說話一點,倒是麗珠和魯伯雄那兒,你要趕快去清理一下,地魔宮的餘孽是一個不能漏網的!」
  孔慶琦現在很放心了,笑道:「不會的,桑老婆子幹這件事也很小心,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的,因此她只帶了一部分死黨,而且她認為這是萬無一失的行動,所以封死入口,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的情形,讓在田跟歐陽令主去一趟就行了!」
  龍在田挾起東方明珠的屍體,與胡媚兒等人走了。
  孔慶琦才道:「梅老弟,你真的準備向赤帝下手嗎?」
  梅山白道:「不錯!我確有這個準備。我知道孔老也有此心,只是不敢輕易舉動而已,所以沒有向孔老說明!」
  孔慶琦道:「現在事機急迫,東方悅知道他侄女被殺,手下盡殘,雖然找不出借口來對付我們,但必然有所戒心,我們要先下手為強,老弟那一招絕招」
  梅山白笑道:「我哪有什麼絕招,完全是唬東方明珠的,我為的是穩住東方明珠,等歐陽琥前來解圍而已!」
  孔慶琦一驚道:「那就不太好辦了,赤帝是很難應付的!」
  梅山白笑道:「今天倒是個機會,九帝齊集,而且東方悅正在慶壽,一定會喝很多酒,酒醉的時候警覺性就差一點!」
  孔慶琦急忙道:「老弟今天就要下手!那可不行!」
  梅山白道:「為什麼,今天是最好的機會,遲了,這裡的事情傳到他們耳中,他一定會提高警覺,先對付我們了!」
  孔慶琦歎道:「我也知道,但九重天上有了什麼聚會時,封閉門戶,任何人都不能進入,這是預防有人趁機搗亂的措施……」
  梅山白笑笑道:「青龍門使倒戈,東方明珠身死,地魔宮與人間世伙井,這麼多重要變故,應該可以破例吧?」
  孔慶琦道:「更不行,外面發生的變故越大,越是不准上去,最多只能向門口請示,由裡門派人出來調查……」
  梅山白想想道:「那就用這個借口好了!到上面時,再作其他的宣佈,當著九帝的面,測試東方悅的反應……」
  說著附耳低語,孔慶琦聽了搖頭道:「老弟!你要弄清楚,桑老婆子是白帝的妹妹,這一來就等於開罪了其中二帝,事情更麻煩了!」
  梅山白道:「地魔宮的事情由媚姊去擔當,九帝為她撐腰的人更多,尤其是九帝齊集,更好辦事了!」
  孔慶琦只得道:「等媚娘來了試試看吧,但到了上面,老弟又如何下手呢?」
  梅山白道:「看情形,隨機應變,只要孔老與媚姊對我多加支持,捧捧我的場,我相信必然有機會的!」
  孔慶琦道:「九重天上,各自為政,我們都要單獨作戰的!」
  梅山白笑道:「那更好,至少我們有四個人是同心協力,他們互相不管,我們的實力就是最強的一股了!」
  孔慶琦沒有辦法,只得提出許多微末細節以及應注意的事項,然後又與梅山白商量了一些應變的方針。
  梅山白是聽的時候多,開口的時候少,李明明對他們的談話也十分注意,卻只是默默的聽取而已。
  過了一會兒,胡媚兒與龍在田等人都來了,連鄔麗珠也帶著她的玄烏使一起前來清理現場。
  孔慶琦問道:「怎麼樣了?」
  胡媚兒笑道:「我一去還不是手到擒來,一個不漏,連地魔宮都徹底掃蕩了一下,現在由我的十八金釵在接管著!」
  孔慶琦見胡媚兒還帶了七個絕色女子,不禁一愕問道:「你把七情殿主也帶來幹嗎?」
  胡媚兒道:「給東方悅上壽去,否則今天怎麼上得了九重天!」
  孔慶琦哈哈大笑道:「媚娘,真有你的,你怎麼跟梅老弟是一個心思!」
  胡媚兒微愕道:「我只是想到今天非上九重天去不可,要上去,只有這個辦法,梅兄弟難道也有同樣的意思!」
  孔慶琦道:「梅老弟也準備了一項壽禮,加上你的七仙女,這份壽禮就更隆重了,我想南天門再也沒理由拒我們於門外了!」
  胡媚兒道:「梅兄弟準備的是什麼壽禮?」
  孔慶琦道:「在路上再說吧,我們要爭取時間,快走吧!
