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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哈元生道:「他們會退出這次行動?」
  杜雲青道:「不錯,他們還要在傳衛營裡呆下去,就不能光聽屠長虹一個人的,尤其是我已經掌握了證據,到時候榮格格跟和中堂雙重壓力追究下來,屠長虹未必能保得住他們,他們想想利害關係,自然就知道能不能幹了。」
  哈元生道:「榮格格跟和中堂一向是不和的。」
  社雲青笑道:「那也許不錯,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會合作的,和中堂出頭追究,榮格格表面上不管,暗地裡也會大力支持,因為這對她自己也大有好處,至少她可以把手頭幾個絆腳石搬掉,真正掌握全權。」
  哈元生瞼色變得更是難看!
  杜雲青一笑道:「剛才王慶出來,把大家都叫走了,就是一個明證,上面的人互相鬥,最苦的還是這些下人,因為他們誰都惹不起。正如兩口子吵架,孩子夾在中間一樣,最好是袖手旁觀,別插進去幫那一邊,否則一定是自己遭殃,老子打不過娘,不過是怕老婆而已,總不能讓兒女也騎到頭上去,哈兄以為是嗎?所以哈兄還是辛苦一趟吧。」
  哈元生不知如何是好了。
  杜雲青臉色一沉道:「哈兄,中堂府是回不去了,屠長虹那邊你最好是去解釋一下,告訴他這兒發生的事,勸他放棄了這次行動,回到京師榮格格那兒,或許還有你一口飯吃,否則你就苦了。」
  哈元生長歎了一口氣,向杜雲青拱拱手道:「杜爺,兄弟對你是十分欽佩,日後還望杜爺多予成全。」
  杜雲青笑道:「好說,好說!哈兄若肯幫忙……」
  哈元生道:「現在我還有什麼好出力的?」
  杜雲青笑道:「屠長虹也許對哈兄會有所指責,但那是他們判斷力不明,哈兄已經盡到了責任,把話說得硬一點,諒他也不會對哈兄怎麼樣的,哈兄如果還想在榮格格那邊找個差使,我可以為你盡心說幾句話,只是哈兄把屠長虹的態度轉告一聲。」
  哈元生苦笑道:「如果我不被屠長虹宰了,也會被他拉在一起,沒機會見面了。」
  杜雲青笑道:「哈兄只要有心,總會有法子的,比如說把話留給那個賣酒的老頭兒。」
  「他是杜爺的人?」
  「不是,但是我害他受了損失,一定要對他有所補償,屠長虹可以欺凌老首姓;天馬鏢局卻不能做這種事,哈兄把這張銀票拿去,說是我賠償他的損失!有什麼話,寫個條子,叫他等我們到達時,藉著向我道謝的機會傳給我,這是合情合理的事,也不會引人注意。」
  哈元生接過杜雲青遞過來一張百兩的糧票,再度拱手稱謝,上馬走了。
  杜雲青重新調整車隊啟程。邊城道:「杜兄,連我也不得不說聲佩服了,從奉天城外,一直到不久前,這兩件事的表現,的確無人能及,除了杜兄,恐怕誰也保不下這趟鏢來。」
  馬向榮道:「是啊!要是上一次杜兄弟在的話,黃河邊上那趟鏢也不會丟了。」
  杜雲青笑道:「上次你們那趟嫖,那怕是調了十萬大軍去保護,也是非丟不可了。」
  馬向榮道:「怎麼會呢?那不過是神龍幫裡的幾個小丑跳梁,比起這一次所遇的對手差得多了。」
  杜雲青笑笑道:「不是對手強弱的問題,因為上一次根本就是武威揚跟紀老爺子商量好的行動,故意讓那筆鏢丟了,然後再把人都集中在京師,好逐一收拾他們,只不過我們插了進去,省了武威揚的不少事而已,保鏢的存心失鏢,誰也沒辦法保得住。」
  馬向榮笑了起來道:「是極,是極!難怪紀老爺子丟了鏢,悶聲不響地回來,根本就不作理會,倒是把我給坑了,在裡面白操心。」
  車子又上路了,邊城跟杜雲青並排走著,低聲問道:「杜兄,那輛裝酒的車子是徐明吧?
  杜雲青點點頭:「不錯,之次全靠他幫忙,要不是他那種身手,誰也無法把箱子從易國榮的監視下掉包出去,再弄一口差不多的掉包進來。」
  「不過他絕不會空手白跑這一趟的,想必把腦筋動在和坤的這一筆珠寶上了、」
  「是的.這本是民脂民膏,弄過來用在救濟貧民上也是應該的,我相信他絕不至於落入私囊。」
  「夜遊神的操守,我也是十分欽佩,不過這件事如何才能使杜兄擺脫關係呢?我知道他是等社兄交鏢後再下手,但和坤是個很多疑的人,還是會找上杜兄的。」
  杜兄一笑道:『這一次我有把握和坤找不上我,因為有人來背黑鍋。」「杜兄指的是屠長虹?他雖然想染指老和.可是他究竟是侍衛營中的領班,明天打劫的事他不會幹的.東西交到吉林後,他就會放棄了!」
  杜雲青笑笑道:「那是徐胖子的事,他會做成屠長虹下手的樣子,我們不必操心了,倒是前面的一段路,屠長虹不甘心受挫,很可能會來硬的了!」
  邊城道:「家師已率人在前途支援,這倒不必擔心,只有屠長虹一個人難鬥,據兄弟所知,以前跟我接觸的一流宗主就是他,我跟家師印證過,寒星門的武學沒有一樣克得住他的!
