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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在峨嵋懸中歇了一天,吳韻珊相當忙,督促二匠,鑄了一對相似的銅錘,取出其中一柄交給俞士元道:「相公,這一柄錘雖然是假的,只在份量上不同,作用卻很多,錘柄裡藏有迷粉,錘心中藏有毒液……」
  俞士元反對道:「我用這些東西幹嗎?」
  吳韻珊莊容道:「如果用來對付藍夢蝶,這並不過份,因為他也不會全仗武攻跟你力拼的,以詭計對詭計,並不有損人格!」
  宇文瓊瑤道:「備而不用總是好的,這原是作不時之須,並非一定要使用,藍夢蝶是個鬼計多端的小人,跟他講仁義,只有自己吃虧!」
  俞士元只得帶著了,吳韻珊又道:「我們先動手,等對方的注意力被我們吸引去了,你們再離開,這樣比較穩妥一點!」
  說完她又附在宇文瓊瑤的耳邊低聲道:「瑤妹,俞相公雖不是個好色之徒,但初解溫柔之後,可能不會像以前那樣把持得住,你可得小心點!」
  宇文瓊瑤舉起拳來,輕輕地捶了她一下,吳韻珊痛得直皺眉頭,哎呀了一聲,蹲下地去!
  宇文瓊瑤一急,連忙扶住她問道:「珊姊,對不起,打痛在那裡,我不是有意的……」
  吳韻珊卻用指胸口道:「這裡痛得厲害!」
  宇文瓊瑤微怔道:「奇怪了,我沒有打你這裡呀!」
  吳韻珊忍不住笑道:「我一心替你打算,卻換來了舉拳相向,怎能不心疼!」
  宇文瓊瑤這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當著許多人,自然更覺不好意思,舉拳又要打她,吳韻珊忙道:「瑤妹,你再打我,我就要還手了!」
  宇文瓊瑤笑道:「比拳頭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吳韻珊低聲道:「我才不跟你比拳頭呢,只要弄點藥,交給他吃下去,等他發起野來,保證你會跪著求饒!」
  宇文瓊瑤一聽更不像話,可是抬頭一看,每個人都在望著她們倆,倒是不好意思再纏著她胡鬧了!
  吳韻珊神色一正,拖住她咬著耳朵低聲道:「瑤妹,我說的是正經話,移乾柴近烈火,有些事情是難免的,但你必須懂得節制,略示溫柔就行了,千萬不能縱之過烈,雖然你們的體力超人,但長途跋涉,困勞之際,最傷元氣,何況你們還可能會遭遇強敵……」
  宇文瓊瑤紅著臉低聲道:「我知道,珊姊,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了!」
  吳韻珊暗中又捏了她的手心一下道:「我是在關心你,倒不必去顧慮他,他天生勇武,精力過人,對他的損害並不嚴重,主要是你,你的功夫是後天培練的,久經殺伐,貽害尤甚,練武功的人最為之忌,就是這個道理,本來你們並不需要帶綠影同行,我特別給你多帶個人,就是為你在必要時薦以自代!」
  宇文瓊瑤點頭道:「我明白了,可是他那兒你說過了嗎?」
  吳韻珊道:「提過了一下,他為人很道學,一時還不肯接受,我想你還是運用時機,造成事實後再慢慢解釋……」
  宇文瓊瑤有點擔心地道:「我怕弄巧成拙,鬧僵了怎麼辦?」
  吳韻珊又附著她的耳朵,授了一套機宜。
  宇文瓊瑤連連點頭,然後道:「我都記住了,回頭我就著手配製!」
  吳韻珊笑道:「我早替你配好了,放在你的馬鞍裡,一個紅玉的小瓶就是,每次用兩小丸就夠了,可不能用過量!」
  宇文瓊瑤執著她的手,忍不住放在唇邊吻了一下道:「珊姊,你真好,我本來在擔心,那幾個丫頭該怎麼力,打發她們走,她們是不會肯的,留下她們,我又怕他不同意,耽誤她們,我更於心不忍,你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替她們感謝你……」
  吳韻珊笑道:「別肉麻了,我也是為己張本,我若不找幾個幫手,我自己也吃不消,誰叫我們都愛上了一條蠻牛呢!」
  宇文瓊瑤又笑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跟他們告別,吳韻珊早就有了安排,沒有多久,一大批人迤邐南行。
  行列中俞士元與宇文瓊瑤也赫然在內,等到經過一座樹林時,她準備的兩個替身已經等在那裡!
