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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風雪旖旎

第七章 風雪旖旎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雪又下了起來,紛紛的雪花中,河丘一個不知名的巷子裡,淪落天涯的男一女緊緊擁抱,雪花不斷地在他們的頭頂、肩膀、披風上積累,他們一直擁抱到身上全部積滿了雪,一身白茫茫。

多年以後回憶起那個飄雪的晚上,紫川秀唯一記得的是兩個人走了很久,幾乎走遍了河丘所有認識和不認識的街道,一直走到兩腳酸痛,但兩人誰也沒有說要回去。

長夜漫漫,但總有盡頭。東方出現了魚肚白,黑夜即將過去,分手的時間即將到來。

一對情侶相對默默佇立,目光中流露出依依不捨的感情。

「我,我要回去了。」

紫川秀凝視著她:「你快回去吧。我也要找家旅館休息了。」

兩人都說要走,但腳下的步子一點沒動。

「我們以後還能見面嗎?我還能見你嗎?」

紫川秀移開了目光,盯著滿是雪的地面:「如果你要找我,去旦雅,與黑旗軍司令部的普欣旗本聯繫,只要說出『河丘風雪夜』這幾個字就夠了,他會帶你來見我的。」

「黑旗軍的普欣旗本嗎?河丘風雪夜……」林雨默默念叨幾次,點頭說:「我記得了。」

「那麼,讓我們就此告別……」

「很抱歉打擾了,但二位哪都去不了!」

兩人霍然轉身,在巷子盡頭的黑暗中,一個高大的男子從黑暗中逐漸浮現。

林雨失聲:「林雲飛!你……你在這裡多久了?」

「時間夠長的了,足夠讓我看到該看的和不該看的了。」林氏家族的海軍上將踱步出來,他的身上全是雪,眼中殺氣騰騰。

紫川秀鎮靜地說:「在一陰一暗角落偷一窺男一女之私,這並非君子所為,更不合乎閣下的身份。」

「閉嘴,賤民!」

紫川秀悠悠說:「林公子,論家世,我和您一樣出身門第顯赫;論權勢,我或者比你更有勝之;論武功,在下更是有點自信,無論哪樣我都不比您差,所以麻煩林公子您不要稱我賤民,另外——」

紫川秀沖林雲飛親切地微笑著:「我害怕很多事,我怕黑怕痛怕沒錢,但碰巧最不怕打架!」

「那就死吧,賤民!」林雲飛殺氣騰騰地撲過來,紫川秀立即做好應戰準備,但就在這瞬間,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插一入了他們中間!

紫川秀失聲叫道:「阿雨,危險!」

狂猛的拳頭在林雨眼前猛然停下,她額頭的散發都被拳風吹得飄開了,林雲飛倒退一步,赤紅著眼睛叫道:「林雨,讓開!」

林雨一動也沒有動。她注視著他,明眸靜若秋水,撫一慰、關懷、同情、惋惜、歉意,還有一分真切的感激——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她用目光傳達了那麼複雜的心情,這個女孩子掌握著一種無以倫比的藝術,能使得一切保持在美好的境界中,在她面前,就連爆發的火山都會恢復平靜。

她柔聲說:「雲飛,我不配你。」

殺氣消散了,站在那裡的只是一個失去摯一愛一的普通男子。林雲飛默默地消化著這句話,露出了悲哀的神色。他閉上了眼睛,兩人都清楚地看到,林家的海軍上將已淚流滿面。

紫川秀不忍地移開了眼睛,林雨也低聲一抽一泣起來,摀住臉:「對不起……」

「現在不是說對不起的時候。」林雲飛哽咽著說:「林雨,你千萬不要回家了,有埋伏。」

「啊?」

「昨晚得到消息我就過來找你了,我等了一夜 。」林雲飛聲音嘶啞:「林雨,走吧,馬上離開河丘,離開林氏的領土!越快越好!」

「為什麼?」

「長老會在昨晚深夜達成一致意見。林凡親自下令,要把你活抓,如不能生擒則殺!」

「什麼?」兩人震驚異常:「怎麼可能!」

「林凡為什麼要害我?」

林雲飛猶豫了一下:「原因我也不大清楚。」

林雨和紫川秀一交一 換個眼神,都看出林雲飛沒說真話。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應該是屬於能知悉內情的特權人士。

「那你為什麼準備了兩匹馬?」

林雲飛苦笑了下:「我原本想,想與你一起遠走高飛。」

就為一個女子,而背叛自己的祖國和家族、放棄大好的前途和事業?