  杜雲育道:「這個人由我來對付好了!」
  邊城道:「杜兄的寒月劍法卓絕,兄弟自承不如,可是要想能勝過他,杜兄還得多加考慮,這次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他很可能會豁出性命干了!」
  杜雲青道:「我知道,先師在潛隱的十多年中,窮研劍法,發現了一件事,就是世上各種劍法,沒有一種是十全十美的,寸有所長,尺有所短,以劍制劍是很難的事,只有從別的地方去補救!」
  「別的地方去補救,那是怎麼說呢?」
  「像我上次制勝射日劍陳老兒一樣,用的不是劍法!」
  「我知道,但那是對射日劍法有了深刻的瞭解後,才能做到的,我們對屠長虹的劍法卻全無所知。」
  杜雲青道:「不!已經很夠了,今天在山崗上攔截我的王慶與甘雨棠兩人,我故意跟他們纏鬥了兩百多招,就是要瞭解他們劍法的虛實。」
  「他們練的是屠長虹的到法嗎?」
  『應該是的,一流宗裡幾個頭兒各自為政,對自己的心腹部屬必定加意栽培.除了自己用心教導外,也不可能從別人那兒學到高招的,那兩個傢伙特意選來對付我的,一定是他最得意的部屬。」
  「可是他對部屬也不會傾囊相授的,至少自己會留兩手、」
  「那是當然難免,可是我從他所授的那些劍式中,已經找出了許多破綻。」
  邊城道:「杜兄,在屠長虹手裡就不是破綻了!」
  杜雲青笑道:『我也想到了,現在我說的破綻,也不是指功力不足或是技藝欠精的招式中的破綻。」
  「那杜兄所說的破綻是指何而言?」
  「是他們表現十分精熟,在萬無一失的招式中所露出的破綻,我想那些招式在屠長虹手中也不過如此罷了」
  邊城道:「既是萬無一失的精招,又何來破綻呢?」
  杜雲青笑笑道:「這不是劍法中的破綻,而是在攻守運用上的可乘之機,這個解釋邊兄不會滿意的,我也無法說得更具體,一定要等實際動手時,才能明白!」
  邊城道:「如此說來,我倒真想看看你們的交手了!」
  杜雲青笑道:「只要屠長虹不肯就此罷手,邊兄一定會有機會看到的!」
  在稀微的曙色中,杜雲青深深地吐了口氣,因為前面就是清源縣城,過了這個城,再下去兩三百里,就是海龍縣城,這趟鏢算是到達地頭了。」
  海龍井不是目的地,鏢局承運的終點是吉林將軍府的駐地吉林城。不過到了海龍後就是吉林將軍預定帶了兵前來接應的地點。往後的路程,在重兵的保護下,可以說是安全了,至少屠長虹是不可能再染指的了,因此在這以後的兩三百里路上,才是最重要的一段路程。
  清源的城影已經能看見了,邊城也歎了口氣道:「杜兄,到了清源後,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你在作息的計劃上透個底子給我,可別像撫順那麼捉摸天常.休息足了,隨時行動時你不走,等到我忙了半天,正想躺下來的時候,你又突然行動了這一段兩百多里路,可把我給整苦了,幾乎是坐馬上打瞌睡。」
  杜雲青笑笑道:「要不是這麼一變,我們能順利通過斷魂溝嗎?對方出動的無一不是高手,斷魂溝外那一戰,要不是一個虛報的消息,讓屠長虹帶了一半的人手走了,光是憑他們的人力優勢,也足可把我們給吃下來了.」
  邊城也歎了口氣道:「這倒是真話,侍衛營裡還真是人才濟濟,只那廿幾個,個個都是硬把子,如果拿京師裡亮相的那批飯桶去衡量待衛營,可要上大當了,也難怪屠長虹如此的跋扈,憑他手底下這批人,也是夠支持他橫行的。芙蓉雖然掌了大權,如掌握不了這些人,還是個空架子,鬥不過福康安的。」
  車隊終於進了城,經過一夜的急行以及中途的惡鬥,人馬俱疲,是必須要休息了。
  可是杜雲育沒有休息,他必須要找到先一腳趕車來的徐明,瞭解一下對方的動態。
  那倒不難,徐明很快地就來找他了,粘著勝兮兮的鬍子,穿了一身破衣服,臉上還有著幾塊淤傷,除了杜雲青之外,誰都認不出是他了。
  他是來向杜雲青道謝的,因為哈元生先一腳來找到了他,問明了他的遭遇後,賠給他兩百兩的銀票。
  一切如杜雲青所料,屠長虹在兩個時辰前,把他從一小客棧裡揪了出來,一陣拳打腳踢,捧得他滿地求饒,最後還是砸破了每一口酒罈子,幸好他的車子沒卸,客棧裡的人都證明他是剛到沒多久,才使屠長虹發覺上了空車的當,總算饒了他一命。
  杜雲青低聲道:「徐兄,委屈你了。」
  徐明卻苦笑一聲道:「沒什麼,有代價的,想到一千多萬兩銀子救活多少人,我挨揍也值得的。」
