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英雄 > 第 五 章 >

第 五 章

  梅山白笑道:「這些名稱倒是很別緻!」
  鄔麗珠道:「別管名稱,這七處將人的七情六慾,概括無遺,真裡有幻,幻中有真,從沒有人全能通過的。」
  梅山白笑道:「我想並不困難,把一切視作過眼雲煙,把紅粉嬌容,視作白骨骷髏,自然就不會困惑了!」
  鄔麗珠道:「話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不輕鬆了!」
  梅山白笑笑又道:「色字頭上一把刀,熬得過就熬,熬不過就是一刀!」
  鄔麗珠笑道:「闖關的人不限手段,只要你能舉得起刀,砍得下手,並不觸犯規章,而且我能給二位唯一的忠告,也是兩個字,一個穩,穩定心志不為所動,一個狠,隨時存狠心,下煞手辣手摧花,莫憐莫惜!」
  梅山白道:「多承指教,我最後還想問一句,為什麼你們不分尊卑,一律都稱胡媚兒為媚姐,這是什麼道理呢?」
  鄔麗珠笑道:「這一問很妙,她這人最隨便,最喜歡人家叫她媚姐,說是這個稱呼才能使她永遠顯得年輕……」
  梅山白道:「事實上她也不見老呀!」
  鄔麗珠道:「媚姐是永遠不會老的,當我是小孩子的時候,她就是這番模樣,十年下來,她還是這番模樣,反而還更年輕了,她的年齡是最難解的謎,老一輩的人叫她媚娘,跟她同輩或低於她的人都叫媚姐……」
  梅山白笑道:「那我們也要稱呼她媚姐了?」
  鄔麗珠笑道:「如果要討她喜歡,你最好叫她媚珠,因為她對別人不在乎,對你似乎特別,不想做你的姐姐呢!」
  梅山白只笑了一笑,鄔麗珠道:「還有什麼要問的?」
  梅山白道:「沒有了,問你也沒有用,因為你是個女孩子,有些事你不知道,有些事你知道了也不好意思啟口!」
  鄔麗珠臉上一紅,但是目中閃出奇異的光采笑道:「你倒沒有把我看成跟媚姐一樣的人!」
  梅山白笑笑道:「你送那個老婆子走後,令師跟胡媚兒為你的事爭執了一陣,令師很器重你,不會讓你沾那些齷齪的事!」
  鄔麗珠問道:「那些事是很羞恥的嗎?」
  梅山白感到有點奇怪,鄔麗珠紅著臉道:「我從小就被師父帶來了,對外面的事很隔膜,因為我從來也沒有機會接觸到外人,師父不准我跟媚姐多接近,說她會帶壞我,可是我又見到教中許多重要人物,常在媚姐處出入,大家也沒有認為不對,我感到很困惑……」
  梅山白一笑道:「你生在這個環境裡,是無法分辨善惡的,是與非,必須經過對比,才能分得明白。」
  鄔麗珠道:「我只想問問你對這件事的看法?」
  梅山白道:「我也說不上來,天生了男人與女人,原是要他們互相喜愛,但不是胡媚兒所用的那種方法,總有一天,你會到外面的世界,自然就知道對與不對了。」
  鄔麗珠想了一下才道:「我到第一關的出口去等你們,測試的時候,我不能在場的,你們自己要多小心一點!」
  說著,她領先走了,梅山白向李明明道:「準備好你的煞劍,但盡量少使用!」
  李明明憤然道:「為什麼,我正想見人就殺……」
  梅山白笑道:「何苦呢?七情殿中,都是女人呀!」
  李明明道:「是一群無恥的女人。」
  梅山白笑道:「別這麼說,至少她們還沒有在你面前有過什麼無恥的舉動,眼見的事,還未必可信,何況是正面之詞呢。」
  李明明冷笑道:「梅兄是否有意做胡媚兒的入幕之賓呢?」
  梅山白哈哈大笑道:「李姑娘認為梅某有此可能嗎?」
  李明明道:「怎麼不可能,照孔慶琦的說法,胡媚兒足以上動九重天,一旦入為人間世之主,正是飛黃騰達之機!」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這就看錯了,我如果真想飛黃騰達,就不會選蓋大哥為成事的對象了,更不會在這個圈子裡來求發展了,因為這條路上的阻礙太多,上面的管頭兒也太多,爬上去太費勁!」
  李明明道:「天下大局全操在修羅教之手,你不從這兒爬從哪兒爬?」
  梅山白道:「從哪兒爬都行,但不必把蓋大哥放在前面,照目前的情況,我要取代蓋大哥的地位應該不困難吧!」
  李明明道:「蓋天雄只是一塊踏腳石,遲早你會摔掉他的?」
  梅山白含笑搖頭道:「不會的,我對孔慶琦表示得很明白,我追求的是成功而不是地位,功成而身退,還我本來,才是我的理想……」
  李明明道:「那不過是說說罷了,我不信你到時候真捨得放下一走,再說你即使真的不在乎名位,也不必拒絕胡媚兒的青睞呀,最難消受美人恩,溫柔不住住何鄉,這是個多麼難得的機會!」
  梅山白笑道:「溫柔鄉是英雄墳,我還不想太早被埋進去!」
  李明明盯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不想太早被埋進去,但是你還是想進去的!」
  梅山白道:「那當然,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活人,不想一輩子打光棍,等我功成身退之日,我更希望有個知心的紅粉佳人為伴,范大夫最後也是扁舟載得西子歸呀!但這個對象不會是胡媚兒……」
  李明明道:「為什麼,她不是很美嗎?」
  梅山白點點頭道:「是的!美不遜西子,艷媚尤有過之,但你不是男人,不瞭解男人的心,沒有一男人願意娶這樣的妻子。」
  李明明道:「男人願意娶怎樣的女子呢?」
  梅山白想想道:「一個知心真意的女子,不必太美,但也不能太醜,最重要的是她必須純情專一,自始自終,只屬於一個人。」
  李明明道:「俗!我要是個男人,我寧可要胡媚兒。」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欣賞她哪一點?」
