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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以仇御劍

  夜。
  明明三更時分,拜劍山莊的更夫卻只敲了兩下更。
  最後一聲,他己沒辦法敲出來了。
  因為一柄劍突然抵住了他的腦後。
  更夫連忙道:
  「大爺,饒命呀!」
  後面的「大爺」沉聲道:
  「我問你!那柄劍祭的寶劍究竟藏在哪兒?」
  「那……那柄寶劍藏在……劍池。」
  「劍池?好!你快帶我去!」
  更夫只好苦著臉帶他去,他只希望戍守的莊丁能早點發覺他少敲了一下更的異狀,可整個山莊忽然間就如變成一座墳墓似的,連個鬼影也沒有。
  他們一路無阻,直到劍池。
  劍池就建在拜劍山莊的半山之上。
  更夫指著不遠的那熊熊大火處道:
  「上面便是劍池了!」
  話一說完。便「彭」的一聲悶響,他的人立即像死狗一樣倒了下去。後面的人影卻一掠而起,向上疾衝。
  此刻那更夭即使能睜開眼睛也不禁會失望,因為擊昏他的人,無論誰也看不清形貌。
  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
  ——到底是誰?
  黑衣蒙面人登上劍池邊的石階,發現無數柄和試劍廳內那柄仿劍一模一樣的長劍,分插於劍池兩旁,全為鐵索環連一起,心中不由愕然,驚疑之間,突聞一聲平和而清朗的聲音響起:
  「池中這柄絕世好劍,拜劍山莊早聲明『能者得亡』我絕不容任何人以不擇手段得到!」
  說話者正是手握「英雄」劍,距黑衣人只有八丈,做然卓止的劍晨!
  黑衣人面中上所露的二目閃現出凶光,止步向劍晨微瞅一眼,道:
  「小子,大言不慚!看你怎樣能擋得老子?」
  「子」字尚未脫日,他忽抖腕一甩,手中長劍厲嘯著飛向他上面的石階,「骼」的一聲脆當銳響,長劍入石數寸,黑衣人身形閃電彈射而起,腳尖點到那正在幾自顫搖不止發出「嗡嗡」龍吟之聲的劍身上,長劍遇力反彈,黑衣人腳一用力,劍尖將石階,『嚓』的崩開了一塊缺口,石碎濺落,而他卻借力電射彈飛而起。
  黑衣人身法奇高,恍若幽靈鬼贓。劍晨驚愕間,立展身追趕。兔起鵲躍間,黑衣人己掠至石階之上的高高建成的劍池之門。
  「劍池」大門敞開,黑衣人不由覺得驚奇,暗道:
  「奇怪!此山莊向來守衛森嚴,怎麼如此重地,反而沒人看守?」
  不及細想,黑衣人身不停頓,如風貫門而入,向裡面逸去。
  劍晨提劍追至門邊,正欲進去,碎然瞥見門旁一側立有一塊高有六尺的石碑,刻有兩行篆字:
  「未經許可,不得擅進!」
  劍晨一驚,微微一怔,暗忖:
  「此黑衣人心謀不軌,絕不能讓他入劍池盜劍得逞!」
  為阻止黑衣人,劍晨無暇理會碑上的警示,抬步火速追入劍池。穿門進入,行不及六丈便拐進變得忽窄的狹道,狹道內湧出一陣陣令人振奮的怪異氣味,他心中一驚,深歎一口氣,心中暗道:
  「這是劍氣。」
  迅速穿越過道,不片刻,前面兩旁豁然開朗,眼前所見令劍晨驚呆若狂:只見前面十丈處有許多連綿起伏一大小不一的山丘,山丘上插滿了成千上萬的長劍,均是和那柄絕世好劍同一模樣,令人恍若置身於劍的地獄!