  巧妙的換了人,俞士元與宇文瓊瑤已留下了,綠影帶著應用的東西,在林子的右一端等候,拾道西去。
  俞士元見宇文瓊瑤的眼角潤濕,忍不住問道:「你難過些什麼?」
  宇文瓊瑤哽咽地道:「我捨不得珊姊,她實在是個很偉大的女子!」
  俞士元笑道:「你以前不是最忌諱她的嗎?」
  宇文瓊瑤紅著臉道:「那是我太幼稚,現在我比誰都尊敬她,俞……相公如果有人傷害她一根毛髮,我必將他碎屍千段……」
  俞士元一伸舌頭,苦笑道:「那我可慘了!」
  宇文瓊瑤急了道:「相公,莫非你要欺負她!」
  俞士元聳聳肩道:「我哪裡敢,可是看你對她這麼崇敬,我實在為以後的日子擔心,你們倆人聯上了手,我還有好日子過嗎?」
  宇文瓊瑤莊容道:「相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俞士元道:「她那一肚子鬼計,我已經夠害怕了,所幸她還不會武功,我至少有一點可自傲的,現在加上你這條胭脂虎,文武雙全,我豈不是處處都要被壓在下風了!」
  宇文瓊瑤柔聲道:「相公,你說話要憑良心,得珊姊那樣一個女子為侶,你不知是那一生修來的福氣,你還不知足!」
  俞士元道:「我知足,我太知足了,不過我替你們倆人委屈,你們都是天下絕世無雙的奇女子,卻偏偏選了我這個庸才!」
  宇文瓊瑤笑道:「相公太客氣了,你若是庸才,我們也不會看上你!」
  俞士元道:「可是一旦事了,我就要歸隱家園,過著最平凡的生活,你們的才華,可能沒有發揮的機會了!」
  宇文瓊瑤道:「相公可是擔心我們不能安於平淡?」
  俞士元點點頭道:「我是有點擔心,一直到現在,我都不把家園所在告訴別人,就是想功成身退後,整個地擺脫江湖的生涯,那個小天地裡,不知道能否容下你們這些奇才!」
  宇文瓊瑤笑問道:「你那個天地究竟有多小?」
  俞士元道:「十幾畝薄田,一所果園,一畦菜圃,數椽瓦屋,空地還有數畝,可以辟個漁塘,種種竹子,養點雞鴨!」
  宇文瓊瑤道:「那是太小了一點!」
  俞士元忙道:「這是我的祖產,我只有這麼多的產業!」
  宇文瓊瑤道:「我們還要帶點東西去,我喜歡種菊,至少要有半畝之地,給我蒔菊,珊姊一身醫術,更不能埋沒了,你得準備一點地方給她種植難得的藥草,給她一間屋子為窮苦無依的村人作為施診的場所……」
  俞士元笑道:「這倒不必費心,我父親所好就是這兩項,菊圃跟藥房都是現成的,難道你們只有這點需求!」
  宇文瓊瑤笑道:「這還不夠嗎,老實說你的天地對我們來說已經太大了,我們的天地只在你一個身上,容得下你,就容得下我們,此外別無所求了!」
  俞士元高興地道:「真的,你們都談過了?」
  宇文瓊瑤道:「何必要談呢?我們心神相通,不談也知道的!」
  前士元笑道:「我倒沒有想到,韻珊還好辦,她天性好靜,有點事情給她忙著就夠了,至於你,我實在沒想到……」
  宇文瓊瑤輕聲一歎道:「那你對我的瞭解不夠,不過這也不能怪你,因為我們並沒有相處過,只有用以後的事實來證明了!」
  綠影在後面笑道:「小姐,拿以後的事實來證明太遠了,俞公子未必能相信,你為什麼不拿以前的事實來證明呢?」
  俞士元道:「以前有什麼事實可證呢?」
  綠影笑道:「怎麼沒有?像錢老夫子、易老夫人,他們都是武林後監督人,曾經擁有四海,江湖在握,可是他們一旦退出之後,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只能寄居在小姐家裡;武林監督人必須要有安於平淡的修養,才能合格……」
  俞士元道:「可是藍夢蝶又怎麼說呢?」
  綠影道:「正因為他修養不夠,才被逐出武林監督人的圈子,也正因為如此,才引起他雄圖天下的野心,更因為如此,小姐才與他勢不兩立,必須除之而後安!」
  俞士元點頭道:「說得不錯,以前我倒是見未能及此,誤解你們了!」
  綠影道:「公子雖是一門之長,知人之明,還不如一個女子,吳小姐如果不是對小姐深具瞭解,也不會替公子攝合了!」
  宇文瓊瑤臉上一紅道:「鬼丫頭,你又胡說八道了!」
  綠影笑道:「我沒有胡說,那天療傷之舉,根本就是她的故意安排,遭火毒的傷勢很平常,那有這種怪療法的,小姐見俞公子昏厥在地,心切過甚,居然也沒經過考慮,就信以為真了,其實我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宇文瓊瑤聽了更不好意思,連忙罵道:「鬼丫頭,那天治傷你也有份,你既然知道是假的,為什麼也乖乖的聽人擺佈呢?」
