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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洪九郎已經打聽出那三個人的名字叫摩尼溫、摩尼赤、摩尼紅,身份是波斯的胡貿,來採購皮貨的。
  其實這身份用得並不差,波斯那邊的皮裘頗為值錢,貴族都用來做裝飾品,價錢很昂貴。
  他們的商人四出搜求皮草,只是這三個人的生意經不精,叫人看出破綻而已。
  他們的會見十分秘密,是在一家民房中,是那名陰山教徒設在外面的家。
  三個人是從後面翻牆進去的,洪九郎遙遙地躡上了,也悄悄地跟在後面。
  在屋中會了面,摩尼溫問道:「王剛,在這兒談話方便嗎?」
  原來這人名叫王剛,他笑笑道:「三位長老請放心,這個地方沒問題,因為鎮上是歸弟子負責,所有的消息都由弟子搜集了報到宮裡,有關三位長老的事,弟子可以酌情扣押住一部份。」
  「我們的行蹤已經洩露了。」
  「這是瞞不住的,三位長老一離開黃金城,獨孤長恨已經把消息傳了過來,他和赫連達已有協議,要壓制教司,削弱教司的權力。」
  摩尼溫道:「金妮說他們殺了銀妮也是真的了?」「據弟子所知的消息不假,是龐化下的手,龐化是赫連達扶植的最大一股勢力,他手下的八大天王,有四名的本教弟子,赫連達有意把他捧成西北綠林道盟主,然後以陰山教為本教西北總壇。」
  「陰山教方面能完全控制嗎?」
  「好像也沒問題,赫連達跟陰素棠那個老妖怪姘上了,兩人打得火熱,赫連達有意把陰素棠抬成本教的副教主,主持西北總壇。」
  「他有這麼大的權利嗎?副教主一職,例由教司中的大祭司擔任的,而且要由教司各長老選派。」
  「赫連達計劃是把中原武林分成四個地區,各設一名副教主來主持,據說人選都物色好了,弟子只知道兩個,就是龐化和陰素棠,另外兩個人弟子尚未得知。」
  「也是副教主,兼任大祭司,堂司總壇的教司。」
  「東方魔教不是有五個副教主了嗎?」
  「只是目前初步的計劃,將來可能還有更多的副教主,因為中原的地方大大了,任何一個分壇,都要比黃金城大上幾百倍,要想一統中原武林,多設幾位副教主倒是必須的,否則實在無法管理。」
  摩尼溫問道:「本領來到中原後,才知道中原地廣人眾,我們在的金城中的計劃是有待修正的,可是赫連達這樣自作主張,置教司於何地?」
  王剛道:「這個問題,長老應該跟金妮大祭司談去,弟子人微言輕,根本說不上話的。」
  「我們當然會的,可是找不到金妮那個妮子,她跑到哪兒去了?」
  「金妮和溫妮都在鬼母官中。」
  「她是否也向赫連達屈服認輸了?」
  「金妮在西北的佈署都被天狐門挑掉了,有些地方則是為赫連達領先一著,使她很洩氣,目前她不得已,只得依附赫連達,但心中是不甘願。」
  摩尼溫吁了一口氣道:「我們想也不至於,金妮是教司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她的地位也全靠教司撐腰,我們的權力沒落,對她也好處,你能否設法跟她聯絡一下,讓她跟我們見次面。」
  王剛沉吟片刻道:「一定要聯繫自無不可,不過弟子在陰山教中的隱藏身份暴露了就太可惜了,最好是三位長老寫一封私函,由弟子設法暗中送到她手中,約她出來在哪兒碰頭。」
  摩尼溫道:「這樣也好,不過我們在此地不熟,你能否安排一個較為秘密的地方讓我們見面?」
  王剛道:「鬼女峰下又增加了不少本教的高手,到宮中去見面是不可能的,只有一個雪狐谷,那兒有很多雪狐,叫她到那兒去獵狐,三位長老也可以去獵狐。」
  「這樣就能秘密談話嗎?」
  王剛道:「雪狐谷中有一柱孤峰,高有十幾丈,峰頂廣有里許,孤峰挺立,無法潛形,大家在上面碰頭談話,可以不讓人上去,想避人耳目是不可能的。」