  杜雲青道:「徐兄,這批貨都是古玩玉器,脫得了手嗎?據我所知,有幾件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徐明道:「這個你放心好了.我自有門路的,有些大戶專收藏,越是珍品越賣得起價,和坤目前勢大,但總有倒下來的一天,只要他一倒,這些東西就可以挑明了,只是姓屠的王八蛋揍了我一頓,我非給他點顏色瞧瞧。」
  杜雲青笑道:「徐兄,有辦法的,我想到你可能會受委屈,因此替你留了個出氣的方法,拿著這個,到時候就可以硬栽在他頭上,讓和坤去整他好了。」
  說著遞出兩塊腰牌,正是王慶與甘雨棠的,徐明接過來一看道:「這有什麼用呢?」
  杜雲青笑道:「甘雨棠已經死了,王慶被我擠著,一定會到吉林去的,徐兄先一步到吉林去等著,東西送到後,你連人帶牌子都給留在將軍衙門裡,屠長虹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有了易國榮的回執,證明他鬧了六百萬兩的虧空.只要再留下真屍體,鐵證如山,他想賴都賴不掉,說不定連福康安都放不過他,要他把東西吐出來。」
  徐明把杜雲青的計劃想了一下笑道:「杜爺,還是您行,您要是也於我這一行,我胖子就不能混了。」
  杜雲青一笑道:「哈元生來找你,有沒有留下話?」
  「有!那小子半邊臉腫起老高,想必是屠長虹也給了他一頓好揍,他說出了清源城,要您多小心,屠長虹那老雜碎是準備豁開來幹了。」
  杜雲青淡然道;一我想他只有這條路了,別去管他,反正我也準備著他來了。」
  「杜爺,他們還有二十來個人,您的人手夠嗎?」
  杜雲青一笑道:「夠,寒星門中的白仙子也答應支援了,絕對沒問題。」
  「杜爺!寒星們受著一流宗的節制,她能正面幫您嗎?」
  「這一次可以,因為是芙蓉親自到通州去請她出手協助我的,一流宗主有了話,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幫忙了。」
  徐明道:「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還打算留下來幫你一手的,九娘的暗器很有點威力。」
  杜雲青忙道:「千萬使不得,徐兄,你們在吉林城裡窩著,千萬別露了行蹤,我交了鏢立刻回程,到時候還會有相府的人跟
  著,因此我是幫不了你的忙了。」
  徐明笑笑道:「這個可不用你操心了,我夜遊神夜盜千戶連個活人都能偷出來。」
  應付了一陣,徐明才告辭走了。杜雲青連聲道歉,徐明也一連聲的道謝,感激涕零而去。
  門口這場戲是演給王行周看的,他倒是很關心,徐明一去,他就趕緊問道:「哈元生有消息嗎?」
  「有的,屠長虹準備在路上動蠻的硬搶了,先前付給我們的六百萬兩是福貝子先墊出來的,他要是不弄一票回去,福康安也放不過他。」
  王行周憂形於色道:『哪就麻煩了,他要是耍橫的,連烏將軍也拿他沒辦法。」
  杜雲青一笑道:『』三兄,即使跟烏將軍的官軍會合了,本局仍然不會放棄責任,會一直保送到吉林,把東西入了庫,取得回執,我們再一塊兒回去,屠長虹如果敢公然劫庫,那我也沒辦法了。」
  王行周忙道:「那當然.東西到了吉林,入了庫之後,我也要跟杜爺一起回來,說句不怕杜爺見笑的話,我還真擔心他會對找不利呢!」
  杜雲青笑道:「王兄,這是最聰明的辦法,屠長虹雖然地位特殊,但他畢竟只是個第二等重要的人物,上面還有管頭兒呢。福貝子武功不如他,權勢卻比他大,這批鏢貨上,他們投下了六百萬兩的本錢,福康安雖然損失得起,但屠長虹的人卻丟不起.如果在我手上劫不下這筆鏢,他逼得沒辦法,一定會再到吉林城向烏將軍處下手的,只要能回去交帳,自有福貝子為他撐腰,但是你我卻犯不著,和中堂付了一百五十萬兩銀子,我只管替他把東西保到地頭,可不能為這個賣上一輩的命。」
  王行周道:「我懂,交了東西,我就找烏將軍開取回執,拿到手立刻就走,越快越好,東西再出了事,讓相爺自己跟福康安打官司去。」
  杜雲青一笑道:「王兄果然是個明白人。」
  王行周苦笑道:「端人的飯碗,我是沒辦法,福康安跟屠長虹利害相關,不惜挺出身家為他撐腰,我在中堂府的地位卻沒有那麼重要.犯不著真把命賣上去。v杜雲青笑道:好,我跟王兄談的也是希望能達成這個協議.王兄既然有這番瞭解.我就放心了,屠長虹真攔住我的時候,也可以點他兩句,叫他別找我拚命。」
  『屠長虹會妥協嗎了」
  杜雲青道:「他要是吃得住我,自然不會的,現在我估計一下,兩個真要幹上了,大家都討不了好,一個躺下時,另一個至少也是坐著了,因此,拿話點了他,我相信會接受的。」
