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我的答案

    “可笑至極。”天外強者此時只是冷笑，雷火似鞭子般抽打在洛天的刑天之盾上，崩裂的火花如同洛天此時崩塌的意志。
    當出生時，所有人都期待能變成溫柔善良的一面，可這片滾滾紅塵，卻好似無情的磨難，將我們一次次地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當歷經苦難之時，我們終於忍不住成為了那些我們曾經厭惡的樣子。
    “小天，你想過以後要做什麼樣的人嗎？”
    兒時記憶裡的山崗，洛林坐在洛天身邊，夕陽正好，能看見大王城鱗次櫛比的房屋。
    “我想做個大英雄，就像是戲文裡寫的那樣，我要穿著金燦燦的盔甲，讓那些看見我的壞人都躲的遠遠的。”洛天舉著手上的糖葫蘆，就像是握著一把劍，結果糖葫蘆掉在了地上氣的洛天嘟著嘴巴不高興。
    “那要是做不了大英雄呢？”洛林故意逗弄洛天問道。
    “那我就做個大壞蛋，天字第一號的大壞蛋，大魔頭，讓全天下的人都害怕我，嘿嘿。”洛天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
    洛林苦笑道：“可不能做壞蛋，我們得做好人。”
    “可如果沒有人怕我，那做了好人是不是會被欺負，還不如做壞蛋啊，都害怕我的話，我不就安全了嗎？”洛天稚嫩地問道。
    那一年，洛林看著洛天幼稚卻認真的臉說不上話來。
    兒時戲言，誰都不曾當真，洛林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洛天會真的走上不一樣的路，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應驗，或許從那一天起，洛天就注定了要成為魔頭，不僅僅是天字第一號的大魔頭，而是九重天外，萬世之中最可怕的魔王。
    刑天之盾前的雷火就像是阻擋他成魔的阻力，當日在天劍山之巔若不是有多次造化，有神秘高手幫忙，洛天斷然是打不贏蒼古道人的，可彼時並非今日，既然決定要成魔，那就要走上一條孤獨之路。
    “他們勸我回頭，我卻一意孤行，世人說我愚蠢，我笑他們可憐，人世之中，唯有我一人清醒。”洛天低聲說著，耳邊環繞著低沉的笑聲，那是來自刑天之影的聲音，是遠古戰神對這個世界的嘲諷。
    天外強者漸漸發覺不對勁，自己的雷火法術居然奈何不了洛天，縱然對方手上的爛木板應該是件很厲害的寶具，但也不至於能抵抗自己的法術這麼久。
    最讓他覺得不對勁的是洛天身上的氣息，像是有一股驚人的能量在運轉，他體內的神力純度正以驚人的速度提升。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頭，烈焰成陽，雷霆化龍，奪此地龍脈之力，我就不信你這人間螻蟻還能對抗。”
    烈焰在空中化作發光的烈日，地上雷電環繞盤踞，化作可怕的雷龍，兩道法術被對方用特殊的手段強化，利用此地龍脈之力將兩道法術的威力再度提升數倍。
    “你知道我為什麼死嗎？”好似是刑天的聲音在洛天耳邊迴盪。
    “因為仙族要滅我古神，因為我不屈服於天帝之力，憑什麼他們就能壓在我頭上，憑什麼我就要屈膝跪拜，憑什麼天帝就可高高在上掌控萬物生死？”
    “他們說我是異類，神族之中的眾人害怕我，他們說我是神族的瘋子，仙族也害怕我，他們說我殺不死的怪物，百族眾生都說我是邪魔，小子，現在的你不是和我一樣嗎？”
    “我的氏族被仙族所滅，神族卻讓我息事寧人，他們說天帝已返回天界，說以神族之力還不足以打過仙穹，我笑他們無能，他們便罵我是發瘋的怪物，哈哈，這世界如此可笑，沒人懂我們，在他們眼裡只有和他們一樣的廢物才是正常的，那如果是這樣，我寧願做個他們眼中的怪物，我寧願成為他們口中的異類，我寧願單槍匹馬殺上天界，縱然戰死，也不想躲在幻界之中埋葬我的族人。”
    “什麼是魔，他們說走上歧路之人是魔，他們說獨來獨往之人是魔，他們說好殺嗜血之人是魔，哈哈，真的愚不可及，他們連什麼是魔都不懂就在這裡評頭論足，他們配嗎，小子我來問你，什麼是魔？”
    刑天的聲音像是瘋子一般在洛天的耳邊不斷迴響，洛天感覺體內的黑色石頭突然有了異動，彷彿在他的身邊有一雙雙眼睛看著自己，但卻並沒有出現人影。
    “告訴我什麼是魔，告訴我什麼是真正的魔！”刑天催促道。
