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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是大擒拿手的解法,許武會的功夫很雜,應付得也很恰當,但他忘了哈吉泰的武功路子是另一條途徑的,手指才推上去,哈吉泰的另一隻手也迅速搭上來。
  許武以為他是要擋住自己的手,繼續以大鷹爪手摳破自己的胸膛,將勁力分出三成到手指上來。
  那知哈吉泰的手指忽地一收,只抓住了他的衣服往旁邊一帶,屈下的腰腿突地伸直,把許武從頭上猛力地摔出去,那竟是蒙古人的摔跤功夫。
  許武的身子驟然離地,足足被拋到五六丈外去,他這樣還沉得住氣,空中一個挺身,雙腳落地,居然把身子站穩了,可是臉上額上,卻有豆粒大的汗珠下滾。
  (此處缺文,大意是許怪哈使詐。OCR者按)
  哈吉泰笑道:「好說!好說!你的黑沙掌勁太強了,我不動點心計,實在接不下來。」
  許武冷哼一聲道:「這第一招是我沒在意,才被你用小手法躲了開去,下一次,我會特別的留心了。」
  哈吉泰依然笑道:「許武!衝你這句話,就知道你實在還太嫩,你也不想想,兩個高手在性命相搏之際,豈有僥倖的機會,能夠在那麼沉厚的掌力下無傷而退,又怎麼能算是小手法,如若你的掌勁能被小手法躲過,你那黑沙掌就不值銀子了。」
  許武冷冷地道:「哈吉泰,許某的掌勁是練來殺人的,並不是練來賣銀子的,所以我並不指望它值銀子。」
  哈吉泰也笑笑道:「說得也是,殺人的掌勁如果殺不了人時,就一文不值了。」
  許武連話都懶得說了,抖手又是一掌拋去,這一次他防備到哈吉泰再用卸字訣,掌式不用實,隨時都可以撤回,勁力也不用足,但是卻蓄勢以備,隨時都可以發出去,那是為了他不想虛耗體力,黑沙掌是一種很耗內力的功夫,他要看準了才發。
  哈吉泰似乎是想誘他發招,等他力盡了再還手,所以一直都用虛招應付,有時兩掌相對,用的都是卸字訣。
  但因為許武的勁力已經收住不發,他的卸字訣就用得不上路了,因為那是被動的,往往落在後手。
  所以許武在中途變招,也在哈吉泰的身上,印上個一兩掌,只是沒有來得及提勁,而不能造成傷害。
  而哈吉泰的腳路子很廣,招式精奇,也就常能踢中對方兩腳或是打中對方兩拳,那都比許武的落招重,但許武的底子扎實,也都挨得起。
  兩個人就這麼來來往往,過手了三四十招,不住可以聽到砰砰的聲音,誰也沒能把誰弄倒下去,但是雙方都摸清了對方的底子。
  許武由對方的招式及身法上,深深體會到哈吉泰實非浪得虛名,他天山雕的外號名不虛傳,身法輕靈,手腳俐便,而且耐戰力強,只是內勁不沉,出手不夠沉重,一般的對手,固然挨不起他的連環急攻,但氣功練得紮實的,就比較佔便宜了。
  所謂佔便宜,只是指多挨幾下挺得住而已,要想還擊還是不太容易,何況哈吉泰對卸字訣一脈的手法,深得其中三味,別人的重手法,打在他身上,被他將勁道卸去了,傷害他就很難了。
  哈吉泰則發現許武的招式上欠靈活,但是掌勁驚人,而且還練過鐵布衫之類的外門氣勁,身上很經挨,要想打倒他,一定要先累倒他。
  雙方各有算計,也在各打算盤,終於,許武的機會來了,那是他等了很久的一個機會,趁著哈吉泰一個前撞進招的機會,先閃身用右肩硬挨那一拳「直搗黃龍」。然後電閃似的,拍出了右掌直擊前胸。
  哈吉泰的身子是向前衝來的,再也無法用卸字訣把勁力後卸了,而且那一舉也很重,打得許武全身猛震,不過他相信自己的一掌拍出,將能撈回十倍的收穫。
  哈吉泰的確無法閃避,也無法卸勁了,不過他的手腳很快,左手迅速化掌推迎上去,想架開那一掌。
  許武很放心,這一掌是他蓄足了勁,有備而發的,拚著挨了一拳,也要將對方斃於掌下。
  現在哈吉泰居然能抽出一隻手來招架,殺死對方的可能不大了,但至少可以把那隻手給廢掉,先出胸中那口惡氣,一雪起手時拗斷自己三根手指之恨,所以許武仍是用足了勁勢,把那一掌發出去。
  拍的一聲激響,兩隻手掌碰在一起,兩股勁力也撞在一起,許武在意料中,這一掌足可將哈吉泰的手掌震成粉碎。
  一蓬血肉迸濺而起,灑了兩人一身一臉,許武的意料沒有落空,雖然他沒想到哈吉泰的勁力會那麼深,居然把他的手掌震得又麻又疼,但那血淋淋的感覺,使他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所以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用袖子擦擦瞼,準備看看清楚,對方在他面前倒下的樣子!