  王行周道:「全憑杜爺作主就是。」
  杜雲青道:「不過這話只能在私下談,到時我把他引過一邊,再跟他點上兩句,而且最要緊的,是王兄必須口風緊,萬不能讓烏將軍知道,否則他一定怕負責任,拖著不給回執,把我們留個十天半個月的可就麻煩了。我是不在乎,因為我們沒訂約於,不取回執,我也不怕,王兄只怕就走不掉了。」
  王行周忙道:「社爺放心,我會處理的,到了吉林城,我一定會為杜爺吹噓一下,說您神威無敵,把屠長虹給殺退回京,寬寬他的心,然後說中堂對杜爺這邊有借重,耽誤不得,馬上叫他打回執。」
  「那不好,不是做得太明顯了嗎?」
  王行周笑道:「這也不是我信口胡說,相爺本來就吩咐過,貴局如果能夠把這趟鏢保下來,借重之處還多著呢,他是要您回去後再承保下一筆的。」
  「中堂有那麼多的財產嗎?」
  王行周笑道:「別的不敢說,但若以財富矩,中堂可以說是古今第一人,府裡有十六位師爺,專為相爺經營生業資財,數目多得無法清數了,有一回他自己在府裡喝多了酒開玩笑說,皇上的紫禁城可惜不肯賣,否則只要開個價,他就賣得起。」
  「這口氣倒是夠豪的,如果讓皇上聽見了……」
  王行周也知說漏了嘴,連忙道:『杜爺,這話是我們私下談談,可不能告訴准,否則就麻煩大了。」
  杜雲青一笑道:「我知道,相爺現在帝眷正隆,我就是傳了出去,也扳不倒他的,反而給自己惹麻煩。」
  王行周這才放了心,這一夜很正常,也很安靜地過了。第二天上道,大家都很緊張,屠長虹已經日暮窮途,這是最後的一搏了,必然會全力以赴,因此對上了絕對不會輕鬆,一定是場慘厲地激烈的血鬥。
  屠長時果然在二十多里處的一座山坡上等候著了,王慶拉走了他的一部分人,使他只剩了十幾個死黨、由於人數上的優勢已經不存在了,他也知道杜雲青這次護鏢所帶的人手,個個都是高手,暗襲、伏擊都沒有用,乾脆挑開架勢在路上等著,一個個全亮了相。
  杜雲青很沉穩地拍馬上前,到近身處,飄身下馬,邊城在後跟著,走到相距丈許處,杜雲青一拱手道:「屠老,請借條路。」
  屠長虹臉上帶著陰沉的笑意道:「杜雲青,算你厲害,老夫三度設謀都被你看破了,因此老夫乾脆在這兒亮了相,以真面目相見,要留下你這筆鏢。」
  杜青雲笑笑道:「屠老,杜某是保鏢的。」
  「我知道,老夫已經明擺了要這批東西,你可以告訴和坤,是什麼人拿走了,他不會要你賠的。」
  杜雲青道:「和中堂也知道什麼人敢動這筆鏢,事先也聲明過,鏢貨如有閃失,並不要我們賠償,只是我們盡心而為之就是了。」
  屠長虹傲然道:「老夫公開出面,就等於是直接向和老頭要下這筆東西,甚至於老夫可以開收執給你,因此你已經盡到心,可以不必負責了。」
  杜雲青微笑道:「屠老,東西托交敝局,就是由杜某負下全責,別說屠老只是一個侍衛營領班兼大內供奉,就是皇上親臨頒下聖旨要這批東西,杜某也不會放手的,屠老既是這麼有把握,為什麼不等杜某把鏢交到地點,直接去找烏將軍索取呢?」
  屠長虹道:「杜雲青,你要明白一點,老夫是截下這筆東西,可不是去要這批東西。」
  杜雲青道:「屠長虹,你也要明白一點,杜某出頭承接這筆鏢,就是不讓人截上這筆鏢貨。」
  屠長虹道:「杜雲青。我們已經給了你六百萬兩,那已經是鏢貨的半數之值,等於讓你分潤一半;要你放手,你別不知進退了。」
  「那六百萬是我們保鏢所得,約子回執都寫得清清楚楚,杜某可不領這個情。「』屠長虹冷笑一聲:「杜雲青,你要考慮一下,這是跟官方與一流宗作對.你犯得著嗎?」
  杜雲青笑笑道:「杜某從劍斃陳望安開始.就是跟一流宗對上了,你屠老兒又不是不知道。」
  居長虹暴烈的道:「好,杜雲青,老夫好話說盡,人情給足,對一個江湖人,老夫從未如此客氣過,那可不是怕你,而是衝著另外一個人,你別如此不識好歹。」
  杜雲青也一沉臉道:「屠長虹,你要是聰明一點,就該知道有人攔住是為了你好,讓你保這一世盛名。」
  屠長虹沒聽懂他的話,詫然道:「你說什麼?」
  杜雲青道:「榮格格不讓你們惹我,不是衛護我,是維護你們,她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斤兩,惹怒了我,只有自尋死路,也壞了她的事,你們一流宗是幹什麼的,你自己該清楚,用你們那一套手段想控制江湖是不可能的事,一個神龍幫就是被你們弄糟了,再這樣下去,不但你們既有的一點成績要付之流水,而且還會惹來許多不管事的人,也反對你們了。」
  屠長虹不禁怔住了,頓了頓才道:「杜雲青,算你說得對,可是我知道你在江湖上是獨來獨往的。」
