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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烏衣鬼俠

  胡天賜的問聲才落,只聽西面窗外傳來一聲輕笑道:「你小子,醇酒美人,倒是怪德意的……」
  話聲是以真氣傳音傳入,胡天賜聞聲知人,也連忙傳音接道:「師付,有什麼事?」
  原來外面說話的人,竟然是逍遙老人,只聽他又接道:「特別事情倒沒有,但我要揭露你,這兒,已成了一個大陷阱,人家打的是鬥智不鬥力的如意算盤,我們得隨時注意,當心暗算。」
  胡天賜不由「哦「了一聲道:「怪不得他們那麼好說活,忍氣吞聲……」
  說到此,逍遙老人促聲說道:「當心,又有人來了。」
  說完,寂然無聲,顯然,逍遙老人已悄然離去。
  胡天賜不由心頭暗忖著:「管他是鬥智也好,鬥力也好,我先吃飯再說。」
  心念電轉中他已重新帶好人皮面具點著案頭之燭火又自斟自飲起來。
  不錯遠處還有人向這靜樓走來,而且他已聽出,一併是三個。
  當他喝完第二杯酒時,那三個已到靜樓前的小花甫中,只聽邢彬語聲道:「大公子,就是那亮著燈光的一間……」
  胡天賜不由心中暗笑道:「好小子,又是衝著我來的……,只是不知另外一個是什麼人?」
  包耀明的聲音接道:「即然己經住了人,就算了。」
  邢彬的語聲道:「大公子要住,誰敢不讓,何況,目前座匹夫,又顯然是敵方面的人……」
  包耀明的聲音道:「你是要我將那人趕走?」
  「是啊!」邢彬道:「如果他不走,就轟他出來。」
  包耀明的聲音道:「不可以,他們不能破壞歐陽主人所定的妙計。」
  邢彬的語聲道:「那人沒睡,大公子是否要上去瞧瞧?」
  包耀明道:「不必了,另找住處吧!」
  腳步家又起,這回是逐漸遠去,只聽另一個語聲道:「大公子,神君是否也來?」
  包耀明的話聲道:「那可不一定……」
  胡天賜心中冷笑道:「最好一定來。」
  當夜,平安度過。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風雪更緊,當然也更冷。
  早點仍然是歐陽翠派人送到靜樓來的,整個中午,也沒人來。
  但午餐卻是開在隔壁胡家的花廳中,胡天賜與胡玉,和那位「孤獨老人」都見了面,主人方面,還是歐陽翠邢彬為主,另外多了一個『四大護法』中的老三范沖。
  在自己家,被敵人當客人招待,連本來面目也不便顯示,這時的胡天賜心情的沉重,是不難想見的,因而面對美酒佳餚,他卻顯出出奇的沉默。
  也多了人情沉重之故,但那一百兩銀子買過來,而又不能騎的毛驢,也無條件的,當面還給那「孤獨者人」了。
  事實上,同他坐在一起的胡玉,與他還有特殊的淵源,但他目前,卻還一點不知,這是後話。
  酒至半酣,大家還是意興闌珊的,有一搭,沒一搭,提不起聚興來。
  這情形、使得身為主人的歐陽翠不能不出點花樣來了。
  她,美目一掃同桌群豪,嬌笑著道:「各位,我們每人說點武林的秘密,可好?」
  胡天賜冷然道:「很抱歉,在下孤陋寡聞,可沒什麼武林秘密可談。」
  「孤獨老人」笑道:「我也有同感。」
  歐陽翠一皺眉頭道:各位,大年初一,喝這悶酒,多煞風景。」
  胡天賜冷冷一笑道:「要不喝悶酒,最好是立即打上一架,即可解悶,又可驅寒。」
  邢彬首先附合道:「好辦法,我同意。」
  歐陽翠苦笑道:「相處的好好的怎能打起來?」
  胡天賜接道:「這還不簡單,我限定你們立即離開胡白兩家,不就有借口了麼?」
  門外傳來包耀明的聲音道:「好主意,倒不妨試試。」
  話聲中,人已推門面入、抖料身上的積雪,一面回頭對外招呼道:「你們不必進來了,就在外面等著。」
  胡天賜笑問道:「閣下都準備好了?」
  這當中,范沖與邢彬兩人,已雙雙站了起來,滿臉帶笑的請包耀明入座。
  但包耀明僅擺擺手,道:「不必。」
  緊接著,目注胡天賜,道:「閣下,就是那位「風雪未歸人吧?」
  胡天賜點點頭道:「不錯。」
  「包耀明接問道:「方纔說要趕走我們的,也是你?」
  「對!」
  「那麼,我們到院落中去。」
  「歐陽翠連忙出以制止的語氣,叫了一聲:「大公子!」
  包耀明笑道:「阿姨,耀明奉有密令。」
