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一世梟雄

    終究到了該了結一切的時候，黑川和夜寒此時的差距太大，黑川幾乎可以說沒有一點勝算和機會。
    “要怎麼樣，你才能放我走。”
    黑川有著龐大的野心，他不想倒在這裡，不想讓自己龐大的野心因此斷送。
    “你沒機會了，裂魂之術不可多用，你已經分裂了一次意識，如果再分裂魂魄就會受創過深，你的修為也可能因此不保，將來形同廢人。”
    “你還記得當年我招你入靈閣時候的場景嗎？當年你在江湖上無名無望，但入了我靈閣，我給了你最好的資源，最大的栽培，讓你有了今天的成就，而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嗎？”黑川開口喊道。
    “你當年對我的確有恩，但也是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我為你做過很多事，你我之間的恩情早已還清了。”
    夜寒向著黑川走來，黑川急忙後退，同時打出一道佛印護在身前。
    “你以為一道佛印就能攔住我了嗎？”
    夜寒手指向前點出，佛印頃刻間破碎，接著邪氣將黑川擊倒。
    “靈閣毀了還可重建，但我若是死了，你們靈閣和九蛟之間的血仇便算結下，九蛟不會允許一個能殺死其巨頭的勢力存在，你殺我對靈閣百害而無一利。”
    黑川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向後退。
    “九蛟也會為曾經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而你只是比整個九蛟先走了一步。”
    夜寒一步跨出，下一秒出現在了黑川的面前，拔地而起的骨牆被夜寒擊碎。
    “若不是我，沒有你的今天，若不是我，也沒有靈格的輝煌。”
    黑川大喊道。
    “我看你還活在夢中，即便靈閣曾經因你輝煌，如今也因你毀滅，你的功與過早已相抵，我沒有要留下你一命的理由。”
    夜寒抓住了黑川的脖子，邪氣鎖喉，將其拉到了半空中。
    感覺自己像是別人手中掙扎而無力的螞蟻，這一刻的黑川忽然平靜下來，望著夜寒說道：“如果要死，至少也要給我留點尊嚴，讓我了結自己。”
    夜寒鬆開了鎖住他喉嚨的邪氣，黑川向後退了幾步，周圍已經漸漸變成了黑暗，他知道這是因為夜寒的邪氣入侵了自己的身體。
    他開始看見和蜀骨一樣的幻境，若在過去，他還是天丹境修為的時候，要破開這樣的幻境很容易，而現在卻很難了。
    四周格外的安靜，他看不見夜寒，但也知道自己逃不掉。
    盤膝坐下，這一刻的黑川選擇了最舒服的方式來了結自己的一生。
    猶記得，當年他第一次學習打坐，那個嚴厲而且小心眼的師父用籐條狠狠抽了一下他的手，告訴他，打坐的時候一定要靜下心來，否則怎麼練都是白搭。
    後來，他每次打坐都很認真，即便他後來偷偷干
    掉了自己的師父，奪走了秘籍，但他打坐的時候還是怕有人會用籐條抽自己的手。
    回望一生，黑川的一生比其他人都要長，他看見過國家的建立，也目睹過國家的滅亡，看見過太多的人從出生到死亡，也親手了結了很多人的生命。
    在追逐力量的路上，他比任何人都要執著，為的是能夠活下去。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對我做出評價，因為他們都不配。
    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或許是他披上黑鳳妖袍，成為靈閣閣主的那一天，在加冕的那個瞬間，他曾經有過更宏偉的抱負，他想做個好人，至少在那個瞬間他看著下方站著的老師和學員，在那個還不大的山頭上，他露出了真誠的笑容。
    也許可以做個好人，耍了很多手段，玩了很多陰謀，害死了很多人，但他或許還有機會做個好人。