  這一掌不但震碎了對方的手掌,相信也能夠把對方震得五臟離位,氣血翻騰,噴血倒地,即使不死,今後也將成了一個廢人。
  可是出他意料的是,哈吉泰並沒有倒下,也在用衣袖擦拭臉上的血跡,臉上也帶著微笑。
  哈吉泰用的也是對掌的左手,手上一片血跡盎然,但那隻手卻是好好的,一點也沒受傷缺損。
  哈吉泰的手是完好的,那片血肉是從何而來呢,難道是他自己的?
  許武幾乎難以相信,自他練成黑沙掌以來,三十年掌下從未有過一個活人,這隻手居然會被人以肉掌擊碎?這的確是使他無法相信的事實。
  但是他的眼睛卻告訴他一件極為醜惡的事實,他的右腕已光禿禿的,只有幾條血筋拖著,手指、手掌已經整個不見了。
  先前只有麻木震痛的感覺,那是因為他的意志在策勵著,使他不會想到受創的會是自己,再者,突然而來的巨創也不會立即感到痛楚的。
  直倒肉體的感受與精神並為一致時,他才真正地感到痛了,一種椎心刺骨,難以名狀的劇痛,使他全身都起了顫抖,同時內腑的翻騰也有了感應,就像是一壺燒沸的熱水,而又蓋緊了壺蓋,在洶湧著、沸騰著,立刻要爆開來似的。
  眼前只見金星亂舞,許武知道自己不能開口,不能倒下,這一倒下,就永遠起不來了。
  但是他沒辦法,因為他的腿也軟了,突地眼前一黑,一蓬血雨衝口而出,身子斜著倒了下去。
  一切的痛楚也似乎突地消失了,他只感到疲倦,只想閉上眼睡一覺,只可惜他連那點力氣都沒有了。
  耳朵裡很清晰地聽見哈吉泰的聲音道:「許武,你以為你的黑沙掌是天下無敵了,卻沒有想到我藝出天山,而天山的絕藝金砂掌此你仍勝一籌。我若一開始就跟你對掌,雖然可以勝你,但我自己卻不免要吃點小虧,而我卻是一點虧都不吃的人,所以我先逗逗你,而且還弄斷你三根指頭;那固然不足影響你發掌,卻可以使你的勁勢打個七折,再全力跟你對上一掌,你怎能不一敗塗地呢?許武!你下輩子如果還有機會做人,就該記住一個教訓,就是千萬別跟哈薩克人作對。」
  許武沒有聽完這篇話,哈吉泰說到天山的金砂掌時,那已經是他在陽世間聽到的最後一段話了。
  他也沒有閉上眼睛,因為他是死不瞑目的。
  園子裡能動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滿地的殘屍。
  孫小琴走過來問道:「哈大哥!你真行,剛才一場惡鬥,看來都叫人害怕,真想不到你的掌力有這麼強。」
  「我的掌力強,他的掌力也不弱,而且我們都是練的外門硬功夫,一碰之下,才有這種結果,而且我還先取了一點巧,否則我自己多少也要吃點虧。」
  「你真的沒受一點傷嗎?」
  「重傷不至於,輕傷是難免的,現在我這條胳臂還是酸麻麻的,兩個鐘頭內恐怕恢復不了。」
  「哈大哥!你也是的,已經把他給困住了,我只要一顆子彈就可以解決他了,又何必要跟他硬拚呢!」
  「孫姑娘,我們哈薩克人,講究的是血債血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他用掌勁傷了我兄弟,我就要以掌勁來討回那筆債,才能慰阿魯在天之靈。」
  阿吉過去了,屈下一條腿,哽聲道:「小王爺!請允許我剜出他的心來,血祭我的哥哥!」
  哈吉泰立刻搖頭道:「不可以!這人也是一條好漢,在生死的關頭,他沒有逃走,人死了,就已經還清他欠我們的債了。」
  「可是他的命比不上哥哥的珍貴。」
  哈吉泰飛起一腳,把阿吉踢得滾了兩滾,厲聲道:「阿吉!虧你還是本族的教士,居然把可蘭經的聖典都忘了,默罕默德大先知告訴我們說,一個生而勇敢、死得壯烈的人,靈魂都是一樣的尊貴,都值得我們去尊敬,即使是我們的敵人亦然。這人在生死關頭,並沒有像懦夫一樣的逃走,也沒有乞憐求饒。」
  「那是他知道我們不會放過他。」
  「但他仍然是站著戰死的,再說他只是殺了阿魯,有沒有侵害到阿魯的遺體?」
  「沒有!他那時急著離開……」
  「不管那時是什麼情況。反正他已經付出他的生命做代價了,何況他還多付了一隻手,阿魯的身體卻是完整的,我們所取已經太多了。」
  吳長勝道:「人死不計怨,傷害死者的遺體,那是卑劣的行為,小王爺的心胸很值得欽佩,我們走吧!」
  哈吉泰點點頭道:「夏兄弟呢?」
  「他剛才還在暗中照應著,現在可能已經走了,目前他還是不露面的好。」
  「這倒也是,現在還沒人知道他在那裡,那對夏維光而言,的確是一件最傷腦筋的事,而且也能省了不少麻煩,否則夏維光會不顧一切,出動所有的力量來對付他的,我沒想到夏維光手底下的實力還真不弱呢!」