林雨身一體驟然一震,望向林雲飛的眼神裡多了一分感動,一溫一 柔地說:「我不值得你這麼大的犧牲,我不配。雲飛,你如此優秀,將來定能找到一個比我好上千百輩的美麗女子。」

林雲飛長歎:「世間縱有紅顏如花,但我心卻只容得你一人。」

他把手中的馬牽過來一交一 給林雨:「走吧,立即走!不要回家了,你的住處已被監控了,也不要往流風家的邊境走,那邊的道路已被封鎖了。」

「但我還有部下在家裡,姬文迪他們……」

「林家想殺的人只有你一個,如果你不在,姬文迪他們沒危險。」

望向紫川秀,林雲飛惡狠狠的道:「姓張的,你給我聽好了!」

「我不姓張。」紫川秀淡淡說。

林雲飛一愣:「我管你姓什麼!你聽著,林雨的安全我就一交一 給你了。如果她掉了一根毫毛,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明白嗎?」

紫川秀簡單地說:「你放心,跟著我,林雨不會有事的。」他自信、淡定的聲音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令得咄咄一逼一人的林雲飛也緩和了下來。

他定定地望著林雨,彷彿要把她美麗的容顏深深地銘刻在心中:「那麼,祝你一路順風!」

「謝謝,你也要多保重。將來我們會再見面的!」

「我想,不會有這麼一天了……」林雲飛低聲說,但是林雨和紫川秀都沒有聽到,兩人策馬前進。

奔出幾十步遠了,身後突然響起林雲飛的叫一聲:「最後一個問題,你,你真的一愛一過我嗎?」

林雨勒住馬轉過身來。微微的晨光中,兩人都看到了對方面上的淚痕和淚後清亮的眼睛。她微微地點點頭,動作輕得幾乎不可覺察,然後很快地又轉身縱馬前進,馬蹄踐踏,積雪飛一濺,如同她身後騰起了一一團一 雲朵,她的身影消失在寂靜長街的盡頭。

風馳電掣,兩旁的景物飛快地向後退去,耳朵裡完全是馬蹄的聲音,風聲呼一呼。

晨光初現,兩人不經大路地越過一片起伏的山丘,前方是一片墨綠色的森林,森林邊上的大路上快速流動的火把如同螢火蟲般閃閃爍爍,大隊騎兵經過的轟隆聲隱約可見。

紫川秀猛然勒住了坐騎:「我們遲了一步,他們已封鎖了河丘至旦雅的公路。」

林雨點頭說:「不止是流風家,通往紫川家的道路也被封鎖了呢。」

「不可能完全封鎖,完全封鎖邊境對林家的損失太大,而且漫長的邊境線也無法用人力阻隔。我們繞道走吧,林家應該猜不到我們會往瓦林方向去。」

為避免在大路上遭遇到邊防警察的盤問,兩人沿著一些荒蕪的偏僻小路前進,這種路往往走上十幾里都碰不到一戶人家,只有一些養蜂的農人住在這裡。

那些淳樸的農人一點也沒懷疑他們的身份,熱情地給他們指點村落之間的羊腸小道,這樣一段段地走下來,一個村又一個村地走過,經過兩天的跋涉,他們居然沒碰到任何盤查的崗哨。

紫川秀曾擔心林雨不能適應野外生活,但很讓他驚訝,林雨的生存技能並不比自己遜色,她能毫不困難地區分野菜和毒草,熟練地搭建簡易爐灶,吞吃著苦澀的野菜,裹一著單薄的毛毯席地而睡。