  綠影仍然道:「小姐,我是個丫頭,只有聽命的份!」
  宇文瓊瑤道:「綠影,我與你們名雖主僕,實際上拿你們當手足一樣看待,你如不願意,我絕不會強迫你的!」
  綠影道:「正因為小姐待我們恩情深重,我們才死心塌地追隨小姐,小姐能做的事,我們為什麼不能做呢?」
  宇文瓊瑤一笑道:「以前我要身任武林監督人,必須借重你們,現在我已放棄了那麼企圖,你們跟著我可沒多大出息!」
  綠影道:「小姐即繼續武林監督事業,我們也沒有出息,我們只是為小姐效力,並不想另享小姐的榮光!」
  宇文瓊瑤道:「你也聽到我們將來的生活,俞相公養不起這麼多閒人!」
  綠影淒然道:「難道小姐不要我們了嗎?」
  宇文瓊瑤道:「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將來我不是小姐了,只是一個普通的村婦,粗萊淡飯,要自己操勞才能到嘴!」
  綠影道:「我們可以替小姐代勞!」
  宇文瓊瑤道:「那當然可以,但俞相公必不會同意,他要的是一個井臼親操的主婦,我既然要跟他,就必須盡我的職責,這是一種樂趣,否則以俞相公今日的地位,何至於要我們去幹那些苦事,所以你們絕不能分組我的工作!」
  綠影道:「那我們只好在附近搭個茅蓬,刺繡紡織,一樣用勞力來養活自己,反正我們絕不離開小姐!」
  宇文瓊瑤故意一皺眉頭:「相公,你看怎麼辦?」
  俞士元也沒有辦法,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辦法吧!」
  宇文瓊瑤笑了一笑,趕了一天的路,入夜歇宿逆旅,卻只是一家村店,除了大統鋪之外,只有一間屋子!
  俞士元自然不能叫她們去跟那些行腳販夫擠大統鋪,只有把屋子讓給她們主僕睡了,自己去擠大統鋪!
  宇文瓊瑤也不反對,只是笑道:「鄉下人少見多怪,跟他們擠在大屋子裡吃飯,免不了要指指點點的,連飯都吃不痛快,不如把飯菜端到我們屋子裡去吃吧!」
  俞士元未置可否,宇文瓊瑤遂點了幾樣菜,叫了一壺酒,擺在屋子裡,綠影站在一邊侍候著。
  俞士元幾杯酒下肚,忽然又湧起一絲邪念,不住地用眼睛瞟向宇文瓊瑤,宇文瓊瑤如同未覺,只對綠影道:「在外面一共才我們三個人,你也不必拘什麼規矩了,坐下來一起吃了吧,完了好早點休息!」
  綠影應了一聲,在旁邊坐下,草草的用過了飯。
  宇文瓊瑤又道:「俞相公恐怕酒過量了,你去把我們帶來的茶葉,沏上一壺茶,給他醒醒酒,店裡的人恐怕不會弄,那楓露很難得,糟蹋了可惜,還得要你自己去料理!」
  綠影答應去了,俞士元情不自禁地握著她的手道:「瓊瑤,你真解意,把她支開了……」
  宇文瓊瑤掙了一下道:「你怎麼這樣不正經……」
  俞士元涎著臉笑道:「我也不知道,在燈下越看你越美……」
  說著將她摟了過來,宇文瓊瑤道:「相公,找們名份未定,這算什麼?」
  俞士元笑道:「瓊瑤,我們都說好了,你還怕什麼呢?何況禁例已開,那天在井裡真不是滋味,今天……」
  宇文瓊瑤低聲道:「珊妹在臨走時還對我說,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得寸進尺,叫我要多多小心你,果然被她料準了!」
  俞士元道:「她既然關照你,一定也告訴你情思如燎原之火,一旦點上了火苗,就會繼續不斷燒下去……」
  宇文瓊瑤紅著臉道:「可是現在不行呀,綠影回頭送茶來,看見了成什麼樣子?」
  俞士元的熱情冷了一點,懊喪地道:「真煞風景!」
  宇文瓊瑤卻又附在他耳畔嬌笑道:「看你急得可憐,我姑且答應你一次,不過我得去關照綠影一聲,遣她去做點別的事!」
  俞士元親了她一下道:「謝謝你!」
  宇文瓊瑤站起身來道:「店裡人雜,萬一有個冒失鬼闖了進來也不成話,你把燈熄了,先在床上等我,我關照綠影后就來!」
  俞士元點頭道:「好,你可得快一點!」
  宇文瓊瑤嬌笑答應了,出門而去,來到廚下,見綠影正蹲在一座小呢爐前煮火茶,乃笑道:「快點,俞相公等不及!」
  綠影道:「馬上就好了!」
  宇文瓊瑤見四下無人,乃咬著她的耳朵,低語了一陣。
  綠影紅著臉道:「那怎麼行?」