  杜雲青笑道:「那也不盡然,我倒不是喜歡孤獨,而是交不到朋友,有些人行為卑劣,我不屑於交,有些人則又自命為仁義俠士,認為我殺孽太重,不肯賜交,到後來我殺的人越來越多,就更難交到朋反了,好容易到了北京,居然還交上了幾個朋友。」
  屠長虹道:「不管你交往的是誰,但你跟和坤總不是朋友吧?」
  杜雲青笑道:「他是當朝丞相,杜某高攀不上。」
  「你也不至於去巴結他吧!」
  『杜某想巴結不上,和中堂那個人沒有朋友,只有敵人與奴才,杜某沒有跟他為敵的資格,也沒有投身門下的涵養,因此拉不上任何關係。」
  「這就是了,你又何必為他賣命呢?」
  杜雲青一笑道:「屠老是說一筆鏢貨,那我可不是為他賣命,而是為錢賣命,杜某身為鏢師,對托保的鏢貨,必須要盡力維護。」
  「這並不增加你為難,你交出東西,我們會替你負責。」
  杜雲青笑道:「杜某並不在乎要誰負責,而且這個責任誰也負不了,只有杜某自己負責,同時你們也負不了責,我把東西交給你們,你們最多可以使相府不找我索賠,可是我回到京師後,就要跟相府為敵了。」
  「他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當然,但是他可以叫門下四處傳言,說天馬鏢局為了畏懼你們的勢力,把鏢送給了你們,這一來杜某在江湖上還能混嗎?」
  屠長虹道:「你是吃了秤陀,鐵定心了。」
  『不錯!新月劍下,從來也沒向誰低過頭,你真要有本事,把鏢劫了,杜某認命,否則,杜某一定把鏢送到地頭,而且我再告訴你一聲,憑你手上這支劍,還不夠劫的份量。」
  屠長虹怒叱一聲,挺劍直進,一時群劍齊發,雙方都展開了肉搏。
  屠長虹這一次出手不像前一次,那時他計劃已定,只想混戰一陣把那口箱子毀掉,達到目的就走了。這次他卻是志在必得車上的四箱珠寶,杜雲青不肯放手,兩個勢必要分出生死不可。
  因此他的劍勢凌厲無匹,每一手都是殺著,但是他卻有個顧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人手不足了。
  可是陳望安一死.一流宗卻由芙蓉接任了,侍衛營大權還是操在他們父女之手,這使屠長虹感到很失望,由於福貝子對芙蓉一往情深使他更難辦事,福貝子有了話,把杜雲青弄走,可不許惹榮格格。
  這已經是個難題了,好不容易想出了這個絕招,把杜雲青誆離了北京,而且還動支了公費想套牢了杜雲青,不但使杜雲青無法回京,同時也可以打擊和坤一下,把錢在和坤頭上弄回來,萬無一失的計劃,苦就苦在杜雲青太精,一場假托的鏢貨沒能坑住天馬鏢局,六百萬兩銀子卻白丟了,對和坤的這批東西,就更要弄到手不可了。他帶了四十個人出來,福貝子身邊的人是不能動的,因為福康安的動業全靠這些人建立,使得他在衛營與一流宗裡的地位也受了影響,因為別人的人手都比他足。
  不過四十個好手來劫一筆鏢.已經足夠了,偏又事與願違,在斷魂溝的調虎離山之計,把人分散了一半,那廿多個人,被杜雲青拿住了把柄支退了不說,而且不肯歸隊了,他只好靠著僅有的十幾個硬幹了。
  偏偏天馬鏢局裡也全都是好手,而且又加上了寒星門中的邊城與白紉珠,十幾個手下都被陷住,必須使他的這支劍先擺平了杜雲青,才能去支援他的手下。
  可是要擺手社雲青,似乎也相當吃力,屠長虹原來不相信這青年人有多厲害,搭上了手,才知道他的難纏,因為杜雲青根本不跟他拼,一把新月劍,採取的是極端沉穩的守勢,存心跟他消耗下去。
  他帶出來的人選並不差,幾可以說是他自己本身所擁有的一半實力了,這些人都是一流的身手,如果屠長虹也想開鏢局的話,隨便拉一個出來當總鏢頭,也不會比長辛店那些鏢局裡成名的人物差。
  一流宗能夠在十年內秘密而有效地控制了大半個江湖,使得一些大門派都懾服其下,自然有其舉足輕重的實力,這個計劃醞釀了也有多年了,從為數近千的八旗子弟中選出根骨佳的小孩子,分別加以訓練,以他們精湛的武功與劍技,授以全權,集中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完全不跟外界接觸,以十年的時間,三大高手,教出了三百名高手。
  這三百名劍手在侍衛營裡掛了名,卻沒有當差輪值,在他們的教練兼領班的指揮下,展開了一流宗的行動。
  乾隆帝是個很有城府的人,雖然統一事權是交給了芙蓉的父親壽親王,但實際上他只負責總其成的事務,陳望安是副統領兼教練,擔任了一流宗主,也只是負責自己所教的一百名劍手的提調。
  另外兩組,則是分由兩名王室親貴主持著。