更難得的是,在這莽荒之地跋涉,除了更憔悴蒼白以外,她的美麗一點沒遜色,衣衫整潔得彷彿剛參加宴會回來,女孩子天一性一的一愛一美本領令紫川秀不得不敬佩。

紫川秀曾奇道:「你不用化妝的嗎?」

林雨淡淡說:「我麗質天生。」

紫川秀一愣,兩人笑得前俯後仰。

第三天黃昏,兩人離開山林出現在邊境公路上了,這是最後一段路程,也是最危險的一段路,暮色藹藹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檢查站,藍白兩色的欄杆已經放下了,武裝士兵在大道兩旁警惕地注視著路人。

一個制一服 筆挺的青年軍官出現在紫川秀面前:「二位請下馬,出示您的有效證一件 。」

紫川秀順從地下馬,把證一件 遞過去。

那軍官對紫川秀的證一件 只是粗一粗一翻就還給他:「謝謝,張先生,您可以過去了。這位女士,請出示您的證一件 。」

在林雨回答之前,紫川秀搶著說:「這是我妻子,她的證一件 遺失了。」

「哦?」軍官懷疑地盯著林雨:「這位夫人,你有什麼文件可以證明你自己的身份嗎?」

「沒有。往常出入河丘不是不需要檢查的嗎?我們根本沒想到要帶證一件 。」

「這就很麻煩了呢!」軍官一揮手,兩名士兵走上前:「我們奉命搜尋一位年輕女子,她的年齡恰好與尊夫人差不多——很抱歉,張先生,您可以過去,尊夫人則必須留下,等待我們查清她的身份才能放行。」

「我是紫川家的臣民,我的妻子也是!你們無權扣留我們!」

那個軍官聲音很疲憊,顯然這段話他已重複多次了:「這裡是林家的領土,不管你來自紫川家還是流風家,既然你們在此地,你們就得遵守河丘的法律。尊夫人既沒有攜帶證一件 ,又無法證明自己的身份,林家的安全機構自然有權力扣留她——張先生,你不用叫了!尊夫人並不是第一個被扣的,您看那邊,很多沒帶證一件 的人都在那裡靜靜地等著了,希望你也配合我們吧,這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兩個士兵走來很粗一魯地想拉林雨下馬,她一聲嬌喝:「放肆!」甩著馬鞭狠狠地朝他們一抽一去,那兩個士兵慘叫著跳開了。

那軍官霍然立起,喝道:「拿下了!」

士兵們轟然應答,像一窩被驚動的馬蜂般蜂擁而上,紫川秀不懷好意地瞄向那軍官。

那軍官飛快地向後一跳:「你想幹什麼?」手閃電般移到了刀一柄一上。

沒等他拔一出刀子,紫川秀一拳轟在他肚子,一瞬間,劇烈的疼痛撕一裂了他的神經,軍官連叫都叫不出來,口裡全部是苦澀的膽汁味道,當場全身癱一軟。

紫川秀利索地反剪了他的雙手,拔一出了他的軍一刀架在他脖子上,喝道:「都站住了!誰敢前進一步,我殺了他!」

「啊……殺人啦!」一聲尖銳的女聲刺破耳膜,眼見有人膽敢襲擊軍隊,檢查站一片嘩然。

害怕遭了池魚之殃,排隊等待過關的平民們驚叫著四散逃走,場面亂成一一團一 。

趁著混亂,林雨一揚馬鞭,策馬躍過了障礙桿朝前衝去,一群士兵吆喝著徒步追趕,但哪裡及得上駿馬的速度,只見林雨的背影越來越小,眼見就要消失在大路盡頭。

「上馬!不能讓她跑了!」這個時候,唯一能保持清醒的竟是那個被紫川秀劫持的軍官,他大口地吐著膽汁,掙扎著說:「信號兵馬上放焰火,通知前方警戒!」

士兵們如夢初醒,十幾個騎兵跑向路邊的坐騎翻身策馬追趕而去,砰的一聲響,黃昏的天空上出現了一蓬紅色的火花,警哨聲遠遠地傳開去。立即,四面八方都傳來了同樣的警哨回聲。

其餘的士兵們挺著長矛一團一 一團一 一逼一過來,喝聲如雷:「立即放了我們長 生如浮塵sodu官,不然殺了你!」

紫川秀低聲喝道:「叫他們讓路!」手上用力,軍官被反剪的手傳出了骨骼移位的輕微咯咯聲,被劫持的軍官立即臉色慘白,額頭上出現大滴的汗水,可他十分硬氣,竟然一聲痛也不肯叫。