    但在他走下加冕台，看著簡陋的屋子，藏書庫內寥寥幾本白級功法，任何一個小門派的掌門來此都能耀武揚威的時候，他的野心又被喚醒。
    他不願意就這樣做一個人下人，他要成為大陸上的頂尖存在，站上金字塔的尖端，他要成為江湖中人人都敬仰的強者，靈閣只是個開始。
    之後的輝煌從那時候開始奠定，靈閣越來越強大，名聲越來越響，他的修為也越來越高，學員的素質越來越好，來的老師都將他當做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他終於有了加入神秘九蛟的機會，那封印著九蛟標誌的書函送到他手上的時候，黑川笑了，這證明他終於有機會躋身大陸金字塔的頂尖行列。
    至今，九蛟寄來的第一封邀請函還被他保存在芥子戒指中。
    他不會忘，那是比金山銀山都要珍貴的寶貝，對他而言，那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夜寒說那是他罪惡的開始，黑川便覺得好笑，罪惡絕不是某個時間點突然發生的，那是長年累月累積下來，只是在某個時間爆發了而已。
    他記得自己走進黑暗的巨大會議廳，裡面坐著很多人，大部分都是九蛟某個勢力的跟班，跟班和弟子們都站著，他們沒資格坐在桌子旁，而在桌子旁坐著的都是九蛟的巨頭。
    傳說中的組織，只有大陸上有實力的人才能加入。
    他聽見人們在竊竊私語，一雙雙冷酷的目光望著自己，能感覺到好幾個比自己強大的多的靈氣，那這幾位九蛟的最強者都坐在陰影中。
    他走到桌邊，身邊沒有帶一個人，但卻並不害怕，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來征服這裡而不是被這裡征服的。
    陰影中，那個修為最強，強到讓他僅僅是看了一眼，便覺得害怕的人開口問道：“知道我們讓你來參加這場會議的目的嗎？”
    黑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在你面前有一個空位，那是我們為你準備的席位，你可以坐下，也可以選擇離開。”
    對方說完之後黑川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椅子。
    他知道坐下便代表加入九蛟，但入了九蛟就不能回頭，而一旦他轉身離開，那就等於放棄了加入九蛟的機會，從此以後，他將再也入不了這扇門。
    而坐下的代價，便是整個靈閣。
    他要將靈閣當成自己的籌碼，能夠在九蛟立足並且得到更多資源的籌碼，那時候的黑川就知道，如果他坐下了，九蛟將被他帶入黑暗。
    他卻沒有猶豫，緩緩拉開了椅子，然後坐了上去。
    會議廳內一片寂靜，接著那個在場所有人中最強修為，隱沒在陰影裡的人帶頭鼓掌，周圍的掌聲響起。
    “這些掌聲既是對你的歡迎，也是對你的警告，在九蛟，有能力的人才有資格坐下，而沒能力的人可能連命都保不住，我希望你記住這一點。”
    黑川笑了，那一刻的笑沒有半分純淨，他選擇了黑暗。
    魅影開始攀上此時此刻他的身體，但黑川沒有反抗，因為反抗了也沒用，他的身體開始被拉入黑暗中，此一去便是萬劫不復。
    “有遺言嗎？”夜寒的聲音傳來。
    黑川狂笑起來，大聲喊道：“世上所有的力量都藏在黑暗裡，人們抬起頭看見的是光芒萬丈的太陽，殊不知在太陽的背後是更廣闊的黑暗，光明帶不來任何好處，越往上爬則越接近黑暗。”
    他止住了笑聲，在身子徹底沒入黑暗之前再度開口道：“這番話不是說給你聽的，而是說給洛天那小子的，二十歲有如此修為，將來的他會走到所有人都無法想像的地步，而他將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能像我一樣承受的住黑暗嗎？”
    說完的一刻，他看著遠方，好像能洞穿層層疊疊的邪氣，看見那個被困在石壁上的年輕人。
    魅影將其拉入邪氣之中，曾經的靈閣最強閣主，隕命。