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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然而能認出這把劍的來歷,卻讓他覺得詫異。

這是一把具有傳奇色彩的劍,據說數千年前被星尊大帝持有過,後來作為空桑和海國友好的象徵,被海皇蘇摩贈送給了空桑的光華皇帝真嵐,一直珍藏於帝都伽藍城。這片大陸上看到過它的人也只是極少數,而這個空桑人竟然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吧?是傳說中的辟天吧?」那個空桑戰士驚喜萬分,眼珠子都不轉地盯著看,手指蠢蠢欲動,「傳說它是世間至寶,由龍塚裡的蛟龍之牙製成,然而自從八百多年前西恭帝駕崩之後,雲荒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它的下落了…啊,這麼說來——」

他忽然跳了起來,看著藍發的鮫人:「你…難道是偷來的?」

旅人看了那個人一眼,眼神越發的冰冷。

一個普通的空桑戰士根本不可能知道那麼多。這個人是誰?百年來,自己一直隱秘地來往於雲荒,從來不曾被任何人看到蹤跡。然而這次一個不慎,似乎惹上了麻煩。

「哎,你想幹嘛?」感覺到了他眼裡一掠而過的殺氣,那個人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一語未落,旅人立刻出手。也不見腳步移動,便瞬間到了那個空桑戰士的身側,快如鬼魅地捏住了對方的肩胛骨——他這次的出手簡單利落,沒有任何花俏招式,唯一的便是快,快到幾乎肉眼無法看清。

那個空桑人還沒回過神,便落入了他的掌握。

「喂,你…你要幹什麼?」那個人拚命地抖動肩膀,卻甩不開他,「很…很痛!該死的,你想殺人滅口麼?」

然而更為吃驚的卻是那個旅人——方纔他的出手很重,那一捏之下,便是薩特爾那般的邪魔都會當即脊椎斷裂,眼前的這個空桑人肩膀單薄,然而被他重手扣住,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說話!

那個空桑人掙扎不脫,臉色一變,忽地叫起來:「看!那邊怎麼有一個人?」

旅人看到他眼睛圓瞪,直直看著自己身後不遠處,不由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回過頭去看——然而,就在轉開視線的那一瞬間,只覺得腕上微微一痛,彷彿有什麼東西極快地咬了自己一口。

旅人閃電般回頭,手指一錯一捏,指間竟捏住了一條細如小指的蛇。

那條蛇是從那個空桑人的袖口無聲無息地鑽出來,趁著他微一分心,猝不及防地咬中了他的手腕。然而旅人的反應也是驚人,那條小蛇剛剛鬆口,甚至來不及縮回身子,他便已經探手用中食二指捏住了蛇頭。

「喂喂,快放開我家金鱗!你要捏死它了!」那個空桑人沒有料到他的身手如此敏捷,蛇居然被他捉住,不由脫口驚呼起來。然而肩膀還被他抓著,怎麼也掙扎不開。

旅人冷哼了一聲,手指加力,便要捏碎那個小小的蛇頭。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奇特的麻木從手腕處急速升起,黑線一樣的逆著血脈蔓延,只是一次呼吸之間,他便覺得整條右臂無法動彈。不好——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轉過左手,立刻封住了右臂肩窩處的血脈。

然而只是這麼一鬆手,那個空桑人便立刻游魚一樣地從他手底滑了出去,掠出了一丈遠。

「嘿嘿,知道空桑人的厲害了吧?」他回頭望著他笑,伸手彈了彈那條小蛇的腦袋,安慰了一句什麼。金蛇似乎受了驚嚇,哧溜一聲重新鑽進了他袖口的暗袋,再也不肯探出頭來,「我數到十,你就等著去黃泉路吧!」

旅人握著自己的肩膀,看到一絲黑氣如同蛇一樣從手腕迅速上升。

「怎麼樣?服氣不服氣?」那個空桑人退開數丈,將箭重新搭上了弓,瞄準了他,冷哼,「死鮫人,來到沙漠這種地方,居然還想和我鬥?」

旅人低聲:「你絕不會是空桑軍隊裡的人——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是空桑劍聖的弟子呀!」那個人笑了一聲,得意非凡,「這下知道厲害了吧?趕緊磕頭道歉,把那把辟天劍雙手奉上來,說不定小爺一高興,還能給你解藥呢!」

就在對方得意洋洋地大話之間,旅人忽然間毫無預兆地發力,身子驀地如箭般衝出——然而這一次那個空桑人顯然也已經有了準備,他一動,他便立刻也跟著後退,輕身功夫居然也算不錯。不過那個空桑人的速度和他比起來便只能算慢動作,所以即便是一早有了防備也來不及躲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再度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旅人冷冷看著她,沒有說話。上次是大意才著了道兒,這次他也學乖了,捏住的是空桑人的另一邊肩膀,避開了藏有金鱗的一側,時刻警惕。