「把……把他拿下!」那軍官斷斷續續地發令,看著士兵們不敢上前,他暴喝道:「快!不要管我!」

紫川秀不禁讚歎道:「是條漢子!不過,你部下不是我對手的!」

「放屁!有種的把我放下,我們真刀真槍干一架!我就不信……」話沒說完,軍官愕然地張大了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突然消失了。

那情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哪怕眼力最好的人也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旋風般捲入了槍陣中,十把長矛同時戳過去,但都戳了空。

那人以不可思議的敏捷騰挪迭移,猶如游魚在水中一般在長槍陣中靈活游一動,雖然就在方寸之間,但居然沒有一把長矛能碰到他的身軀,彷彿他根本是個沒有實體的幽靈!

士兵們驚駭不已,驚叫:「他是鬼,不是人!」

「天黑了,山妖出來了!」

幾個士兵丟下武器掉頭就跑,陣勢中出現了缺口,只聽得一連串急速的劈哩啪啦聲和慘叫一聲,包圍圈瞬間崩潰。那男子還有餘暇回頭向軍官做個鬼臉,人影一晃,他已經出現在馬背上了,駿馬一下就躍過了欄杆,疾馳而去,整個過程猶如電閃雷鳴,一瞬間,人騎已經消失在大路盡頭,只留下一地躺得亂七八糟的人一體 和痛苦的呻一吟。

那軍官震驚得嘴都合不攏了:「這!」他一跺腳:「我不是做夢吧!」

快馬疾馳,勁風撲面,紫川秀心情舒暢。享受安逸生活已久,好久沒有用武功了,今天牛刀小試,身手依然乾脆利索。回憶起軍官張得大大的嘴巴,他就竊笑不已。

多年的戰爭給遠東民眾帶來了深重的災難,但亦鍛練出了強悍的遠東部隊,遠東兵一精一,甲於天下。一直以魔族為作戰對手的自己對上了林家的兵,那真是輕鬆愉快。

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林家倚靠了左加明王的庇護就以為安全了,這實在是件很危險的事。

草叢中一陣悉悉娑娑的響動,又出現了一隊持長矛的步兵。紫川秀立即勒馬拔刀做好了廝殺準備,這群士兵卻衝著紫川秀揮揮手:「快離開!我們在搜捕逃犯!」

紫川秀一愣,才醒悟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是林雨的同伴。

眼看樹林裡人影綽綽,前方響起連續不斷的刺耳警笛和呼叫一聲,黯紅色的天空不斷地爆發出閃亮的禮花信號,四面八方都響起了狼犬的吠聲和人聲、口令聲、軍靴踏地的聲音,不知有多少軍隊集結在周邊。

紫川秀暗暗叫苦,本來以為這一段防衛較鬆懈的,卻不料一頭撞到了敵人重兵把守的網上!

在一片林間的空地上,十幾個騎兵追上了林雨,他們一團一 一團一 圍住吆喝作勢:「快點下馬投降!」

林雨幾次突圍不成,反倒身上多了幾道傷痕。她大恨:若不是那次帝都之行給那個神秘高手所傷,內傷未痊癒,放在往日全盛時,區區十來個普通士兵如何是自己對手!她絕望地想:難道真的是天滅我流風族嗎?

一聲清亮的呼嘯直衝雲霄,紫川秀從林間猛然躍出,直直地衝入了林家騎兵的隊列中,他兩一腿控馬,左手刀,右手拳,或砍或轟,兇猛有如雷擊電閃,外圍的騎兵紛紛墜馬落地。

人仰馬翻的嘶叫中,紫川秀一陣風衝過她身邊:「跟著我衝!」

兩人緊勒馬腹,馬蹄不沾地,煙塵滾滾,人騎勢如狂飆,眼看就要衝入前方的密林中了,忽然鑼鼓聲轟隆,從林中的綠蔭叢裡湧一出了大群的弓箭手,一瞬間,幾十把強弓對準了他們!

