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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這是唐門暗器,你從哪裡拿到的?」蕭停雲轉過頭去,將刀壓在了掌櫃的脖子上,眼神冷酷,低沉地問,「莫非,唐門也是天道盟中七大家之一?」

同伴已經橫死,然而那個掌櫃的卻眼也不眨一下,冷然不動。他只是直直地看著趙冰潔,眼裡露出憤怒和不可思議的光芒,似乎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狀況——是的,這個女人明明是自己人,卻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反戈一擊!

那個掌櫃的剛剛扣住了算盤,還不等發動機關便被制住,若不是被扣住了腕脈要穴,半身癱瘓無法用力,他便要咬舌自盡。蕭停雲挑開他的外衫檢查,看到了內襯裡面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金色的紋章 ,眉梢忽地跳了一跳。

「不,你們不是天道盟的人!是風雨的金衣殺手?」他的聲音冰冷,「原來的那位掌櫃和店小二呢?是被你們殺了?誰雇的你們?」

掌櫃的哼了一聲,一句話也不答,只是暗自用力,想把手裡的算盤握起來。

他的手指略微一動,蕭停雲便立刻發現,低喝一聲,出手如電,卡嚓兩聲拗斷了他左右手臂的關節。趙冰潔衝過來,小心地將他手裡握著的算盤拿下來,平穩地放到桌上——每一顆算盤珠子裡都填滿了火藥,做成了霹靂子。只要往地上一扔便會迅速爆炸。

這樣重重設伏。大概他們早就安排好了,就算聽雪樓主僥倖可以逃脫道上的伏擊,來到酒館裡,也要將他和所有人的性命一併取去吧?

看這些火藥的份量,一旦爆炸,只怕方圓十丈之內無人可以倖存。

——今天這個殺局,竟然是抱了同歸於盡的決心!

看到最後的砝碼也已經被識破,那個掌櫃雖然刀刃壓喉,卻毫無畏懼,冷然道:「要殺就殺,囉唆什麼!別以為從我嘴裡能問出什麼!」

「我自然是不抱這種期望的。」蕭停雲放下火藥,微歎了一聲,「風雨中的金衣殺手,一擊千金,不中必死——自從秋護玉創建後,風雨能立足黑道數十年而不倒,組織裡的當然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他的稱許令對方眼裡的寒芒略微一緩,冷哼了一聲。

「今天的伏擊,除了你們兩個,應該還有別人吧?」蕭停雲低聲,「風雨殺人,從來一環扣一環,絕無只兩波行刺未成便結束的事兒。只要你告訴我,後面還有哪些人埋伏在哪裡,我就會放你走。」

那個掌櫃的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絲毫不動。

「沒有時間和你們再耗下去了。阿微就要返回了,我必須在她回來之前把這裡的爛攤子收拾完。」蕭停雲皺了皺眉頭,手腕往裡一壓,瞬間割斷了對方的咽喉,「沒關係,殺了你,我一個一個解決後面的就是!」

「啊!」就在被殺的那一刻,那個殺手拼盡了全身的力氣,衝開了左右手被封的穴道,忽然朝著蕭停雲撞了過來。刀鋒刺穿了他的咽喉,一蓬血飛濺而出,阻擋了蕭停雲的視線。就在那一刻,他聽到趙冰潔在身後呼叫:「小心!」

他只聽到背後一聲呼嘯,有什麼東西疾馳而來。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趙冰潔飛身撲過,一把將他撞開,身體前探,一刀擦著自己的鼻尖反掠而上。只聽「叮」的一聲響,一枚一寸長、藍瑩瑩的小針被朝露之刀截斷!

斷了的飛針繼續飛出,轉折了方向,噗的一聲釘穿了蕭停雲的衣角。就在一瞬間,白衣迅速泛黃,赫然蝕出了一個洞!

蕭停雲吃了一驚,迅速揮刀將衣角一刀斬斷,抬頭看去,趙冰潔已經飛掠到了窗下,一手扣住了一個枯瘦的老人。

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家小酒館廚房的灶台下,居然還有一個暗門。

「咦,是九公?你…你居然還活著?」趙冰潔看著那個人,似乎也愣了一下,不由得微笑起來,「我還以為你在上次江城梅家的滅門行動裡一起被殺了呢…看來在蘇姑娘的血薇劍下,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

九公看著眼明手快制住自己的女子,眼裡也滿是震驚之色:「你…你不是梅景浩手下那個家臣的…叫什麼來著…趙九?對,趙九。」他喃喃,竭力回憶,「你不是趙九的那個瞎眼的女兒嗎?你…你為什麼要救蕭停雲?!」