  吳長勝輕歎道:「豈止如此,夏維光本人的功夫也很厲害可觀,這四大天王只是他昔日的手下而已。」
  「那麼夏維光本人一定比他們身手高了?」
  「那是一定的,他們是混黑道出身的,講究的是能者為尊,夏維光是他們的老大,當然要比他們身手高!」
  「這是以前,經過了二十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功夫就得擱下了。」
  吳長勝道:「夏維光不會把功夫擱下的,他來到青海後,受到老王爺不少的指點,功夫已經深進了不少,邁入了一個新的境界,到了那個境界以後,用不著每天苦練了,只要每天撥一點時間溫習一下,就能循序而進了。」
  哈吉泰微微一震道:「那已經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境界了,至少已在我之上。」
  吳長勝微微一笑道:「小王爺,如果你的功夫只有你所表現的那些,絕對是勝不過他的!」
  哈吉泰沉思片刻才道:「我的功夫雖不止我表現的那一點,但我隱藏的也不會太多,因為有一項我是絕對超不過去的,那說是功力與火候,這是時間累積而成,投不了機,取不了巧的。」
  「不錯!在火候上,你是追不上他的。所謂火候,就是用招的純熟與穩健,一個招式,他發一千次,每次都絕不走樣,甚至用勁都是相同的,第一掌打碎五塊磚,第二個掌落下,仍然是碎五塊磚,你就不行了,最多只能到十次,第十一次,絕對要變了樣子。」
  哈吉泰道:「老爺子你說得太客氣了,我在第三次就控制不了勁道,越來越猛了。」
  「越來越猛?」
  「是的!前個月我還試過,也是練我的金砂掌,第一掌碎了十塊磚,第二掌還能維持十塊,卻已勉強,第三次我怕勁力減退,加了把勁,卻碎了十七塊。」
  「你是用塊磚試的?」
  「以前只用十五塊,近兩年才加到二十塊。」
  「你已經能有十七塊磚的功力,那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老頭子到現在,也只不過達到十五塊而已。」
  孫小琴聽得不解道:「才十幾塊磚,那也沒什麼了不起,我是沒練過,但一掌下去,七、八塊總沒問題,我哥哥一下子能劈二十塊呢,你們難道還不如他?」
  吳長勝道:「孫姑娘,那可不同一般的劈磚。」
  「有什麼不同,還不是把磚塊疊起來,兩頭擱實,中間架空,一掌攔腰砍下去。」
  吳長勝笑道:「那是外行人的練法,看起來唬人,有點蠻力的人都可以做到。有真功夫的人,練法就兩樣了,你們劈磚是從上面碎起,我們卻是由下面裂起,一疊二十塊,上面絲毫無損,下面的碎幾塊,就要看功力的深淺了,一塊塊的算,十九塊就到了巔峰。」
  哈吉泰笑道:「老爺子說的是內家掌力,我們外門功夫的方法大同小異,二十塊磚重疊,卻是放在平地上,不過是擱實的,舉掌下劈,磚從上面碎起,碎一塊計一級,碎到底為止。」
  「那外門功夫不是比內功要更勝一層,多碎一塊磚!」
  哈吉泰道:「這很難比的,硬功著重在陽勁,著物傳勁,內家手法,著重在透物傳勁,一掌震碎人的內腑卻不傷一點皮肉,不像外門功夫,把人打得血肉模糊,算起來,吳老爺子的十五塊磚,比我的十七塊磚的火候又精深不知多少倍呢?」
  孫小琴道:「你們兩個要是對上一對呢?」
  吳長勝笑道:「那可對不得,他的一掌能在我身上拍個大洞。」
  哈吉泰道:「老爺子卻能把我的五臟六腑震成碎肉!」
  孫小琴道:「那又分什麼高低呢,反正挨上了都活不成,也分不出強弱。」
  吳長勝一笑道:「掌勁打在身上是無法分強弱的,但是互相交換一掌就有高低了,就像小王爺跟許武那樣,弱的一方躺下,強的一方站著。」
  孫小琴這才陷入沉思道:「夏維光如何呢?」
  吳長勝道:「不清楚,但絕對比我強,否則我就自己去找他了,不必等夏少爺成長。」
  哈吉泰道:「我們倒不必為此耽心,夏維光雖強,但是夏兄弟的功力如何,我們卻不得而知。珠瑪大喇嘛是宇內僅存的第一高手,他調教出來的人,不會差到那裡,他若是沒有幾分把握,絕不會輕易叫夏兄弟出來。」
  吳長勝一歎道:「少爺在四年前就滿二十歲了,依照規矩,那時他已有接掌王位的資格,但是珠瑪大喇嘛卻一直沒有放他出來,必然是因為他的功力不足,今年卻是限期的最後一年,非出來不可,因此少爺雖然出來了,卻不見得就是他的功力已能勝過夏維光了。」