  福康安就是其中一個,他原是大學士傅恆的兒子,可是私底下的身世,京師的權貴們都很清楚,這個叫傅安的兒子在家裡是個王,連老子都不敢管他,十八歲的時候又過繼給福臨親王,就算承了個貝子的名義,但福王對這個義子仍是唯恭唯謹,就好像他是個王阿哥一般。
  十九歲掛帥西征回亂,班師回朝,晉封了義勇伯。屠長虹跟了這個王子夠神氣的,難怪乎都不放在眼中。
  但是屠長虹卻沒有耗的耐性,他知道時間拖下去對他很不利,因為他的那些手下看來也無法支持多久,這些人雖是他忠心的部屬,卻不是他的死士,他們是世襲的八旗子弟,是有品職的侍衛,而現在所做的是一件違法的事。
  雖然事前屠長虹給過他們保證,但由於王慶等人的離去,使得他們對屠長虹的保證失去了信心.因為他們的消息很靈通,知道杜雲青跟芙蓉郡主的交情,也知道這筆鏢是和坤的,這兩個主兒,他們未必惹得起。
  因此在屠長虹沒有得手之前,他們都不太熱切,他們瞭解,打一場,鬧一場還好收拾,如果殺了人,出了人命,那結果就很難收場了。
  屠長虹急得眼睛裡都快冒火了,劍勢突然一緊,殺手齊出杜雲青看來似乎難以招架了,但是並沒有傷在他的劍下,只是遙遙地躲了開去,屠長虹回身要幫他的手下時,杜雲青又陰魂不散地盯了回來。
  一連幾次,屠長虹殺出火來了,緊追杜雲青不放,兩個人漸漸離了大路,轉到小平坡上,杜雲青忽地回身執劍,臉上現出了一片莊色道:「屠長虹,這是你畢命的地方,也是我為你選定的埋骨之所。」
  屠長虹怒不可遏地道:「小輩,老夫今天不殺你誓不為人,你還敢說這種狂話。」
  杜雲青哈哈一笑道:「屠長虹,你的劍法不會超過陳望安吧,連他都在我的劍下授首了,你還行嗎?」
  「什麼.射日劍是你殺死的?」
  杜雲青道:「不錯,雖然殺死他的是八俠傳人,但也可以說是死在我的劍下,因為我先削斷了他的左臂,使他無法抗拒,他才會死,今天我對你也是作了這個安排。」
  屠長虹道:「老夫不信。」
  杜雲青道;『你當然不信,因為我的劍法一直不如你,沒有一個人會相信我殺得了你。」
  語畢劍勢了也突轉凌厲,但是屠長虹仍然能化解開,而且把杜雲青逼得節節後退,直到一棵大樹底下,已經無路可退了。屠長虹哈哈大笑道:「小輩,你認命了吧!」
  一劍直刺過去.看來杜雲青已經無法閃避了,忽而樹上寒光下落,一個中年美婦盪開了他這一刺,屠長虹愕了一愕道:「白玉霜,你怎麼也插了進來?」
  白玉霜冷笑道:「我的侄女兒已經許配給了杜雲青,我豈能不管。
  屠長虹道:「別忘了你自己也是出身王室。」
  白玉霜道:『我沒忘,而且我這正是為王室盡力,官家所以容你們胡鬧,就是因為太信任你們這幾個人的武功,認為你們是天下無敵了,如果沒有了你們,聖上可能會考慮撤銷一流宗,停止對江湖人的迫害、天下會太平些,因為你們作法在逼人造反,」.屠長虹怒吼一聲,移劍攻向白玉霜的時候,杜雲青忽而閃身放進,寒光一掠,屠長虹一怔,身子就停住了,喉頭露出了一個小紅點,寒月劍中最精妙的一式,再次地見了成效,只是這一次,被殺的人臉上沒帶笑。
  屠長虹雖是死了,但看他雙目圓睜的樣子,似乎是死不瞑目,假如屠長虹此刻還略有知覺的話,也一定是在思索這一劍是如何遞進來的。
  白玉霜也相當震撼,望著杜雲青道:「雲青,這是你師父的寒月劍法嗎?」
  「是的,您對出手的招法應該認得出。」
  白玉霜歎了口氣道:「我根本沒看見你是如何出手的,劍招快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必講究招式了。」
  杜雲青道:「弟子追隨恩師十五年,前面五年學的是各家的劍法,以為普通應敵之用,中間五年,專練寒月四大式,這才是恩師畢生劍法之精華,好不容易把這四大式在五年中練就純熟,但是最後的五年,恩師競要我深精一步,在四大式中擇一而精練,務必達到一式劍法所須要的最高標準,說來慚愧,弟子花了五年的時間,結果只能把四式中的一式驚濤拍岸-一練得合乎那個標準。」
  白玉霜歎道:「五年中僅練成一劍,難怪令人無法預防了,看來寒月的劍法已經超過我很多了。」
  杜雲青莊容道:「自從與仙子分手後,恩師也就退出了江湖,十五年中,他老人家都沒有沾過劍,即使是傳授弟子劍法,也是用口授叫弟子自己去摸索,他老人家說最精最高明的劍式,必須要從局外人中去找,如果手丟不開劍,本身就會為劍所限,無暇去作觀察,思索瞭解,成就也有了限制,無法突出本身的修為範圍,也就無法有更高更進的境界了。恩師就靠著最後五年的觀察指點研究,把這一式驚濤拍岸,由十九手變化濃縮淨化為一手月透瓦隙』,因此速度增加了十九倍而威力不減。