  在田,你跟歐陽令主把底下的事處理一下,聚集全部人力。」
  胡媚兒道:「我都部署好了,連我的人間世也都暫交給歐陽琥暫時打理聽令,上去說好就好了,說不好,我就來個大砸鍋,瞧那些老傢伙敢不敢來硬的!」
  孔慶琦道:「媚娘,你千萬別抱這種心,認為教中就是我們這點力量,沒有了我們,修羅教依然會成立無恙!」
  胡媚兒怔然道:「難道教中還有別的組織不成?」
  孔慶琦道:「我想是有的,否則教中絕難維持這麼雄厚的基礎了。」
  胡媚兒道:「我不信,假如教中另外還有組織,我們多少也該有點風聞,天下就是這麼大,除了五大門派之外,差不多已在我們三宮控制之下!」
  孔慶琦道:「你的人間世只管對內,司九重天的外重門戶,外面的情形你不瞭解,我雖不是十八友的控制,但是我們也只是掌握住幾個主腦的人物,關於十八友手下的人,幾次我上議想進一步加以管制,都被上級否決了,因此我想九重天上一定還有另一批人潛伏在各處,不在我們的轄制之下,這個情形也許梅老弟比我們還清楚一點!」
  梅山白神色一動道:「孔老這一提,我也覺得有點奇怪,十八友手下的人,頗有不少是絕頂好手,卻都默默無聞,既不求進取,也無意脫離,好像是在等待什麼,我協助蓋天雄兼併了晉陝二地的豪門時,就是得到那些人的暗助……」
  孔慶琦道:「我也是為了這個原故才急急邀請老弟前來,我倒不是怕老弟的實力太大,而怕因此一來,我們手底下的一些力量,全部轉入到九重天上直接控制了,我想那批人一定是由九重天上直接控制的……」
  胡媚兒道:「有人居間操縱,也不會明著干的,如果我去揭發他,豈不是自取殺身之禍?」
  孔慶琦道:「老弟也只是在暗中留心,不動聲色,找出真像後,再謀對付之策,可接替則接替,不然也要造成一股相當的實力,以免受其控制!」
  梅山白道:「我可以試試看,但主要的還是要一身兼具內外兩重職務,即使要培養實力,也無法在九重天上展開!」
  孔慶琦道:「這是什麼原故呢,真正的人才都在九重天上,裡面的一個人,抵得上外面的千百個人……」
  梅山白笑笑道:「孔老!我還不清楚,你多少有個底子,在九重天上的人,武功心智較之孔老與媚姊如何?」
  胡媚兒道:「九重天上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她沒把自己的武功與九重天人作比較。
  孔慶琦道:「那還不簡單,如果九帝完全靠我們去控制外圍的力量,豈不是變成頭輕腳重,處處要受我們牽制了,所以你絕對不能以我們手裡的一點力量去作為反抗九帝的憑借,九重天上隨時可以將我們的控制權收回去!」
  梅山白道:「孔老言之有理,這情形與國君治政完全一樣,諸侯為王室之屏障,但絕不能使諸侯的實力雄於王室,否則王室反居於傀儡的地位了,我相信九重天上,真正有實力的還不是九帝,一定另有一個更大的力量在控制著他們……」
  孔慶琦道:「老弟的看法與我不謀而合,只可惜我們無法深入九重天,不能進一步去瞭解實況,希望老弟去後,能留心一下,找出究竟是誰在操縱……」
  梅山白笑笑道:「這個工作太艱巨了一點,也太危險了一點,九重天上是以九帝為尊,縱然九帝之業自然是我們望塵莫及,其他人也是上上之選,即使不比我們高,也絕不會比我們差!」
  梅山白笑道:「孔老技業不如九帝,尚且不甘屈居人下,那些人與孔老差不多,又豈肯居於孔老之下呢?」
  孔慶琦怔了一怔才道:「這倒也是,但目前必須借重他們……」
  梅山白道:「目前是必須攏絡一批,對付另外一批,但到了最後,總該有一個相當的基礎才能鎮壓住那些人……」
  孔慶琦終於笑道:「我明白老弟的意思了,我們瞧著辦吧……」
  因為這些話不能說得太多,所以兩人談到此地就告一結束,孔慶琦將玄都天府的事作了一番指示後,隨即胡媚兒帶著七情殿主,伴同梅山白李明明向後走進去。
  穿過一重重的院落,來到一個靠山的絕壁處,只聽得嘩嘩的水響,一道飛瀑,由壁頂倒瀉下來。
  孔慶琦牽動一根山籐,那瀑水慢慢地減弱,終於完全停止,才可以看見壁上五六丈處,有一個小小的洞!