  李明明道:「她很特殊,敢說、敢為、也敢愛,不像一般庸俗脂粉,忸忸怩怩,再者她能顛倒眾生,必有其動人之處……」
  梅山白點頭道:「高明,高明!但是你沒有想到,她是屬於大家的。」
  李明明道:「正因為她能征服一切的男人,征服她才值得驕傲!」
  梅山白笑道:「在一群餓狗中爭食已經夠危險的了,而想把這塊肥肉獨吞,更是觸犯眾怒,似乎太不上算了!」
  李明明道:「一個非常的男人,就該有非常的行為,做人家不敢做的事,梅兄既以非常人自許,難道連這點膽子都沒有?」
  梅山白望著她笑道:「李姑娘,你倒是很奇怪,先前你對七情殿中的女子似乎很鄙棄,現在你對胡媚兒又特別欣賞……」
  李明明道:「站在女人的立場,我認為她無恥,站在男人的立場,我就認為她特殊,兩下並不矛盾!」
  梅山白道:「你好像贊成我去接受胡媚兒似的。」
  李明明道:「那是你的事,我憑什麼贊成或反對呢?」
  梅山白道:「我們現在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你該給我一點參考……」
  李明明笑道:「這種事我從不多嘴。」
  梅山白笑了一下道:「至少你已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我認為很有意思,在我要作決定時,我會考慮一下你的意見的!」
  說著舉步前進,穿過花木扶疏的庭院,來到一所屋子前面,有一個青衣垂髻的小婢在門口等著,笑道:「二位來了!主人等候已久,請進來吧。」
  梅山白點點頭,那小婢撩起珠簾,讓他們進去。
  屋子裡面是一間少婦的閨房,甜香膩人,使人立刻有軟綿綿的感覺,當面是一重布簾垂掩著。
  小婢搬了兩個軟墊,放在猩紅的地毯上,請他們對著布簾坐下,然後輕輕地拉開了布簾!
  布簾後還有一重輕紗遮掩,紗後景物隱約可見,原來竟是一個大浴池,寬深都有兩丈許,霧氣氤氳。
  李明明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小婢笑而不答,紗後的霧氣中傳來胡媚兒磁性的聲音道:「二位來得真不巧,我正在洗澡,請二位稍候一下。」
  李明明怒聲道:「我們是來闖關的,不是來看你洗澡的!」
  胡媚兒笑道:「這真對不起,我不敢妨礙二位的正事,通路就在浴池後面,二位如果不願意等,就請過去吧。」
  李明明憤然起立道:「我就過去了。」
  仗劍急衝,撩過輕紗,卻又叫了一聲退回來。
  李明明紅著臉道:「無恥之極!」
  胡媚兒笑道:「這位小妹子沒看過世面,幾個男人有什麼可怕的?」
  李明明急了道:「他們……」
  胡媚兒笑道:「他們沒穿衣服是不是,這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哪有穿著衣服洗澡的,小妹子你要不要試試,他們是我親手訓練的,對於按摩很在行,叫他們替你擦擦背,捶捶腿,有意想不到的舒服!」
  李明明怒叫道:「放屁!誰像你那麼下流!」
  胡媚兒笑道:「小妹子,別說得那麼難聽,等你試過一次,就知道他們的好處了,你放心,他們除了侍浴之外,絕不會多碰你一根汗毛的!」
  梅山白皺眉道;「媚姐!我們是憑武功闖關,請你另拿一套出來,好嗎?」
  胡媚兒道:「這一關就是測試武功,我這華清池中有男女兩班侍浴使者,每班都是七個人,你們必須在他們手下過關,躺下讓他們按摩一遍,在按摩時還得守住自己的穴道,不被他們閉死是……」
  李明明叫道:「豈有此理,我不接受!」
  胡媚兒笑道:「小妹子!你放心,這七個男人都是經過宮刑的,除了外表像男子外,實際上與女子無異……」
  梅山白道:「媚姐!未必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
  胡媚兒似乎微微不悅地道:「這是什麼話,我雖然以風月手法主掌人間世,但也不是流落到與禽獸無異,弄得男女不分……」
  梅山白笑道:「一般的女孩子沒有你那樣的灑脫,她們對自己的身子看得很重,連讓人家看一眼都不行的。」
  胡媚兒笑道:「煞劍李明明是江湖女傑,應該不會那麼裝腔作勢吧?」
  李明明道:「但是我也不能讓那些臭男人來碰我!」
  胡媚兒笑了一下,然後只聽得一聲悶哼,突由裡面拋出了一個赤身的男子,砰然墜地後寂然不動!
  梅山白愕然道:「這是幹什麼?」
  胡媚兒笑道:「給你檢查一下,這些傢伙除了淨身之外,連眼睛都處理乾淨了,我的身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
  那男人果然是個瞎子,梅山白輕吁一聲道:「我真不明白你是為什麼?」
  胡媚兒格格嬌笑道:「為了高興,我主掌人間世,我就得拿出一套與眾不同的玩意兒出來,怎麼樣?小妹子,你試不試!」
  李明明道:「我還是不幹,誰也不准碰我!」
  胡媚兒道:「那也行!你就憑武功硬闖好了,門就在浴池後面,我把紗簾拉起來,使你看得清楚一點!」
  那個小婢將紗簾拉開了,而且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使得簾後的霧氣散淨,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遺!
  胡媚兒本人斜倚在一張湘妃榻上,身上覆著一重軟煙紗羅,長髮披垂,上面可以看見粉肩,下面可以看見小腿。
  輕羅下曲線玲瓏,別具一番撩人的姿態,她的身旁站著七個女子,個個都是一身赤裸,只有兩乳與下陰處,貼著榆葉大的一塊翠玉,嫩臉含春,美目傳情,有說不出的撩人風姿。
  另外有六個赤身男子,不著一物,分兩列對立,胡媚兒倒是沒有騙人,他們的眼睛都是瞎了的!