  宇文瓊瑤正色道:「俞相公是個很方正的人,珊姊為了安排你們,費盡苦心,才想出這個辦法,你別推諉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也關係著綠綾等三個人的終身,如果你不先堵住相公的嘴,我實在無法安排你們……」
  綠影道:「萬一俞公子發覺了呢?」
  宇文瓊瑤道:「珊妹的藥很有效,這次萬無一失,相公並不知道是受了藥力的影響,否則他再也不會如此的……」
  綠影道:「我是怕俞公子以後不要我們……」
  宇文瓊瑤一歎道:「他那人義重如川,既成事實,他就無法推托了,老實說我自己也是靠著珊姊的幫助,才能得到他的同意,他心裡並不想娶我,只是沒法子而已,他不肯負我,自然也不會負你們,傻丫頭,快去吧!」
  綠影感激地道:「小姐,你對我們太好了,我做夢也沒想到……」
  宇文瓊瑤歎道:「別感激我,該感激珊姐,她真是個不自私的奇女子,居然肯為我們如此打算,想起從前我那樣嫉恨她,實在感到慚愧!」
  綠影默默無言,跟隨她到了屋中,俞士元道:「瓊瑤,你來了?安排好了嗎?」
  宇文瓊瑤道:「是的,都安排好了!」
  俞士元道:「那就快來吧,千金一刻,良宵不可虛度!」
  宇文瓊瑤妮聲道:「你急什麼,總得等我脫了衣服!」
  忽地一指,點在綠影的肋前,替她脫去了衣衫,抱起她送到床上,立刻就被一雙有力的手接了過去!
  雖然在黑夜裡,她仍是為那些呢喃咿晤語聲震的心弦直跳,臉燒得像火一般的熱,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聽得床上的綠影呻吟聲已轉痛苦,不禁低聲問道:「綠影,你怎麼了?」
  綠影顫聲道:「小姐,我實在受不了……」
  俞士元倏然從床上跳起,接著桌上的火石,點燃了燭火,但見綠影捲成了一團,斑斑殷紅。
  他急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一團晶瑩如玉的胴體撲向他,兩條柔軟的手臂繞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是宇文瓊瑤低妮的聲音道:「相公,珊姊說你天生異稟,一個人絕對無法忍受你的粗獷,所以我才要綠影來接個力,現在你好好愛我吧!」
  俞士元正要開口,嘴已被兩片柔唇堵上了,宇文瓊瑤的身子像一條蛇似的纏著他,挑起他熾熱的情思!
  於是他又倒向床上,朦朧間已不知身在何處了!
  當兩個人從夢境回到人間時,綠影已默默地起身,為他們取來瞭解渴的溫茶,淨身的盆水!
  宇文瓊瑤笑道:「相公,如果沒有綠影幫忙,要了我的命也無法使你滿足,現在你總不會怪我多事了吧!」
  俞士元微微一歎,忽然道:「這一定又是韻珊搗的鬼,給了你什麼東西,放在我的飲食裡,否則我不會如此荒唐的!」
  宇文瓊瑤笑道:「珊姊是為了你,也是救我的命,否則你一定會殺了我!」
  俞士元輕歎一聲道:「我知道我是體質特殊,我父親說我不宜成家,叫我在修身養氣上多下功夫,大概就是為了這個原故!」
  宇文瓊瑤笑道:「你父親的醫道恐怕沒有珊姊高明!」
  俞士元道:「我之鍾情韻珊,就因為她深解醫道,懂得如何解決這些難題,誰知道她出的是這個鬼主意!」
  宇文瓊瑤道:「珊姊跟我說過,一定要借重藥物,她也有辦法,但是總不如順應自然為佳,何況她怕長此借重藥物助長情慾,會耗去你這一身的神力!」
  俞士元道:「我曉得,所以我要在江湖事了之後再跟她結縭,也是為了這原故,沒想到她倒比我更急……」
  綠影收拾了一下道:「公子、小姐,請安歇吧!」
  轉身正待離去,宇文瓊瑤笑道:「鬼丫頭,你還上那去,在這兒擠一擠吧……」
  雖然只有一張木床,擠三個人卻是很寬敞的,而且俞士元在中間睡得很平穩,倒是兩個女孩子滿懷心事,難以入眠,最激動的是綠影,對所發生的一切幾乎像夢一般,縱然已經發生了,她仍是不敢相信!在身份上,她是宇文瓊瑤的侍婢,可是宇文瓊瑤對她們四個人從沒當作下人,她們在宇文府中時,身份也很高。
  錢笑吾是宇文瓊瑤的老師,負責傳授她擔任武林監督人的-切技藝,這只是一種義務,一種責任,他們之間並無師徒的名分,倒是綠影等四個人,才是錢笑吾真正的弟子,錢笑吾造就她們以輔助宇文瓊瑤。
  她們對宇文瓊瑤,除了主僕的名分外,更兼有長屬的成份,所以字文瓊瑤是她們一切的主宰!