  他遊目四視,長劍太多,直看得目不暇接。
  黑衣人此是時己由眾丘之中的一條石階騰身飛下,環視週遭漫山眾劍,他不禁也驚疑莫名,暗道:
  「如此眾多之劍,究竟哪一把才是真正的絕世好劍?」
  黑衣人自認為乃劍中高手,閱劍無數,但此刻目睹這連綿劍山,也不由怵然心驚萬分,駭然心亂。
  就在此時,場中忽地響起了陣陣拉動鐵鏈的沉重聲音,只見鋼索鐵鏈所圈繞的當中,有數十根臂般粗的長實鐵索四周拉住而穩定的一柄如擎天之柱的巨劍,插在劍圈內的劍池當中,只露一半劍柄劍身。一名虎鬚濃眉、體壯如岳。身著青衣裸臂袒胸的四旬精壯大漢,左手絞動鐵索,正從劍池水中提出一柄尚在嗤嗤作響,騰冒著茫茫白氣的長劍。
  他乃拜劍山莊第三代鑄劍師鍾眉,左手放下取長劍的鐵鏈,右手取鉗夾取下那把尚呈青色未鑄好的長劍,轉身走向旁邊那熊熊燃燒的火爐,邊將此劍放於爐中,邊向黑衣人微瞥一眼,道:
  「劍貧先生即想乘夜取劍,劍池內鑄劍無數,請隨便拿吧!」
  黑衣人見被識破身份,便不再掩飾,驚愕一瞬,即取下臉上黑中,冷笑一聲,道:
  「好眼力!但閣下頭也不回,怎知道是我呢?」
  鍾眉仍頭也不回的邊用火鉗將長劍翻轉過來,邊道:
  「天下之間,連一夜也等不及而急著取劍之人,除劍貧外,還有誰會如此貪呢?」
  劍貧並不否認,反而頗為得意的笑道:
  「嘿……想不到老子貪名遠播,連你這個足不出戶的無名之人也知道我,真是榮幸。
  榮幸!」
  說時,他的雙目陡放貪婪之光,瞬也不瞬的盯著劍池中那把擎大巨劍,雙腳悄無聲息的向劍池走去,正當步近劍池之時,劍貧暮覺一陣強大的壓力由頂壓下,「呼」的一聲厲嘯,一柄巨劍從天而降,突然飛插在其跟前二丈處,深插入地尺餘,龍吟之音嗡然作響,劍貧卻是氣定神閒,無動於衷!
  衣袂之聲隨劍音同發,一條人影在長劍落地的同時,也倏然穩穩落忙地上,這是一位身高七尺,狀貌威凜,冷若冰霜的三旬壯漢——
  守劍奴之一溫弩,恍若大神般擋在劍貧面前。
  劍貧目中閃現凶光,冷狠地喝道:
  「喂!你為何擋著老子的去路?」
  對方冷凜地道:
  「在下是拜劍山莊守劍奴之一,專責守衛鑄煉著的絕世好劍,故而絕不容許閒人走近,否則,這把『巨魄劍』便會不客氣,殺——無——赦!」
  溫弩堅強有力,一字一頓恍如響雷的吐出最後三字,神色凜不可犯,使人油然而覺他的強大實力。
  他話音剛落,背後突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對,閒人膽敢跨入劍池意圖不軌,殺無赦!」
  與音同起,一著紅色勁裝,身材窈窕,粉臂裸露,酥胸隱見,背插二劍的貌美年輕女子如旋風般飛掠而至,卓立溫彎身後,容貌妖艷,但卻不帶絲毫表情,冷漠若水,她是在此守衛的另一守劍奴冷胭。
  原來,拜劍山莊這柄絕世好劍須以百年之火鑄煉,至今己經歷三代鑄劍師!此外,為防外騷擾及阻滯,便派兩家守劍奴,世代相傳守護此劍。
  二奴齊現,劍貧心中微驚,一時僵怔忘動,雙方僵持不下了。
  突地,那從爐中取出己被燒得通紅、冒煙之劍欲錘煉的鍾眉,忽側首向騰身飄落劍池邊的劍晨問道:
  「少俠,請問你手握的是否『英雄劍』?」
  劍晨抱劍拱手恭敬地道:
  「在下劍晨,手中之劍的確是『英雄劍』!此番誤闖禁地,自知冒昧,祈盼多多包涵!」
  劍貧聞言,心中大驚,暗道:
  「什麼?這小子手中的那劍就是有名的神兵『英雄劍』?」心中驚妒不己,恨不得立即搶來,佔為己有。
  只聞鍾眉沉聲求道:
  「老人鑄劍一生,嗜好賞劍。素聞英雄劍乃上古神兵,未知可否請少俠惜與老夫一觀?」
  劍晨微笑道:
  「有何不可?」
  說時,便捧上寶劍,落落大方方的,欲上前送上。
  鍾眉讚賞的含頒首道:
  「好!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氣度!好!」
  鍾眉說話的同時,大手五指箕張,手上即生一股氣勁竟將英雄劍吸扯了過去,舉手投足間,英雄劍己平平穩穩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劍晨只覺手中長劍如受了神人召喚的神龍,身不由己的徑飛往對方下中,心中不禁怦然驚異,暗為對方的這份驚世駭俗的功力而驚歎!