  這是一種很殘忍的手術,那六人的眼珠是硬生生挖掉的,再把上下的眼皮縫起來,成為平平的一片。
  六個男子的身後,就是一道門戶,垂珠為簾,要想通過這道門戶,勢必要從那些男子身前過去。
  胡媚兒再次一笑,舉起雪白的手臂指點道:「這七個女的是侍候梅山白的,七個男的是準備侍候李明明的,為了證實我的話,已經去掉了一個,只剩下六個人,可別以為會容易一點,我先告訴你一聲,那難度會增加十倍。」
  梅山白笑道:「少一個人,怎麼會更困難十倍呢?」
  胡媚兒道:「七個人是整體作戰,只在測試來人的功力,勝負都無關乎生死,現在聯手的陣勢已破,他們就要單獨拚命了。」
  梅山白道:「我們並不想傷人!」
  胡媚兒一笑道:「那就讓他們殺死,和平的方法她不肯接受,只有來硬的,他們沒有失敗的機會,只有活與死兩條路!」
  梅山白一皺眉道:「這太殘忍了吧?」
  胡媚兒笑道:「我訂的約法就是如此,你假如認為不妥,等你接管之後再加改變好了,目前還是得依我的!」
  李明明道:「我必須殺死他們才能過關嗎?」
  胡媚兒道:「那當然不必,你只要過關就行,但他們不會活著讓你過去的,因為等到我懲治他們時,比死還要痛苦十倍。」
  李明明道:「我不能對這批人出手,他們赤手空拳,又是這個樣子。」
  胡媚兒笑道:「你捨不得殺死他們,就用和平的方法也行!」
  李明明道:「那更不行,我放棄闖關!」
  胡媚兒笑道:「闖關可沒有退路的,你想退出已太遲了!」
  語畢一聲呼嘯,一名男子立刻縱身撲到,勢子極快,張開雙臂,要來抱李明明,她情急之下一劍撩出,砍在那男子身上,卻將劍反彈了出來。
  李明明仗著那一劍之阻,才及時能閃躲那赤身男子的撲抱,可是她的劍居然未能傷及那男子肌膚,使她大為吃驚。
  胡媚兒一笑道:「你看見了,這些人拚命的時候是很可怕的,他們的皮肉比牛皮還結實,挨兩劍都不在乎,因為他們的感覺已經麻木了,像這樣的男人給他們摸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男子一撲之後,站立原處不動,梅山白道:「他為什麼不繼續攻擊呢?」
  胡媚兒笑道;「他是瞎子,看不見對方的行動,必須要等對方有所動作後,才能聞聲辨形,再度攻擊!」
  梅山白道:「第一次他怎麼能找到對象的!」
  胡媚兒道:「是我用哨聲指示的,他們不但眼瞎了,連神智都是迷失的,除了哨音之外,聽不懂任何語言!」
  梅山白一歎道:「這些怪人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胡媚兒道:「是本地各教分支的機構進獻的!送來的時候,還只是五六歲的小孩子,經我用特殊的方法餵養訓練長成的。」
  李明明微愕道:「五六歲時送來,到現在有近二十年了吧?」
  她才一出聲,那些赤身男子立刻就撲了過去,勢子很疾,又是從四下圍撲,李明明驚呼出聲欲避不及。
  逼得她運劍力掃,雖然格退了三人,卻為一人攔腰抱住,這男子力大無窮,抱起她就往地下按去……
  其餘人則一擁上前,去脫她的衣服,李明明大驚失色,上衣已被撕開,露出一抹酥胸,急得她大叫道:「梅兄!快救我。」
  梅山白突然記起她曾被扶陵三鳥所乘,幾至失身,因而才感蓋天雄解圍之德,知道她對這種事很重視。
  連忙一縱身,正待過去解救,哪知胡媚兒一聲輕哨,將所有的赤身男子都召開了,笑道:
  「這次不算,因為你向我問話而洩露了立足之處,我要先放開你,回答你的問話後再開始好了。」
  語畢又笑道:「不錯!是有二十年了,你是奇怪我的年齡吧!」
  李明明狼狽起立,將衣衫整好,梅山白搭訕道:「媚姐,二十年前,你也不過才五六歲吧?那怎麼可能呢,難道你五六歲時,就懂得這麼多!」
  胡媚兒飛了他一眼笑道:「你很滑頭,明知不是那回事,卻故意這樣問,我不相信麗珠那丫頭不告訴我的年歲有多大!」
  梅山白笑道:「她約略提過,但沒有說清楚,因為她也不知道你有多大,但在我看來,你不會超過三十歲……」
  胡媚兒道:「何以見得呢?」
  梅山白道:「我又不是沒見過女人,對於年歲總還看得出來,臉部或可化裝,身上的肌膚都總有個分別。」
  胡媚兒笑笑道:「你對女人很在行呀!」
  梅山白笑道:「浪跡江湖,總要多方接觸,我又不是聖人,也不打算做和尚,食色性也,這總不能說我荒唐吧?」
  胡媚兒笑道:「說得好,我討厭假正經的男人,但是你用一般女人的標準來看我,就大錯特錯了,我在二十年前是二十三歲,二十年後,約莫是二十五歲,再過十年,我依然是二十五歲,你明白這意思嗎?」
  梅山白道:「明白了,你有長生不老的方法,年年二十五!」
  胡媚兒輕歎道:「對了一半,我只有延駐青春之法,二十三到二十五是我成長的年齡,將來還是會老的,什麼時候我邁過二十五這一關,就會像普通的女子一樣,漸入老境了。」
  梅山白微怔道:「等什麼時候呢?」