  宇文瓊瑤的命令,她自然不敢違抗的,可是昨夜宇文瓊瑤叫地去俯就俞士元時,她心中卻充滿了惶惑!
  她自視極高,除了宇文瓊瑤之外,可以說目無餘子,可是自從俞士元與吳韻珊出現後,她才抑下了自己的驕傲。
  俞士元天生的神勇與武技的深湛,固然為她所不及,吳韻珊的博學機智更是難以比擬。
  宇文瓊瑤與吳韻珊除嫌,而且有了兩女共事一夫的默協,她心中很高興,卻沒有想到自己也能插足一份。
  療傷的那天,她也裸程相對,那是命令,她做來十分自然,心裡毫無勉強的感覺,可是昨夜……
  宇文瓊瑤一半採取命令,一半出於商量,倒使她十分為難了,心中固然喜歡,卻又認為這是對宇文瓊瑤的冒瀆。
  然而進了屋子,她簡直不知如何是好了,假使宇文瓊瑤不突然點了她的穴,幫她脫了衣服,送她上床。
  她可能會回頭逃了出去,她因為到底還是個女孩子,還有著一份尊嚴,這樣子獻身給一個男人實在太……可是接著而來的一段經歷又使她震顫,先是輕微的痛楚,接著是神奇的暈眩與一種極其美妙的體會!
  當那美妙的體解過去後,那個男人仍是這樣瘋狂,先還能咬牙忍受,以後簡直是全身像撕裂的創痛……
  幸虧宇文瓊瑤及時救了她,想起那美妙的情景,她的心中又開始蕩漾,可是又為著痛楚而懼怕!望著隔身沉睡中的男人,她簡直不知道是怎麼一股滋味,更不知道是怎麼睡著了的,等她醒來,天已亮了。
  俞士元與宇文瓊瑤都不在床上了,她連忙起身,感到渾身不自在,腰酸、四肢懶慵,還有一種莫可名狀的輕痛!
  可是她撐著要出去,即使經過了昨夜,她記住自己仍然是個侍婢,最多升到了侍妾,她仍是一個下人……
  宇文瓊瑤端了一碗熱湯進來笑道:「鬼丫頭,昨夜可辛苦了,快把這喝下去……」
  綠影臉上一紅,屈膝跪下道:「小姐,怎麼要你侍候婢子呢?那折殺婢子了!」
  宇文瓊瑤笑道:「別來這一套了,你沒聽俞相公說嗎,他的家裡沒有主子與奴才,以後我們都是姊妹了……」
  綠影仍是跪著道:「那婢子絕不敢!」
  宇文瓊瑤溫和地扶她起來道:「尊敬放在心裡,不必拘於形式,相公是個很隨和的人,他最討厭這些,現在快把這碗湯喝下去!」
  綠影端起那碗熱湯,衝鼻一股藥氣,皺皺眉頭道:「這是什麼?」
  宇文瓊瑤道:「這是珊姊給你的方子,幫助你復原的……」
  綠影呷了兩口,才道:「小姐,你自己不用嗎?」
  宇文瓊瑤道:「我昨天喝過了,很有效!」
  綠影先是一怔道,繼而嬌笑道:「昨天?那前天在井裡……」
  宇文瓊瑤臉色也是一紅,忙叱道:「鬼丫頭,你又廢話了!」
  綠影笑道:「我還以為只是療傷呢,誰知道竟是……難怪小姐一天之間,就跟公子變得這麼熟稔了……」
  宇文瓊瑤正想舉手打她,俞士元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玉瓶,笑向宇文瓊瑤道:「這裡面是什麼?」
  宇文瓊瑤連忙搶了過來道:「這是珊姊給我最重要的東西!」
  俞士元笑道:「一個空瓶子也那麼重要?」
  宇文瓊瑤連忙打開一看,瓶裡果然空了,急問道:「裡面的藥呢?」
  俞士元道:「我丟掉了!」
  宇文瓊瑤急得頓腳道:「怎麼能丟掉呢?」
