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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真的嗎?」這個消息令一直失魂落魄的織鶯也站了起來。然而等她走過去的時候,冰錐猛然一沉,已經重新一頭扎進了北海,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水覆蓋了上來,淹沒了窺管,再也看不到頭頂的星象。

機艙裡瞬間陷入了寂靜。外面只是一片深藍,無窮無盡,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進入大海的那一瞬間,冰錐發出了猛烈的顫抖,聚集成尖利形狀的外殼一瞬間展開,變換成了更加適合在水中潛行的模式。儀器開始運轉,其中一個機簧開始有節奏的跳躍,接受著從深海裡傳來的訊息——那些訊息是用一種奇特的波紋發出的,中心位於空明島,穿行在海洋深處,只有冰錐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笛少將迫不及待的打開儀器,看著從深海裡傳來的訊息,忽然喊了一聲。

「怎麼?」織鶯嚇了一跳,回過神來。

「太好了!我看到元老院傳來的消息了——按照我們原來的計劃,反攻應該已經在十天前正式發動,我們的軍隊已經從狷之原登陸,如閃電一樣刺入空桑的心臟!」笛少將越說越激動,飛速駕馭冰錐,恨不得立刻回到戰場,「現在命輪已經被摧毀,白墨宸也掛冠而去——空桑已經被斬首,還有誰能與我們相抗?」

織鶯低低的回答:「可是,我們的軍隊只有他們的十分之一。」

「但我們的戰士個個勇猛,以一當十,豈是那些空桑人可以比的?」笛少將冷笑,「而且,我們還有了神之手!空桑有嗎?」

「神之手…」織鶯一怔。對,她怎麼會忘了留在空明島的那批孩子呢?

那批具有「風」和「空」力量的孩子,在她走的時候移交給了義錚。雖然不像此行的「水」和「火」兩部的孩子一樣具有破壞性的殺傷力,那些孩子卻天生擅長操縱虛無的東西。即便是風這種精密度極高的機械,他們操控起來也是游刃有餘。那些孩子駕馭機械的靈氣度,甚至超過了訓練有素的鮫人傀儡,能讓改裝後的風和比翼鳥力量提升接近一倍之多。

經過義錚的訓練後,那些孩子掌握了駕馭機械的技能,那些因為沒人會開而封在倉庫裡的風和比翼鳥,如今都可以重返戰場了——整個征天軍團瞬間復活,展現出當年震動九天的力量,那些空桑軍隊怎能抵擋?

「那些空桑人措手不及,被殺了個落花流水!聽說第一戰在迷牆下就斬首了一萬空桑人!」笛少將興奮地說著剛聽到的消息,「目下我們已經誅殺了空桑赤王,還滅了四大部落的三個!看起來,馬上要劍指瀚海驛了!」

織鶯默默聽著,心裡卻沒有多少喜悅。

殺戮,有什麼可炫耀的?如果以她個人的看法,她覺得居住在西海上也沒有什麼不好,何必用血流漂杵的代價回到那片土地?但身為帝國的一份子,聽從指令幾乎是生下來就被教導的準則,她亦無從反抗。

「不知道義錚去了雲荒沒。」她輕聲喃喃。

「沒有沒有,聽說義錚被留下來守衛本島了。」笛少將回答,「元老院把整個帝國的兵力傾巢派出,也得留一張王牌防守吧?義錚本身就是個一流的軍人,這次戰役結束後,他身上的榮耀就更多了。巫彭元帥老了,將來帝國的元帥也該是他了吧?」

說到這裡,笛少將對她的態度突然變得恭謹起來,「你看,就算看在義錚的份兒上,元老院也不該處罰我們的——現在這裡對你說聲恭喜了。」

「恭喜?」她低下了頭,眼裡一點歡喜的神色也沒有——她剛剛帶領一群孩子屠殺了一座城池,那些孩子死了,而隱居在密林裡的那些男女老幼也都無一倖免。已經有那麼多人死了…即將有更多人死去。戰爭,似乎真的永無窮盡。

這,有什麼值得喜悅的?

「快到西海了嗎?」她忍不住輕聲問,心裡有一種奇特的複雜感情:似是恐懼和迴避,又似在渴盼。然而,笛少將還沒回答,一個聲音卻搶了進來,尖聲道:「回西海!織鶯一定要回西海!望舒在等著!」

小鶯睜大了眼睛,骨碌碌地看著她,眼神寧靜又乾淨。

宛如那個天才少年的眼神。

望舒,你還好嗎?你,還在與那些冰冷的機械為伴,等待著我的歸來嗎?等我歸來時,你希望我給你的是什麼樣的答案呢?