  胡媚兒情思淨溢地道:「等我厭棄了年青,想真正找個歸宿,專屬於一個男人時,我就跟普通人一樣,與那個人一起老,一起死……」
  梅山白道:「那太可惜了,你為什麼不永留在青春中呢?」
  胡媚兒幽幽地道:「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常駐青春的代價是無邊的寂寞,所以傳說裡的仙女經常要到幾間來嫁人生子,過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梅山白覺得不能再談下去了,忙轉變話題道:「你弄來這些男人,把他們變成如畜生一般,不是太殘忍了嗎?」
  胡媚兒道:「人養了豬牛,不也是為了吃,物盡其用,何謂殘忍,孔子口口聲聲談仁道,卻也不反對在祭拜時殺牛羊為祭,他不是說『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可見他老夫子也沒認為殺生是殘忍呀。」
  梅山白笑道:「你真是強詞奪理,人與畜生怎麼能比!」
  胡媚兒道:「為什麼不能比,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只是人多了一點知識而已,這些人在沒有知識時送來,一直在沒有知識中生活成長,完全與禽獸一樣!」
  梅山白道:「他們根本上還是人,是你剝奪了他們做人的權利!」
  胡媚兒一笑道:「這個我倒無法否認,但我有我的理由,為了生存,我不得不應付一些男人,那時我不把自己當個人,跟這些傢伙在一起時,我恢復到人的身份了,就不能把他們看成人,我挖了他們的眼睛,使他們看不見我,滅絕他們的人性,才能讓他們觸摸我,這是保存我貞操的方法!」
  說完她苦笑一聲道:「我這樣的人居然也談貞操,也許你會認為好笑,但我有我的看法,我的貞操是建立在精神上而非肉體上的,也許你永遠不會明白……」
  梅山白道:「我明白,關羽曾投降曹營,後世並沒有說他不忠,節操兩字的真正意義並不表現在形式上!」
  胡媚兒神色一動道:「你真是這樣想嗎?」
  梅山白笑笑道:「我相信我闖得過你的七情殿,用不著討好你吧?」
  胡媚兒目中隱有淚光一閃,隨即收起來道:「梅兄弟!我一生中這是第一次聽到的知己之言,我不想再考驗你了,你一直出去吧!」
  梅山白道:「那怎麼行,別忘了這是必須的手續,另外還有人在監視著我們呢!你徇私放過我,怎麼對上交代呢?」
  胡媚兒伸腿下地道:「在七情殿中,我有全權作主,你儘管走好了,一切都有我擔當,兄弟我只希望你記住,我才二十五歲。」
  梅山白道:「我會記住的。」
  胡媚兒莊容道:「你別口是心非,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強凋這一點嗎?」
  梅山白沉吟片刻才道:「媚姐計齡的方法與常人有別,我怎會口是心非呢,至於媚姐為什麼要強調此點,我也明白的,我絕不會將媚姐當作何老太婆……」
  胡媚兒點點頭道:「這就好了,孔老兒說得對,現在我如果對你表示得太熱切,反而害了你,九重天上的神聖個個都會視你若仇寇,你是個雄心勃勃的人,也是個有出息的人,往後你好自為之,等到你混出頭,能躋身於九帝之列,那時別忘了我是你二十五歲的媚姐就行了!」
  梅山白一拱手道:「小弟終身不忘!」
  隨即一笑道:「我二十八了,如果你只有二十五,就不是媚姐了!」
  胡媚兒噗嗤一笑道:「去你的,九重天上百多歲的老頭兒,也管我叫媚姐,你想跟我論長幼了,等你混出頭時再改口吧!」
  說著打開後面的門,鄔麗珠正在那兒等著,她笑道:「告訴你老鬼師父準備去,來人要闖他的天府了!」
  鄔麗珠微愕道:「七情殿才過了一關!」
  胡媚兒笑道:「我說他們通過就通過了,梅山白是條神龍,我的淺池困不住他,所以不想繼續出醜了。」
  鄔麗珠還在猶豫,胡媚兒道:「你還不快去,我就要送人來闖關了!」
  鄔麗珠這才轉身如飛而去,胡媚兒打開牆上一處暗門,側耳聽了一下,然後含笑朝二人笑說道:「孔老兒帶著人走了,我關照你們一聲,他們的天府雖然不好闖,但他急於拉攏梅山白,必然會讓你們通過的,只要注意龍在田,你們逼死了他的兒子,可能他會對你們非難一番,還有朱雀歐陽琥,也不會存好心,但有孔慶琦壓著,再憑你們的機智武功,相信不會有問題!」
  梅山白拱手道:「多承媚姐指教!」
  胡媚兒一笑,回顧李明明道:「小妹子,你不感謝我嗎?」
  李明明沉聲道:「遲早我要宰了你的那幾個畜生!」
  胡媚兒笑道:「你原來還記恨他們剝了你的衣服,那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根本不能算人,更不能算是男人了。」
  李明明鐵青著臉,胡媚兒一拍手道:「好吧!反正我也不要他們了,殺了他們也好!」
  語音方落,門口四名女婢各提了兩顆人頭,赫然俱是剛一才那些赤身的男子,李明明驚叫說道:「這是做什麼?」
  胡媚兒道:「為了使你高興呀!」