  「那該怎麼辦呢,志昌不是沒有希望了嗎?」
  「這也不見得,少爺是來繼承王位,不是來比武功的,武功只是保護他不受傷害而已。」
  哈吉泰也一笑道:「而且現在已不是全仗武功的時代了,像孫姑娘的兩把槍,功夫練得再快,也經不起她兩顆子彈打的。」
  吳長勝輕歎道:「是的,從西洋的槍大批傳入之後,武功已經不是防身自衛的唯一方法了,所以現在肯下苦功練武的人也越來越少了,我老頭子以前是最看不起槍手的人,現在居然也練了一手的長槍,就是這緣故,我們不能不向現實屈服低頭的。」
  哈吉泰笑笑道:「老爺子的話不是沒道理,但有時也不見得完全如此,像我跟夏兄弟都不會玩洋槍,我們這一路上,就憑著雙手,也闖過了不少頗有名氣的槍手的攔截,槍械雖然厲害,但是要殺死一個有武功底子的人,究竟比對付一個普通人要困難得多。」
  孫小琴道:「可不是嗎?我的雙槍多少也闖出了一點名堂,可是要我跟哈大哥面對面地較量,一定是我先躺下去。」
  哈吉泰笑道:「面對面或許我們倆還有得一較,但若是在背後的十丈之外,我只有等死的份。」
  「我從來也不在背後打人的冷槍。」
  「所以你不是一個槍手,一個槍手要殺人,根本不問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只求達到目的,以及對他自己最有利、最安全的時機。」
  「那一定是個不入流的槍手,放槍雖然不像練武那樣,需要多年的苦練,但是也需要技術的,把槍法練好了之後,連帶也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心理與自尊,就不願意在背後傷人了。」
  哈吉泰點頭道:「不錯,我用錯了名稱,那種人不能稱為槍手,而是一種殺手,一種用槍來殺人的職業兇手,他們唯利是圖,沒有尊嚴,以暗殺為手段,以殺人為職業,只要付出代價,他們就會聽命而殺人。」
  孫小琴道:「這是槍手中的敗類,任何一個槍手碰上這種人,都不會放過的,我自從學成槍法之後,一共殺死過九個人,有七個就是這種傢伙。」
  「我殺的比你多出好幾倍,我的父親,就是被仇人僱用的職業兇手用槍暗殺的,所以我藝成下山為我先父報仇,除了元兇首惡之外,我對這一類的人尤其痛恨,到處追殺這一類的兇手,遇上的固然不放過,有時更多方打聽,找到這種人去除掉他們,外界傳言我是最痛恨用槍的人,專門跟槍手過不去,那是不確的,我只是對這種人不容情而已。」
  孫小琴道:「哈大哥,你這麼一說,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本來我一直在奇怪,你把積石崖的長槍接手過來,交給你的族人使用,那似乎與你的作風不同,你一向是最討厭用槍的。」
  「我怎麼會討厭用槍呢,這種武器已越來越普遍,在大漠上,很多部族都已成立了槍兵部隊,我難道還要把他們都殺光不成?我以前沒給我的族人配備槍械,是因為沙漠上的槍枝太貴,我們買不起好槍。」
  孫小琴道:「這種長槍和馬槍在那裡都很貴,可是你可以不必非要這種槍呀!」
  哈吉泰道:「不,我若是要族人用槍,就一定要用最好的,否則我寧可棄而不取。」
  「為什麼呢?差一點的槍枝也總比其他武器好呀!」
  「我們這一族的對頭很多,而我們的戰士卻又要經常出去,族裡留下的人並不多,若是我們不用槍,有些人不好意思去對付他們,大漠上的回教部族互相之間也鬥得厲害,只是我們要遵守著一個原則公平,別人若是用槍兵對付一夥空手的人,那就是謀殺,勢必會引起公憤的,他們沒有槍反而安全一點。」
  「原來是這個原因,那現在你們不是要受到攻擊?」
  哈吉泰看看那些族人們手中黑亮的槍支笑道:「現在我們已經有了最好的配備,還怕什麼呢?以後該是別人怕我們去攻打了,還敢來找我們嗎?」
  他又指指那一挺機槍道:「尤其是我們又有了一挺水聯珠,一個馬隊也不夠一條彈帶打的,來,搬走吧!」
  一個人扛起了水聯珠,另外有兩個人扛起子彈箱,大家一道出了門。
  這一次算是大獲全勝了,所以哈吉泰的那些族人都很神氣,哈吉泰這才問明了孫小琴他們被救的經過,不禁豎起個大拇指道:「還是夏兄弟行,要是換了我,別說找不到地牢,找到了也沒法子把你們救出來。」
  吳長勝卻道:「小王爺,咱們住的那家客棧主人跟他們是串通了,要不是他在我們的飲食中擱了蒙汗藥,就憑那四個兔崽子,想把我們帶走還沒有那麼容易。」