此刻,在遙遠的西海上,戰雲密佈。在最後一個輔島失守之後,滄流帝國的首府空明島已成絕境,四周都包圍著空桑人的軍隊。木蘭巨艦上大炮轟鳴,密集的炮彈射向了冰族人最後的堡壘。

大地在顫抖,無數房屋隨之倒塌,空明島幾乎成了焦土。

在地下的密室內,滄流元老院會聚一堂,默默無語地看著居中的首座長老巫咸。頭頂不斷有炮彈落下,閃出的火光透過天窗,映照得室內一明一滅。水鏡裡倒映著火光,讓潛心與遠方對話溝通的巫咸回過神來。

「各位,我們的軍隊,已經穿越了博古爾大漠!」首座長老抬起頭,緩緩吐出了最新的消息,「四大部族已經崩潰,很快,我們就要抵達瀚海驛了。」

如果抵達韓海驛,那麼,鏡湖和帝都加藍也都近在咫尺。

然而,這樣的喜訊並未讓在座的幾位長老露出輕鬆的神色。長老們只是相互看了看,國務大臣巫朗緊皺眉頭,低聲道,「前線傳來的消息固然是好,可是燃眉之急還是要先解…目下空桑的十萬大軍圍困空明島,日夜猛攻,只怕我們撐不了多久了。」

說到這裡,頭頂再度落下一枚炮火,地下密室震顫。

巫咸低下頭,看著水鏡上映照出的火光,低聲道:「放心,他們不會得逞的——我相信,空桑帝都發出的調西海大軍回去救急的命令,已經在半路上了。而等到五月二十日,破軍就將甦醒,到時候,這天下誰還能與我們匹敵?」

「五月二十日?就先別想那麼遠了,」旁邊的巫姑卻尖著嗓子冷笑,「聽說空桑主帥駿音已經下令,要在三天內攻入本島!」

「三天?空桑人也太小看我們滄流戰士了!」巫咸冷笑起來,「這是我們的首府,怎麼會讓那些空桑人在三天之內登上空明島!」

「你出去看看吧,外面都成什麼樣了!」巫姑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沒有一座房子是好的,包括我們的府邸和元老院都讓空桑人的炮火擊中了!我的孫子被炸死了,大兒子也戰死了——如今我們只剩下不足一萬人還能動!你倒是說說看,能不能堅持三天?」

「巫姑!」巫咸在元老院德高望重,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駁斥,不由得變了臉色。然而,旁邊的幾個長老卻沒有人開口幫他說話,每個人都臉色凝重。

「其實,真應該多留一些兵力在本島的。」巫抵歎氣,「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依我說,當初就不該給那個中州人那麼多黃金!把國庫都掏空了。」

幾巫紛紛低聲議論,開口說出的卻全是抱怨。這些年來,巫咸大權獨攬,做大決斷的時候根本不把其餘人的意見放在眼裡,讓元老院的其他幾位心裡積累了不少意見,此刻形勢危急,那些深埋的火藥便有被引爆的危險。

「好了,在這種時候,元老院諸位更加不能亂了陣腳。」巫咸看到這樣的情況,只能勉強壓下了火氣,開口問,「義錚呢?他在哪裡?」

「義錚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回來了。」巫朗回答,「他帶領征天軍團留守在本島的戰士抗擊空桑人,日夜不眠地巡視著本島——空桑兵力是我們的十倍,卻沒有制空權,多虧了義錚帶領的十二架風從空中配合,否則空明島早就淪陷了。」

「召義錚回來。」巫咸低聲道,咳嗽著,「緊急部署後面的事情。」

「是。」巫朗低頭。

「在空桑人登陸之前,無論怎樣的情況,所有人各司其職,不得離開。」巫咸站起身來,手裡握著水晶球,雖然腳步有些踉蹌,蒼老的身形依舊挺得筆直,朝著外面走去,「明天中午,大家再來這裡討論下一步的事情。」

巫姑等人看著他的背影,眼裡的不滿之色更深,相互交換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眼神。

「首座真的是太老了…」巫朗歎息,「連走路都不穩了。」

巫姑冷笑,「但願不要空桑人沒攻進來,他先倒下了吧!——你猜他這是要去哪裡?」

「應該是去地下工坊吧?」巫朗低聲道,「如今那個孩子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孩子?」巫姑怪笑起來,「那可不是什麼孩子…那是個怪物!」

「這種話別說的那麼露骨,畢竟望舒很聽話,給滄流帝國造了不少有用的武器。」巫朗皺眉,「何況現在又是這種局面,我們還要指望他呢——聽說他正在做一種叫」雲之山「的武器,威力巨大,一旦成功,據說靠著個人之力就可以扭轉戰局。」

「什麼東西這麼神?肯定是吹噓的吧?」巫姑並不信,冷笑,「不知怎麼的,我覺得那小子壞,整天不說話,裝沉默乖巧,心裡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你猜,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了?」