「該死!你怎麼能那麼快?!」那個空桑人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卻是毫不驚惶,一連聲問下去,「不會吧?莫非你真的得到了那一卷《擊鋏九問》的真傳?…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有辟天劍?來這裡又是幹什麼?」

他彷彿絲毫沒有覺醒到自己俘虜的身份,還問了一大堆問題。旅人沒有聽完,不耐煩地蹙眉,舉起了另一隻手對準他的後心。

「喂喂!」知道對方要下狠手,那個空桑人連忙大叫起來,「你不要解藥了?」

旅人搖頭:「不用。龍血解百毒。」

「什麼?龍血?!」那個空桑人再度吃了一驚,脫口,「你有龍血?天啦…」他看了一眼對方被蛇咬過的手腕,發現那一條黑線果然已經在迅速的淡去,不由更加吃驚,「該死!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真的找到了龍血!——你…你難道去過從極冰淵?天啦!居然有人,不,有鮫人去過那個地方!」

他幾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立刻便要有殺身之禍,只是眼睛放光的嚷嚷:「可以帶我去那裡麼?求求你了!——我、我會給你很多很多錢的!只要你帶我去!」

「無人可以靠近聖地。」旅人冷冷回答,似是再也不想和這個空桑人多話,手指一錯,再度加力——那一瞬,他聽到一聲卡嚓的輕響,似乎是襯在衣服裡什麼東西被捏碎了。

「哎呀!」那個空桑戰士陡然痛呼起來,聲音尖利。

「原來穿了貼身軟甲,難怪。」旅人低低道,看著從那人袍子底下簌簌掉落的金色碎片。那是有著細碎紋路的軟甲,打造的非常精密,每片不過三分之一指甲大小,穿在身上就如衣服一般柔軟輕捷,行動絲毫感覺不出累贅。

他忽然有點吃驚,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空桑人。

這分明是西海上滄流冰族鍛造的頂級戰甲:「鮫綃戰衣」,由密銀混合了鮫綃鍛造而成,輕便柔軟,卻又堅不可摧,一般只配備給少將以上的戰士。在雲荒上幾乎從來不曾看到過此物,除非是軍隊繳來獻給帝都的戰利品,供皇家御用。

這種東西極其昂貴,據說在黑市上一件可以賣到五十萬金,而且還有價無市。

「你到底是誰?」旅人語氣凝重起來,手下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

「我,我只是個路過的人!」軟甲被捏碎,那個空桑戰士這一回是真的痛到了骨頭裡,聲音都變了,「我不是壞人…別殺我!我爹還在家裡等我呢…」

「…」他看著那雙年輕明亮的眼睛,一時間手微微一顫。

「求求你別殺我!」那個空桑戰士顯然非常會察言觀色,看到他的臉色微緩,立刻換了一個腔調,苦苦哀求,「最多…最多我發誓不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見過你、見過這把辟天劍好了!我發誓,一個人都不告訴!真的!」

「閉嘴!」旅人不快地低喝,心頭有些煩躁——這個空桑人果然聰明絕倫,轉眼就猜到了自己起殺機的原因。

「我發誓!」那個空桑人舉起一隻手來,流利無比地起誓,「天地為證,我絕不向任何第三人提及今天發生的事和『辟天劍』三字!如有違反,讓我下地宮被機關射得萬箭穿心、開棺材被殭屍咬得血肉模糊,就算僥倖生還,回家也被我爹罵死!」

這一連串的毒誓發得當真蹊蹺拗口,旅人一時間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然而感覺到對方語氣中的誠意,他不由得微微鬆開了手上的力度。

「哎呀,痛!」他手才一鬆,那個空桑戰士便趁機掙脫——剛才被旅人抓住了半晌,他的肩胛骨都幾乎被凍得結冰了。他揉著幾乎被捏碎的肩,痛得眼裡淚珠直打轉。然而這一次他沒敢再逃跑,顯然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從眼前這個鮫人手裡逃脫。只是揉著肩膀,仰天吹了一聲口哨,彷彿表示不屑又彷彿表示自己的勇敢。

旅人沉默片刻,終於道:「你如果真的能…」

就在那一瞬間,只聽噗拉拉一聲,砂風裡有什麼東西俯衝而下,巨大的黑影籠罩了頭頂。凌空衝下來的是一隻巨大的鳥,雙翅展開足足有一丈寬,朱羽赤目,迴旋於那個空桑人的頭頂,似乎聽到了命令,猛然一個俯衝掠了下來。

而不遠處,另一隻黑色的鳥已經在遙遙接應,嚴防著地面上的人繼續攻擊。

旅人不由倒退了一步,驚詫不已——那,居然是比翼鳥!