  孔慶琦用手一指笑道:「這就是登天之路,大家駕雲上去吧!」
  胡媚兒輕輕一長身,飛躍進洞中,她的手下七情殿主也次第入洞,孔慶琦朝梅李二人笑道:「這點高度,二位大概還不成問題吧?」
  五六丈的高度,還隔著三四丈寬的一道深澗,一飛而登,的確不是輕易可蹴,幸好梅山白與李明明都還能湊合。
  李明明道:「就是這一條路嗎?」
  孔慶琦道:「也許還有別的道路,但我們所知僅此一條,所以要登上九重天,雖不必雲來雲去,亦非凡夫俗子所能有此機緣的!」
  李明明笑道:「五大門派拚命想找出這個地方,誰知竟是像水簾洞一樣,藏在瀑布後面,登天之前,還有移山倒海的神通,難怪找不到了!」
  孔慶琦道:「這是個最精心的設計,即使敵人摸到地頭,最多也只能接觸到三宮,九重天是絕對上不去的,這個瀑布是真的,如果不用機關將他移開,瀑布的衝力重逾萬斤,連神仙也飛不上去,而移開瀑布的方法,除了三宮的主持人外,只有玄都天府的四大令主知道……」
  李明明道:「現在我們也知道了!」
  孔慶琦笑笑道:「移瀑的山籐並不是固定的,那幾十根山籐時時更換,拉錯了一根,立有殺身之危,而更動的方法由裡面決定好了再通知外面,因此這道門戶從不設防,卻可阻擋千軍萬馬,我們上去後,想下來就得問清出來的方法,否則照樣出不來,這就是九重天隔絕內外的最佳防衛!」
  三個人都進了洞口,胡媚兒正按住一個銅紐,見他們進來後,將手一放,又為瀑布所掩蓋住了。
  而洞的另一端卻開啟了,一道廣戶,望去深不見底,每隔五六丈,在地上點著一盞小小的油燈,胡媚兒道:「大家走動時要小心一點,別弄熄了燈,只要熄掉一盞,我們就永遠在山腹裡摸索,一輩子也出不去了,這裡雖然不設防,卻比任何防衛都謹慎,移開瀑布進洞,不恢復瀑布,就不見門戶,不是自己人,即使摸到地方,也是來得去不得……」
  看了這重重的機關設計,以及地洞中錯綜複雜的門戶,梅山白不禁咋舌驚歎,嘖嘖連聲讚歎道:「蓋大哥在洛陽的英雄館中也有一點機關,但與此地相比簡直不可以道里計,設計這個佈置的人,必然是個天才!」
  胡媚兒笑道:「所以我勸你把驕氣稍微收斂一下,九重天上,人人都是天才,大家小心一點吧,輕輕地走動,那油燈很容易熄!」
  李明明道:「熄了一盞又會怎麼樣呢?」
  胡媚兒神色莊重的道:「熄了一盞,就走進了迷途,妹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梅山白笑道:「我倒不信邪!」
  語音才落,折扇一指,將第一盞燈射熄了。
  胡媚兒大驚道:「兄弟!你這下子可是害人不淺了!」
  梅山白手指第二盞道:「前面不是還看得見嗎?」
  胡媚兒叫道:「你知道什麼,那一盞就是歧途了……」
  孔慶琦一歎道:「老弟!你走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行人向前行去,來到第二盞油燈處,才發覺周圍竟有十幾條通道,而且每條通道都是一樣的,隔五六支點著一盞燈!
  梅山白再低身一看,才發覺油燈的口周,都有一面小鏡子,實際的通道只有四條,成十字交叉,那十幾條通道都是由鏡子反射而變化出來的幻象!