  李明明雖有煞劍之稱,但對她指手笑談之間,就殺了八條人命,也不禁瞠然如呆。
  胡媚兒輕歎道:「其實殺了他們也好,他們活著不知自身為人,雖然他們本身沒有知覺,以別人的眼光來看,倒是生不如死。」
  李明明憤然道:「我可不要你討好!」
  胡媚兒一笑道:「我是真心討好你,你明白,論武功你比我那四個侍女都不如,你拼了全力也宰不了一個,她們手起頭落,比切西瓜還方便……」
  梅山白知道李明明心高氣傲,受不了這種話,忙道:「那倒不可一概而論,李姑娘是不明就理,你的侍女都知道他們的弱點何在,出手自然容易!」
  胡媚兒笑道:「我不否認你的說法,但武功深淺是一點不能取巧的,不過我見識過這位妹子的身手,也許她還藏了幾乎絕技沒露,所以我收回我剛才的話,承認她高明就是了,不管她多高明,下一關可是考驗真才實學,千萬不能大意了,如果只憑她這幾手是上不了九重天的!」
  李明明依然忿忿不語,胡媚兒又笑道:「小妹妹,咱們別成怨家行不行,我知道你的心裡很喜歡梅山白,怕我橫刀奪愛,所以才恨我……」
  李明明急得漲紅了臉叫道:「你胡說八道!」
  胡媚兒笑道:「我一點都不胡說,你想殺死那八個傢伙是因為他們脫了你的上衣,可是他們無知無覺,又沒有眼睛,根本對你毫無關係,倒是梅山白在旁邊,眼盯盯的看見了你的身體,你為什麼不要殺他呢?」
  李明明滿臉飛紅,急得拉劍就要砍梅山白,胡媚兒動作很快,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雙手笑說道:「小妹妹,喜歡一個人並不是罪過,何必不好意思呢,我就公開承認說我喜歡他,我撤除七情殿,放他通過,倒不是怕他的定力或武功不行,而是我不想在他面前做出那些醜態,改變他對我的印象!」
  李明明忍不住脫口冷笑道:「現在他對你就會有好印象了嗎?」
  胡媚兒微微一笑道:「小妹妹,你畢竟還是喜歡他的,否則你不會說出這種話,雖然你問得幼稚,我還是願意答覆你,他剛才對我有一句知己之言,就為了這句話,我才有那麼一點把握,且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能有那句話,就證明他是個超脫的男人,值得我去愛他,假如他口是心非,僅僅是敷衍我,那是他還不夠瞭解我,我也不希罕這種男人了。」
  李明明目注梅山白,卻看不出他神情有什麼變異之處。
  胡媚兒則又含笑道:「小妹妹,你是個很超脫的女孩子,千萬別學那些庸俗脂粉,把自己的魅力抹殺了,梅山白是個非常的男人,你若是只會嫉妒吃醋,反而會引起他的反感,對這種男人我們不能互相敵視,必須要加倍的友善,表現自己豁達的心胸,最後再讓他自己去做個選擇!」
  說著放開了手,李明明從沒有遇到這種女子,以一般的眼光來看,她簡直厚臉皮到了極點,可是她這番理論,聽在李明明的耳中,卻深深地激起了共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胡媚兒笑笑道:「小妹妹,你也許明白了,也許還不明白,但慢慢會明白的,修羅教中怪人很多,漂亮的女人也不少,將來我們的對手會越來越多,我是真喜歡你,才告訴你這些,否則我就看你鬧笑話,由著你去變成一個潑婦去!」
  李明明心中無形之中產生了一種感激,但表面上卻不屑表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胡媚兒也不再去撩撥她了,笑笑道:「我去穿件衣服,就送你們上天府闖關去。」
  李明明道:「何必要穿衣服呢!你這樣不是更迷人嗎?」
  胡媚兒一笑道:「小妹妹,我主掌人間世,敢以人世尤物自號,並不是光靠這一副色相,要顛倒眾生,你還得多學學!」
  妙軀一閃,進入另一道門中,李明明朝梅山白看了一眼,未語臉先紅了,也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
  良久方道:「梅大哥!你覺得這個女子如何?」
  梅山白微笑道:「可愛極了,是個真正的女人!」
  李明明哼了一聲道:「難道別人都是假女人了?」
  梅山白笑道:「李姑娘,我建議你不妨跟她交個朋友,雖然不必全學她,但她確有許多令人心折之處。」
  李明明冷笑道:「那是你們臭男人的看法!」
  梅山白一聳肩道:「我承認男人都是臭的,但是我不以男人的眼光去看她,我相信你也會同意我的看法,因為你也不是庸俗脂粉!」
  李明明倒是無話可說了,事實上她確是漸漸欣賞胡媚兒了,可是承認了不甘心,否認又把自己看低了,真成了個庸俗脂粉了。
  幸好胡媚兒換衣服很快,馬上就出來了,二人都覺得眼睛一亮,簡直不相信這個人會是胡媚兒!
  她沒有添妝,長髮一握披肩,用一條白綢帶在後頸處草草一束,一襲白紗長袍,腰素巾,懸著一口劍。
  依然是美,美得與以往完全不同,這種美清新脫俗,不帶一點妖氣,七分莊嚴,兩分矯健中帶著一分秀麗!