  「那樣一來,赫連達豈非知道了?」
  王剛笑道:「事實上赫連達早已知道三位長老到達了,他也有命令告訴弟子,要弟子詳細探查三位的行動,再者金妮她們的一舉一動也莫不在監視中,你們只能保持談話內容的秘密,卻無法不讓他知道。」
  摩尼溫一歎道:「也只好這麼辦了,想不到我們來到中原後,竟處處受制於人,王剛,你的身份沒被揭穿吧?」
  「那還沒有,弟子在教司中的身份也極為秘密,連黃金城中也無人得知,否則早就被揭穿了,獨孤長恨與赫連達東西聯手,教司中的行動要瞞過他們很難。」
  「那就好,你要好好維持,否則我們教司處處都被他們蒙在鼓裡,遲早都會被擠走的。」
  「是的,弟子會小心的,不過弟子也有個感覺,教司對他們只有稍作讓步,不能干擾他們太多,否則他們會聯手把教司整個地撤消掉。」
  「他們有這麼大的膽子嗎?」
  「他們已經在開始著手了。」
  摩尼溫冷笑道:「他們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實際上還是不敢的,本教三大神功之秘,都控制在教司手中,其中的煉魔心功,就是專為克制教主的,他們如果敢過份的傑傲,教司中自然有人能對付他們的。」
  王剛道:「但教司中不是人人都會這種功夫的,只有三四個人修習此功,他們只要把這幾個人消除掉就不怕了。」
  摩尼溫冷笑道:「可是修習煉魔心功的人選是絕大的秘密,只有教司長一個人知道,他們總不能將教司中的三十位長老同時消滅吧!」
  王剛道:「但赫連達已知三位中有一位曾修習此功。」
  三個老人的神色都為之一變,這件事在他們教司中都是絕大的秘密,除了首席長老外,幾乎無人知曉。
  如今東西兩大教主居然知道了,可見他們的神通確是不小。
  摩尼溫默然片刻道:「好,你去安排一下,叫金妮跟我們在雪狐谷見面。」
  三個老的離開了,洪九郎卻沒有離開,他還要看看這個王剛做什麼。
  那知王剛在室中把屋子清理一下,然後在櫃中取出一支線香點上了。
  隨後他面對著線香盤膝坐下來,像是在運功一般,這個舉動卻使外面的洪九郎心頭大震。
  這是他們天狐門中的獨門聯絡方法,那一縷線香是特製的,香味能飄出很遠,而且香氣很特殊,只有天狐門下的人才能辨識這種天狐信香,周圍十里之內,都能藉香氣的感應,找到發出通知的人。
  這個王剛竟是天狐門中人,那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洪九郎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王剛卻在屋中笑道:「老九,你還不進來,待在外面幹嘛?難道天狐信香還不能使你相信我的身份?」
  這口氣分明是幻狐韓天化,洪九郎終於跳窗進了屋子,朝王剛行了個禮道:「四哥,真的是你嗎?」
  「天狐信香除了天狐弟子外,例不傳他人,當然是我了,老九,別客氣了,你是天狐門主,我應該向你見禮才對,不過我們沒有行這些虛誇的必要,為時無多,快來談些重要的話。」
  洪九郎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看了他半天,還是難以相信。
  王剛笑道:「你還懷疑什麼?」
  洪九郎道:「四哥擔任這個身份有多久了?」
  「很久了,差不多有五六年光景,進人陰山派兩年,派任這個外圍總管四年。」
  洪九郎道:「四哥還有幾個別的身份呢?」
  「那當然了,靈狐千幻,我不能局限於一身,必須要有幾個化身,才能洞悉一切。」
  「四哥這個王剛擔任的工作,應該是不能離開的,可是小弟在一年前還跟馬伯樂相處了一陣子,那也是四哥所化身的無疑。」