  劍貧見鍾眉竟能憑勁氣將劍晨的寶劍遙吸出鞘穩抓手中,心頭大震,暗驚道:
  「難怪劍池無人守衛,原來這鑄劍師竟也是高手!他這手武功不正是失傳己久的攝劍法嗎?」
  他駭然的看向鍾眉,見他滿面歡喜而神情凝重的緩緩撫劍,目光瞬也不瞬的他細游視著劍身,邊伸手輕撫它,就像慈母愛撫右懷衛的愛子,屈指一彈,「噹」的一聲龍吟,寶劍嗡響不絕,回素多時不散。
  冷胭忍不住脫口嬌呼讚道:
  「好劍!」
  溫弩向劍晨投以一瞥,讚賞地接道:
  「劍好,人更好!」
  鍾眉凝視英雄劍片刻,由衷地喃喃讚道:
  「此劍蘊含一股浩然之氣,英雄不愧是正道神兵,端的是一柄好劍!看來英雄劍並沒找錯傳人!」
  目光這才移開劍身,側首瞅向劍晨,他忽問道:
  「劍晨少俠,你也是為取池中之神劍而來?」
  劍晨微微點頭,而未言語。
  忽地,一直未曾插言的劍貧貪婪的看著劍池中那柄擎天巨劍,冷笑道:
  「嘿……你們一直誇讚那把絕世好劍,那就讓老於看看是否一如所說的好!」
  說時,身形便即騰展,欲飛取池中神劍。
  溫弩大喝一聲:
  「前輩止步!」
  他邊說,邊以極快的速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起地上的巨魄劍,順勢向劍貧衝過去。
  「碰」的一聲,那柄劍狠狠的擋著了劍貧的去路,在地上轟劃出一道長逾丈餘的深溝,恍若開天闢地的劈得石地破碎,碎石紛飛。
  劍貧輕功奇高,身子在空中如燕疾騰,倒躍二丈,避開劍氣的波及傷害。
  落地的瞬間,他狠狠地向溫弩道:
  「嘩!兄弟,你如此施出重手,太狠了,不用這麼拚命吧?」
  溫彎「唰」的掣劍收勢,冷漠不語,擺開架勢怒視著他。
  鍾眉,劍晨俱向劍貧投以憤怒的目光。
  「劍晨少俠,劍還你!」
  鍾眉說時,握劍的左手微微一振一甩,「嗚嗚」,長劍旋嘯著飛向劍晨,恍若有眼睛般不差分毫的「嗆哪」入鞘。
  劍貧忽冷笑一聲,不屑地道:
  「嘿嘿!世上不獨是英雄劍才是劍魁!」
  「哦?」劍晨剛收停勢,聞言,忙驚呼出聲。
  劍貧如豆的雙眼一轉,冷哼一聲,故意道:
  「依我看,斷浪手上的火麟劍雖然極度邪異,仍不失為一柄稀世寶劍!堪配與英雄劍爭鋒!」
  「鍍」的一陣脆響,劍貧話音甫落,異音頓起,鍾眉所握的鐵鉗突然吐勁,把他剛鑄好之劍硬震碎!尚冒著青煙,火色未褪的劍片四處迸濺。
  鍾眉鬚髮敦張,分明被劍貧蓄意的激言所惹怒,鋼牙咬得「咯喻」作響,他激動莫名地道:
  「英雄、火麟二劍一正一邪,是上佳之劍!可是明天一到,是否最好之劍,就另當別論了!」
  說完,憤怒激昂的大步踩在那些碎劍片上,立時,青煙陡生,炙燙的鐵烙在他腳下燃起了他的履底,一種焦臭味撲鼻而入,明顯的,劍片十有八九已烙上了他的腳板肌膚,但他卻毫不為意,闊步走到那把擎天巨劍旁。
  劍貧驚得忍不住「哦」了一聲,劍晨心中的不由驚呼道:
  「前輩,你……」
  他們顯然被鍾眉的這種異作震驚惜愣了。
  鍾眉神情變得激動無比,仰首注視面前那把神劍,幽幽感慨道:
  「我們鍾氏三代俱留在拜劍山莊,就是為要鑄成這柄絕世好劍!在這百年內,我們三代鑄劍師費盡畢生心血,以百年來之火來鑄此劍…為要使此劍更臻完美,百年來我們都在盡力務求它在長短,寬窄和輕靈上不作一分一毫之差,……」
  語氣一頓,陰沉的臉上綻開了喜悅之花,續退:
  「皇天不負有心人!十年前我終於鑄就了此劍,其後十年曾希望能改得更好,後來才發覺此劍己臻完美,千錘百煉,改無可改之境,其鋒芒將會掩盡所有寶劍,唯它稱王!」
  鍾眉說完,像是宣佈完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濃眉銷斂,神態舒緩。
  卓立一旁的兩名守劍奴溫彎。冷胭聽其所言,不由血脈隨即翻湧,情不自禁的仰首凝視這柄即將誕生的最強最完美的神劍!他倆有出世以來,本為守劍而生,此刻的眼神就像一個父親等候兒子臨盆般興奮。
  此時,劍貧也如其他四人一樣,仰首凝視看那把擎天神劍,但他心中卻在打著鬼主意:
  「明日一戰,對手除步驚雲二人外,背後尚有劍魔師徒,如今再加上這名叫劍晨的小子,情勢對我更顯不利;此刻正是良機,非要趁此奪劍不可!」
  他心念一動,便有所行動,眼前雖有高手環伺,但他自信憑絕世武功當能出其不意的奪到,身形一晃,直如一縷青煙,逕往巨劍飛去。
  冷胭見劍貧己有異動,即刻化作一股旋風向他撲截,她身法迅速如風,閃電般攔於劍貧身前。
  劍貧心頭一驚,道:
  「喔,姑娘年紀輕輕,想不到己練就了一身非凡的輕功,了不起,了不起!」
  「殺!」冷冷一聲嬌叱,冷胭電閃拔出身後的兩儀旋風劍,狂風驟雨的即連環攻殺而至,毫不留情,襯以她如花似玉的姣美之容,讓人真難相信這個冰美人會向人真痛下殺手。
  劍貧輕功超絕,身形微晃,幻出一片人影,撤步閃開,邊輕浮的戲濾道:
  「姑娘出劍如此潑辣,豈會有男人對你青睞?待老夫教教你,讓你早日出嫁吧!省得寂寞難熬!哩……」
  說著,身形如鷹騰起,凌空撲擊而下,威猛異常,劍晨見狀,氣往上湧,「骼」的一聲龍吟,英雄劍倏然出鞘半余,威凜地喝道:
  「閣下理應在明日劍祭之時,以正當方法爭劍!而現在你卻乘夜來偷,晚輩決不能坐視不理!」
  冷胭與與劍貧交手數招,人影修分,後者邊飛身搶劍,邊向劍晨冷諷道:
  「你手中既有英雄劍,還要和我爭,看來你小子比我還要貪!」
  劍晨劍眉微蹙,沉聲道:
  「閣下心術不正,若然神兵落於你手,實屬武林之禍,晚輩得罪了!」
  說時,「嗆嘟」出劍,作勢攻擊。
  溫弩見狀,脫口讚道:
  「小俠說得好!」
  鍾眉也不由領首暗悅道:
  「這劍晨正氣凜然,若神兵由他取得,非但是劍的福氣,也是天下之幸!」
  神兵即將誕生,鍾眉、溫彎及冷胭一直為劍落誰家而操心,此刻乍見劍晨,不絕而同地認為他是劍主之理想人選。