  李明明忍不住道:「媚姐!你真美!」
  胡媚兒露齒一笑道:「是嗎,那你就跟我多學學,每一個女人都是美的,只是大部分的女人都用醜態把自己的美蓋住了,跟我在一起,別的我教不了,但至少能使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一個人見人愛的女人,那是絕對有把握的!」
  李明明只笑了一笑,沒有再說什麼。
  胡媚兒笑著領他們前進,穿過一重重花團錦簇的房間,隱聞脂香,風光極具旖旎,她用手一指道:「這就是我的七情殿,別看不起這幾所屋子,諸葛亮的八陣圖也比不過這兒厲害,我要存心擺佈一個人的話,可以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梅山白笑道:「媚姐!這兒死過不少的人吧?」
  胡媚兒一笑道:「那倒很少,送到我這兒來的人,都是有作用的,目的不在要他們的命,而在要他們乖乖的就範,因此只有不就範的人才會送命!」
  梅山白道:「五大門派中一些高手,大概都是在這兒迷昏了頭,一個個乖乖的拜倒在石榴裙下,獻出他們的門戶之秘。」
  胡媚兒微笑道:「你也把我看得太輕賤了,對付那些傢伙還要我親自去敷衍嗎,光是我手下七十二魔姬,就擺佈得他們欲仙欲死了!」
  梅山白道:「你手下的人對付不了呢?」
  胡媚兒笑道:「有過那麼幾個,修為定力還真不錯,居然連闖六情殿而不為色動,可是到了最後一關,我親自出陣,他們就熬不過了。」
  李明明道:「這幾個人一定很了不起!」
  胡媚兒道:「也不見得,最後都給我宰了!」
  梅山白一怔道:「宰了,那多可惜呀!」
  胡媚兒道:「可惜個屁!這些傢伙既然要我親自出陣才能擺佈得了,我哪有精神去應付他們,不如宰了乾淨,孔慶琦對這一點很不高興,所以後來有了高手,他就不往我這兒送了,我也懶得去跟他們爭,今天是特別,孔老兒大概是看準我捨不得殺你,才讓你們先通過我這邊了。」
  梅山白道:「孔慶琦是個很有心計的人。」
  胡媚兒道:「你知道就好,他在教中是很有實力的一個高手,雖然位居九帝之下,但權限不遜於九帝!」
  梅山白道:「這是說我要好好地籠絡他一下了!」
  胡媚兒笑道:「如果你想爬得快,不妨走他的門路,但為了你的安全計,則最好還是接下地魔宮的職務!」
  梅山白道:「為什麼呢,你不是要我躋身九帝之列嗎?」
  胡媚兒笑道:「孔老兒可能有這個打算,他是想利用你去打擊九帝,漸漸造成他的獨霸之勢,那是因為他自己無法分身,到九重天上去展開攻勢,有孔老兒撐腰,你成功的希望很大,但到了最後,你本身也成了獵取對象,倒不如聰明一點,執掌地魔宮,手頭握有一部分實力……」
  梅山白笑笑道:「我想我還有更好的辦法,但要媚姐支持才行!」
  胡媚兒道:「我是一定支持你的,但你的腹稿是什麼呢?」
  梅山白道:「我要身居九帝之列,仍兼地魔宮的職事!」
  胡媚兒道:「那是不可能的,孔老兒擁有這麼大的實力,也做不到這一點,修羅教的決策人很聰明,九重天上是最高的決策中心,我們執行外務的三府則是掌握實權的執行機構,兩者不可由一人兼差,所以孔老兒雖然有居帝之方,而依然不肯放棄這邊的實力到那邊去,你上九重天就必須放棄外務,這樣才能避免大權獨攬的局面。」
  梅山白一笑道:「那孔慶琦把我抬上去,也幫不了他們的忙呀!」
  胡媚兒道:「他並不想你幫大多的忙,因為他是九帝中赤帝東方悅的心腹,他只想讓你將八帝次第擊破就夠了。」
  梅山白道:「他提過這個人,叫我上了九重天,任何人都可以惹,就是別惹這一帝,東方悅在九帝中很有實力了!」
  胡媚兒道:「目前是的,但九帝地位平等,不相隸屬,所以赤帝並不能太張狂,何況修羅教中上下區分極嚴,內外消息不通,九帝都有司命之權,一個命令下來,三宮都必須遵守,九重天上有一所司命府,專管發施號令,卻從不說明這是誰的命令,我們接到命令後,也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更不知道這個命令對我們本身的利害關係,所以九帝在三宮中各有私人,誰也不敢在上下之間互通聲氣!」
  梅山白道:「這個辦法太高明了!」
  胡媚兒道:「當然了,否則修羅教中頭兒那麼多,而且還互相不和,仍然能維持一個嚴密的組織,就是靠著這個辦法!」
  梅山白笑笑道:「孔慶琦對東方悅十分忠心嗎?」
  胡媚兒笑道:「兄弟!這一問就太傻了,修羅教中只有紀律,沒有忠心,東方悅何嘗不明白孔慶琦的野心,如果他得勢,連赤帝也必在消除之列,九重天上下都是靠一種利害關係在維持著的……」
  梅山白沉吟片刻道:「我有辦法一定要達成上下一身兼,只要媚姐支持,我想就利用這種矛盾的關係著手……」
  胡媚兒道:「我是沒問題,但你要小心一點,九重天上,個個都是些老得成精的傢伙,沒一個好心的,你別把自己的一條小命玩掉了……」
  梅山白笑道:「我會謹慎從事的,但我還有一個疑問,如果上下之間,有了默契,是否可以利用暗號來互通消息呢?」
  胡媚兒道:「那是不可能的,九帝的手令交給司命府轉發,用另外一種語氣,換人書寫,任何暗號都用不上了,而且司命府有審查手令之權,當事人必須解釋手令的必要與否後才可核准施行!」
  梅山白笑道:「那也不見得,我舉個例子好了,比如說我要消除一個異己,或者要辦一件私事,通知下來,指定日期,以九為號,不是明九就是暗九,比如說是正月初八,二月十六,一定是九的倍數,司令府總不能把這些數字也擅加改變吧,媚姐接到手令後,看見數字相符,就知道是我的意思……」
  胡媚兒笑道:「你真是了不得,居然想到這種鬼主意……」