紫川秀大驚,大叫:「棄馬!」兩人身一子一側,從奔馬背上滾落,幾乎就在同時,只聽得颼颼刺耳風聲,兩匹坐騎已被射成了刺蝟滾倒地面,長聲的慘嘶不絕於耳。

紫川秀在地上連續翻了幾個滾,肩頭摔得火一辣辣的刺痛。

趁著箭手再次上箭的耽擱,他迸發出了最大的潛力,拖著林雨一溜煙地斜斜地衝進了林子裡,那隊弓箭手大呼小叫地追來了,人數之多讓紫川秀頭皮直發麻!

「林雨,爬上樹去!我來引開他們!」

知道這不是依依惜別兒女情長的時候,林雨簡單說了聲:「不要勉強,情況不妙就投降。」她飛快地爬上樹,隱藏在一叢綠蔭中。

紫川秀則大步地向林子東側跑去,他故意把步子放得很重,邊跑邊碰撞路邊的樹枝,發出悉悉娑娑的響聲,於是如他所願的,四面八方立即響起了叫一聲:「她往那邊跑了!東邊!東邊!」

「弓箭隊,搶在東邊路口,攔截他!」

為了吸引敵人,紫川秀跑得並不是很快,搜索的部隊圍得越來越近。

這片林子並不大,不到二十分鐘,紫川秀就跑到了盡頭。他剛衝出林子,迎面劈頭蓋腦就飛來一通箭雨,他慌忙就地一趴,抬起頭來,立即倒吸一口冷氣:迎面是一片耀眼的火把,足有上千的弓箭手和刀手正在恭候著他!

有人厲聲喝道:「前面的人,把武器放下!」

紫川秀順從地把刀丟在地上,幾個士兵過來把他捆了起來。

一個軍官怒氣沖沖地大步走過來,正是剛才被劫持的檢查站指揮官,他平靜地說:「你膽子很大啊,竟敢襲擊軍隊!」

沒等紫川秀答話,只聽得一連串清脆的皮肉碰撞聲,那軍官不歇手地一抽一了紫川秀十幾個耳光,顯得林家的軍人是多麼的訓練有素。

他還想再打,但一個更高級的軍官攔住了他:「不要再打了,長老來了!」

火把分開一條道來,走出一員身披戰甲的高個子武將。走近來看清紫川秀的面孔,那員武將驚叫出聲:「你……你……是紫川統領!」

紫川秀鬆了口氣:「將軍是林家的哪位?這火把太刺眼,我看不清了。」

「把火把熄了!」那員武將回頭下令道,大步走上前來,脫一下了頭盔,現出一張英俊的面孔:「統領不認得我了嗎?」

「啊,你是林睿!林睿長老!」

「鬆綁,快鬆綁!」林睿手忙腳亂地下令:「統領大人,您沒受傷吧?您還好吧?」

「哼!」摸一著手腕上被繩索勒出來的血印,紫川秀冷笑:「你看我像很好的樣子嗎?」

「這個……」臉被打得又紅又腫,嘴角流著鮮血,渾身骯髒不堪,怎麼看紫川秀都不像很好的樣子,林睿尷尬地陪笑著:「誤會,這完全是誤會!」

「哼哼,」紫川秀有氣無力地說:「林長老,我從小就體弱多病,身一體脆弱,現在又給您部下一頓毒打,快不行了……」

紫川家最強高手之一何時竟變成身一體脆弱的病夫了?林睿苦笑:「大人您真是一愛一開玩笑,您武藝高強,那些普通官兵如何傷得了你?」

「普通官兵?可我看您部下拳出如猛虎盤山,腳踢似蛟龍出海,劍快如電閃雷鳴,刀猛如同——反正是厲害得沒法說啦!你看你看,他連髮型都像左加明王的,說明他定是和明王一般厲害!」