  俞士元正色道:「你還要它幹嗎?昨夜之事,可一而不可再,我們身上還負有重任,你再用那鬼玩意兒可就太無聊了!」
  宇文瓊瑤道:「我自然不會再用了,可是珊姊說這藥沒有了!」
  俞士元道:「沒有了最好,凡是該求其自然,配這種藥是獲干天譴的,我自信把持功夫很深了,卻一連著了它兩次的迷,以後再也不會上當了,誰再用這東西對付我,我就認為是一種侮辱,絕不原諒她!」
  宇文瓊瑤怔了一怔道:「相公,那綠綾她們呢?」
  俞士元道:「回去再說,希望給她們一個妥當的安排遣嫁出去,否則我也會有個處置,我要好好地教訓韻珊一下!」
  宇文瓊瑤道:「珊姊完全是一番好意,你不能誤解她!」
  俞士元一歎道:「我知道她是好意,但是我不滿意這種手段,她雖然精通醫道,但還是個女孩子,有許多事未經親身體驗是無法知道的,像這種摧情的春藥,用多了會產生一種嚴重的後果,把你們都刺激成一個十足的淫婦……」
  宇文瓊瑤愕然道:「會有這麼嚴重嗎!」
  俞士元道:「是的,我父親也精於醫理,韻珊從書上得來的知識是不夠的,某些事必須經過親身的體驗才行!」
  宇文瓊瑤道:「相公,你體驗過嗎?」
  俞士元笑道:「沒有,可是我要闖蕩江湖,我父親告訴我許多要注意的事,那是韻珊在書上學不到的東西!」
  宇文瓊瑤點點頭,默然不語,綠影卻跪下道:「公子,我們四姊妹情同一體,您千萬不能把我們分開,否則您就是逼她們上死路,她們如果死了,我也不能獨生……」
  說著拉起佩劍,就往頸上勒去,俞士元一把奪了下道:「她們還沒有死呢,你急什麼?」
  綠影垂淚道:「如果您堅持不要她們,她們非死不可,不為她們作個安排,我也愧對她們,倒不如先她們而死……」
  俞士元頓腳一歎道:「你們都死了也好,我出家做和尚去!」
  語畢回身出門而去,綠影急得直看宇文瓊瑤。
  「鬼丫頭,你急什麼,相公的脾氣你該清楚,他不會受人威脅的,慢慢的來,只能動之以情,不可脅之以威!」
  俞士元在外面叫道:「快出來,用了早點我們要趕路!」
  宇文瓊瑤朝綠影笑笑,拉著她走了出來,俞士元已吩咐店家整治了早點,備好馬匹了!
  越嶺翻山,間關西行,不知道經過了多少艱險,橫越青海,直人藏境,有時棲身逆旅,有時野地而居!
  俞士元跟她們不避形跡,作息俱無,甚至於偎依擁眠,卻始終沒有再跟她們作進一步的親暱了,可是他對她們也不冷淡,有意無意間,始終在默默地照拂著她們,盡著一個做丈夫的責任。
  他莊嚴的態度,穩雅的氣質,使他在兩個女子心中建立起神聖的地位,宇文瓊瑤化盡了驕橫,變得像一頭柔順的小羊,綠影更不必說了,宇文瓊瑤是她的主人,俞士元則成了她的神,她尊崇的偶像!
  由於言語的不通,他們找人很困難,藏人多半崇信喇嘛教,但也有一小部份是信回教的!
  幸好他們在大漠上曾經獲得了牧民的友誼,藉著回民的指引,他們先找到康絲罕的族地!
  康絲罕對他們的歡迎十分熱烈,寒暄過後,他們說明了來意,康絲罕表示不可能,因為密宗的高手散居在雪隸絕峰的密勒池畔,那是一個很奇怪的門派,大家隸屬一脈,卻各自潛修,本門也極少通聞問,更不與外人交往!