傳說中比翼鳥出於天闕山脈,是世間罕見的靈獸,九天之上雲浮城三女神的座駕,絕不會聽命於一個普通的人類。眼前這兩隻鳥兒,雖然體型看上去略小,卻顯然也是上古神獸的模樣——這個空桑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那一瞬,他有些猶豫不決,忽地覺得衣襟一動,似乎有風輕輕吹過。那個空桑人從他身側掠過,一點足跳上了鳥背,身手迅捷無比。比翼鳥展翅欲飛。

「站住!」那一瞬,旅人猛地回過神來,剎那掠過去,形如鬼魅般扣住了對方的手腕,一翻一拖,厲喝,「給我下來!」

「哎呀——」那個空桑人尚未逃脫,發出了一聲痛呼,被他硬生生從鳥背上拖了下來。

「把辟天還給我!」旅人扣住對方的手腕,一轉一捏,只聽嚓的一聲響,一把黑色的劍從空桑人的袖子裡滑了出來,落到了沙地上,赫然便是辟天——這個空桑戰士個子不高,身形也單薄,真不知道他的袍袖裡是怎樣藏下這麼長一把劍的。

「手法很快嘛。」旅人冷冷道。

「哼!那又怎樣?」被抓了現行,那個空桑戰士卻絲毫沒有羞愧的神色,絲絲吸著冷氣,負痛抗聲道,「我…我只發誓不洩露你的秘密,可沒發誓不偷你的東西!」

他說得這樣的理直氣壯,反而讓旅人有點愕然。然而,如今重任在身,他實在也沒有時間再糾纏下去,搖了搖頭,重新舉起手來:「看來,陸上的人類,實在是不可相信。」

看到他的神色,那個空桑人嚇得往後一縮:「你…你要幹什麼?殺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見得狠話不湊效,他的語調立刻又放軟了,哀求:「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會答應你,你可以變成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然而任憑他舌燦蓮花,旅人只是笑了一笑,將手按在了他的後心上。

「啊!」那個空桑戰士感覺到後心一冷,失聲驚呼。冰冷的寒意從後心湧來,幾乎可以瞬間凍結人的血脈。可是,不等他跳開,在心跳幾乎驟停的一瞬之後,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人只是將手貼在他的後心上輕輕印了一下,然後便將他往前一推:「走吧!」

鮫人手心裡不知何時浮凸出了一個金輪,發出淡淡的光。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那個空桑人掙脫,驚疑不定地看著他,捧著手腕瑟瑟發抖,嘴唇都變得蒼白,「你手心裡那個是什麼東西?你…你是不是對我下了咒?」

「還不走?」旅人重複了一遍,眼裡有殺氣。

幾度被抓又幾度被放,那個空桑人已經心膽俱裂,成了驚弓之鳥。一聽到他語氣的轉變,立刻吃了一驚,生怕他又要動手,連忙往後一跳,瞬地跳上了比翼鳥的背。巨大的朱鳥回過頭親暱地蹭了蹭主人,騰空而起,展翅飛向遠方。

「嗨,聽著!別以為我會感激你的不殺之恩!」那個空桑人在鳥背上轉頭,遠遠地扔下一句狠話,「出了狷之原外邊就是我的地頭,有本事留下姓名,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

一語未畢,人卻已經去得遠了。

他望著那一片烏雲迅速移動遠去,在風裡搖了搖頭,嘴角露出恍惚的笑容。

沒有必要,因為他們再也不會重逢。百年來,他一直居於海外,這次從北海來到雲荒大陸,只是為了六十年一度的大劫——如今任務接近完成,只要做完剩下的那兩個目標,他便要重新回到從極冰淵裡去了。鮫人的生命比陸上人漫長十倍,等下一次他再度出關來到這裡,又應該是六十年以後了。

——到那個時候,眼前這個不知道姓名的空桑人也只怕早已經埋骨地下。

人類的生命,和鮫人相比只是短暫的一春一秋吧?若是紫湮沒有死,如今也早就在造化枯榮的力量下紅顏皓首,化為枯骨——然而,即便是鮫人,在生命長達萬年的龍神和雲浮翼族面前又算是什麼呢?所有的一切,無論長久和短暫,其實都是相對的。

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真正的永恆。

更何況在方纔的剎那,他已經對這個人施下了術法,等到明日的第一縷日光照到身上時,她很快就會忘記一切,如同他們從未相逢。

旅人默默的想著,看著懷裡拿出的一卷羊皮地圖,辨認著上面標記銀色箭頭的方位——那裡標記的是明鶴的居所。

這個命輪裡僅有的兩名女性之一,在七十多年前加入組織,常年駐守在這一片狷之原上,守望神山,從不離開一步。他只在六十年前和她合作過一次,那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面。

「我們要去見明鶴了,紫煙。」旅人輕撫了一下劍柄上的那顆明珠,低聲說了一句,回頭向著狷之原深處走了去。然而,走不了幾步,他的目光忽然凝定了——

剛才那個空桑人沒有騙他,在後方一百尺開外的沙地上,居然真的有一個人!