  孔慶琦道:「老弟明白了吧,這每一盞油燈都有作用,借第一盞鏡光的反射,剛好指出第二盞處正確的通路,如果熄了一盞,鏡光互相混亂,再也找不到前面的通路了!」
  梅山白道:「以前總有人不小心弄熄一盞的,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孔慶琦道:「方法是有的,那就是在這裡等死,等添油的人來指點引導出迷,千萬不可胡亂闖動,這裡的機關更多!」
  梅山白道:「添油的人多久才來呢?」
  孔慶琦道:「添一次油可供三天之用,現在看盞中燈油很滿,一定才添過,恐怕要等三天才行了!」
  梅山白道:「那我們要在這裡等三天了!」
  孔慶琦道:「有什麼辦法呢?老弟!你是個很謹慎的人,怎麼會幹出這種魯莽的事呢,等三天,還不打緊,只是……」
  梅山白道:「只是會怎麼樣呢?」
  孔慶琦道:「三天中可以發生很多事,九重天與下面每天都有一次定時的聯絡,我們伙並了桑姥姥,殺了東方明珠,這些事如果讓赤帝知道了,我又將如何應付呢?」
  梅山白道:「龍在田會知道應付的!」
  孔慶琦道:「我們幹得事雖機密,難保赤帝沒有耳目潛伏在內未被發現,他追查一下,我們又不在,豈不是有口莫辯?」
  梅山白道:「那我們就是不困住,這件事也瞞不過他呀!」
  胡媚兒道:「所以我們要搶先進去,當著九帝的面,爭到個原告,再者也是相機除去赤帝,爭取主動,現在要遲三天,豈不是被他先爭取到主動了!」
  梅山白笑道:「通路已迷,裡外如何通消息聯絡呢?」
  孔慶琦道:「裡面的指令用竹筒放在瀑布中流出來,外面每天則以舉烽火為信號,這個工作倒由我擔任,我忘了交待,跟裡面無法聯絡,裡面一定會派人出來探詢究竟」
  梅山白道:「那個人會經過我們呀!」
  孔慶椅道:「不會,通路的選擇與出口的開門控制有連帶的關係,我們已經錯陷在這兒,別人絕不會再過來了!」
  李明明道:「我們才過來十幾丈,趕回去還來的及!」
  孔慶琦苦笑道:「回去也沒有用,出口已經封閉了,何況這裡的門戶是活動的,走過的路是無法再回頭了,李姑娘不信就找找看,那一條是退路呢?」
  李明明回頭一望,她記得清清楚楚的來路,已經成了一堵死壁,整個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不禁急道:「既然有那麼多的變化,你為什麼還要過來呢,留在那裡,至少還可以守住出口,堵住裡面的人……」
  胡媚兒道:「油燈一熄,倒是必須從速離開,因為這是無人設防的孔道,完全由機關控制,油燈一熄,所有機關就發動了,外人如不知道,必然無法預防,自己人如因不慎而弄熄了燈,就趕快挪到下一盞燈處,才能避免危險!」
  孔慶琦歎道:「這是個很精妙的設計,我們被困定了!」
  胡媚兒道:「大家還是坐下來養養精神吧,要困三天呢!盡量少動,設法睡覺,這樣飢餓的困擾就會減輕一點,我曾經被困過一次,雖然只有兩天,卻得到了不少經驗,最難耐的就是口渴與飢餓……」
  梅山白笑笑道:「我可受不了,我們是早上進來的,只匆匆用了一點東西,現在已開始餓了呢,哪還能挨三天!」
  胡媚兒笑道:「挨不了也要挨,這是你闖的禍,害我們跟著你倒霉,我們不怪你已經算好了呢,你還不耐煩什麼!」
  梅山白道:「餓上三天我非死不可,我要闖一下!」
  胡媚兒忙道:「兄弟!千萬不可再胡鬧了……」
  梅山白道:「油燈熄了,裡面的人會不會知道?」
  胡媚兒道:「除非去檢查才知道,但這條通道變化多端,證明它萬無一失,檢查工作也馬虎了,恐怕不會有人知道!」
  梅山白道:「假如我們多闖幾個地方,多弄熄幾盞,發動一兩處不算厲害的機關,裡面的人一定就會知道了!」
  孔慶琦道:「老弟!使不得!如果我們亂闖,裡面的人即使知道了,也不會認為我們是自己人,那就糟了!」
  梅山白道:「他們總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就施殺手吧?」
  胡媚兒道:「我們受過警告,如果不小心弄熄了一盞,就趕至下一處等候,如果亂闖的話,他們就當作敵人了!」
  梅山白道:「等三天我非餓死不可,左右是死,我倒希望死得痛快些,你們留此等候好了,我一個人闖去!」
  移身疾步而前,隨手又打熄了第二盞燈,眾人一起跟了過來,胡媚兒一把扣住了他的手道:「兄弟!你要幹什麼?」
  梅山白道:「我要試試運氣,你們跟來做什麼?」
  孔慶琦道:「老弟!你弄熄了第二盞燈,我們如果不走,那個地方的機關立即就發動了,老弟!你不是存心要我們送命嗎?」
  回頭用手一指,果見他們先前立足處的牆孔上冒出暗綠的碧焰,且還有絲絲的聲音傳來!