  白玉霜點點頭道:「我懂了,難怪我看不清出手了,這一式劍法已經到了肉眼不能瞧視的境界,寒月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
  「恩師遺憾著已經磋蹌歲月太多,如果早日發現此一原理,把寒月四式都能加以鑽研精凝,化繁為簡,則這套劍法就可以天衣無縫了,只可惜他老人家心力已瘁,竭盡智慮,僅得一式即告西逝,因此這一式仍有缺點。」
  「什麼!這一式還有缺點?」
  「不是劍式的缺點,而是人的缺點,因為攻出這一劍時,本身全無抗力,如果遇上真正的高手,會造成同歸於盡的結果,所以弟子用這一招時,必擇對方含笑之際,因為那個時候,是對方沒有殺機之際。」
  白無霜笑笑道:「你笑面追魂的名號就是以此得來的?」
  杜雲青道:「是的。就是為了這個緣故,弟子故意加以渲染,成為弟子的殺人習例,其實不過在掩飾這一式劍法的弱點所在,不過今天這一戰,弟子知道很難維持那個狀況了,因此向您求助,也幸得您分了他的注意力,使弟子有得手的機會。」
  「可是你笑面追魂的習慣要破壞了。」
  杜雲青搖頭道:「不會的,屠長虹這個人不能死,只能失院,因為徐兄的事還要他頂起來。」
  說著在身邊取出個瓶子,倒了點藥散在屍體上,那是他從徐明處要來的化骨散,藥效極其神速,大概只有頓飯時間屠長虹的屍體只剩下了一灘黃水。
  唯一沒化盡的是他身上的一些金屬附帶物以及兵器。杜雲青掘了個坑埋了道:「白仙子,弟子要過去看看了,賜助之德,等弟子從吉林回來後再去叩謝。」
  白玉霜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兒也不會有問題了,我另遣了鞭鉤戟錘四個弟子去幫忙了,前途用不到他們,你就叫他們回到通州去吧!雲青,我發現你比你師父能幹多了,不但是武功,就是膽識魄力心機與胸懷也堅毅豁達得多,大概也不用我為你操心了。」
  杜雲青肅然遭:「恩師的遺命要弟子聽候仙子的吩咐,寒星寒月兩家,原為一脈,弟子尚待您老賜誨。」
  白玉霜的神色有點滄然,輕聲一歎道:「回首前塵,是我愧對你師父,他為我受的委屈已經很多,而我一生要強,卻始沒有能擺脫人的約束,最後還是靠著你的力量,才算擺脫了宮廷的控制,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維持我跟你師父所約,不要從事反抗朝廷的組織。」
  杜雲青道:「這點弟子絕對遵守,就是這一次跟一流宗相抗,弟子也是為了大局。」
  白玉霜點點頭道:「我明白,這是官家的失算,想用一流宗的力量使江湖臣服,這是不可能的,幸好芙蓉那孩子也明白,在你們兩個人的相互諒解合作下,大概可以挽回這一股逆流,我也沒有什麼要為你們盡力的,至於人手,寒星門的人都可以任你支配。
  杜雲青忙道:「弟子當盡自己的能力去做,在人手上自然會借重的,一流宗四根支柱已去其二,還有兩個人需要設法拔除的,而邊大哥已經參與其中了,現在退也晚了,至於其他的人.弟子認為還是盡量少用的好。」
  白玉霜臉上呈現出一片寒色道:「我知道你的顧忌,是怕消息不密,會洩了出去,這個你放心,芙蓉已經把那個人指了出來,所以這次行動,我就先把那畜牲穩住了,沒漏出一點風聲,屠長虹才沒有得到消息,而且這次我回去,立刻就會處置的,對了!你化掉屠長虹的藥那兒來的?」
  「是夜遊神徐明給的,他雖是甘四俠的傳人,但江南八俠現在也都退出了義師.專以濟世為主。」
  「我知道,邊城已經告訴我了,和坤的這筆東西乃搜自民脂民膏,我也同意取來散之於民,不過你要小心,別把自己也沾進去,我們究竟不同於道。」
  「弟子明白,這件事已考慮周詳,造成屠長虹的失蹤,就是要他頂上這個鍋。」
  「那藥的性能很劇烈嗎?」
  「徐明得自一個江湖隱俠,別具神效,它對活人沒有威脅。但對死去的屍體,見血化水。」
  「給我一點,我要拿來處置在我身邊的那個叛徒。
  「仙子,您小心一點,何必要您自己動手呢?找個機會由弟子代勞,不是更好嗎?
  「不,她是我身邊一個侍女,跟了我幾十年了,想不到卻是派在我這兒監視我的細作。」
  杜雲青歎道:這是官家對人一貫的手段,連芙蓉那兒也有負著特殊使命的。」
  白玉霜道:「我不在乎,我這樣做就是明白地向大內表示我的決心,我討厭這種手段,本來我可以把那個侍女遣走,但是我故意造成這個人失蹤。」
  杜雲青道:「那樣對仙子不太好吧?