  梅山白道:「這不是我的聰明,恐怕已經有人這樣做了!」
  胡媚兒一怔道:「誰?」
  梅山白道:「我怎麼知道呢?我只是照常情推測,我能想得到的,別人未嘗想不到,修羅教中既然人才濟濟,不會連這種簡單的辦法都想不出來!」
  胡媚兒道:「我沒有野心,也不想爬得更高,從不注意這些問題,但經你這一提,我倒是該注意一下,要跟幾個老鬼談談!」
  梅山白道:「媚姐!你要是真肯幫我的忙,就別提這件事,到了九重天上,我特別留心一下,找出誰有這種企圖時,抓住確實證據,至少可以借此踢掉一兩個老怪物,取其地位而代之,否則憑我這點功力,想在九重天上混出頭可不容易!」
  胡媚兒道:「這是為你好,你是仗著孔老兒的撐腰上九重天的,一定會遭別人之嫉,說不定別人會先對你下手呢!」
  梅山白笑道:「上九重天是仗孔慶琦之力,到了九重天就看我自己的了,我不一定要聽誰的話,對不對!」
  胡媚兒怔了一怔道:「原來你是打算搗孔老兒的蛋!」
  梅山白笑道:「握有實力者最遭人忌,而打擊實力派者,最易獲得好感,我想這是我在九重天上出頭的捷徑!」
  胡媚兒道:「可是你開罪實力派,本身的危險性更大了。」
  梅山白笑笑道:「我有辦法使孔慶琦支持我,即使我處處跟他作對,他還會幫我說好話,策略的運用,存乎一心!」
  胡媚兒沉思良久才歎道:「你這個傢伙太壞了,恐怕有一天你會連我都賣了!因為你行事不擇手段,翻臉無情,我都有點怕你了!」
  梅山白莊容道:「媚姐!不會的!你與我無爭,我沒有害你的必要,而且我真心感激你這番知己之情,絕不會負你,何況我還要仗你支持的地方大多了,怎敢自隔絕路呢?」
  胡媚兒道:「瞧你這一肚子鬼主意,你根本不用我幫忙。」
  梅山白道:「不!我只有一點小聰明,可以動動歪腦筋,手邊毫無實力,我唯一的支持,全在媚姐這兒。」
  胡媚兒道:「我的實力小得可憐,第一有實力的是孔老兒,其次是地魔宮,所以我才要你先接下地魔宮再說。」
  梅山白道:「地魔宮我勢在必得,但地魔宮的力量用不到九重天上去,也對付不了九帝,如果我要取九帝的地位而代之,就必須要借重媚姐不可。」
  胡媚兒道:「那恐怕不行,我也對付不了那些老傢伙!」
  梅山白笑道:「媚姐真要肯幫忙,兄弟自有應付之策!」
  胡媚兒道:「你為什麼不找孔慶琦呢?他比我更能支持你,尤其是你要對付九帝,他更求之不得,他送你去的目的就在此……」
  梅山白笑笑道:「不能靠他,因為我第一個對象就是赤帝東方悅。」
  這句話不但使胡媚兒嚇了一跳,連李明明也變色道:「梅大哥,你不是開玩笑吧?」
  梅山白從容道:「不開玩笑,東方悅既然是九帝中最難鬥的一個,人緣一定也最差,拿他開刀我才能得到多方助力,因為他是孔慶琦的靠山,所以事前不能跟他商量,他也不敢幫忙,但事情成功後,他就會全力支持我了!」
  胡媚兒道:「我不懂,孔老兒怎會支持你!」
  梅山白道:「因為他並不是忠於赤帝,一旦除去了東方悅,他就是最具實力的一個,自然會高興了。」
  胡媚兒道:「那你乾脆直接找他幫忙好了。」
  梅山白道:「現在可不行,他不相信我會成功,不敢拿他的地位來從事冒險,除非等我成功,否則他絕不敢輕舉妄動!」
  胡媚兒想想道:「孔老兒雖有野心,卻不夠魄力,我想他也不敢,但是兄弟,你要對付赤帝我也幫不上忙!」
  梅山白道:「只有你能,因為你可以自由出入九重天……」
  胡媚兒道:「那是去找別的老鬼,東方悅這傢伙跟我全無交情!」
  梅山白笑道:「只要舉事的時候,媚姐在附近就行了!」
  胡媚兒道:「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時候呢,我不能天天留在那兒,陪著那些老傢伙,我度日如年,沒事根本就懶得去。」
  梅山白道:「兄弟會通知媚姐的,你一直在上面也不行,反而使別人注意,必須在很自然的情形下到那兒!」
  胡媚兒一歎道:「兄弟,你沒有弄清楚,如果你留在九重天上,就跟外界隔絕了,絕不可能傳遞消息給我的!」
  梅山白道:「不!我說過了,我一定要身兼內外,一面居留在九重天上,一面行使地魔宮的職務,隨時都可見面聯絡!」
  胡媚兒道:「那恐怕很難,有東方悅在,就不會准許這種情形發生,否則孔慶琦早就進去了,你還得另作打算才行!」
  梅山白道:「那我就再留個後步吧,不管是九帝中哪一個,他們有手令召見媚姐時,如果有我在場,就是我要媚姐幫忙的時候,媚姐請稍作準備……」
  胡媚兒道:「有什麼可準備的呢,東方悅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可以使他致命的地方!」
  梅山白笑道:「這是騙人的,氣功練到了頂,也總有一兩處是功力不及的地方,只是練功者視為極端極密,不肯洩之於人而已。」
  胡媚兒道:「那你又怎麼知道他的練門所在呢?」
  梅山白道:「這是我的事,如何下手才是你的事,因為只有媚姐才能接近他而使他不生戒心然後暴起出手……」
  胡媚兒道:「對這老頭兒不行,他見了女人就討厭!」
  梅山白笑道:「沒有男人會討厭你的,你不是自誇能顛倒眾生嗎?」
  胡媚兒想了一下道:「兄弟!為了你,我可以試一下!」
  李明明忙道:「那可不能亂來,一試不成,性命難保!」
  梅山白道:「我也會陪上一條命呀!」
  李明明此刻一改對胡媚兒的敵對態度,居然幫她說話。
  「媚姐為什麼要陪你送命呢!」
  梅山白笑笑道:「這可是冤枉我了,這是我陪著媚姐送命,如果是對付別人,我絕不會請媚姐幫忙,也提不出口!」
  胡媚兒白了他一眼道:「此話怎講?」