    洛天突然抬起頭，好像在遙遠的天上也有人在看著他，他覺得有不止一雙眼睛在注視自己，他聽見耳邊越來越瘋狂的喊聲。
    棋盤旁，那個和洛天對弈的神秘男子將目光對準了棋盤上的一顆白子，這顆白子正在漸漸變化顏色，卻不是從白色變成黑色，而是轉化成了灰濛濛的樣子。
    竹林之下，撐著傘的女子望著迷霧混沌下的人間，她輕聲說道：“那個孩子會不會和當初的你一樣走上魔之一途，但你當初並沒有走到盡頭，入魔終究是一條不歸路。”
    “他和我不同。”身後傳來聲音，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若入魔，也許比邪更可怕，但這一切都在定數之中，你我阻止不了，即將趕去的巴小山也阻止不了，那個孩子已經不想回頭，當他說出答案的時候，九重天內外，萬世命運都會因此改變。”
    “但他也許會因此成為可以和邪對抗的存在，他是種子嗎？”少女問道。
    “種子必是救世主，但他已經注定入魔，他不是種子，可正如巴小山所說，未必一定是種子才能拯救萬世，魔未必不可，誰說救世主就一定是正，魔就一定和邪同流合污？”
    刑天的聲音勝過風聲數倍，洛天好像什麼都要聽不見了。
    面前只有法術強烈的光芒，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在燃燒，體內黑色石頭竟然開始向外釋放強烈的能量，經脈越來越痛。
    “告訴我，什麼是魔，我要你的答案。”
    刑天一遍遍地追問，洛天覺得精神已經到了極限，他無法思考，只有依靠自己的本心去回答。
    “你沒有答案嗎，那你還口口聲聲喊著自己要入魔，還想使用我的力量，還呼喊著要鐵血逆天而上，你配嗎，你和人間這些可憐蟲有什麼區別，呵呵，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員，可憐蟲而已。”
    “我不是！”洛天斬釘截鐵地吼道。
    “那我要答案，你給我答案，我給你力量，從此以後你將得到我的力量，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你不是要走上這條路嗎？我要答案。”
    終於被逼到了極限，精神在到達崩潰邊緣的剎那，洛天甚至放下了手上的刑天之盾，烈陽和雷龍同時將他吞噬。
    在那強烈的光芒下，一切突然變的非常安靜，洛天在這一刻開口說出了答案。
    “真正的魔是能掌控自己命運的存在，我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如果掌控命運的方法是讓眾生恐懼我的話，那我就成魔吧。”
    光芒強烈，金麟城屍海好似白晝，剎那間萬物彷彿定格。
    “不是我要的答案，但我的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一樣，試圖擺脫控制。”
    那些壓迫在你身上的枷鎖，有些有形，但更多的是無形。
    那些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停說給你聽的教條，那些一遍遍告訴你要做循規蹈矩之人的所謂真理，那些一次次告訴你吃虧了就要微笑，受到威脅了就要縮起腦袋來的社會規則。
    這一刻，見鬼去吧！
    我只想成為我想成為的樣子，我只想做我自己，我天生就想冒險愛挑戰，有人欺負我我就要狠狠地打回去，可能一次打不過，可能兩次打不過，但我至少有反抗的精神。
    我知道說上一句，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控這樣的話很幼稚很愚蠢。
    但我至少在為這個目標拚搏努力，至少我沒有蜷縮著身子躲在這個社會的犄角旮旯裡，至少我勇敢地伸出頭，想看清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如果這就是魔，那我願意成魔！
    法術的光芒在洛天混亂的思想中黯淡下來，天外強者臉上的驚恐被洛天看在眼中，巨大的戰神之影下，洛天左手提著經過神力蛻變後完全不一樣的刑天之盾，右手的狂劍之上纏繞著古怪難明的神力。
    “從此以後，你就是新的戰神，繼承我的力量，用你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