  「不錯,我跟了你一陣,看你施展所學所能,確定你真是老師父的弟子,然後又看你順利地跟同門聯絡上了,開創了天狐門,我想門戶裡的事用不著我操心了,所以到別處來為你們出力。」
  「小弟不解的是四哥怎麼能同時幻化為幾個人的,靈狐千幻是易容變音等奇術的巧妙運用,去不是真正能夠分身成為兩個人。」
  「原來你是懷疑這個,老師父沒教過你嗎?」
  「化裝易容之術教過一些,卻沒有深入。」
  「也很不錯了,你喬裝的手法除了我之外,別人是很難認出的,至於我有幾個身份,那實在很簡單,我每一個身份都有一個實在的人,都是我門下的弟子。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頂著自己的身份,照我的指示,打進我所需要的指定的地方去,我認為必要時,就頂替他們的身份。」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會出紕漏嗎?」
  「不會,我學的這一門有很多訣竅,將日常所接觸的人或事都要詳細記下來,認識的人都要圖下容來,我要頂替時,只要看一遍記錄。」
  「能記住那麼多?」
  「重要的都能記住,習我幻狐心功的人,第一就是記憶力特佳,當然也有些難以記住的,但我們有很多預先構思好的方法,巧妙地搪塞過去,老九,這些都不急著去討論,你來到此地是有什麼計劃?」
  洪九郎道:「我是為了破壞魔教入侵而來的,一時還沒有定策,想見機行事。」
  王剛道:「我從韓四那兒得到消息後,知道你將會有所行動,特地趕到這兒來支援你,機會很好,三個老傢伙也來到了,你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小弟也是此意,魔教三老的技藝如何?」
  「教司中的長老技藝都是頂尖的,你想在他們身上著手,那倒不必,赫連達也會對付他們的。」
  洪九郎笑道:「赫連達如果對付他們,小弟就相機在旁幫他們一個忙,務必要使他們其中一個人能保住性命,讓他們回去,先從窩裡反起來。」
  「萬一赫連達跟他們取得了協議,不對付他們呢?」
  「有這可能嗎?」
  「有的,魔教在西方也有所改變,事實證明他們原先的那一套已難適應於世了,尤其是在東方,魔教的一切都背反禮俗,極難立足的,摩尼溫他們來到中原後,多少也會有個認識的,這三個人在教司中屬於溫和派……」
  洪九郎笑道:「那小弟就代替赫連達打擊他們一下,總要使教司跟他們居於敵對的地位。」
  王剛笑道:「老么,老師父選你來主持大局倒是選對了人,你的智慧、謀略和武功都超人一等,我也是這樣打算,只是怕手頭上的功夫不足,你放手之辦好了,我會在暗中接應的。三老與金妮之約,我會替他們設法促成,當然我也會告訴赫連達一聲,相信赫連達也必會有所行動,你在雪狐谷上靜觀究竟好了。」
  「那個地方不是無法藏身嗎?」
  「我挑的地方,當然要與我有利,峰下有個洞,可以直達峰頂,我先帶你去到那兒,藏身峰上。」
  「四哥對那兒的地理如此熟悉?」
  「我是由赫連達派遣到陰山教的,我在魔教中跟教司暗通聲氣,也是赫連達安排的,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個王剛是我韓天化的表弟,由我派去進入魔教的。」
  「四哥的工作開始得很早呀!」
  「是的,離開老師父,接受下使命後,我就開始了,以前我不跟你聯繫,是對你還不瞭解,老師父對我們天狐八弟子,都是個別授意的。」
  「是的,我不明白老師父為什麼要如此,我見了七位師兄姐後,揭露了老師父的諭示後,他們都全力支持,沒有一個變節的,老師父為什麼還不信任他們呢?」