巫朗緊張起來,「別亂說!他怎麼可能知道?滄流上下知道這個秘密的就我們元老院幾個人,誰會去告訴望舒?」

「織鶯那個小妮子說不定會。」巫姑冷笑,「望舒那麼喜歡她,她卻嫁給了別人,說不定人家上門來一頓追問,她扛不住就會把真相兜出來。」

巫朗搖頭,「不,不可能。巫真雖然年輕,但做事有分寸,斷然不會違反首座的意思,把如此關係重大的一件事情透露給望舒。」

「好吧。」巫姑索然乏味地轉過了頭,「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

話音未落,又一聲巨響從頭頂傳來,整個空明島似乎都在戰慄。巫姑的話頓在了喉嚨裡,枯瘦的手指飛快地掐算著草,臉色陰晴不定。

隆隆的炮火聲從頭頂傳來,然而,在這個寬闊的地下軍工作坊裡,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工作著,似乎就算炮火落在了眼前也不會動容分毫。那些都是滄流最好的工匠,他們迅速而嚴謹地按照各自的職責操作著,鍛造鋼鐵,調配火藥,製作機簧,磨合組裝…

一切有條不紊,每隔一盞茶時間,就會有嶄新的武器出現在面前。

「稟告首座,今天我們造出了一百二十七把射日弩,五百發筒子鏢,還有…」負責軍工坊的和安校尉向忽然前來的巫咸長老報告進度。然而後者只是皺著眉頭看著一堆嶄新的機械,搖了搖頭,「還只是在造這些?沒有更好一些的武器了嗎?」

「這…」何安校尉有些為難,「沒有其他新武器了。」

巫咸皺眉,低聲問:「望舒在哪裡?」

「他…在房間裡休息。」何安校尉顯出猶豫之色,似乎壓抑著自己想要抱怨的心,嘴裡卻還是忍不住一連串說了出來,「這兩天他幾乎就沒有從房間裡出來過,連我們遇到製作上的問題,都是隔著門向他請教。首座,你看外面的戰局已經這樣了,大家都在拚命工作,如果這樣下去,屬下覺得——」

「我知道了,」然而,巫咸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繼續工作吧。」

何安校尉愕然,卻看到巫咸將一把射日弩扔回了匣子裡,對著身後的隨從說了一句「你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就徑直走向了地底更深處那個工坊。

這個工坊,位於地底十丈深之處,已經有了數百年的歷史。滄流帝國歷史上傳奇人物天機公子生前便在這裡工作,靠著一人之力,研製出了無數匪夷所思的機械,改進了風和比翼鳥,留下了冰錐草圖,將冰族的製造學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而此刻,這裡的主人是一個少年,傳說中天機公子的「遺腹子」——望舒。

通道並不寬,只堪堪容許兩個人並肩,四壁都用精鋼製成,堅固無比。任憑空桑軍隊狂轟濫炸,火炮炸彈如雨而落,這個工坊還是紋絲不動,固若金湯。走完了長長的甬道,巫咸在盡頭的那扇門外停下,發現它果然是關上的,便抬起手敲了敲。

沒有人開門,也沒有絲毫聲音。

巫咸皺起了花白的長眉,屈指重新敲了敲,開口:「望舒,開門。」

「別煩我!」裡面傳來了少年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暴躁,隨著一聲沉重的金屬跌落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砸在了地上,「滾!我說過,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吵我!」

「是我。」巫咸咳嗽了一聲。房間裡的聲音忽然停頓了,似乎望舒聽出了是誰,回答了一句「稍等」,隨即傳來一連串窸窸窣窣的響動,有什麼東西被急促地拖動著。過了足足一盞茶時間,腳步聲才向著門口走來。

「巫咸大人?」厚重的包著精鋼的門被打開,門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眼窩深陷,頭髮蓬亂,整個人連站都站不穩,左右搖晃著,似乎隨時隨地都會暈過去。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巫咸看到望舒這個樣子也吃了一驚,連忙推門而入,「這些天你把自己關在這裡都在做些什麼?」

「我…在設計一個新東西。」望舒搓著手,神色有些不安,身體也微微左右搖晃——巫咸很熟悉他這種神情,往往預示著這個少年在進行一件非常重要且暫時不能說出來的事情,不由得精神一振,「你研製出新武器了?」

「這…算是吧。」望舒猶豫了一下。

「怎麼吞吞吐吐的?」巫咸有些不耐煩起來,皺眉呵斥,「你知道外面的戰局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嗎?空明島已經四面被圍,義錚帶著人苦苦支撐,眼看空桑人就要登陸了!這個時候你如果設計出了什麼,一定要趕快投入製作!否則就來不及了!」