  胡媚兒道:「那是迷魂毒霧,吸入肺中會使內臟糜爛,兄弟!你不知道這洞裡的厲害,千萬不能再瞎動了!」
  梅山白道:「我們還得繼續移動。」
  胡媚兒道:「絕對不可以,兄弟!你再動我就要點你的穴了!」
  梅山白道:「媚姊,事實上我們非動不可,這裡距離噴霧的地方很近,再耽下去,毒霧滲過來,我們非死不可!」
  孔慶琦道:「這倒是對的,媚娘,梅老弟已經滅了兩盞燈,把洞中的埋伏發動了,我們只有不斷的移動才能碰碰運氣!」
  胡媚兒無奈何的道:「兄弟!你真害人不淺!」
  梅山白道:「等三天後,赤帝知道了消息,我們也是一死,倒不如闖一下了,而且我發動埋伏也是有道理的!」
  胡媚兒道:「你還有什麼道理?」
  梅山白道:「多發一點埋伏,把出口給封死了,至少九重天上的人也出不去,我們可以多一點機會……」
  胡媚兒長歎一聲道:「都是你有理,但你可曾想到我們的處境呢?」
  梅山白道:「想到了,禍是我闖的,我領頭走好了,驚動裡面的人出來對付我時,你們就有解釋的機會,把責任推在我頭上,就說你們是追我的,至少可以保全你們……」
  胡媚兒道:「這是什麼話,事情到了這個程度,大家要死也要死在一塊兒,怎麼能單單拿你一個人當犧牲品呢?」
  孔慶琦長歎道:「老弟!你真夠莽撞的,死在這洞裡太冤枉了!」
  胡媚兒沉聲道:「孔老,你一點都不冤枉,如果不是梅兄弟來鬧一下,你們遲早都會死在東方明珠的手裡,因為你跟龍在田心懷不軌已久,東方明珠一本帳記得清清楚楚了,冤枉的是我,無緣無故,趟進你們的混水……」
  孔慶琦只得乾笑道:「我是為你感到冤枉呀!」
  胡媚兒冷笑道:「你別討好了,我是衝著梅兄弟,心甘情願的,你也不必領情,要是只有你一個人,我寧可幫東方明珠來對付你了!」
  孔慶琦不敢再作聲,梅山白一馬當先,領頭直闖,胡媚兒搶著跟他並肩而行,其他人在後跟著。
  走過一盞燈,梅山白一定叫斷後的李明明將油燈弄熄了,一路行來,背後只聽得各種稀奇古怪的聲音!