  白玉霜道:「沒關係的,我那個侍女溫娘不僅是大內密探,而且她跟芙蓉身邊的青兒一樣,真正的身份還是義師的細作,我最恨這種人。」
  杜雲青不禁一怔道:「仙子怎麼知道的?」
  白王霜道:「芙蓉告訴我的,大概錯不了,所以那個小青才暗中遞個字條給你,揭了芙蓉武功的底細,更挑撥白紉珠跟紀小如衝突起來,幸好沒發生什麼事,否則太讓人遺憾了,所以這些傢伙的用心太惡毒了,我非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杜雲青道:「義師的細作幹嗎要做這種事?」
  白玉霜道:,還不是為了你,他們大概要拉攏你,怕你跟芙蓉太接近了,會被朝廷網羅去。」
  杜雲青道:「他們知道我是寒月劍的傳人,知道我不會的。
  白玉霜歎道:「是的,起初他們並不清楚,後來我接到了邊城的通知,他們也才明白了你的出身,對這一點倒是放心了,但知道我與你師父有約,我退出朝廷,他退出義師,怕你跟我連繫後,就難以為他們所用了,所以才又使出了另一套。
  杜雲青道:「這,實在大過分了,不過那一天的事是先後差不多時間發生的。」
  白玉霜道:「不錯,消息遞晚了,小青先前只知道邊城要紉珠去一試芙蓉的武功,還不知道你是寒月的傳人,等到芙蓉跟你們在喝酒的時候,第二道消息又到,她才知道你是寒月傳人,小青就臨時變意,促成紉珠跟紀姑娘的衝突了。
  她頓了頓又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守著對寒月的信物,退出大內密探的圈子,即使加入了一流宗,也是有條件的,我的門下不受他們節制,這等於是沒加入一樣,我離開自己的職守,還把大內的虛實,透露給江南八俠知道,對義師而言,已經是仁至義盡的了,他們居然還是如此對待我,這絕不能原諒。
  杜雲青一歎道:「義師的作為還是繼承前明東廠的作法,已經引起了很多江湖志士的不滿,志堅如江南八俠,都已心灰意冷地退出了,他們怎麼還不悔悟!
  白玉霜道:「雲青,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一流宗四大支柱中,屠長虹只是受了福康安的指使要趕走你,還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最危險的一撥人是禮親王所統轄的那一夥人,以白泰官為主。」
  「什麼?白泰官,他不是江南八俠之一嗎?
  「是的,對外傳言他已死了,實際上他卻易名白東嶽,擔任大內侍定副統領,也是一流宗中四大副宗主之一,成了朝廷最得力的心腹之一,白泰宮的妻子白素貞,現在和坤府中擔任首席護衛之職,也是義師在京城中的負責人。
  這個消息的確使杜雲青很震撼,頓了頓才道:他們的立場究竟是那一邊的呢?
  白玉霜這:「我也不太清楚,因為白泰官這個人詭測難明,他醉心於權勢,可以說是毫無立場,先帝雍正在朝之時,他支持年羹堯攬權自大,培蓄其野心,等年羹堯勢力將成之際,他又告密,整掉了年羹堯,轉投在禮親王門下,現在他一手執著一流宗裡一半的力量,另一手還執著義師的力量,至於真正想幹什麼,我也不知道。」
  「還有誰知道他的身份?」
  「沒幾個.也許皇帝知道,邊城在禮王府任總教練,知道有這個人,也不知道他是誰,我是聽邊城說他左手有個疤,再從名字上想到是他。」
  社雲育道:「東嶽就是泰山,仙子由這一點推斷的產「不,主要是他左手腕間的那個疤,他原本有七指,是跟你師父切磋劍技時,被你師父削掉的,我想甘鳳池與路民瞻退出義師,多半與他有關。」
  杜雲青道:「弟子知道了,以後會注意他的。」
  「我身邊的溫娘,芙蓉身邊的小青,都是他的妻子白素貞的手下,這兩口子究竟是何居心?我也不知道,我不揭穿他的秘密,是為了和寒月的約定,但是我討厭有人監視我的行動,所以必須要除去溫娘,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是要你小心,只是別把它張揚出去了。」
  說完白玉霜飄然而去,杜雲青回到了前面路口,戰鬥還在繼續著,那十幾個蒙面劍土連成了一片作戰。
  他們進攻的並不積極,只是堵住了路,不讓鏢車通過,而鏢局中的人,則因為有邊城在招呼著,也不向他們作全力進退,雙方都在等待著什麼。
  杜雲青一回來,邊城忙問道:「杜兄,情形如何?」
  杜雲青笑笑道:「屠長虹把我誆到前面的山崖裡,原是想殺死我的,可是他運氣不好。」
  邊城遭:「他反被社兄所殺?」
  杜雲青道:「他殺不了我,我要殺他也不容易不過我故意賣個破綻,請他進招,一劍刺傷了他的大腿。他就跑了。我追了過去,居然另外有兩個人接應他.我怕人單勢孤吃虧,只好回來了。」
  邊城一怔道:另外有兩個人,那又是誰呢?」
  杜雲青道:「不認識,兩個人都蒙著臉,穿著同樣的服飾.想必也是他的部屬。」
  邊城朝那些蒙面劍客道:屠長虹跑了,各位還在這兒撐下去有什麼意思?邊某是為了跟各位在京師時還有一份交情,所以才不便下殺手。」
  那些蒙面劍士見杜雲青一個人回來,鬥志俱無,呼嘯一聲,也從山坡上撤退而去。
  杜雲青拉過一匹馬,朝大家揮手道:「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