  王剛一歎道:「這個方法是我向老師獻議的,我們天狐門下八個弟子,沒有一個是習於正統的,每個人多少都有點魔意,很容易為魔教所惑。而魔教為了這次東侵,所用的手段也十分高明,很早就開始潛伏在中原工作了,所以我要老師分別授意,使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唯一授權的人,這樣縱使有一兩個變節,才不至於影響大局。」
  洪九郎道:「幸虧四哥見微知著,想出了這個辦法,小弟開始時,發現他們每個人身邊,都有魔教的爪牙潛伏,大姐和六姐身邊尤為嚴重。」
  「這一點我是知道的,正因為他們各自為政,互不相容,而且每個人都在努力爭地盤,排斥同行,魔教才以為天府八狐只是一群武林敗類,未加對付,否則他們早就下手了。天狐門成立前,魔教利用暗殺併吞的手段,已經殺死了好幾個武林大豪,有些還是假手天府八狐而為之的,這情形使我很擔心,如果不是你出來,我差一點也要對他們下手了。」
  洪九郎道:「四哥,你不應該對他們有所懷疑的,你知道他們都曾受到老師父的叮嚀……」
  「我雖然知道,可是看他們一個個的表現,卻又不能使我無疑,尤其是樂老六,居然組成了五毒殺手門,殺死了不少正道俠士。」
  洪九郎正容道:「六姐是最可敬的人,她的五毒殺手門是殺死了不少聲譽久著的俠義之士,可是那些人私下的行徑,確有取死之道,我看過五毒殺手門的秘密檔案,記載的都是歷年所殺對象的行事,有些人確是萬死難贖。」
  「我倒不知道還有內情。」
  洪九郎笑道:「天狐之道雖非正統,但天狐門下,卻沒有一個心術不正之徒,那些師哥姐們,平素的聲名雖不太好,但是他們卻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俠行,所以我對我們的門戶十分驕傲。」
  王剛一歎道:「我對他們絕無成見,只是他們那段時間的表現實在使我擔心,好在是你一出現,他們就立刻來歸了,否則我確實要打算清理門戶了。」
  洪九郎笑道:「老師父把監督的責任交給四哥了?」
  「是的,也包括對你的監督在內。」
  洪九郎笑了一笑,沒有再說什麼,他非常清楚,老師父把監督的責任傳給了每一個人,私下裡對每一個人都作了同樣的交代,而且傳了一手殺著,用來清理門戶。
  這種做法雖是心機略重,意義卻很重大,那使每一個人都意識到自己的重要與職責的重大,也鞏固了每一個人對門戶的忠心。
  雖然用了些手段,卻是用心良苦,因為天府八狐沒一個是善男信女,而天狐之道也不太合道統的,狐性多疑,違者如天狐老人也未能免。
  王剛把洪九郎帶到一個很隱蔽的山谷中,找到了一狐穴,裡面住滿了白色的雪狐,穴道十分曲折和隱秘,從未被人發現過,否則裡面的雪狐就會被人捕絕種了。
  狐穴可以通到中空的山腹,也有一些突出的山石可以攀越,但也只有習過飛狐身法的人才能登上去。
  那些凸出的山石雖可借力,相互間距離卻很遠,若無頂的輕功身法,只有對著乾瞪眼了。
  這些難不住洪九郎的,他巧妙地東一竄、西一跳,身好像一頭蝙蝠似的,直飛越到百來丈高處的一個小小的光口。
  那兒也僅容一人出入,而且是在絕壁之上離峰頂還有三四丈,出洞後還有三四丈的高度,要再施展游龍術上去。
  洪九郎一直在洞中附近等著,跟小雪狐們玩著,直到洞中的雪狐驚避,他知道有人來了,才輕捷地上了峰頂。
  這條路他已來回走了幾次了,所以才十分熟悉,毫無阻礙地登上了峰頂。
  先找好隱蔽的地方,然後他看見了金妮和摩尼溫在對立談話。
  摩尼溫的神色頗為激動地道:「金妮,聽說你跟赫連達妥協了?」
  金妮道:「師叔,弟子沒辦法,這傢伙太狡猾了,他自己故意躲開,卻利用天狐門來跟弟子做對,把弟子佈署的一點力量都挖掉了。」
  摩尼溫冷哼道:「那是你太差勁,你攏絡的那些人都是蠢材,你從綠林道中的發展的構想很好,但你選的人卻錯了,現在綠林道的勢力都轉到赫連達手中去了。」