「義錚?」似乎這個名字刺激到了某根神經,望舒蒼白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淡淡的血色,眼神倏地一亮,「對哦…他是軍人,應該去和空桑人打仗的。他還沒有死嗎?」

「什麼話?難道你希望他死嗎?」巫咸心裡一震,似乎從這個少年的眼眸深處看出了一種極大的惡意,一股怒火勃然而起,怒斥道,「望舒,事到如今你也要有自知之明。織鶯已經嫁人了,就算是義錚死了,她也是別人的妻子!這輩子,你就別再妄想了!」

這些話鋒利如刀,讓少年的臉頓時褪盡了血色,望舒雙手絞在一起,薄唇顫抖著,似乎要說什麼,卻終究硬生生咬住了牙,只是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是不是還不服氣?」巫咸第一次在少年臉上看到這種神色,忍不住皺眉,歎了口氣,道,「等這場仗打完了,我會挑族裡的美人給你。」

「我不要。」望舒咬著牙,低聲道,「我就要織鶯。」

「放肆!」巫咸位高權重,還從未被別人如此當面頂撞,忍不住大怒,「本座說給你娶妻也是為了你好,本來你壓根兒不需要娶妻!要不是…」

「要不是此刻國難臨頭,你連這一句都懶得哄我,是嗎?」望舒忽的嗤笑起來,抬頭看著巫咸,清秀的眉目之間儘是冷嘲之色,「首座大人,我為滄流帝國日夜辛苦工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什麼我唯一想要的東西,你們就是非要從我手裡奪走呢?——如果沒有了我,誰來為你們造這些殺人武器?誰來成為你們的武器?」

巫咸震了一下,似乎聽出了這話裡面的威脅意味,不由得審視了一下面前站著的這個少年——自從織鶯離開後,短短數月,這個少年似乎從內而外有了一些深遠的改變,連眼神都已經不同,閃爍莫測。

他知道望舒說的沒錯,歎了口氣,放緩了語調,「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望舒。對帝國而言,你也是個不可或缺的寶貴財富——孩子,你配得上擁有任何東西。」

這樣的語氣讓少年的語氣也軟了下去,望舒絞著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如果…如果我給了你你所需要的一切,你是不是也會把我想要的給我?」

「我要的東西?」巫咸一震,四顧,「你到底做出了什麼?」

「首座大人以為我每天關在這屋子裡,難道是在無所事事地浪費時間嗎?」望舒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味深長,「看吧,我做出了一件可以扭轉整個戰局…。不,乃至整個天下的東西!是超越天機公子的,空前絕後的傑作!」

巫咸忽的站了起來,用一種既驚疑又狂喜的目光審視著望舒。他知道這個單純的少年從不曾如此狂妄和誇大過,不由的咳嗽了幾聲,「讓我看看!」

「還是半成品。」望舒搖頭,「我還沒做完,還缺一些零件。」

「到底是什麼?」沉穩老練如巫咸,也終於流露出了沉不住氣的急躁,「外面戰局已經岌岌可危,你總要讓我知道到底是什麼新機械,能夠扭轉局面?」

「這個…」望舒沉吟了一下,眼睛裡露出一絲狡黠,「如果我比義錚更有用,如果我能挽救這個帝國的危局——首座大人,您,會答應我的要求嗎?」

「…」巫咸知道自己這句話的份量,掂量了下,只道,「先讓我看看你做出了什麼,如果真的是空前絕後的利器,我可以考慮。」

「真的嗎?」他終於鬆了一絲口風,已然讓望舒欣喜若狂。少年從堆滿各種機械的倉庫內飛快向深處奔跑,顧不得自己一瘸一拐的模樣,在工坊的盡端,打開了一個櫃子,回過頭喊:「看!」

那一瞬,巫咸目瞪口呆。

裝在櫃子裡的,居然是另一個望舒!

然而仔細看去,那分明又是一具模型,四肢和軀幹都用金屬製成,面具是瓷做的,細密如鎖子甲一樣的冷冷鋼鐵覆蓋著表面,如同覆蓋了金縷玉衣的蒼白的人體。看到這個東西,巫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難道,這個孩子造出了另一個同類?

「你看,它會動。」望舒伸手進去,不知道在機械的什麼地方按了一下機關,只聽卡嗒幾聲,那個金屬機械人忽然動了,一抬腳,竟從櫃子裡穩穩當當地走了出來!

只聽轟然一聲響,他這一步踏下去,堅硬的地面居然凹了一塊!

那個人偶只走了一步就又停住了,再也不動。

「大人,看我給你示範。」望舒走過去,又按下了一個機簧。站立的機械人的身體忽然打開了,兩邊的肋骨如同一扇小門似的敞開,露出了空空的內部,正好能夠裝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