  劍貧見他們都似是很擁護劍晨,心中不由恨怒異常,暗忖:
  「這小子既為英雄劍傳人,武功定然不弱!老子倒要稱一稱你有多少斤兩!聞說『莫名劍法』博大精深,老子今天就要領教領教!」
  身形摹地幻展而起,先發制人,身形騰飛,腿影如山狂掃,將那些因鑄煉失敗的劍叢挑起紛射劍晨,同時間,他翻身而上,邊將那些長劍以不同角度向劍晨飛旋攻襲,邊雙手抄上兩柄明耀眩目的利劍,撲向敵人。
  劍晨從容使出「莫名劍法」迎抗,他隨無名習藝十多年,盡得劍法真傳,但一直鮮露身手,如今碰上了詭異莫測的劍貧,到底誰勝誰負?
  此時,夜深,就在這拜劍山莊之內——為劍祭之事,各人早已休息,步驚雲整夜難眠,走至亭園之中,被牆上的火麒麟壁畫所吸引。
  一隻氣吞乾坤,騰雲駕霧的火麒麟上騎有一精壯赤臂裸胸的漢子,他與別不同,手中豁然多了一柄神兵長劍。步驚雲望著壁畫,不由得產生一奇妙的感覺,這種不可喻的感覺,是在每次觀看此畫時都同樣產生過的。
  步驚雲凝望了許久,緩緩仰首向天,夜空上,陰雲密佈,風起雲湧,變幻莫測!不期然地,他想起了一個人:
  ——聶風!
  自從鳳溪村一役後,便失去了聶風的音訊,不矢,他現在身處何方,他陷入了一陣往事的回憶中…
  暮地,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一種甜美的女音:
  「小俠所看的壁畫其實是關於一個傳說,是意喻有一麒麟魔將會為禍蒼生,屆時,畫中的伏魔者就會手握神兵出現,將麒麟魔消滅!最後,伏魔者就會獲得萬人擁戴——
  奉為王者?」
  步驚雲募然回首,循聲望去,離他十丈處站著一面截黑紗,雍容華喪的高貴婦人。
  步驚雲轉過身來,凝視這身材窈窕,雖蒙有面紗,但從那如兩彎新月的柳葉眉,如潭水般亮澈的美眸能猜得出她是一個十足的美人,他淡淡地道:
  「這只不過是一個傳說罷了!」
  婦人盈盈向他走近,邊道:
  「就固為這傳說,拜劍山莊百年來便得竭盡心力去鑄煉一柄神兵。當年做家先祖乃鑄劍名師,因機緣發現此壁畫,感應這是一種使命,便決定為伏魔者鑄煉一柄神兵!花了數代心血,神劍終可於明天誕生,真是多謝少俠幫忙!」
  婦人說罷,身體微微作揖,態度十分誠懇。
  步驚雲並未領情,仍淡淡地道:
  「在下此次是來奪劍,別無他事,夫人何言『幫忙』?」
  婦人聞言,登時呆愣啞然,不知如何作答。
  「傲夫人!傲夫人!你今夜破例出來閒逛,真是難得啊!」陡然,一聲霹靂巨響,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只見他黑色披風長飄,半截鐵塔般的粗壯身子如一牆牆般攔在婦人——傲夫人面前。相形下,頓使她變得柔弱不堪。這粗壯的男人正是劍魔。
  傲夫人一見劍魔,似有躲避之意,立即掉頭欲走。
  劍魔急道:
  「你不要走啊!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我很想你呀!」
  轉首用妒意的目光瞪向步驚雲,有些吃醋的道:
  「步驚雲!她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
  步驚雲恍若未聞,依然冷漠如昔。
  劍魔妒火中燒,狠狠的上前抓住他的胸前衣襟,厲喝道:
  「快把她剛才所說的話吐出來,否則我宰了你!」
  傲夫人己走近園門的身影回音道:
  「劍魔,休得無禮!此少俠是我拜劍山莊的客人,豈容怠慢?」
  劍魔忙鬆開手,急不迭地道:
  「傲夫人,你說得對!我一時太衝動了!」
  傲夫人簡單的一句話,劍魔便惟命是從,跟平日之冷酷面孔,又是截然不同。
  傲夫人不再理會,展開輕功,瞬而不見。
  劍魔大急,像小孩落不下娘般忙拔腿追了過去,邊急道:
  「傲夫人!等等我呀!」
  眼前的劍魔明顯的為情所困,步驚雲只覺此幕似曾相識,他自己當時何嘗不會為孔慈而癡心?
  正思潮起伏間,牆上麒麟壁畫突然「轟隆」崩裂,壁石傾塌散倒,向其迎頭擊下!
  事雖出突然,步驚雲驚愕一瞬,卻不慌亂,力貫雙掌,挺掌把所有碎石震開,身形同時退後!
  「好好的一幅壁畫,為何毀碎,」他驚異的脫口自語道。
  石壁坍塌,牆後走出一位手執長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他一臉怒色,接口道:
  「因為我討厭此壁畫,更討厭你!因此,我便推倒它!」
  微頓,來人伸劍戟指步驚雲,惡狠狠地道:
  「明天便是劍祭大會,是我斷浪等了許久的日子!屆時,我會與我手中的朋友『火麟』,一洗當年恥辱,證明我實力比你更強!」
  「好!咱們明天便一決高下吧!」
  步驚雲淡淡說著,便轉身離去,他一副冷漠態度,完全不把斷浪放在眼裡。
  斷浪握劍的右手因憤怒而用力緊握的骨節「僻啪」作響,青筋暴劫,他瞪視著步驚雲漸漸走遠的身影,目中怒火盈噴,暗道:
  「哼!你永遠都瞧不起我!明日我定要你刮目相看!」
  斷浪憤憤的禹開。
  這一切,被躲在園門暗處的於楚楚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暗暗著急,為步驚雲憂慮:
  「這劍祭大典高手雲集,步驚雲的無雙劍己斷,加上麒麟臂之焦玄夫未通,看來取勝機會甚為渺茫!斷浪對他不懷好意,究竟他倆之間有什麼深仇大呢?」
  當年,聶風和斷浪怒海餘生,雙雙被天下會所救,兩人同入天下會,但際遇泅異,聶風受雄霸重青,納為人定弟子,相反,斷浪卻被置散,幹著一般入門的低微差事,學的也只是普通的基礎功夭。
  但斷浪雖被忽視,卻並未灰心,由於其父斷帥是一流劍手,他回有深厚劍術根基,因此仍不斷苦練,自強不息,希望有出入頭地的一天。他心中一直在努力和期待,直至十四歲那年,終有機會來了!……