  「那倒沒有,赫速達開始得早,他選中了一批最有潛力的人,慢慢培養,現在掌握了只有一半的勢力,還有一半的勢力本來是當權的一批,是在我的掌握中。」
  「現在卻轉到天狐門去了。」
  「也不屬於天狐門,而是屬於他們自己的掌握,只不過跟天狐門有點交情。」
  「那有什麼差別呢?」
  「有點差別的,天狐門跟他們只有道義的聯繫,不能直接指揮他們,我們還是有機會爭取過來的。」
  「用什麼方法爭取呢?」
  金妮歎了口氣道:「就是這點困難了,以前弟子以為可以仗持女色去控制他們,後來發現完全失敗了。」
  「怎麼會呢?他們不好色嗎?」
  「不,他們個個都是色鬼,見了女人就沒了命,但也只是一時而已,沒法子使他們言聽計從,因為女人在他們心中沒有多大的地位,權勢、厚利、義氣,哪一項都比女人重要。我們以前對中原的男人瞭解不夠,沒有擬妥控制他們的方法,這些綠林中人,義氣更重於私情,所以我們的那一套根本沒用,倒是赫連達以交情來攏絡他們,還比較成功一些。」
  「你不能也用交情去攏絡他們嗎?」
  「用交情是可以的,卻不是教司所希望的方式了,教司所要求的是要他們俯首稱臣,言聽計從,對中原武林,最難辦到的就是這一點。」
  「赫連達是怎麼辦到的?」
  「他跟那些人兄弟相稱,朋友論交,幫助他們成事、擴展,卻不去干涉他們的內部,聽由對方自由行事,最多在困難時要求對方一點協助而已。」
  「那也許是一時的權宜之計。」
  「不錯,他也跟我說過,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他要利用這些人選對付白道,等把九大門派次第併吞後,再慢慢地來統一綠林。」
  「這個辦法很不錯呀!」
  「辦法是好,但是太慢了,最多只能慢慢地立足下來,九大門派歷史久遠,門人眾多,技藝不凡,要想次第併吞他們,至少也是五十年後的事。」
  「五十年也不算長,本教創立以來,已有百多年了,若能君臨天下,五十年也是值得的。」
  「那只是赫連達方式的成功,卻非我們的修羅本教了,那時的魔教只是一個武林宗派而已,人家尊敬的只是教主而非我們教司了,也許那時根本就沒有教司這一部門。」
  「赫連達居然敢違背教義?」
  「師叔,弟子觀察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發現要把本教的一切,原封不動地搬過來是不可能的,風俗、習慣、道統思想完全不同,中原的人不有接受魔教的一切。我們即使在江湖上能立足,也將面對官方的反對,我們的勢力再大,也無法與正式的軍旅對抗的。」
  摩尼溫十分洩氣地道:「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此放棄了不成?」
  金妮長歎道:「放棄也不行,除非我們連黃金城的本土也放棄,獨孤長恨也容不得我們了。」
  「獨孤長恨還不敢如此狂妄吧?」
  「他怎麼不敢事實上他已經在如此做了,教司的人員不過四五百,黃金城卻有五六萬教民。」
  「那五六萬隻是一般教民而已,我們四百多門人,卻個個都有超凡武功。」
  「師叔,你們對外面的事太隔閡了,獨孤長恨用十年時間,訓練出了三千名的鐵甲衛士。」
  「那是用來應付外敵的。」
  「但一旦教司跟他正面作對時,未嘗不可以用來對付我們,這三千鐵甲衛上都是由壯丁中挑出的資質絕佳青年,經過他十年的教導訓練,人人身手不凡。」
  「沒有用的,我教司弟子,一個可以勝他們十個。」
  「那只是公開的比試,他們是故意示弱,但據我的瞭解他們只要有兩個人,披上重甲,手持重劍,兩個人就足夠搏殺我們一名弟子。」
  「這是赫連達告訴你的?」