  哈吉泰笑道:「這個我早已經知道了,那位一丈青姑娘已經把內情都告訴我了,回去後我會懲治他的。」
  孫小琴道:「哈大哥!他在西寧城裡做生意,自然要找個有力的靠山,這可不是罪過?」
  哈吉泰道:「當然,我不會怎麼怪他。」
  「就是在我們身上做手腳,也不能怪他,對方在這兒的勢力太大了,若是找上了他們,他們也推辭不了。」
  哈吉泰道:「這也不錯,假如只為了這些,我最多申誡他們一下,但是另外有一件事,卻是饒不得他們,他們跟天香樓的人合作販賣煙土。」
  「有這種事情嗎?」
  「青姑娘說的大概不會錯,而且那家客棧,就是運土的經銷站,夏維光找人在山裡種植罌栗,熬成煙土後,用皮筏順著急流送到客棧後面的懸崖,然後再交給住在店中偽裝的商隊帶走,再販賣到內地去。」
  吳長勝道:「這倒是一條很聰明的生財之道,由那些商人先在別處買好了土產,規規矩矩地做生意,然後在店裡秘密的再帶上煙土,誰都不知道,也不惹人注意。」
  「是的,夏維光這些年來,就是靠著這個充實他私人的財源,才能把局面維持得這麼大,否則單靠一個鷹王府,還是沒辦法搜羅到這麼多銀子的。」
  吳長勝道:「這就對了,鷹王府的情形我很清楚,八王族的采地雖然廣大,但地瘠民貧,絕對無法支應他如此龐大的開銷,原來他另有生財之道。」
  哈吉泰道:「政府正在全面禁煙,鴉片的來源奇缺,能夠自植自銷,自然是一本萬利,只是這種銀子賺得太卑劣了,我一定要除去這個害民賊。」
  吳長勝道:「我現在才知道夏維光為什麼極力要維持他在鷹王府的地位了,那雖然是一族王公,可是憑良心講,那並不能藉此發財致富的,鷹王府為八王之苜,采地也最大,但是每年所能收進的租稅,不過才十來萬兩銀子,卻還要養活一大批的人,老王爺在世時自奉很儉薄,也沒有什麼富餘,夏維光接過手去,居然像挖到了金礦似的,叫人不能不佩服他。」
  哈吉泰道:「他種植販賣煙土,每年獲利不下百萬,比當個窮王爺好多了,他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佔住了這個王位不交呢?」
  吳長勝道:「不就是為了那片山嗎?那是鷹王府的采地,但是卻沒有什麼生產,裡面只有幾處山谷,水草豐美,就是對外交通不太方便,我記得老王爺在世時曾經談到過,說要開闢一條通路出來,好利用那片山谷。夏維光很熱心,而且還獻計,把一些犯罪的人,送到山裡去耕種,再慢慢地叫他們在農事之暇築路。」
  「這倒是個好計劃!」
  「計劃的確很好,老王爺很高興,才叫他立即著手辦理了,那知道沒多久,老王爺就過世了。」
  「那條路呢?」
  「沒聽說有什麼進展,我也沒再留心,不過我想這才是他要奪取王位、謀害老王爺的主因,他看準了那片山谷可以用來種植煙土,而只有鷹王府才能有權利動用那片山谷,甚至於封閉那片山谷。」
  「難道有人會到那片山谷去嗎?」
  「山谷中長著很多珍奇的草藥,也有著一些珍禽異獸,以前時常有些採藥的郎中冒險前往的,現在自然是被封閉了……」
  說著回到了客棧,馬同回仍是很熱情地來招呼他們,而那些哈薩克人不知道他的底細,也對他很客氣,高興地談論著在天香樓的戰鬥以及殺死了些什麼人。
  馬回回很驚奇,卻沒有什麼驚惶的神色,似乎還高興的樣子,搬出了幾罈好酒來作為慶祝。
  可是哈吉泰的族人卻是不飲酒的,他們是很虔誠的回教徒,馬回回才感到有點掃興。
  吳長勝道:「馬掌櫃的,他們不喝酒,我卻不禁,拿一壇來,我陪你喝兩盅。」
  馬回回忙道:「是!老爺子恭喜你脫險回來,該好好的慶祝一下,你先喝著,我到廚房去招呼下人們宰兩頭羊去,回頭炒一盤羊肝來給你下酒。」
  他又高高興興地去了,吳長勝打開了酒罈,這次很小心地聞了半天才道:「這次沒放藥。」
  哈吉泰道:「老爺子,你聞得出來嗎?」
  「老頭子闖了這麼多年的江湖,什麼鬼手也沒能瞞得過我,不過上次卻在陰溝裡翻了船,一來是我對這兒太放心,二來也是多年未走江湖,有點疏懶了,藥是擱在茶裡頭的,我喝著覺得有點怪味,還以為這邊遠地方,沒什麼好茶葉,怕是茶葉放久了變了味,等到有點頭昏才知道著了道兒,卻已經來不及了,只拚力把我的那桿長槍收了起來。」
  「那是幹嗎呀,就算丟了,我還可以賠給你一桿,這次我足足弄了好幾十桿呢!」
  孫小琴笑道:「哈大哥,你沒玩過槍,對槍的習性不瞭解,這些槍雖是看來一個樣子,其實卻各有各的毛病習性,沒一支是相同的。」