  俞士元道:「公主,據我們的判斷,藍夢蝶如果想恢復武功,一定要到密勒池去,他早年與密宗中人交往,自有門路可循!」
  宇文瓊瑤道:「而且他這次是帶了幾個胡姬同行,公主不妨問問貴屬上的臣民,看看是否有這麼一批人入境!」
  康絲罕立刻傳令散居四處的高原牧民,詢問探索之下,果然得知有這麼一批人進入雪嶺。
  據牧民的報導說那批人中有一個老年漢人,因為密勒池的地位特殊,藏回兩族的人都不加聞問,所以並沒有向康絲罕報告。
  證實了這個消息後,康絲罕倒是發愁了道:「藍夢蝶也許靠著特殊的關係得以進入禁區,可是你們卻進不去,密宗的人絕不會准你們前去的,更不要說是前去找麻煩了!」
  俞士元道:「公主能否替我們疏通一下呢?藍夢蝶不是密宗的人,我們去找藍夢蝶,又不是跟密勒池找麻煩!」
  康絲罕苦笑道:「我信的是回教,而密宗則與喇嘛教一派,彼此信仰不同,藏中是喇嘛的天下,我這個族長跟他們說不通的!」
  俞士元道:「公主不是跟一位密宗高手學過精神功嗎?能否先找到那個人,請他替我們解釋一下,密宗也是武林一脈,念在武林道義,懲奸除惡,乃大家的公責,他們應該幫忙的!」
  康絲罕道:「我可以試試看,教我功夫的那位老師叫天池尊者,是個老隱士,就潛居在玉龍哈什河畔,離這裡不遠,明天我就陪各位去一下!」
  歇了一夜,備受康絲罕的盛情款待,第二天一早,康絲罕騎了馬,陪他們到了天池尊者的潛居地!
  玉龍哈什河源出崑崙山,河源之處,已是崇山峻嶺,氣候苦旱,冰雪常封,馬走了一半,就需步行了!
  天池尊者的居處是一個小洞,到了洞口,有兩個眉清目秀的童子在守著洞口,康絲罕上前拜手道:「兩位師兄好!」
  大一點的童子笑道:「康絲罕,你做了盟主,架子也大了,不來看我們了,一定要有麻煩,才來找到我們!」
  康絲罕笑道:「阿勒師兄別開玩笑了,尊者在不在?」
  那個叫阿勒的童子道:「在,師父知道有遠客蒞臨,一早上雪嶺去採雪梨招待客人,現在大概就快回來了,你帶著客人先進去坐一下!」
  康絲罕向他們打過招呼,就一逕人內,那兩個童子也不款待他們,也不招呼他們,自顧在門口掃雪!
  進入洞裡,竟是十分寬敞,也十分明亮,洞中遍是透明如晶的鐘乳石筍,上下交錯,上面的雕型成各種鳥獸之態。
  下面的,磨平了小的作為坐凳,大的作為桌案!
  奇怪的是洞外冰雪苦寒,洞裡卻溫暖如春,更插著一些不知名的花樹,芬芳沁人,直如仙境。
  俞士元四處望了一下道:「天池尊者是個出家人,這裡卻不像個出家的地方!」
  康絲罕笑道:「幫主對密宗的瞭解恐怕不深!」
  俞士元道:「武林中對密宗這一派從沒有切確的瞭解,只知道他們脫離塵世,避群獨立,武功也很特別……」
  康絲罕道:「密宗與喇嘛似出一源,但只是出世者,並不是出家人,他們的武功著重在修己,並不真的要出家,天他尊者還是比較清淨無為的,有的密宗門流中人,還在洞府中羅致各種珍寶,置養俊童姬妾呢!」
  俞士元道:「那他們修的是仙道!」
  康絲罕道:「形跡上是仙道,功夫卻近乎釋門,實際上什麼都不是,密宗就是密宗,是釋中神仙的混合體…」
  俞士元神色微動道:「那就難怪藍夢蝶要帶一批胡姬前來了,他可能是投其所好,贏取密宗某些人的好感以求助!」
  宇文瓊瑤道:「公主,你是否正式拜在天池尊者的門下?」
  康絲罕道:「沒有,我為了我的信仰不能投入異教,天池尊者倒是很喜歡我,可是沒有收我為門徒,他只教我一點粗淺工夫!」
  宇文瓊瑤道:「門口那兩個小孩子,你怎麼稱他們為師兄呢?」
  康絲罕笑道:「小孩子,人家的年紀比你還大呢?我七八歲入山,他們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沒變,據說他們都是四五十歲了!」
  俞士元愕然道:「四五十歲還能保持童顏,這倒是很了不起的成就!」
  康絲罕道:「密宗中的人活一兩百歲是很平常的事,像天池尊者老師,就不知他究竟有多大歲數,望去最多不過四五十歲,可是我曾祖父跟他是好朋友,七八十年來,他就沒有老過,也沒有什麼變化……」
  話才說完,洞外走進一位白衣秀士,望之果然僅四十多歲,神采飄逸,玉顏朗目,修眉墨髯,瀟灑出塵!