  「是他顯示給我看的,他向獨孤長恨借調了二百人前來,大部分被他分散到各處去了,只留下了三十名,擔任陰山教的侍衛,我手下一名侍者跟他們較技,以一對二,十招之內,就被腰斬於地。」
  摩尼溫變色道:「有這麼厲害嗎?」
  「是的,弟子絕未過甚其詞,那個侍者又經弟子特別傳授,技藝較一般弟子高得多,也不過是十招亡敵,那些鐵甲衛士身披重甲,可攻的部位不多,他們本身卻力猛器利,招式又狠又毒,出手就是死傷。」
  摩尼溫神色沉重地道:「真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嚴重我要回去跟掌教司老說明白,研究一個對策出來。」
  金妮苦笑道:「他們處心積慮地要排擠掉教司,構思已非一日,現在時機亦將成熟,所以他們才不再顧忌,師叔回去見到師尊,相信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黃金城是待不下去了,除非完全放棄對本教的控制與教務的干涉。」
  摩尼溫道:「那怎麼可能,教司的地位一直高高在上,現在要降為受教主的轄制,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
  「那就要與之力拼了,教司的力量夠嗎?」
  摩尼溫沉默片刻才道:「我們有一套專為對付教主的武學,必要時,可以制他們於死地。」
  金妮道:「師叔別迷信鎮教武學了,他們也早就知道了,到時教主不會跟你們動手的,他只發動鐵甲衛士來圍攻,足夠殺光教司中每一個人。」
  「可是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至少也把他們宰掉一半。」
  「那有什麼用呢?他們的鐵甲衛士仍然有一半,而教司卻一敗塗地,精英全失,再也沒有任何地位了。」
  摩尼溫道:「那該怎麼辦?」
  金妮道:「一個辦法是逆來順受,接受他們任何條件。」
  「這絕對不行。」
  「這當然也是暫時的,爭取到時間,把鎮教武學發揚光大,挑選一批新秀,加以嚴格訓練,在十年之內,能造就五十名高手,足以威脅到教主的安全,那時就有資格再爭取到全教的控制大權。」
  摩尼溫一歎道:「金妮,你的辦法雖好,只可惜太遲了,我們都太大意了,不知道未雨綢繆,防患於未然,若是十年前開始,現在尚足可一拼,現在想開始已遲了,他們不會給我們機會了。」
  「那只有一個辦法,集中全部的力量,撤出黃金城,到中原來跟赫連達分庭抗札,正式創立魔教。」
  「赫連達會同意嗎?」
  「他不同意也不行,我們四五百名弟子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足可壓倒他的。」
  「赫連達會向西方乞援,獨孤長恨與他聯手,我們就招架不住了。」
  「獨孤長恨沒有那麼夠義氣,我們遷出黃金城,減少了對他的威脅,他正是求之不得。」
  「可是我們在中原將要面對所有中原武林的挑戰,我們又招架得了嗎?」
  「這個弟子已經考慮好了,我們暫時不到中原去,就在河西一帶立足,這兒現在是天狐門的地盤,我們只要把天狐門吞掉就行了。」
  「九大門派不會干預嗎?」
  「不會,九大門派對天狐門並無好感,那個洪九郎一意孤行,對九大門派很不禮貌,他們都很討厭他,雖然以前他們都很支持他,但近來天狐門聲勢日盛,有凌駕九大門派之上的趨勢,使得九大門派很不安。中原武林宗派是最忌諱哪一家勢力獨盛而成霸的,我們力拼天狐門,他們絕不會支援,相反的還可能落井下石抽後腿呢!」
  這番話使在暗中偷聽的洪九郎悚然而驚,他自己也有感覺,最近九大門派對他的支持已不甚盡心了。
  他們原本撥出一些門下,在天狐門中效力的,慢慢的也都召了回去,現在幾乎是天狐門自己在獨力與魔教抗拒。