朝露之刀微微顫了一下,在老人皮膚皺褶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趙冰潔咬著牙,微微點了點頭:「我父親名叫趙履,排行第九。你給我記好了。」

「哪裡記得住那麼多。」九公嘀咕了一聲,目眥欲裂地看著趙冰潔,呸了一聲,「賤人!你明明是我們安插的人,居然在這時候背信棄義?天打雷劈的叛徒!」

趙冰潔微微笑了一笑:「笑話——誰說我是你們的人?」

「賤人!你還想抵賴?」九公厲聲,怒斥著叛徒,「你們趙氏世代都是梅家的家臣,你爺爺、你爹、你娘,都是梅家的人!當初你爹你娘拼了性命才把你送到聽雪樓去臥底,你今天這般負恩反噬,難道不怕天打五雷轟?」

他下面的話沒有說出去。因為刀鋒一緊,逼得他無法說話。

「負恩反噬?」趙冰潔微微冷笑,不屑一顧,「笑話!我父母願意為連他們名字都記不住的『主公』死心塌地地賣命,那是他們的選擇——可憑什麼要我一生下來就要繼續做梅家的奴才?梅家於我,何恩之有?」

「你…」九公額頭青筋凸起,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給我聽好了,九公!」趙冰潔站在窗前,手裡握著刀,一貫平靜的語氣也變得說不出的狠厲,「我才不是梅家的奴才!梅家,是我的仇人——殺父殺母的仇人!我恨死了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如今還是一個父母雙全、待嫁閨中的好人家的女兒,才不會變成如今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的語音裡已然有了哽咽,雙眸裡竟然彷彿烈火在燃燒,回過手用刀柄擊在老人的頭上,重重將他擊倒在地!

九公呻吟著跌倒,口鼻裡有鮮血急湧。

從進入這間酒館之後,蕭停雲的眼神就落在了趙冰潔身上,警覺地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眼神凝重,殺氣並不曾放鬆半分。

這個女人實在是敵我難分,不到最後一刻,他都無法完全信任她。

然而,聽到這句話,蕭停雲的臉色變了,從胸臆裡吐出了一聲歎息——這麼多年來,他居然還是第一次從冰潔波瀾不驚的眼裡看到了這樣的悲憤之意。

這種深藏隱忍的憤怒和仇恨,已經在她心底燃燒了十幾年吧。

「當時,天道盟成立,以梅家為首的七個武林大豪定下了這個計劃,把我送去臥底。」趙冰潔將九公擊倒在地,封了他背上的大穴,冷冷地俯視著他,「你們挑中我當臥底,除了因為我父母都是梅家的死士之外,也因為我不但為人機靈,而且身體虛弱沒有習過武——這樣,聽雪樓就不大會懷疑一個不會武功的孤兒,而我因為無力自保,也就只能死心塌地地為你們效忠。是也不是?」

她握著朝露之刀,忽然間大笑起來:「笑話!你們殺了我父母,毀了我的家,在我身上下了毒,把我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居然還妄想我會為你們赴湯蹈火?!」

「你這個賤人!不知報恩,反而噬主!」九公無法反駁,只能咬牙怒罵,「背叛了梅家和天道盟,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

「我當然知道自己不能活。」趙冰潔收斂了笑聲,平靜地道,「把我送到聽雪樓的時候,你們就給我下了毒——每一年,我都需要從天道盟拿一次解藥,否則就會生不如死。而那種解藥在緩解的同時,也會令毒在我身體裡進一步加深。你們就是靠這個來綁住我,使我俯首帖耳不敢背叛,對嗎?」

那一刻,猶如一道電光掠過心頭,將他心中剩下的疑問全部昭然照亮。

「冰潔!」蕭停雲失聲道,「原來是這樣。你…你為什麼從來不說?」

「我不知道該對誰說。我不是一個喜歡向人示弱求助的人。」她回頭看著他,淡淡地笑,空洞的眼裡流露出一種深沉的悲哀,「南樓主和秦夫人對我真的很好…事實上,就連我的親生父母,也不曾待我有這樣的情分。我不想做對不起聽雪樓的事。可是…」

她停頓了一下,眼裡有潸然的淚光,似是回憶起了極其痛苦的事。

「你知道嗎?我還是出賣了聽雪樓的情報。」趙冰潔苦笑,「在最初那幾年裡,我嘗試了很多次,不想像狗一樣地靠著出賣別人去乞求他們的解藥——可那種毒發作的時候實在是太痛苦。我…」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齒縫裡有輕微的抽氣聲,彷彿還在回憶那種跗骨之蛆般的可怕痛苦,許久才又低聲道:「每一次…我最終還是熬不過,不得不屈服——在被送到這裡的前三年,我靠著出賣聽雪樓的機密情報,來向他們換取解藥。

「但,每一次活下來,我心裡都比死了更痛苦。」

蕭停雲沒有說話,定定看著她,眼神複雜。

這個女子,原來是他一直所不瞭解的——她是一個夜夜帶刀同眠的女子。這些年來他和她靠得那麼近,耳鬢廝磨,朝夕相對,無時無刻不感覺到她身上那種清涼寧靜的美麗,和美麗下隱藏的刀鋒般的危險。

她是誰?是怎樣的女人?她心裡到底藏著怎樣的愛與恨?