  洞中各種殺人的埋伏都發動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而眼前一亮,已經可見天光,胡媚兒驚喜萬分地道:「我們闖過來了!」
  孔慶琦也追上來一看,興奮地道:「真的!老弟!托你的福,居然被你瞎碰上了!」
  梅山白微笑道:「我的運氣一向是好的!」
  胡媚兒卻沉思有頃道:「不對……這條通路千變萬化,我走過多少次了,都沒有摸清一點頭緒,絕不可能是碰巧走過來的,兄弟!你……」
  孔慶琦也幡然而悟道:「對呀!老弟,你入莊之初,曾經以一手暗器,幹掉朱雀門的十八朱雀使,證明你對陣圖之學極有研究……」
  梅山白笑笑道:「不錯!陣圖之學,原自河圖洛書,至諸萬武侯演為九宮八卦而大成,變化雖多,萬變不離其宗,只要認清佈陣的樞紐所在,應該是困不住我的!」
  孔慶琦臉現欽色道:「老弟真是了不起,就憑這一手……」
  梅山白道:「陣是我破的,可是到九重天上,可別說出來……」
  胡媚兒道:「為什麼呢?這可以增加你的身份……」
  梅山白道:「不!我不想人知道我懂得太多……」
  孔慶琦道:「這是對的,樹大招風,才高遭忌,尤其是這一門的學問,教中視為最大機密,梅老弟如果在這方面懂得太多,一定會招致很多的麻煩,可是洞中被你弄得天翻地覆,我們怎麼解釋呢?」
  梅山白笑道:「就說我們按照規定通過的就是了。」
  胡媚兒道:「那怎麼行,假如按照規定,就不會引發埋伏……」
  梅山白一笑道:「我們可以推說根本不知道那回事……」
  胡媚兒搖頭道:「這絕對行不通的!」
  梅山白道:「一定行得通!」
  孔慶琦究竟是老謀深算,笑笑道:「我明白了,洞裡一定還有別人!」
  梅山白笑道:「孔老猜錯了,洞裡現在絕不會有人!」
  孔慶琦忙道:「是!現在不會有人了,最多只有屍體……」
  胡媚兒愕然道:「你們在說什麼?」
  孔慶琦道:「梅老弟是個極端持重的人,怎會如此冒失,他發動洞中的埋伏,是為了阻止另外的人通過……」
  胡媚兒道:「另外還會有什麼人呢?」
  孔慶傳道:「那還用問嗎,一定是東方明珠的心腹,想追在我們身後,上九重天去告警的,我本來也擔心這一點,所以要搶在前頭,但梅老弟的方法更好……」
  胡媚兒道:「真要有人自然好,萬一沒有呢?」
  梅山白笑道:「熄第一盞燈時,我還不敢造次,熄第三盞燈時,我已有十成把握,否則我怎會如此魯莽?」
  孔慶琦道:「老弟!你也真夠冒險的,熄第一盞燈時,你還不知有人跟進來,幸虧被你猜中了,萬一……」
  梅山白笑道:「我想赤帝佈置精密,絕對不會只留東方明珠一條線的,所以我進洞之後,弄清陣勢,就熄了第一盞燈,等我聽見外面的水聲略為中斷,確知有人進來了,才弄熄第二盞燈,而且將陣勢完全發動……」
  胡媚兒道:「萬一沒有人來呢?」
  梅山白道:「那也沒關係,反正我知道陣勢,照樣走得過來……」
  孔慶琦道:「那一來,老弟你的陣圖之學就瞞不過人了!」
  梅山白笑道:「孔老的腦筋太死了,我走得過來,自然也走得回去,最多再將燈點上,不就全解決了!」
  孔慶琦訕然一笑道:「真是的,連這樣簡單的事我都想不到,跟老弟一比,我簡直連三歲孩童都不如,現在我對老弟佩服得五體投地,日後別說聽候驅策了,恐怕連執鞭隨蹬,做個跟班的資格都夠不上!」
  梅山白笑笑道:「孔老別太謙虛了,我們的前議仍然有效,我個人對權勢名位都沒興趣,若能有所成就,一切都是孔老的,我只求孔老給蓋大哥安插個好職事,再者就是放我歸山,給我自由身就夠了!」
  孔慶琦道:「老弟當真不想享受一下成功的滋味嗎?」
  梅山白笑笑道:「我的成功只是創業,然後在旁邊看別人成功,那個滋味出自己享受更為有意思,這就是我做人的目標!」
  孔慶琦連連點頭道:「高!高!老弟的思想意境高超……」
  胡媚兒道:「我就不懂高在哪裡,你出生入死尚不為自己……」
  梅山白笑道:「媚姊!你研究女人的媚術,專攻顛倒眾生的手段,也不是為了自己欣賞吧,你又為了什麼呢?」
  胡媚兒轉轉眼道:「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好玩……」
