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天下無萬能者

    意識世界的深處，黑暗之中，洛天為自己建造了一座木屋。
    木屋的樣子就像是他以前在森林裡狩獵時候居住的木屋，這裡雖然不是最堅不可摧的地方，但在洛天的潛意識裡，這座木屋卻是最安全的地方，是可以讓他暫時躲避風雨的所在。
    攝天者落在了木屋外，他叩了叩門扉說道：“喂，小子，你在裡面嗎？”
    洛天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中蜷縮了一下然後高喊道：“別來找我，我什麼都不想做，你快走。”
    “哼，果然在裡面。”攝天者一掌將大門震碎，接著狂暴的冷風襲面而來，洛天立即往黑暗中躲藏，攝天者大踏步地走進木屋中，然後一把抓住蜷縮在黑暗中的洛天，提了起來按在牆上。
    攝天者看見洛天驚慌的臉就更氣不打一處來，衝他咆哮道：“你躲在這種地方，這間可笑的木屋中以為能逃避什麼，果然你比我想像中還要更廢物千百倍。”
    伴隨這聲咆哮，整個木屋炸裂開來在攝天者的意志下變成了粉末，而木屋外面此刻是一片冰天雪地，攝天者可以完全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意識深處的樣貌。
    “我的確是廢物，生下來的時候就注定廢物，如果不是你在我體內道海核心碎片也不會選擇我，那我就算修煉十年百年也還是個煉氣境的低階修士，所以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就是廢物啊。”洛天低著頭咬著牙說道。
    攝天者看見他說這句話時候捏緊的拳頭，看見洛天緊緊咬著的牙齒，聽見他說出這句話時聲音裡的不甘，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對洛天這樣子依然感到憤怒，可在憤怒之外卻又有一種失望。
    “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攝天者問道。
    “是啊，這就是我的想法，這百年人生，數萬年的修煉時間，我一直都在想辦法麻痺自己，讓自己不去這麼想，我一遍遍告訴自己我其實自己也很努力，憑借我自己的努力我也可以成為強者，我每次從入定中醒來的時候都會對自己說，只要努力，總有一天我會甩掉你給我留下的陰影，我可以對這個江湖中所有的人說一句，其實我不依靠攝天者也可以成為諸元宇宙中的絕世高手，但……但是……”洛天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裡，他有些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你就那麼在意別人的看法嗎？”攝天者問道，他鬆開手，洛天跌倒在地上，但他沒有試圖逃走也沒有站起來，就這麼坐在雪地上。
    寒風裹挾著飄蕩的雪花灑落在他的頭髮上，落在他消瘦的肩膀上，攝天者看著眼前的洛天，此時才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真正瞭解洛天自己的想法，或許在過去的他看來，洛天不過是具為自己準備的肉身，他的想法不重要，因為將來他將不復存在，可今天他必須去瞭解洛天，否則無法幫助洛天重燃鬥志。
    “是的，我就是在意別人的看法，這個世界上所有活著的人不都是一樣在乎別人的看法嗎，你和我不同，我們從出現的一刻開始就注定了不同，你是攝天者，是這個道紀的創造者，你創造了一切，所有關於你的評價都是偉大和至高無上，而我呢，我是出生在那個連妖族和仙族都不曾出現過的人間小國的小人物，你一誕生便是萬物至尊，而我誕生的時候就注定了我是個廢物，你知道嗎，當父親為我找的第一任老師發現我天資極差的時候還假裝安慰我，可僅僅幾天後，整個王國都知道了我洛天是個廢物這件事。”洛天低著頭說道。
    “那又如何，現在你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強，在諸元宇宙中，比你強大的人只有我、道母那個叛徒以及邪魔老祖，而邪魔老祖很快也會成為歷史，只要我願意……”攝天者說道。
    “那是你不是我！”洛天突然提高了聲調喊道並且打斷了攝天者的話，剎那間讓攝天者愣住了，洛天繼續喊道，“那是你，道海核心碎片是因為你進入我的身體，我這百年的人生都是因為你才一步步安然無恙地走過來，如果沒有你，我如今可能只是個在大王城流浪的廢物乞丐，因為我們洛家已經衰敗了，因為我是個廢物沒辦法幫到家裡一絲一毫。”
    攝天者沉默了下來，洛天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攝天者的衣服喊道：“如果這個道紀是你創造的，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創造這麼一個不公平的道紀，為什麼無論過去還是未來永遠都只有修煉這一條路可走，難道沒有修煉天賦的人就永遠出不了頭嗎，你告訴我，如果沒有你，我能走到今天這步嗎？”
    攝天者沉默了良久始終沒開口，洛天這才鬆開手，悄聲說道：“如果連你都回答不了，那就走吧，肉身給你了，我也隨便你處置，你想抹殺我的話就請便吧。”
    “所以你連那個叫血櫻的姑娘也不想救了嗎？”攝天者冷冷問道。
    洛天聽見名字的一刻突然全身劇烈顫抖了一下，接著說道：“看在我至少出過力的份上，請你在拿走肉身後想辦法救下血櫻，至少讓她能活下去，但也請抹去她腦海中關於我的記憶，不要讓她……記得我……”
    “你剛剛所有的話在我聽來都是一條敗犬的可憐吠叫，你說我生來便是至尊，你還說如果沒有我那你什麼都不是，所以你的人生是需要我來定義的嗎，你以為我是萬能的，而你從那個人間小國一步步修煉到如今的境界，全都是我的功勞，而你只不過是命好被我選中了是嗎？”攝天者問道。
    洛天咬了咬牙後重重地點頭。
    “呵呵……”攝天者突然笑了起來。
    “好笑嗎，你盡情笑吧，我的確是命好，不然我現在還是個廢物，你和江湖裡那些人一樣笑吧，笑我的努力是白費，笑我不過是你的化身，笑我自稱高手卻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洛天擺了擺手道。
    “我可以告訴你三件事，第一，我誕生時候的狀態能被現在的任何一個凡人一腳踩死，第二，道海核心碎片的確是因為我才進入你體內，但這不代表每個人都能成為道海核心碎片完美的宿主，在你之前，百世浩劫道海破碎之後，我曾經沉睡在許多這個輪迴的所謂天才的身體內，道海核心碎片也曾經進入過這些天才的體內，無一例外他們全都死了，因為他們配不上道海核心碎片，直到你的出現，在你之前的那些天才都是我還甦醒時候以我自己的意志做出的選擇但都失敗了，而你是在我暫時沉睡後由道海核心碎片自行選擇的，連我都沒想到你會征服道海核心碎片。”
    這兩點是洛天想都沒想到過的，此刻聽到後大吃一驚。
    “還有第三點，你說江湖裡的閒碎語都說你命好成為我的化身，我不妨告訴你，我雖然是這個道紀的開創者，但唯有一點是我控制不了的，那就是命運規則，這條至高規則並非我創造……而是自然演化而生，因此連我都沒能逃出命運的擺佈，不然我也不會遇到道母這個叛徒並且失去了一切。”
    第三點再度讓洛天震驚，此時他聽見的三件事都是關於攝天者的大秘密，他仰起頭看著攝天者的美麗容顏問道：“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攝天者凝望著他說道：“我需要你戰勝邪魔老祖來成為最完美的肉身並且不要給我的完美戰績上再添敗績，另一方面，在我看來你和我……”
    他有些欲又止，停頓了好一會兒後才繼續說道：“你和我或許有那麼一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