  適時,天下會為擴張勢力,需要劃分為之大堂口,故為選之堂堂主,雄霸遂在幫中舉行一個『問鼎天下』大會。
  要當堂主一職,不論年紀,輩份及年資,唯有能者居之。
  雄霸為示公允,就在三名入室弟於亦必須參予其事。經過一番竟逐,三名入室弟子聶風。步驚雲。秦霜;斷浪,楊真、徐宏終於脫穎而出!在此六人中,徐宏三十五歲。
  楊真甘九歲。秦霜,甘三歲。步驚雲甘歲。斷浪是最特別。年輕的一位,當時僅有十四歲。
  斷浪高超的劍法甚得天下會眾人賞識,就在決戰前夕,一班同門預祝他榮登堂主。
  小小年紀的他,被人如此阿詼奉承,為之飄飄然了……
  「斷兄弟,明日一戰你對步驚雲,你有否信心勝他?」同門中的一人間道。
  斷浪呷了一口酒,滿有信心的傲然道:
  「當然有!」
  「好啊!那步驚雲向來目空一切,惹人討厭,能夠將他打敗就太好了!」一個阿談地拍馬道。
  「是呀!步驚雲總對人不瞅不睬,他若當不成堂主,真是大家的福氣呀!」另一名同門接道。
  一名個子較矮的人有些顧慮地道:
  「不過步驚雲是雄幫主一手提攜之人!若勝了他會否令幫主不悅?」
  斷浪搖頭道:
  「絕對不會!雄幫主求材若渴,知人善用,若知道有人較其親授之徒還要優勝,只會覺得是天下會之福,他應高興才對!」
  眾人舉杯同道:
  「斷兄弟說得對!好!我們齊敬你一杯!你當了堂主後,別忘記了我們呀!」
  他們獻籌交錯,熱鬧的預祝歡愉著,誰知,就在問鼎大會舉行前之一刻,雄霸突然傳召斷浪!
  雄霸憑著三絕學獨力創立了大下會,斷浪早已崇拜其驚人魄力,可惜入門後僅偶然匆匆見過他兩次,想到快能見到雄霸,斷浪興奮莫明。
  多年來徹夜不眼的苦練幸無百費,世上並無懷材不遇之事,他美好的幻思看,邊信心十足的隨侍者來到了天下第一樓。
  可是,雄霸對斷浪說的第一句話,就令他震驚不己……
  「明日你與步驚雲之戰,你絕對要敗!」雄霸背負著雙手,背向著他,冷冷地道。
  「為什麼?」斷浪不解地驚問道。
  不待雄霸開日,那狐假虎威的侍者答道:
  「這是命令,不須要對你解釋!你照辦就是!」
  斷浪急得跪在雄霸身後,力求道:
  「幫主!你常言『勝利屬於強者』,我斷浪自問最有能力居堂主之職,只要得位,我必定會盡心盡力的為你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雄霸頭也不回的冷冷地道:
  「普天之下,唯我雄霸一人,才是真正強者!正因如此,我所傳授的三個人室徒兒,在武功上就絕不能敗,更個能敗在一個帶藝入會之人手上!」
  侍者在旁插言冷蔑地道:
  「斷浪,你目前年紀尚小,今次之後只要好好的幹,雄幫上不會虧薄你的!」
  到了此刻,斷浪才恍然明白自己不能擔任堂主之職,非因實力不足,而是其並非幫主親信。
  終在問鼎大會中,聶風,秦霜二人順利擊敗了對手,而斷浪因心神恍惚,不到數個回合便給步驚雲重掌擊敗!