  胡天賜也起身走出室外,包耀明又目注那「孤獨老人」胡玉道:「二位是否有興湊湊熱鬧?」
  「孤獨老人」笑笑道:「我們二位先瞧瞧熱鬧再說。」
  說完,也起身走向室外。
  室外小院中,胡天賜傲立當中,他的前後左右,卻分別被四個灰衫老者圍住。
  室內群豪們,魚貫而出之後,包耀明向四個灰村老者揮揮手道:「你們四個,且退過一旁。」
  站在胡天賜對面,笑道:「大公子,這第一陣,就叫老夫與弟兄們效勞吧。」
  胡天賜冷冷道:「最好是你們五個一齊上。」
  包耀明目光清注的道:「你先亮出身份來,叫我酌量一下。」
  胡天賜冷冷一笑道:「只要有本事將我擺平,還怕不知道我是誰麼?」
  「有理!」包耀明冷笑一聲,神目一掃那四個灰衫老者,沉聲說道:「好,你們四個先上。」
  「是!」
  四個灰衫老者齊聲恭應中,已各自亮出了一枝同一型式的奇形兵刃刀。
  胡天賜入目之下,不由脫口問道:
  「你們是『烈火天尊』手下的『灰衣四煞』?」
  站在他們前面的灰衫老者呵呵一笑道:
  「能由兵刃上認出老夫的來歷,足見閣下也決非等閒人物,值得老夫們聯手一鬥。」
  胡天賜接問道:
  「軒轅仲已成為那個什麼?『滅絕種君』的走狗?」
  左邊那個灰衫老者冷然接問道:
  「咱們天尊,是何等身份,豈能容易受人支配!」
  這個灰衫老者所說的話,倒並不算誇張,事實上「烈火夭尊」軒轅仲,與「天地二怪」
  以及「八魔」等人,都是同一時代的人物。」
  雖然軒軒仲的名氣,不若「八魔」那麼響亮,但他那獨步天的火器,都算得上是武林一絕。
  胡天賜冷笑道:
  「就算你所言屬實吧!至少你們四個,已算是包耀明手下的狗腿子。」
  前面的灰衫老者接道:
  「咱們兄弟,是應神君的禮聘而來,可並非神君的手下。」
  胡天賜笑了笑道:「算是客聊地位,頗足以自豪。」
  接著,又沉聲問道:
  「半月之前,在鄭州城中,由包耀明兄弟使用的『滅絕陰雷』,也是你們四位所提供?」
  前面的灰衫老者點點頭道:「不錯。」
  胡天賜呵呵一笑道:
  「『灰衣四煞』,是『烈火天尊』軒轅仲的主要助手,在下雖然心儀己久,卻一直無緣試荊……」
  前面的灰衫老者截口冷笑道:
  「現在,你已經瞻仰咱們的丰采了!」
  胡天賜道:「最好是請分別介紹一下。
  「可以。」前面的灰衫老者點首接道:
  「老夫是老大阮大川,這是老二余飛虎,老三王小峰,老四朱必勝,你要認識清楚,待會閻王爺問起你來時,才知道是死在誰的手中。」
  胡天賜冷笑一聲道:
  「但在下卻是抱歉得很,只好委屈你們,做個糊塗鬼啦!」
  阮大川注目喝道:「小子亮兵刃!」
  胡天賜笑道:「在下可從來不帶兵刃,臨時抓到什麼?就算什麼?」
  阮大川冷笑道:「十八般兵刃,你都會使?」
  胡天賜點首接道:
  「不錯,這叫做能者無所不能!」
  一旁的歐陽翠訝同道:「你也是逍遙老人門下?」
  胡天賜一面解下束在腰間的絲質腰帶,一面答道:
  「你愛怎麼想都行。」
  接著,卻向他對面的阮大川沉聲說道:
  「閣下,在下尊重你們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輩人物,業已主主動亮出兵刃,你們還不進招!」
  阮大川訝問道:「這就是你的兵刃?」
  「廢話」胡天賜沉聲接道:
  「我不是早己說過抓到什麼,就算什麼嗎?」
  阮大川千喝一聲:「兄弟們上!」
  「上」字的尾音未落,四輛「三尖兩刃刀」,已分四面向胡天賜集中擊來。
  這「灰衣四煞」的「三尖兩刃刀」,也算是外門兵刃中的一絕,它,除了兩面開刃,前端分叉之外,刀葉兩側,還有瑣事來對方輕兵刃用的倒釣,算得上是一柄別出心裁的怪兵刃。
  可是,碰上胡天賜這一個對手,可就夠他們頭痛的了。因為胡天賜的這一根絲質軟帶,也算是相當別緻的外門兵刃,使將起來,不但可剛可柔,而且有若靈蛇飛簿,令人防不勝防。
  這起手第一招,四柄「三尖兩刃刀」,一齊紮在胡天賜的護身軟帶之上,「鼕鼕」連響中,一齊被軟帶上所發出的一反震之力,蕩了開去。
  這情形;自然使得「灰衣四煞」心中暗凜地,互相使了一個眼色。
  但胡天賜雖然戴著一幅幢面紗巾,卻是神目如電地,己看透了對方的用心,當下冷笑道:
  「四位,我特別警告你們,大家憑真本事,我給你們公平一搏的機會,如妄想使用歹毒火器,可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說話之間,「灰衣四煞」己圍著胡天賜展開一陣疾風驟雨似的搶攻,阮大川並冷笑連連地道:
  「別吹大氣,有什麼本事,只管使出來……」
  他,口中說得狠,但心中卻是越打越心驚。
  因為,憑他們「冷衣四煞」的身手,即使是單打獨鬥,一般江湖上的所謂一流高手,也難得有他們的百招之敵,但此刻,四人聯手,對付胡天賜,胡天賜竟然是好像沒當作一回事似的。
  他們的兵刃,擊在胡天賜的護身軟帶之上,有時火星四濺地,作金石鳴,有時卻軟綿綿地,並還真有一股莫大的吸力,非得使出全力,才能退出來。
  這,還是在胡天賜的守勢之下,所發生的情況,如果胡天賜一旦發展反擊,那情況還能設想麼!
  就當這「灰衣四煞」越打心越寒,卻又是騎虎難下之間,站在屋詹下混戰的歐陽翠,卻向一旁的胡玉笑問道:
  「胡大俠是否有意下場?」
  胡玉含笑反問道:「我為何要下場?」
  歐陽翠笑道:「站在同仇敵氣的立場,你該下場,站在同是自家親戚的立場,你更應該下場。」
  胡玉笑了笑道:「可是,這位老弟,並不需要我下場呀!」
  歐陽翠漫應道:「等到你發覺他需要你下場幫忙時,可來不及哩!」
  這當口,包腰明卻是目光炯炯地,全神注視著,在那雪花飛舞姊的激烈搏鬥。
  胡玉披唇一曬道:「這個,與你不相干啊!」
  「孤獨老人」也含笑接道:「真要來不及幫忙時,對你而言,不是正中下懷麼!」
  歐陽翠抿唇媚笑道:「對了,閣下也不打算下場?」
  「孤獨老人」接道:「必要時,我會下場……」
  這三位,口中雖然說著,眼睛卻都是全神注視著鬥場中戰況的進行。
  就這片刻之間,胡天賜與「灰衣四煞」已周旋了五十招以上。胡天賜一直從容地,揮舞著那根絲質軟帶,在他的周圍,幻成一個黑色晶幕。
  圍在外圍的「灰衣四煞」,卻像「凍蠅鑽窗」,也像是走馬燈似地,圍著胡天賜團圍白轉。
  就當這戰況好像陷於膠著狀態,使人微沉悶之間,胡天賜忽然揚手一聲清叱:「匹夫敢暗算!」
  話聲未落,「灰衣四煞」中的老二余飛虎,已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原來「灰衣四煞」團久戰無力,而且越打越不是味道,乃不得不企圖以火器取勝,而余飛虎卻是首先發難的一個。
  可是,說來也使人氣煞,余的虎的左手才探入懷中一半,一條左壁,卻已在胡天賜的指力之下報廢了。
  當余飛虎應指而踉蹌後退間,胡天賜又緊著冷笑道:
  「余飛虎,你居心可誅,要不是大年初一,我不會這麼便宜你……」
  這一來,自然使那其餘的三煞,也被鎮懾得不敢再有甚軌外行動,而不得不繼續實行遊鬥。
  包耀明連忙的落院中,將余飛虎扶住,檢視了那被廢掉的左臂傷勢之後,才冷笑一聲道:「來的是逍遙老人門下……」
  圍牆外,有人適方接問道:「誰是逍遙門下?」
  說到人到,一位身裁中等的黑衣人,已越牆而入,飄落院中雪地上。
  那是一位有著三綹長髯,面相清楚的中年人,他,目光朝鬥場一掃之後,又「哦」了一聲道:「能獨鬥軒轅仲手下,「灰衣四煞」的人,當是逍遙門下無疑了……」
  包耀明冷然注目道:「你是誰?」
  黑衣人也冷然答道:「一個過路的。」
  包耀明接道:「我問你姓甚名誰?」
  黑衣哼了一聲道:「你心中認為我是誰,就算誰吧!」
  接著,才向胡天賜揚聲問道:「嗨!這位老弟,果然是逍遙老人門下麼?」
  胡天賜手中的一條軟帶,仍在從容地揮舞著,逗得剩餘的「三煞」團團在轉,一面揚聲反問過:「是又怎麼樣?不是又如何?」
  黑衣人笑道:「是麼!這一場過節,由我一肩承擔,你拍拍屁股走路。」
  胡天賜笑問道:「閣下為何要管這閒事?」
  黑衣人笑道:「這是說,老弟你已承認是逍遙老人門下了!」
  胡天賜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那麼。」黑衣人含笑道:「我不妨坦白告訴你:我是以師兄的身份,替你分勞。」
  胡天賜一楞道:「你……你是方師兄……」
  黑衣老人逍遙大笑道:「對了,師弟快閃開……」話出身隨,己飛身撲向鬥場!