聽雪樓的女總管在這座空空的客棧裡,訴說著前半生的痛苦和掙扎,聲音卻是平靜的:「雖然如此,但我的忍耐力也越來越強:一開始只能熬半個月,到了後來,我在毒發的時候已經能咬牙熬幾個月不服解藥——再後來,雖然我還是一年一度地給你們送情報換取解藥,但事實上,我已經不再需要服用那個藥了。那一年,正好是公子接任聽雪樓主的時候。」

說到這裡,她停了一停,看向蕭停雲,而他也正在看著她。

「哈哈哈!」她忽然間笑了起來,聲音裡帶著報復的快意,「九公,你明白了嗎?從十年前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服過一次你們的解藥了…我拼著瞎了一雙眼,也要掙脫你們的控制!」

「不可能!」那個枯瘦的老者震驚地望著面前蒼白瘦弱的女子,嘴唇哆嗦著,喃喃,「『吸髓』的毒,不服解藥的話,就算你是鐵打的人,也不可能忍下來!」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們太小看我了。」趙冰潔冷笑,忽然站起來,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外袍——她只穿著小衣,露出的身形蒼白消瘦,有觸目驚心的纍纍傷痕。

「看到了嗎?這上面每一處,都是我自己用針扎出來的!」她冷笑,手裡握著朝露之刀,指著自己的雙臂,「我不知道在自己身上用過多少藥,扎過多少針!到最後,終於找到了一些可以緩解的方法,毒發也不至於生不如死。」

九公看著這個纖弱的女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是的,我咬牙忍下來了!所以,從那時候起,我送給你們的情報,也全部都變成了假的!哈哈哈…」趙冰潔站在血泊裡,冷笑,「你們還以為我是被你們捏在手心的傀儡?笑話!我不是我父母那種愚忠的奴才,我不會放過你們這些操縱我人生的人!」

她穿好衣服,回頭看著他,眼神森冷如鬼,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話,如同詛咒:「當初那定下這個計劃的七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什麼?」九公不可思議地喃喃,「這些年來,難道都是你在暗中…」

「不錯。」趙冰潔蒼白的臉上流露出可怕的表情,詭異地一笑,往前走了一步,低頭看著他,「這十年裡,我使出了諸般手段,讓名單上的七個人一個個都先後出了『意外』——我做得很謹慎,讓幾件事發生在先後十年之中,或是意外,或是借刀,相互之間毫無關聯,所以竟也被我勉強掩了過去,沒引起你們懷疑。

「直到把梅景浩也弄死了,天道盟土崩瓦解,我才鬆了口氣!但我還是不敢徹底放心,因為梅家是天道盟的核心,家族內還有人知道我的底細,只要還有一個活口,就難保我的秘密不被人發現。

「所以,我必須要設這一個局把你們這些餘孽都引出來,徹底剷除!

「但是,即便咬牙苦熬了下來,因為那個慢性毒藥,我眼睛的視覺還是一天天地轉弱。」她蒼白纖細的手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痛苦,「我強行壓著毒,不讓它發作,然而毒性反攻入腦,我真的就漸漸看不見了。」

「賤人,活該!」九公冷笑起來,咬牙詛咒,「你不得好死!」

「是嗎?」趙冰潔冷笑,死死地盯著他,厲聲道,「就算我不得好死,但閉眼之前,我至少看到了你們的下場!」

她的聲音尖利而殘忍,帶著某種快慰,鋒利得彷彿要切開人的心肺。一語之後,酒館裡忽然間就寂靜下來,只有充滿了血腥味的風在吹拂。

「我只是沒想到,梅景浩死了後,天道盟居然還有新的首領在。那一天晚上,來找我的那個人竟然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以此要挾我協助他顛覆聽雪樓。」趙冰潔站在窗口的日光之中,身影單薄如紙,撫摩著袖中的朝露,「說吧,九公——梅景浩死了後,你們聽命於誰?天道盟剩下的那些殘黨,又聚集在何方?」

「你也配知道?」九公用蒼老的雙眼看著這個女人,冷笑,「別以為你已經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尊主還在那裡看著你呢!你們連他的衣角都碰不著!蠢材!」

趙冰潔眉梢一挑,終於露出了一絲怒意和迷惑。

是的,那個神秘的「尊主」,無疑是如今天道盟背後真正的主宰者。那個人是如此可怕,幻影一般來去無蹤,他要殺死自己原本也是如同反手般容易,可是為何他竟然真的給了自己解藥,治好了她的眼睛?