  步驚雲打敗了斷浪便即離場,就連一眼也沒看他,彷彿勝利理所當然歸他,而斷浪未能全力一戰,敗得極不甘心。
  比試之前,斷浪吟大言不慚,受眾人之擁戴,但囪敗了後卻被同門恥笑和鄙視!更有些人因過於相逼,而使斷浪忿然至極錯殺了一名同門!天下會最忌殘害同門,斷浪心知闖下了滔天大禍,立即連夜收拾行裝潛逃。雄霸得悉後,大為震怒!頓下格殺令追殺斷浪,從此他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涯。
  經過此次教訓後,斷浪狠狠發誓,此後縱使戰死,他亦不再戰敗!所以至今他對當年敗於步驚雲之事耿耿於懷,恨惱萬分。
  此刻,拜劍山莊的一處亭台內,一老一小正在舉本對飲,相映成趣,「這…一杯是老子敬你的!」年長者——劍魔舉杯向與他對坐的一齒跳幼童對飲,他興高采烈地舉盞向幼童——小偉敬道:
  「這次幸得你相助,引步驚雲到此,劍祭才可順利成事!」
  小偉謙虛道:
  「劍魔,以我倆交情,小小意思,何足掛齒?」
  劍魔將盞內美酒一飲而盡,興奮地起身道:
  「若老弟歡喜,我就做個順水人情,明天把步驚雲那小子給宰了!」
  小偉搖頭輕輕地道:
  「老兄太客氣,不必了!」
  劍魔為他斟上美酒,狂笑道:
  「哈……無論如何,這人情老子都是欠定你的!」
  互相謙虛一番,二人方才離去。年紀輕輕的小偉能與劍魔平起平生,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蘭苑,是傲天之母——傲夫人的靜居之所。
  劍魔與小偉離開亭台,就來到了這兒,他跪在門外苦苦等候,等候著他所癡愛的女人,他每晚如是,連侍奉做夫人的婢女也對此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傲夫人,你出來見一見我吧,我倆己有三年沒真真正正的會面了!」
  劍魔端跪門外地上,乞憐的哀求道。
  屋內傳出冰冷動聽的聲音:
  「劍魔,放棄吧!我決心不見你,你縱使跪此一世,也是徒然!」
  劍魔忿然道:
  「多年來我為你補償一切,你還是那樣忍心對我?這太不公平了!」
  傲夫人的聲音回應道:
  「這只怪你當初狠心殺死了我的丈夫,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的!」
  劍魔聞罷,臉上妒意湧現,撐放於地的雙掌因憤怒而個由的摳下,頓將那堅實的鋪地青石抓得粉碎,只見他提高、嗓音,慨怒咆哮道:
  「就因為他是你丈夫,所以必須死!我劍魔所愛的女人,絕不容其他人佔有!既攸任何人看你一眼,我也要將他殺掉!於是,近年與我相交的人,全都死於非命!他們活該!」
  傲夫人長歎一聲:
  「唉!冤孽……我要休息,你走吧!」
  說罷,房內燭光即時熄滅。
  劍魔癡情地道:
  「傲夫人,為了你,我不單傳天兒武功,導他成材,更窮盡心血助你做家鑄就一柄絕世神兵。明日,神兵誕生正是光耀做家門媚的時刻,我希望你屆時能出來共聚,一同分享這份天大喜悅!」
  傲夫人應道:
  「我明白……多謝你!」
  劍魔聽著她的謝意,心中大喜,臉上頓綻放出興奮不已,保證自信地道:
  「我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會以真誠打動你的心!」
  劍魔興奮地道:
  「傲夫人,明日劍祭乃重要時刻,屆時我定相助天兒順利取劍,為傲家廣大門楣!」
  傲夫人亦有些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情,道:
  「這一天……我己苦候多時了!……」
  劍魔迫切地道:「沒錯,明天你要出來分亨這份喜悅,我也很想你呀!」
  門邊的婢女見他出語輕薄,便插言道:
  「劍大爺,夫人對劍祭向來重視,請放心吧!
  房內的傲夫人,此時從衣內拔出一柄明晃晃的短劍,悶閃發光,可見其鋒利程度。
  她己解下了面巾,露出了那果是俊美無比的臉蛋,成熟的嬌艷不失少女般潤滑,雪白的肌膚在黑夜中竟明艷幻光,凝神注視著手中短劍,她淡淡地道:
  「劍魔,這次劍祭成功與否全仗於你,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言畢,訂兩但晶瑩的液體從她的美眸順著臉瑕淌流至襟,募地,她將劍鋒對著自己的嬌艷臉龐劃下……
  劍魔興奮莫名地道:
  「傲夫人,我劍魔絕不會有負所托,明日我定會全力為你好好幹一場!」
  劍魔滿懷高興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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