  俞士元等人連忙站了來,康絲罕忙道:「老師好,我給你……」
  那秀士正是天池尊者,肩挑竹籃,放下笑道:「我早就知道,你給我帶來了三位嘉賓,可能也給我惹來一身麻煩,坐,坐,別客氣,妮子給我引見一下!」
  康絲罕十分隨便地坐下來,一一引見!
  俞士元從康絲罕的態度上,知道這位世外高人一定不喜歡俗套,乃也隨便地拱拱手,道聲久仰打擾而已!
  天池尊者朝三人打量了一下,笑道:「難得,難得,三位都是天賦奇質,俞老弟根骨尤佳,斷然可為我道一放異采……」
  俞士元道:「尊者的美意,俞某十分感激,這種神仙生涯,俞某也異常嚮往,只是俞某身具俗骨,難以享此仙福……」
  天池尊者笑道:「緣、福都是假的,各位只要有興趣,隨時可以得到這個機會,只是各位俠心義膽,不會肯擺脫塵務而已!」
  說完又笑笑道:「這是雪嶺物產雪梨,味頗甘美,且有助元增本之效,山居無物奉客,各位請隨便用一兩枚吧!」
  竹籃中有十枚梨形圓果,色如白玉,他在每人面前放了兩枚,然後自己取了一枚,邀客啖食!
  康絲罕道:「這東西是個好寶貝,服了還能駐顏強身,只是三十年才結實一次,師父小氣死了,以前都不給我吃……」
  天池尊者笑笑道:「我倒不是小氣,怪你運氣不好,這梨三十年才結實,你來的時候,沒趕上時間,今天不是給你了嗎?」
  俞士元取了一枚,人口輕嚼,涼可沁齒,味道的確甘美芬芳無比,他吃了一枚,不好意思再吃第二枚!
  天池尊者道:「請將兩枚都吃了,各位要到雪嶺去,天寒地凍,沒有別的東西可供果腹,而且也難耐奇寒,有這兩枚梨,不但可療十日之饑,且能抗禦奇寒,否則我也不會老遠去採來奉客了,這梨脫枝以後,不可久留,請用了再說!」
  各人聞言才將兩枚雪梨都吃了,俞士元道:「多謝尊者厚賜,尊者已知我們要上雪嶺的來意嗎?」
  天池尊者笑道:「自然知道,各位是要去找藍夢蝶的!」
  俞士元不禁一愕,他又笑道:「老弟別著急,除了我之外,密宗中無人習過天眼神道,因此只有我知道各位的來意,藍夢蝶並不曉得!」
  俞士元這才放了心,宇文瓊瑤道:「尊者竟能未卜先知,實在令人敬佩!」
  天池尊者笑道:「這是因靜而生慧的粗淺功夫,不足掛齒,鄙人多年潛修,僅得一靜字的基礎而已,說成就還差得遠呢!」
  俞士元道:「那麼藍夢蝶確在雪嶺了?」
  天池尊者點點頭道:「不錯,他在雪嶺絕峰的毒龍宮中療傷,現在可能已經好了,不過各位要找他頗不容易,毒龍宮是不容外人前往的!」
  俞士元道:「藍夢蝶怎麼能去的呢?」
  天池尊者道:「他是毒龍聖者的門人,自然可以前去!」
  四人都為之一驚,天池尊者又道:「密勒池畔以毒龍宮的門人最多,目前毒龍聖者就算是密宗掌門,不過這也是他自封的,密宗根本就不是一個門派,也無謂掌門之稱呼,只是大家不管事,就由他去綜理一些事務,也因為他門人多,能辦些雜事而已……」
  俞士元道:「尊者能否賜予一點協助?」
  天池尊者笑道:「能是能,只是幫不了太多,我可以帶各位去,能否進宮,卻要靠各位自己了,入宮要闖三道關,連我都不能免。」
  宇文瓊瑤道:「那是三道什麼關?」
  天池尊者道:「這可說不上,闖關的方法因人而異,總不外是武功,劍法與機智,文才等等,各位有幾分把握呢?」
  俞士元道:「這也無法預知,唯有去試試再說!」
  天池尊者道:「那可不能輕試,闖不過就要送命的,我卻不能白白送各位去就死,最好各位先作個商量!」
  俞士元道:「如何商量呢?」
  天池尊者想了一下道:「這樣吧,各位先在我這兒試試手,如屬可行,我就帶各位走一趟,否則就不必前去了!」
  宇文瓊瑤道:「那可不行,我們非找到藍夢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