那個人被半埋在黃沙裡,雙眼怒睜,手裡還抓著什麼。看神態,似乎是要從流沙裡奮力掙出。不過當旅人走到他身側時候,已經明白這個人已經死去。那個人的皮膚已經乾裂如薄薄的羊皮紙,有一隻蜥蜴從他的嘴巴裡爬了出來,吞吐著赤紅色的舌頭。

旅人蹙眉,伸出長劍插入對方腋下,將這具屍體從沙土裡撥出來。只聽嚓的一聲,那具軀體應聲而出,滾落在黃沙上,一動不動。那是一個冰族人,有著純金色的頭髮和蒼白的肌膚,手裡握著一把被震斷的軍刀,穿著鎮野軍團軍人才穿的銀黑兩色戎裝。

然而,奇怪的是那具屍體卻只有一半——彷彿被奇特的利刃攔腰截斷,那個人的軀體從腰部以下便赫然缺失,斷口平滑如鏡,竟然沒有一絲血跡濺出。

「風之刃?」他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傷口,脫口而出

那是明鶴的獨門秘技,這個雲荒上再無第二人能夠施展——然而,不到萬不得已,明鶴是絕不會動用這耗盡全部精神氣的絕技,如今難道…

旅人心裡震驚,急速奔向地圖上指定的那個銀色箭頭方位。

走不到一丈,又看到屍體的另外半截。顯然那個冰族人是在奔跑中被殺的,上半身倒下時雙腿奔馳的速度沒有衰竭,竟然在被攔腰斬斷後還奔出了一丈!他停下來注目了片刻。這些冰族的軍人大有昔年破軍之風,也都是個個悍不畏死,堪稱鐵血。

越往前走,屍體越多越密,到最後甚至每一丈見方的沙地上便躺著兩三具。那些人清一色都是戎裝的冰族軍人,死狀完全一模一樣。那些屍體呈輻射狀倒地,每個人面向不同方位,均在同一個剎那被一種奇特的巨大力量攔腰斬殺!

旅人站在荒野裡,回顧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這次死亡區域的半徑足足有五六十丈,殺戮在一瞬間發生,數百人被一起腰斬——那樣的力量極其可怕,連他自問也已經超出了自己能力的極限。

「明鶴!」那一瞬,他心裡的不安也終於到了一個極限,拔腳狂奔,「明鶴!」

在風砂漫天的荒原上,有一座礫石堆砌而成的簡陋小屋孤寂地佇立在地平線上,是狷之原上唯一具有人類居住的象徵。在黃沙翰海中,顯得如此的熟悉而又淒涼。

旅人飛掠而至,奔向那座石屋。

那裡是殺戮之風的中心。越往石屋附近靠近,地上倒下的屍體便越多。石屋外已經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無數屍體密密麻麻鋪疊著,一具壘著一具,彷彿這些人是從四面八方悄然包抄了這個居所。每個人在倒下時頭顱都朝向石屋的方向,手裡的武器都奮力向前刺出,彷彿在和什麼極其可怕的敵人做著殊死的搏殺。

石屋上下插滿了箭矢,門窗完全破裂。門半開著,裡面黑黝黝的一片,無聲無息。

「明鶴!」旅人推開了門,低聲,「你在麼?」

沒有人回答他。房間裡空無一人。屋裡凌亂,有打鬥的痕跡。爐火已經滅了,灰裡凝結了暗紅色的血。一個冰族軍人倒在門內,另外兩具屍體則倒在了爐灶旁不到一尺之處,手裡的武器均被斬為兩段。

「明鶴?」沒有看到同伴屍體,旅人微微鬆了口氣,低聲呼喚,「你在麼?」

門外有極其微弱的聲音響了一聲,他悚然一驚,手一按窗台飛身掠出。

屋簷下有一串小小的風鈴,上面掛著一串紙折成的鶴,紙鶴下綴著一個鈴鐺,正在風裡微微搖響——那一瞬旅人猛地倒退了一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乍然抬頭看去的時候,他彷彿看到那裡懸掛的不是風鈴,而是一個死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