  梅山白道:「名廚治烹飪,高手描丹青,都是為了博取別人的欣賞,這與媚姊的想法完全相同,這種思想並不特殊,只是各人表現的方法不同而已!」
  胡媚兒笑道:「你的興趣就是製造事業!」
  梅山白道:「不錯!我的胃口大一點,我要創造一片空前絕後,驚天動地的偉大事業,然後再抽身退出去。」
  胡媚兒目發奇光道:「兄弟!你是個怪人!」
  梅山白一聳肩道:「媚姊也是個怪人,所以才陪我冒這個險!」
  兩人相視一笑,孔慶琦道:「出去就是九重天的門戶了,老弟稍微準備一下!」
  梅山白道:「以後沒我的事了,我盡量不說話,全仗孔老去吹噓,見到東方悅之後,才輪到我開口!」
  孔慶琦道:「我會盡量替老弟吹噓的,但多少年來,能登上九重天的,你們二位還是創舉,我們說得再好,恐怕還有人不相信,或許會測試一下……」
  梅山白皺眉道:「難道二位的保薦還作不得數嗎?」
  孔慶琦苦笑道:「我們雖然是在外圍獨當一面,但到了九重天上,見人矮一級,這個情形老弟應該知道的!」
  梅山白道:「我就是不明白,修羅教中,二位究竟居什麼地位!」
  孔慶琦想想道:「這麼打個比喻吧,有句俗話說,丞相門口七品官,哪怕封疆大吏,到了京師,對丞相門口的一個奴才,也得孝敬一番,老弟明白了嗎?」
  梅山白笑道:「明白了,想不到官場的一套還能搬到武林中來……」
  孔慶琦苦笑道:「人情事故,到處都是一樣,我曾經借宦途隱身,在官場中也混了多年,靠了教中支持,總算一帆風順,退政之後,卻仍然擺脫不了這種約束!」
  梅山白道:「所以我要身兼內外,因我這個人的脾氣就是受不得氣,孔老記住,無論如何要替我爭取到這一點!」
  孔慶琦道:「我一定盡力,但這件事還要媚娘多幫忙,在九重天上,我說句話還不及她放一個香屁!」
  胡媚兒一豎蛾眉道:「孔老兒,你再嘴裡不乾不淨,我就燒了你這把鬍子!」
  孔慶琦只是笑笑,遂引著大家出了山洞,但見兩峰夾峙,僅一線可通,里許之外,有一座門樓當道。
  門樓後面,雲霧繚繞,隱隱可見一座座的山峰,峰頂或腰處,各有一棟的亭台樓閣。
  孔慶琦用手遙指道:「這就是九帝的宮闕,他們平時各居一處,雖然舉目可見,卻很少來往的,今天可能都聚在紫霞宮!」
  梅山白也不禁點頭歎道:「這裡稱為九重天倒真是名不虛傳,誰也想不到在深山峻嶺中,居然還別有洞天,怎麼外面看不見呢?」
  孔慶琦道:「這是一片谷地,外面都是絕壁懸崖,猿猱不渡,除了天上的飛鳥,憑誰也看不到這裡面的情形!」
  梅山白道:「難怪少林近在咫尺也不得而知了!」
  胡媚兒道:「這只是一個據點而已,我想他們還有別的地方!」
  孔慶琦微愕道:「何以見得?」
  胡媚兒道:「這是我的猜想,因為我每次去,總沒有見到他們全體在場,有時我故意去串串門兒,他們手下侍者不是推說練功,就是推說到別宮去了,然而我知道他們根本不在九重天上,否則他們那些侍者不會顯得很輕鬆……」
  梅山白道:「狡兔三窟,這倒不出奇!」
  孔慶琦道:「我怎麼會毫無知覺呢?」
  梅山白笑道:「孔老坐鎮一方,日理萬機,無非是靠著外地遞傳來的消息而知天下事,那些遞消息的人未必事事都呈報吧!」
  孔慶琦道:「不可能,我常派人去巡視調查,絕不會有所遺漏!」
  梅山白笑道:「孔老所調查的是敵對方面的動態,而九重天上的行蹤,事先經過安排,很輕易就瞞過了孔老的耳目!」
  孔慶琦剛要反駁,梅山白道:「別說上面了,連孔老轄下十八友,有的人還另外設了私人的消息網,專事刺探孔老這邊派出使者的動向,孔老是否得知呢?」
  孔慶琦臉色大變道:「如此著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梅山白道:「因人成事者,絕不會知道太多,但是我相信孔老的地位仍然夠重要的,九帝在別處或有駐腳處,但絕不會另有一個九重天了,也不會有孔老轄下那麼龐大組織了!」
  孔慶琦神色微憤道:「老弟,我們一定要把你安插進九重天上,否則我們的處境太危險了,隨時都有被擠掉的可能!」