  梅山白笑笑道:「媚姐!東方悅假如討厭女人,對你就是個侮辱,我相信沒有我的要求,你也不會放過一個整整他的機會,我只是個一舉兩得的請求!我當然感激,但如說完全為我,我就撤回前議,當我沒說那句話!」
  胡媚兒嫣然一笑道:「小鬼!你居然鑽到我心裡去了!」
  梅山白一笑聳肩,李明明正要開口,胡媚兒道:「到了此地說話就要謹慎了,須知隔牆有耳……」
  李明明將湧到口邊的話嚥了下去,三人向前走了沒多遠,就見一座高敞的石牌坊,刻著「玄都天府」四個金字。
  牌坊下站著天府神君孔慶琦,迎上笑道:「媚娘,我終於抓到你一次徇私了。」
  胡媚兒淡然笑道:「我只是不想留下他們,那也是為你好呀,如果我把梅山白留在七情殿中,不是糟蹋了你的人才嗎?」
  孔慶琦神色激變,梅山白笑道:「孔老!我跟媚姐初步達成一個協議,既然孔老如此器重梅某,媚姐自然也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孔慶琦默然不語,胡媚兒道:「我相信梅山白挺得過,就怕我自己到了最後,發了脾氣,又像以前一樣,使出殺手來跟他拚上了,倒不如乾脆省點力氣,落個大家高興!」
  孔慶琦這才笑道:「我也擔心你會使上這一手,因為你要強起來就完全不顧後果了,但是我有信心,你對梅老弟不至於使上性子,所以聽說你撤退了以後的測試,我並不會感到意外……」
  胡媚兒道:「我的人間世我可以完全作主,我徇私也不會有人打報告到上面,你那兒可沒這麼輕鬆,你是否作了安排。」
  孔慶琦一笑道:「怎麼,你擔心他過不了關!」
  胡媚兒道:「我是打算讓梅兄弟接桑老婆子地魔宮的缺,因此我擔心的不是他過不了,而是怕過得太勉強!」
  孔慶琦眉頭微皺道:「媚娘,這個我很難說話,麗珠是沒問題,梅老弟一來就折辱了歐陽琥,龍在田與他有喪子之恨,白虎堂的魯伯雄根本不是我的人,而且地魔宮在他們之上,梅老弟一來就應此重任,也難以使他們服氣……」
  胡媚兒笑道:「你別跟我說這些,梅兄弟掌不了地魔宮對我可沒損失,我可以把人間世讓出來,梅兄弟如果主掌了人間世,絕不會像我這樣無所事事,那可是從你嘴裡搶骨頭!」
  孔慶琦見她生氣了,忙陪笑道:「媚娘!你別情急行不行,我特別在此地接待梅老弟,就是想幫助他順利過關,要不然我幹嘛跑出來了呢,迎來送往的事,可用不到我這個主持人親自出去迎接吧!」
  胡媚兒笑笑道:「你有什麼打算呢?」
  孔慶琦道:「我別的忙幫不上,只能把幾個人的弱點向梅老弟透示一下,至於如何運用這些弱點,就要看梅老弟的了。」
  胡媚兒笑道:「你這麼做不是犧牲太大了嗎?四象陣是你最得意的傑作,一下子洩了底,你這玄都天府就沒什麼可神氣的事!」
  孔慶琦笑道:「其實我也無非是向梅老弟賣賣好而已,區區一個四象陣,根本就難不住他,我不說,他也破得了。」
  梅山白道:「孔老對梅某太器重了!」
  孔慶琦道:「老弟!我的眼睛看人不會錯,尤其是你能看出歐陽琥是血影門下,還能以他的前輩自居,一定大有來歷!」
  梅山白笑道:「孔老看梅某是何來歷!」
  孔慶琦道:「那可不清楚,但有一點可放心的是老弟跟血影門有淵源,就不會是五大門派的人……」
  梅山白道:「孔老對我的身份還有懷疑嗎?」
  孔慶琦笑道:「老實說,老弟的作為確實令人難以相信,但你挖血影門的根底,老朽就完全放心了,能夠看出血影門根本的人,就是吾道最強的保證!」
  梅山白微微一笑道:「在下的來歷一無可取,因為家師在武林中從不出名,只是幾個較為特殊的人跟他都有一面之識。」
  孔慶琦道:「那就夠了,老弟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
  說著用眼睛一看胡媚兒,她立刻會意笑道:「你說你的,我會迴避的,別以為我希望知道你四象之秘,那些活寶還沒看在我的眼裡呢!」
  孔慶琦笑道:「我知道區區一個四象陣,絕對經不起你的考驗,但你我各為一宮之主,多少總該避諱著點,你的人間世,我從不過問。」
  胡媚兒道:「我不怕人知道,告訴了你也學不去!」
  孔慶琦道:「那當然,你的人間世是空前絕後的傑作,誰也擺不出第二個來,我怎麼敢跟你比呢?」
  胡媚兒一拉李明明道:「小妹妹,你跟我來,我也教你幾手,回頭到他的四象陣裡試試手,瞧他們是否困得住你!」
  二個女子果然走到遠遠的,交耳密語,孔慶琦笑道:「老弟,你真有本事,怎麼把這位紅粉教主給馴服了!」
  梅山白道:「修羅教的教主是胡媚兒?」
  孔慶琦道:「那當然不是,修羅教中有九大帝君,還沒有教主,可是半數以上的帝君都要聽她的,說她是教主也不過份!」
  梅山白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在下上了九重天,這個情形就不會發生了,修羅教主也將確定了!」
  孔慶琦道:「老弟的雄心不小,只要老弟有此能力,孔某一定全力支持!」
  梅山白道:「我可沒說自己,這教主一席是為孔老而設的!」
  孔慶琦道:「老弟!別開玩笑……」
  梅山白道:「怎麼開玩笑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孔慶琦壓低聲音道:「老弟!這是你我兩人的理想,但要慢慢來,在事情沒有充分把握前,你一點風聲都不能露!」
  梅山白聽了孔慶琦的計劃,一笑道:「孔老放心好了,我自然知道謹慎的,可是我跟媚姐約略談了一下九重天上的情形,我覺得並不需要像孔老所想的那麼難,只要孔老肯下決心,事情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