什麼亂七八糟的邏輯!林睿頭都大了:「可我看大人您神清氣爽,中氣十足,身一體好得很啊!」

「迴光返照,那一定是迴光返照啦!」

「要不,我們找最好的名醫來幫您檢查一下?」

「可是現在的醫藥費很貴的啊,我又是個很窮的人,沒什麼積蓄的……」

這個無賴!林睿額上冒出了條條青筋,強笑道:「這是我部下惹出的禍,怎麼能讓大人您破費呢?自然是我們出這筆錢啦。」

「唉,林長老,雖然您答應賠償我十個億的醫藥費——」

「等、等一下,我什麼時候答應……」

「但您的部下這樣公然毆打紫川家黑旗軍一團一 的統帥,這是對黑旗軍十萬將士的侮辱,也是對紫川家族百萬披甲戰士的侮辱,更是對敝國總長參星殿下和寧殿下的挑釁!這麼嚴重的政治事件,可不是區區十幾個億能補償的啊!林睿長老,我們是老一交一 情了,但你闖的禍太大了,兄弟我實在幫不了你了——長老,您怎麼就這麼冒失呢?」紫川秀不住地搖頭歎息,一副很同情但是一愛一莫能助的表情,林睿覺得自己都快暈過去了。

當然了,阿秀統領是個「心腸很軟的人」(自稱),他是不會忍心看著「好朋友」林睿長老就這樣墮落成為破壞兩國歷史悠久的友好關係的罪人的。(林睿咬牙切齒:「謝謝呢,秀統領您真是寬宏大量!」)看在友誼的份上,他答應「抱著很大的誠意來解決這個政治事件」,經過一番竊竊私語的討價還價,紫川家的統領和林家的長老終於達成了和解協議。

當然了,協議的具體內容外人是不得而知的,不過看紫川秀的春風滿面和林睿那沮喪的表情,大家應該不難猜出阿秀統領又一次成功地幫助林家那舉世聞名的富饒口袋減輕了負擔。

「不過有件事我很奇怪的,」林睿的眼裡滿是疑惑:「統領大人,您怎麼在這裡呢?」

「我來視察瓦林行省的邊防部隊,不慎與隊伍走散迷了路,誤入了林家國界,結果碰上了你的人。」紫川秀放心地胡說八道,反正怎麼說林睿也不敢反駁自己。

「那,您為什麼會與我部下衝突起來呢?」

紫川秀笑笑,低聲在林睿耳邊說:「林長老,真要說聲抱歉了。剛才我和一個女子在一起,因為您的部下對她無禮,我一時氣急動手教訓了他們,很不好意思。」

「啊,這是小事,秀大人您是我們自己人,教訓下這群不長眼的畜牲那是為他們好,讓他們以後長點記一性一,不過——」林睿遲疑了一下:「那個女子,那是誰呢?」

紫川秀把聲量壓得低低的:「林長老,您這讓兄弟怎麼說呢?呵呵,這是我一個新認識的……呵呵……朋友啦!很好的朋友!」

「哦哦,明白了!」林睿恍然大悟,曖一昧 地笑道:「其實這種事我也知道的,貴軍很多高級軍官都在我們那裡有秘密情人 ——哦,不,是那種女一性一的很好的朋友,只是想不到大人您剛到也有了一個,真不愧是家族最年輕的統領,兄弟我佩服!」

「還得請林長老您幫我保密。這種事可大可小,宣揚出去,軍法處可能來找我麻煩的。雖然我也不怕他們,不過被那群蒼蠅纏上了也是麻煩。」

「請統領放心,絕對不會洩露風聲的。」

「還請長老您幫我留意一下,如果在這附近發現一個年青貌美的單身女子,請把她送過來我這邊。」

「年青貌美的單身女子?」林睿曖一昧 地笑笑:「周圍可能有很多哦!都送過去的話,統領大人您應付得過來嗎?」

「那就只好勉為其難吧!」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相識一笑,頓時莫逆於心,男人之間,就是這種事最有共同語言了。

「對了,」紫川秀這才想起一件事:「林長老,本來這是不關我事的,不過貴部這般大動干戈地搜查,連您都出動了,那是為了找誰啊?」

林睿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望著紫川秀:「秀統領您何必明知故問?」

「我確實不知。」

「哦,這本來是機密的,但既然是秀統領您,我就破例了吧。」林睿湊近了紫川秀耳朵,低聲說:「應貴國政一府和遠京當權者的聯合要求,我們在抓流風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