  胡媚兒道:「擠掉還是客氣的!」
  孔慶琦苦笑道:「媚娘,修羅教中沒有閒人,我們都是身掌重職的主幹人物,一旦失權還會容許我們活著嗎?」
  胡媚兒笑道:「誰叫你們喜歡攬權的,像我的人間世根本不管外物,我的七情殿可無可有,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孔慶琦道:「梅老弟兼掌地魔宮後,你就要擔心了!」
  胡媚兒笑道:「梅兄弟的能力你我都領教過了,他的事用不著我去操心,我也不夠資格去操心,我比他自己還關切呢。」
  說著已經走完那一線山道,來到門樓之前,重門深閉,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孔慶琦在門上敲了一下。
  裡面傳了聲音道:「今天不理事,來人回去吧!」
  語氣狂傲而不耐煩,胡媚兒不禁慍然道:「裡面是那一個混帳東西,給我爬出來!」
  可能是她的聲音較為熟悉,門上開了個小洞,探出了一個年青男子的上身,看看胡媚兒及那些女子笑道:「原來是媚姊,喲,你的七仙女也一起來了,今兒可真熱鬧呀,是哪一位帝君召見她們呀!」
  胡媚兒朝那男子一笑道:「我准知道是你這小兔惠子,別的人不會像你這麼沒規矩,還不快把門打開,怔在那兒幹嗎?」
  那男子微一遲疑才道:「媚姊!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胡媚兒道:「當然知道,東方帝君的九十壽誕!」
  那男子道:「你知道就好,九位帝君都在紫霞宮慶壽,照例不理事務,任何人都不得進去的呀,媚姊,你還是改天來吧!」
  胡媚兒笑道:「改天來!你寫個字條給我,我馬上走,以後也好交差,你以為我喜歡來這一趟不成!」
  那男子微怔道:「媚姊是奉召而來的嗎?怎麼我們沒有得到通知呀!」
  胡媚兒道:「我是得到其他八位帝君的密召,特地帶了七情殿主來給帝君慶壽的,事前不通知,就是怕東方老反對,如果你能替東方老作主,給個證明我就回去!」
  那男子還在猶豫,胡媚兒笑道:「你是紫霞宮的紅人,這點小事還作不了主嗎?」
  那男子還在沉吟不決,胡媚兒道:「我相信八位帝君一定有過交代,因為你是紫霞宮的,上一班才故意不通知你,八位帝君為了替赤帝慶壽,特別叫我排演一套妙舞,一則上壽,再者也看看赤帝是否會改變一下興趣,別的宮裡全知道,就是瞞著你們,你不讓我進去最好,我正還沒把握呢,又不敢違命……」
  那男子才道:「既是八帝之命,我怎敢掃興呢!」
  說著打開了門,出來後,才看見還有孔慶琦,愕然道:「神君也來了!」
  孔慶琦笑道:「我也是來祝壽的,還帶了一份最特出的壽禮!」
  那男子道:「是什麼?」
  孔慶琦一指梅李二人道:「是這位梅山白老弟與李明明姑娘,他們力闖三宮,我們認為是本教開府以來最難得的人才……」
  那男子一怔道:「今天帶外人進來不太妥當吧?」
  胡媚兒道:「你少拿蹺了,本教開府以來,從沒有一個外人夠資格進來,哪一天才適合,你又能知道了嗎?」
  孔慶琦道:「梅李二位勇闖三關,是本教有史以來的第一件盛事,剛好趕上東方帝君壽誕,不是個大吉之兆嗎?」
  那男子道:「這個我也不敢擅專,得去請示一下!」
  胡媚兒道:「你向誰請示?」
  那男子道:「自然向九位帝君!」
  胡媚兒見守門的那男子要向九位帝君請示後才讓他們進去,忙道:「不行!我的事不能讓東方老知道,他們二位的事不能讓桑老兒知道,因為他們在通過地魔宮測試時,出手過急,傷了幾個人,桑老婆子惱羞成怒,親自出手,結果把老命也送掉了!」
  那男子神色一動,孔慶琦忙將他拖到一邊,低語數句。
  那男子道:「這倒是麻煩事!」
  孔慶琦笑道:「可不是嗎,所以我必須現在送他們進來,藉著東方帝君的壽辰,九帝齊集,問題好解決一點。」
  那男子道:「人沒問題嗎?」
  孔慶琦笑道:「自然沒問題,相信帝君那兒也有了底子,如果我不趁這個機會將他們當壽禮進獻,別宮可能就會爭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