  如此看來,他們是真的對天狐門有所誤解了。
  一開始,洪九期很生氣,抵制魔教,完全是出於九大門派的請求,現在他們居然抽手不管了。
  不過,仔細地想一下,覺得也不能怪人家,當初九大門派的掌門人提出請求時,並沒有說要成立天狐門的。
  後來為了統一事權,集中人手以便統一指揮,才成立了門戶,因為天府八狐除了幻狐韓天化之外,幾乎每個人都網羅了一批私人的班底,必須要一個統籌全局的機構。
  天狐門一成立,聲勢就浩大驚人,再加上洪九郎就任門主後,雖然對魔教力加打擊,但對於九大門派的利益,也作了相當的侵染。
  特別是向所有鏢局收取例費之舉,對散幫無門戶的鏢局固有幫助。對九大門派的弟子,卻有了損失,他們以前仗著門戶的支持,可以省下這筆開支的。
  洪九郎是站在整個大局的立場上,作公平的處置,但九大門派卻無法作如此想,不過洪九郎卻不後悔此一決定,他成立天狐門是為整個武林的安寧和平著想,不是為了維持九大門派的權益。
  現在即使是獨任艱巨,他也要完成這件工作。」
  峰上的摩尼溫經過一段沉思後道:「茲事體大,我不能作什麼決定,要回去跟司教長老商量一下的。」
  金妮道:「師叔就快點回去吧!弟子在中原已經無能為力了,我所作的一些佈署,一半被天狐門破壞了,另一半被赫連達暗中吃掉,現在只剩有限的人手,落得寄人籬下。若是教司長有意放棄中原,弟子就只有帶人回去了,不過弟子想回去後也沒有安穩日子過了,獨孤長恨對我們的排擠更力,處境將更為困難。」
  摩尼溫也只有長歎一聲道:「沒想到事情會糟到這個程度,你在這兒看著赫連達,深入瞭解他一下,我們回去後,很快會做成決定的。」
  金妮苦笑道:「在陰山教中,我處處受人監視,赫連達早有預謀,將大部分實力投入了陰山,他自己跟陰素棠打得火熱,此地已成他的天下,弟子什麼事都辦不了。」
  摩尼溫道:「忍耐一下,目前你還有教司作後盾,他至少會對你客氣一點。」
  他們這邊談出了結果,洪九郎卻在心中計劃著,他當然不能讓教司把全副實力移到中原來,那時天狐門就真的苦了。」
  九大門派雖不至於坐視,但他們開始時不會太熱心,一定要等他們與天狐門拼得兩敗俱傷時才坐收漁利。
  赫連達更會利用這個機會從中取利,很可能把教司的剩餘人力拉過去以充實自己。
  洪九郎知道若將魔教的計劃公佈,沒人會即時支援的,他必須及時破壞。所以他先一腳來到峰下。
  目前,唯一能做的是趁赫連達未曾知道他們的計劃前,先挑起他們的內哄,莫過於現在下手,把魔教三老殺掉兩老,留下一個。
  洪九郎退到山下後,立刻就去找在下面巡風的摩尼紅和摩尼赤。
  人倒是很容易找到,雙雙地掛在一株大樹上,然後,他又在旁邊找到四個血字擅入者死。
  兩個人都死了,死在兵刀之下,都是一劍斷喉,洪九郎深感困擾,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殺的。
  擅入者死是陰山教的規律,這兒已經是他們的禁區,在外面五里處就已經掛出了警告的牌子,屍體旁留字,自然是陰山派所為了。
  可是這兩個人死容驚詫,分明是被人突然下手殺死的,而且絲毫未加防範。
  魔教雙老的藝業非凡,又正在望風守衛之際,別人想以暴襲的手法殺死他們是不可能的,只有一個王剛才有機會做到。
  他們以為王剛是教司遣在此地的細作,對他的出現自然未加防備。
  再者,洪九郎在傷口的劍痕上也看得出這是自己天狐門的劍法,想來也是他所為。
  韓天化化身的王剛殺死這兩個人並不出奇,洪九郎跟他所訂的計劃也是如此。
  只是洪九郎要殺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在峰上的摩尼溫。