  「那還能有什麼不同,難道還能使子彈拐彎兒?」
  孫小琴道:「拐彎雖不行,可是有偏差,有的偏這一邊,有的偏那一邊,有的往上偏,有的卻往下,只有用慣了才知道,修正那些偏差,才能一槍中的,所以一個用槍的人,必然要用自己的槍。」
  吳長勝道:「這固然是道理,但是我卻不是為了這個,這一路行來,我沒亮過相,沒人知道我是誰,如若在我的行囊中搜出一支槍來,那就犯疑了。」
  哈吉泰道:「老爺子到底細心,據青姑娘說,他們確是沒對你太注意,要是知道你跟夏兄弟的關係,恐怕就不會這麼隨便的對待你了。」
  吳長勝一歎道:「那還用問,夏維光一直就在找我跟老范兩個人,他也知道我們兩個人是老王爺最知心的弟兄,一定不會罷休的,聽說十年前他還懸下了兩萬兩銀子的賞格,要我們兩個人的腦袋呢,這幾年因為一直沒消息,才把我們給忘了。」
  孫小琴忽又說道:「最奇怪的是馬回回了。他聽說了天香樓被我們搗掉了的消息後,居然還十分高興。」
  吳長勝笑道:「他當然要表示高興,難道他還要向大家招認他跟那批人是一夥的不成。」
  哈吉泰道:「不!老爺於,我看他是真的高興,不像是裝出來的,我實在不明白他有什麼好高興的。」
  吳長勝想想道:「那就是他認為從今後,可以獨佔這條財路了!」
  哈吉泰臉上浮起殺機道:「假如他是這個存心,那就更該死了!」
  吳長勝道:「小王爺,現在別忙著動他,我們還得住個一兩天,等少爺復位的事情定了再找他也不遲,現在你並沒有任何證據,一丈青也不能公開出來作證的,等到一切都告個段落,就不怕他狡賴了。」
  哈吉泰點點頭,忽然問道:「夏兄弟呢,他不是說先回來的,怎麼沒見人呢?」
  吳長勝與孫小琴也是一怔,哈吉泰把留在店裡看守行李的兩個老族人叫過來一問,他們都說沒回來過。
  孫小琴道:「他說要先走一步,應該比我們先到客棧才對,莫非又發生了什麼事?」
  哈吉泰道:「以夏兄弟的能耐,應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也許是又遇上了什麼人耽誤了。」
  「他會遇上什麼人?他一個人也不認識。」
  哈吉泰道:「這倒不一定,據說他長得跟他父親十分相似,人家一見他,就認出來了。」
  吳長勝道:「不錯!他活像是老王爺年輕時的影子,這兒有很多是老王爺時的舊部屬。」
  「他們若是被夏維光收買了,認出了他就不是好事了。」
  孫小琴說出了她的憂慮。
  哈吉泰道:「那倒不至於,我跟夏維洛談過了,據我所說,夏維光對老王爺的人並不信任,大部份都被撤換了,不合作的人還加以暗殺,只有一些擔任著不重要工作的人,他們都很念舊,所以縱然遇上了那些人,也不會出賣他的。」
  吳長勝道:「只不過他若是遇上了一兩個老人,也不是好事,我現在才明白珠瑪大喇嘛為什麼不要告訴他以前的身世,一定要他先去登王位再說,那是因為有些事不能讓他知道。」
  孫小琴忙問道:「什麼事。」
  吳長勝道:「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還活著?」
  「不但活著,而且還改嫁了夏維光,成了攝政王妃,這件事若是給夏少爺知道了,一定對他的打擊很大。」
  哈吉泰道:「是的,夏維洛也告訴過我了,據他說,在老王爺生前,王妃跟夏維光,已經有了戀情,而且老王爺的遭遇意外,很可能是他們兩人合力所造成的。詳細的情形只有他們知道,因為出事時,只有他們三個人在花園裡,老王爺出事後,遺言也是王妃口述的,叫夏維光攝政二十年,也出於王妃的口授。」
  孫小琴大感意外道:「那麼王妃現在那裡呢?」
  「據說是在鷹王府,不過也難說,因為後來的鷹王府裡,都是夏維光的私人,那裡究竟有些什麼事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夏維洛是鷹王府總管,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總管鷹王府的事務,而且他還兼了漠回之間的聯絡參事,大部份時間都在西寧辦公,極少到鷹王府去,最近半年,他就沒回去過。」
  「志昌會不會到鷹王府去了呢?」
  哈吉泰道:「應該是不會,後天他要到塔爾寺去參加八大王族的聚會,結束夏維光的攝政,取回鷹王府的主權,如果現在上了鷹王府,就來不及趕回來了。」