「那個尊主到底是誰?」她往前一步,抽出了刀,厲聲道,「不說的話,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地剮下來!」

「他?」九公笑了一聲,「他,就是來終結聽雪樓的人!」

話音未落,他身子忽然往前一傾!

蕭停雲一直聚精會神地在聽他們的對話,然而此刻反應也是驚人迅速,對方身形一動,他立刻掠過去,一掌擊在了他後頸上。九公一口血噴出來,牙齒頓時斷了好幾顆,咬住舌尖的下頜頓時鬆脫。

「不用徒勞掙扎了。」蕭停雲冷冷地扣住他的咽喉,看著這個老人,「我一向不喜歡折磨硬漢子,更不喜歡折磨老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逼我動手——快回答!」

然而,九公緊閉嘴唇,冷冷哼了一聲,竟然是毫不動容。

「不說也沒關係。」蕭停雲唇邊露出一絲刻薄的冷笑,「帶回樓裡去慢慢問,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我自然有幾十種方法令你開口。」

他的聲音冰冷得怕人,然而臉上卻還是帶著那種溫文貴公子的微笑,說話之間,手指連點對方八處大穴,封鎖了一切可以活動的關節,然後將老人放到了一邊的椅子上,等著交給外面的下屬帶回樓中審問。

等一切都安定後,他鬆了口氣,忽然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這句謝,他說得緩慢而凝重,彷彿穿過了十幾年的時光。

「何必謝我,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趙冰潔臉色蒼白地望著他,笑了一笑,神色複雜,「方纔情況危急,在那種時候,你相信了我說的每一句話,毫不猶豫地和我合力協作,制住了所有敵人——如果不是有了這份決斷和信任,我又如何救得了你?」

蕭停雲歎了口氣,伸過手緊緊握住:「我當然相信你,冰潔。」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死,想要聽雪樓滅,那麼從一開始,你便會慫恿我親赴苗疆。」他苦笑,「因為這樣一來,聽雪樓的實權就落入你手裡了,到時候你想做什麼都很方便。」

「哦?」她微微一笑,卻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那也可能是我為了避免你猜疑,故意不說,轉而支開聽雪樓四護法,以便於留下來對付勢單力薄的你。難道不是嗎?」

「這種想法,我也不是沒有過…而且一度我是信以為真的。」蕭停雲頷首,沒有否認,卻搖了搖頭,「不過在剛才道上猝然遇到伏擊時,我就已經徹底否定了這個猜測。」

他喃喃,望著門外停放的嶄新的馬車:「今日離開總樓時,我故意坐上了你乘坐的那駕馬車——這是隨機的決定,絕不可能被任何人預先知曉——可為什麼所有襲擊是衝著你的馬車發動,而原本該我乘坐的那輛馬車卻平安到達了渡口?」

趙冰潔沒有說話,嘴角微微動了動。

「你傳了假消息給那些人,是不是?」他望著她蒼白的臉,歎息:「你已經做了準備,要替我引開所有刺殺者,哪怕自己以身相殉,對不對?」

她的手在他手心裡微微一顫,彷彿想抽出來,卻被他捏緊。

蕭停雲低聲:「當想明白這一層之後,我又怎能不信任你?——所以在你暗中提醒,要我小心店裡之人時,我當然沒有任何猶豫。」

趙冰潔嘴角動了動,彷彿想說什麼,卻只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呢,冰潔?」他喃喃歎息。

「別管我是怎樣的人。」她笑了一笑,低聲,「這些年來,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守護聽雪樓而已——哪怕你一直以為自己與之並肩作戰的…是另一個人。」

他心中大慟,嘴唇動了一動,終於還是無法按捺住內心激烈的情緒,抬起手,一把將她緊緊抱入了懷裡,低聲歎息:「冰潔!」

在他們成年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擁抱她,她只覺得極痛卻極歡喜。

多年來心底隱藏的隔閡和猜忌,曾經如刺一樣橫亙在他們中間。而如今,終於一朝冰消雪釋。他終於伸出手擁抱了她,再不顧及是否會被那些暗刺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