  他與金妮所訂的計劃對天狐門的威脅實在太大,萬不能叫他回去的,理想的是在底下的兩個人中選一個放回去。
  現在人已經殺了,他就必須改變計劃了。
  而且事情也不容他多想,因為他發現已有人過來了,只有迅速找個地方躲了起來。「首先來到的是摩尼溫,他看見了兩個弟弟被殺,也看見了旁邊的字,神情十分憤怒,厲聲道:「赫連達,你好狠,本座回去報告教司長,定然會找你算帳的。」
  「老頭兒,你還想回去?」
  這是另一端傳來的聲音,然後出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年紀都在二十七八上下,說話的是那個女子,她也站在中央,顯示她的地位高出旁邊兩人。
  摩尼溫回過頭來,目光如火,怒聲道:「你們是魔教門下?」
  那女子笑道:「你不是老糊塗了嗎?這兒是陰山教的地方,那來魔教的人?」
  「但你們是赫連達的門下總沒錯吧?」
  「這倒可以一說,赫連師伯身兼本教總護法,也傳授過我們武功,算是他的門下也沒錯。」
  「赫連達是你們的師伯,還兼陰山教的總護法?」
  「這也是說說而已,他跟教主是夫婦,兩位一體,根本就是一個人,只不過在名義上稱總護法而已。」
  「我這兩個弟弟是你們殺死的?」
  「是我們陰山教殺的,凡擅入我陰山教禁地者,一律殺無赦,連你也不例外。」
  「很好,老夫就把性命交給你們好了。」
  他首先發動,仗劍撲了過來,凌厲無匹,三個人連忙拉開武器圍攻上去,雙方殺成一團。
  這三名陰山教的弟子確已得到了赫連達的真傳,他們對魔教的武功招式都十分熟悉,所以儘管摩尼溫的招式凌厲,他們都還能化解開去。
  摩尼溫連用了十幾手殺著都未能傷及對方,不由怒聲吼道:「赫連達倒是對你們很好,居然把本教的武學精華都傳給了你們,憑這一點,他就該受到重遣。」
  那女子道:「老頭兒,你看看清楚,這可不是魔教武學,魔教弟子能學這種武功嗎?」
  「你們學的是教司部所屬的武功,那是專用來對付魔教中弟子不服監督時,予以懲誡的。」
  「這就是了,赫連師伯也是要我們幫他監督一下魔教的門下,才傳了我們這些招式。」
  「這是我教司專有的武功,他怎可把傳外人?」
  「老頭兒,你講話太不清楚了,既是教司的專有武學,赫連師伯自己都不會,又怎能傳授給我們呢?」
  摩尼溫一呆道:「那必然是教司中出了叛徒,私下把武功外洩。」
  「這是你們自己的問題,只是你已經沒機會回去把這件事情揭露了。」
  「赫連達非殺我不可嗎?」
  「赫連師伯根本不知你們到來,你們只是犯了本教的禁地,所以才非死不可。」
  摩尼溫叫道:「胡說,若非赫連達有了命令,諒你們也不敢如此大膽殺人,不過現在你們可以去告訴赫連達,教司不會再干擾他的事務,他也可以停止跟我們做對了。」
  那女子冷笑道:「老傢伙,你怕死了才說這種話,我們才不上這個當呢!」
  摩尼溫勃然震怒道:「混帳東西,你們以為老夫真怕你們了嗎?叫你們看看什麼才是魔教的鎮教之學。」
  說完手勢一振,劍上突發強光,然後劍勢加厲,把三個人殺得連連後退,然後冷笑道:
  「這是本教三大鎮教絕學之一,連赫連達自己也抵擋不住,老夫不想傷人,才略示厲害,讓你們告訴赫連達去。」
  那位女子忙叫道:「王剛,快通知總護法去,這老頭兒太厲害,我們留不下他,派人來支援。」
  王剛從一座山丘後出來道:「陰姑娘,沒關係,總護法早知道他有兩下子,另外派人下來了,我們只要再留住他一會兒,自會有人收拾他的。」
  說著他也拔刀加入戰圈,死命把摩尼溫截住了,他的刀法頗為凌厲,居然把摩尼溫給攔住了。
  那三個人也死命地上前攻擊,又把摩尼溫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