  孫小琴道:「如果他聽見了自己母親尚在人世的消息,會不會不顧一切地趕了去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夏維洛不肯跟他立刻見面,一定要等後天才把一切都告訴他,也是為了這個原因。」
  吳長勝道:「我也聽說了王妃跟夏維光有點不乾不淨,但是為了老王爺,我們也不敢多說,這一路上,少爺似乎對自己的身世毫不著急,我也就樂得不說了,不過他若是遇上了另外一個人,別人又告訴了他……」
  哈吉泰想了一下道:「我想他不至於,雖然我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倒可以瞭解他一點,他對鷹王府的權勢亦不感興趣,但是對先人留下的責任卻很重視,他不會輕易地放棄的,再說,就算他知道了什麼,也該回來跟我們商量一下吧!」
  正說著,忽然阿吉進來,道:「天香樓的一丈青姑娘來了,說是有急事要見吳老爺子。」
  三個人又都是一震,哈吉泰忙道:「快請!快請!」
  一丈青很快就進來了,神情很急促地道:「吳大叔!志昌少爺沒回來吧?」
  「沒有!我們正在著急呢!」
  「那就恐怕有點不妙,他一定是追躡蘇子和到夏宮去了。」
  「夏宮是什麼地方?」
  「這我也不知道,那是夏維光的秘密行宮。」
  「你怎麼知道是到夏宮去了?」
  「你們在花園裡決鬥的時候,不是突然來了一陣緊急撤退的信號,把人都撤走了嗎?那就是蘇洛發的,他是四大天王的老大,本來是報告夏維光這兒所發生的情況,他一來就召集了人手,說是攝政王有命令,叫大家到夏宮去聽命。」
  「既是有命令來,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夏宮的所在地只有一些他的親信才知道,我們這些人不必前去,就不會知道了。」
  「那你就該找個去的人,偷偷地跟蹤。」
  「問題是我不知道那些人是留下的,那些人是去到夏宮的。」
  「那個蘇洛一定會去的吧?」
  「是的!我自己那時正被幾個人纏著脫不了身,因為有些人要撤走,一定要向我領取費用。不過我已經安排了我的小丫頭菊香去跟住蘇老大了,結果她被人發現了,攔住了她……」
  哈吉泰急急地問道:「那以後呢?」
  一丈青道:「菊香的行為是嚴重的抗命違紀,那兩個攔住她的人再三追問她跟蹤的目的以及主使人,菊香先不敢說,他們就動手施刑逼供了,菊香挨了兩鞭子,忍受不了,終於說出來了。」
  吳長勝道:「這一來姑娘就危險了,也無法再在夏維光那兒存身下去了。」
  一丈青歎了口氣道:「吳叔叔,我本來也不打算在夏維光那兒過一輩子的,我在那兒,亦是為了幫助我義父接應少主而已,現在少主已經來了,我的立場也該表明了,這倒沒什麼。」
  孫小琴卻急問道:「大姐你快說,志昌怎樣了?」
  一丈青道:「就要說到,菊香那小鬼剛說了出來,那兩個漢子忽然倒了下去,每人咽喉都插了一支飛刀。」
  哈吉泰笑道:「出手無聲,一定是我那夏兄弟來了。」
  一丈青道:「菊香沒見過夏少爺,不認得他,不過照她所說的形貌,多半是夏少爺沒錯。」
  「夏兄弟是否追下去了?」
  「大概是吧,還有一個老女人,菊香倒是認得那個女人,是個叫金姆的……」
  「金姆,喔!那一定是王妃的貼身侍女金姆,她怎麼會跟少爺在一塊兒了?」
  「我只知道她是王妃的侍兒,陪嫁過來的,一直都在侍候著王妃,大概她是看見少爺的樣子長得很像老王爺,把他給認了出來,自然也告訴了他王妃的事,而少爺聽說自己的母親還在人世,自然也急著去見面了。」
  吳長勝急得頓足道:「該死!該死!還是讓他們見著面了,早知道還是告訴他實情的好,他曉得自己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哈吉泰道:「王妃是否來到了?」
  一丈青搖頭道:「這倒不知道了,不過那個金姆是侍奉王妃的,她既然在這兒出現,王妃必然也在附近。」
  「何以見得她也是到了夏宮去了呢?」
  「因為他們所走的路,正是菊香跟蹤的路,再者,王妃若是在別的地方,我一定會知道的,只有在夏宮,那是攝政王的秘密府館,我才不會知道。」
  幾個人相對無言,哈吉泰道:「王妃究竟是夏兄弟的親生母親,她不會害自己的兒子吧?」
  吳長勝道:「那種女人,連自己的丈夫都下毒手了,還會在乎兒子。」