  但就當黑衣老人身形飛起之同時,歐陽翠與包耀明二人也同時震聲大喝:「住手!」
  那兩位,不但是同時震聲大喝,也是同時由斜刺裡,飛身截向那黑衣人,因致當「住手」二字的尾聲還在空中震盪時,他們三位已凌空硬拚了一掌。
  這一掌,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得使旁觀的人,根本無法分辨究竟是誰佔了上風,「砰」然巨震聲中,但見三道人影,一觸而分,各自凌究三個觔斗,飄落丈五之外。
  這剎那之間,胡天賜與那「三煞」的游鬥,也已停止,胡天賜更是蒙面紗巾波動著呆立當場,顯然他是以一種極其激動的心情,在向那稱是他的師兄的黑衣人擅著。
  本來嘛!如果這位黑衣人,果然是他那位聞名不曾見過面的師兄「烏衣鬼俠」方正的話,那委實是件值得他非常激動的事。
  現場中寂靜少頃之後,包耀明才冷笑一聲道:「方正,你也不過如此!」
  黑衣人笑道:「包耀明,咱們算是彼此彼此啊!」
  歐陽翠美目深注地接道:「方正,將你的帽子提高一點。」
  原來這位黑衣人,不但帽沿壓得很低低的,頭子上還圍著一和圍巾,這情形,縱然他目前所顯示的本來面目,也使人看不真切。
  黑衣人當然明白歐陽翠要他提高帽沿的用意,因而呵呵一笑道:「夫人,當代武林中,見過我方正真面目的人,可算是少之又少,縱然我卸除一切偽裝,你也分辨不出來真假啊!」
  包耀明冷笑一聲道:「那麼,你自說自話地,說是『烏衣鬼俠』方正,誰能相信呢?」
  黑衣人笑了笑道:「包耀明,你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這位初次見面的師弟,都不懷疑,你憑什麼來問我身份的真假?」
  歐陽翠笑道:「可是,你這位師弟,也沒承認你是他的師兄!」
  「奇怪?」黑骯髒人訝問道:「你們是指我們師弟聯手,才故意設辭離聞麼?」
  歐陽翠披唇一曬道:「誰稀罕你們聯手不聯手……」
  黑衣人戳口笑道:「那你不少管閒事,如果我這位師弟,對我甚懷疑,我自然會詳細解釋。」
  歐陽翠道:「可是,我們也正在找你,所以,我們必須證實你的真和假。」
  「找我?」黑衣人笑問道:「找我算陳賬?」
  包耀明接著冷笑道:「你明白了就好。」
  黑衣人淡淡地一笑道:「聽你這語氣,是不懷疑我的身份了?」
  包耀明冷笑接道:「是還得經過考驗才行。」
  「可以。」黑衣人含笑接道:
  「你知道逍遙老人門下,擅長的武功是什麼,要想考驗我,你們兩個,還未必能消受得起,乾脆,那兩個也一齊上吧!」
  說完,並抬手向「孤獨老人」與胡玉二人一指。
  「孤獨老人」連忙接道:「不!咱們兩個是瞧瞧熱鬧的。」
  黑衣人歉笑道:「不知者不罪,二位請多多包涵。」接著才向胡天賜笑問道:「師弟,師兄送你一份現成的見面禮,可好?」
  朝天巴笑了笑道「我正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