  孫小琴道:「老爺子,這倒不一定,世上盡有不貞的妻子,卻極少有不慈的母親,夫婦之情是人為的,親子之愛卻是天生的,有很多夫婦反目,互相仇恨著,卻沒有把自己子女當作仇人的。」
  「那她在這個時候把少爺找去是什麼意思?」
  孫小琴道:「她聽說自己分別了二十年的兒子來到了,難道不想見一面嗎?」
  「她已經改嫁了夏維光,不再是夏少爺的母親了。」
  「老爺於你太偏激了,不管她改嫁了多少次,志昌是她生的,他們母子的關係是無法否認的。」
  「那她明知道夏維光要殺死少爺,也知道夏維光在夏宮,為什麼還要把少爺騙到夏宮去。」
  一丈青道:「吳叔叔,夏維光要殺死少爺,王妃是不知情的;這是我義父說的,他老人家總不會幫著王妃說話吧,其次,夏維光到夏宮去,是不久之前的決定,否則他一定要帶著自己的侍衛,不會從這兒調人去了。」
  哈吉泰道:「對了,夏維光身邊一直帶著一批高手的,這批人又到那兒去了。」
  一丈青想想道:「唯一的可能是他把人手都安在往塔爾寺的路上,準備狙殺夏少爺。」
  「為什麼要安排在那兒呢?」
  「西寧城那麼大,他的人手雖多,到底不夠遍佈全城,夏少爺卻是一定要到塔爾寺去,在路上擊殺他,不是更方便嗎?」
  孫小琴急急道:「現在我們別再說這些廢話了,還是趕快到夏宮去接應一下志昌。」
  哈吉泰苦笑道:「就苦在不知道夏宮的所在了,青姑娘還是他的人呢,她都無從知道,又上那兒打聽去。」
  「照著那個方向找下去就行了,夏宮一定是一所很大的屋子。」
  一丈青歎了口氣道:「孫家妹子,要是用這個方法能找到,我早就知道了,從那個方向過去一里多就是個四岔路口,分向四路,誰知道該從那個方向走呢,而且那四條都是大路,一路上大宅院多得很。」
  孫小琴焦急地道:「總有辦法問出來的,志昌不是跟著一個老婦人同行的嗎,問問行路的人。」
  一丈青道:「一般問路法還可以,找夏宮的方法卻不行,假如我們間到了夏宮的人,故意指一條錯路,那不是空跑了一趟。」
  「假如能找到了夏宮的人,就可以逼他帶路了。」
  一丈青歎口氣道:「夏維光的行事我很清楚,他安排在路上的人,絕不會叫人看出來的,正如我被安排在天香樓,假如我不自動地來找你們,你們會猜想到我的身份嗎?我們不能在路上逢人就逼問的。」
  每一個方法都被一丈青推翻了,使得大家都很洩氣,這恃候馬回回送了一壺茶進來,看,見了一丈青,似乎頗感意外,頓了一頓,才打招呼道:「青姑娘也在這兒,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放下了茶。他似乎亦不希望求到答案,正想退出去。
  一丈青卻把身體擋住了門,笑笑道:「馬掌櫃的,你等一等,我是不該來的,卻儡偏來了,你不覺奇怪嗎?」
  馬回回臉色微變道:「青姑娘,你別開玩笑了,你是西寧的大名人,闊氣的朋友多,出門看看朋友是很平常的事,而小王爺是聞名的英雄豪傑。」
  一丈青道:「我們卻不可能成為朋友的,他剛才在我那兒搗了幾個大亂子,砸得一塌糊塗。」
  馬回回忙道:「這……我可不清楚了,我只是個生意人,也惹不起這些是非。」
  哈吉泰已經從一丈青的眼中得到暗示,沉聲道:「馬雲海,我一直把你當作弟兄,因為我們同是真主阿拉的子民,我萬沒想到你會出賣我。」
  馬回回的臉色急變。
  孫小琴也拔出了槍,寒著臉道:「馬回回,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我們的飲食裡擱下了迷藥,要不是因為你動了手腳,本姑娘又豈會那麼容易叫人帶走,現在我回來了,你怎麼說。」
  「孫姑娘,這是從那兒說起,小的在這兒開了幾十年的店子了,一直都規規矩矩地做買賣……」
  一丈青笑笑道:「老馬,我跟哈小王爺本不應該是朋友的,現在居然也成了朋友了,你還賴什麼呢?」
  馬回回愕然地望著她,連連的後退,手已伸入懷中,哈吉泰笑道:「馬雲海!在我面前你還敢動手!」
  然而馬回回的動作還真快,哈吉泰一招手,射出了兩支袖箭,居然被他縱身躲了過去,倒是他在空中一槍,把孫小琴手中的槍擊飛了。
  等他雙腿落地,槍已經比著哈吉泰道:「小王爺-別動,我知道你的連珠袖箭天下無雙,但是你也相信我能在中箭嚥氣前,再射出兩發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